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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重生之郭家圣通 作者:柠萌猫

    洛门之战,是凤卫军们生戎马的开始,没有亲历过洛门之战的人,是永远无法想到,这些日后令人钦佩的铁娘子们,是如何辛苦的拿下她们人生中的第场战役的。

    那是片黑暗,在只有寥寥无几的星光,连月亮都躲藏起来的黑夜中。来自洛门的敌军终于冲入了他们的军营。无人,很安静,就连马鸣声都听不到。

    高峻手是汗,他的戎马生涯中,极少有如此紧张的刻。几乎是在进入营地的第瞬间,他心头生出个强烈的念头:不对,不对!

    哪儿不对?

    “嘿,这汉军还睡得真死,”他身边的亲卫道,“不如趁着黑暗,将他们全部杀了。”

    高峻心头凛,大叫起来:“有诈!快撤!”

    是了,两军交战,再如何疲惫,也不该守备如此空虚啊!

    可惜,已然来不及了!

    “杀了这些乱臣贼子!”李忠高喊声,“儿郎们,报效大汉的时机到了!杀啊!”

    “杀啊!”营地四周是震天大喊。

    隗纯急切地问高峻:“高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逃回洛门……”

    高峻后悔了!

    他不该想要坐地起价,应当在那个自称是汉朝大司马的人来劝降他时便直接降了的。

    对了!那大司马!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高峻指着隗纯道。

    “高将军,高将军,您要干什么?”隗纯惊恐不定中,已被高峻是亲卫绑了个严严实实。

    “将那大司马押过来!”高峻道,“不,我亲自带着他过去!”

    他做事向来喜欢给自己留条路,所以,他出城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已经将耿纯绑好,随身带着了出来。

    耿纯等的便是此刻!

    在到达洛门之前,他先去了高平,且将皇甫文劝降。可等到来了洛门见到高峻后。他却突然觉得,对于高峻这样的人,招降不如杀之。

    因为,他聪明过头了!

    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将自己看的太高太重。这样的人,漫说还不是真正千百年难得遇的用兵奇才,纵算是,在耿纯看来,也没有招降的必要。

    所以,在收到赵伊的信简后,耿纯便决定同赵伊起,将高峻送上绝路。

    李忠的士兵只是喧哗,喊杀,却未动。

    耿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的手还做背剪着,只是那捆绑他的绳子,早已在出城时,便被他用早已藏好的匕首割断。如今,那匕首正在他袖管之中。

    高峻过来了!耿纯数着:步,两步……

    高峻跳下了马,走过来:“耿将军,真是失礼,我这般做也是为了好困住隗贼,好做个投名状。耿将军您……”

    三步之遥!便是此时!

    耿纯忽然跳起身,扑了上去,趁高峻反应不及,狠狠刺了他刀。耿纯拔起匕首,毫不恋战,冲向高峻之马,他翻身上马,动作气呵成,他夺过根长枪,。抖红缨:“耿纯在此,隗贼高贼纳命来!”

    早已趁黑暗混入高峻军中的耿纯亲随,闻言,点燃手中烟花。

    道艳红之光冲天而起。

    “杀啊!”赵伊大叫声。凤卫军们抖擞长枪,冲了上去。

    “冲啊!”李忠看到红色烟花,大喊声,身先士卒,带着军士们冲了上去。

    场鏖战,正式开始!

    乱了,高峻的军心乱了!

    他们不知道,黑暗中己方阵营里,到底有藏了少汉军。

    只是,听着不断有同泽哀叫声,然后死去。

    其实有少人?耿纯和他的亲随,共三人。

    只是这片黑暗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黑暗中,营地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们的猎物。

    他们只需要不断的去各个地方杀人。累了,便往高峻军中钻,又能冒充高峻的军士,休息。休息好了,继续杀人。

    黑暗,笼遭的营地中,唯有鲜血和死前痛苦的嘶鸣提示着那些可怜的军士:他们中,有汉军!

    外围,李忠和他的军士们成为了收割这些生命的主力。凤卫军则三三两两队,专对逃匿出去的贼军下手。

    郭圣通的担心,终于成为了现实。

    而幸好,赵伊早已有了预案。就连她自己,也是同林琅徐墨然组成了队,幸好是这样。杀人之后,被鲜血飞溅的她,终于受不住抱着大树狂吐时,便是她身后的徐墨然,救了她命!

    只可惜,下刻,便是徐墨然开始呕吐了。

    林中,呕吐物的酸臭到处都是,面前,队贼军正手持长枪靠近。赵伊狠命掐着虎口,抬起头来大叫:“姐妹们,忍住,同我冲上去杀了他们!”

    她是统领,她不能倒下!

    凤卫军听了命令,个个持着长枪冲了上去。有几个没忍住,边吐着边冲刺,不小心就将那些呕吐物糊了自己、敌军身。

    赵伊心急如焚:她临行时同郭圣通保证过,五十名凤卫军,名都不能少!

    可是,在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躲得开伤亡?!

    “别给将军丢人!别给自己丢脸!”她大喊,“快用力狠掐自己!莫要输给男儿!”

    “莫输男儿!杀啊!”

    从乱世中走过的凤卫军女儿们,哪个没有段悲恸往事?经历过乱世的女儿们,哪个能随心所欲?

    乱世,将人变成了牲畜。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们,是只能任人宰割!

    莫输男儿!

    或许,在太平治世还无人能够体会这含义,可对她们而言,实在是太有感触了。就连身为河北巨富,真定王外甥女的郭圣通,在乱世之中,也不得不嫁给刘秀来联姻。何况其他人?

    凤卫军成军,共只有百名女儿加入。难道天下只有这百女子不得不走上这路吗?自然不是,只是,无人愿意相信,女子可以做到罢了。就连同为女子的人,也觉得凤卫军只是个噱头。

    甚至,这样想的,还有曾经的她们。

    可,这场出征,改变了她们的人生。从看到那些像是来玩过家家的天子卫终于打到了人生中的第只猎物起。这些女子,终于从内心深处开始相信:或许,她们也能做到所有人都认为她们做不到的事。

    当第天将沙袋缚在身上,随大军跑了几十里地后。她们哭着抱在起。除了累,的却是无限喜悦。

    莫输男儿!

    是了,她们曾缚了比那些儿郎们重的沙袋在身,却能同他们跑的般快。没道理,他们能杀敌,她们却会输啊!

    黑暗中,她们紧咬牙关,逼着自己直面死亡,不再退缩。

    李忠等人清理完战场后,却见凤卫军等还未归来。

    李忠想要去找他们,却被耿纯拦住:“我去吧。”

    对凤卫军,耿纯的心思是复杂的:当年刘秀将建立凤卫军的事交付他与陈俊二人。他同陈俊般,仅将这当做个普通之极,只需要做好表面文章便好的事来做毕竟,他从来不认为女子有能在战场上拼搏的本事,那不刘秀为了以示对郭圣通的恩宠而随口说的话么?

    想必,凤卫军即使真的去了战场,也只是去当奴婢的吧。

    君不见,虽有军名,却连军饷都是从皇后的俸禄中出的吗?

    可是,郭圣通却以太后之身,第次去了凤卫军军营!她许诺会带着五十名凤卫军出征。甚至,用以演军之道,仿佛是要培养出个女将军出来。

    再后来,出征路上,那两个仿佛只是为了象征意义而带去的天子卫和凤卫军,却逐渐用他们自己的行动,改变了耿纯等人的看法。

    到现在,耿纯对于这个曾由他亲手建立的凤卫军,已有了说不出的复杂感情。

    是故,结束此战后,见凤卫军还未归营,他便带了亲随去寻。

    他们打了火把。

    其实,凤卫军所在很好寻。只要远离军营,走上里,便能听到厮杀之声。

    耿纯等人循着那厮杀之声,便看到了树林外正在浴血杀敌的凤卫军们。她们仿佛很疲惫了,脸上,身上已无处不是血。

    其中个凤卫军正在同人厮杀,仿佛是傻了般,她刺出枪后,便愣住了。眼看那敌军要刺了过来,耿纯恨不得冲过去脚踹翻那敌军之时。忽见那敌军身后,出现了个女子,枪将那敌军挑死了去!

    厮杀还在继续。

    “将军,我们是否……”亲随忍不住想要上前帮忙。

    “莫要,”耿纯阻止了他们,“让她们杀。你们看不到吗?她们虽然累,却已然如同个真正的军士了!”

    黑暗中,凤凰浴血,仿佛即将出世!

    汧县。

    冯异行已然到了。

    这是大军在汧县停留的第十二日。

    郭圣通亲自带了大夫去见冯异,在知道冯异需要药材救命时,便毫不犹豫地将箱药材抬入了冯异帐中。如此,三五日后,冯异才终于清醒了。

    此时的冯异,正被人搀扶着,沿着军营外缓行。

    大军安营之地是在城外,这里亦有些田地。百姓无粮则难以生存,而今正值春日,纵使有战乱,他们却依旧不敢不播种。

    而今日的天子卫穿着他们的‘打猎’劲装,正跟着邓禹在这田埂上走呢。

    “相父大人,今日不打猎吗?”耿秉问道。

    他身后众孩子都瘪了嘴,期待地想要听到邓禹的回答。

    “不打猎,”邓禹道,“我先问你们个问题。”

    听闻不打猎,天子卫们的心都散了,只觉得无趣至极。

    邓禹却仍旧在说:“想要恢复打猎之前,我先问你们:你们有谁知道,栗米是怎么来的?”

    “栗米?”耿秉飞快地想了想,“栗米是从陶碗里来的!额,还有大锅里,我们吃的时候,火头军就是从大锅里给舀出来的!”

    “不对!”墨素道,“栗米是用钱换来的。是我阿姐做工,得来的钱,去米铺换来的!”

    “什么是钱?”耿秉好奇地问,“什么又是做工?钱是什么,我只知道金,钱和金样吗?”

    “对啊,对啊,米铺又是什么啊!”

    “墨素,你骗人吧!栗米明明是装在陶碗里的。什么米铺什么钱,我听都没听说过!”

    ……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邓禹心头不仅佩服起郭圣通来:娘娘果然有先见之明,这般发展下去,这些孩子说不定真如娘娘说的故事中那个世家子般,会说出‘既无栗米,何不食肉糜’这样荒唐的言论来。

    他低下身,问刘疆:“陛下可知,栗米如何得来?”

    “恩?”刘疆有点不懂。

    “哦,便是太后给娘娘煮的米糊。”邓禹道。

    “阿母处来。”刘疆慢条斯理道。

    这话出口,天子卫们便反驳起来

    “不对,栗米是从火头军的锅里来的。”

    “不对,栗米是仆从给我端来的。”

    “是从米铺中用钱换来。”

    “我才不信,钱是什么东西啊!”

    “对啊,米铺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吵了阵,忽然看向邓禹:“相父大人,我们谁说的对啊!”

    冯异听了这阵吵之后,心头也觉得蛮好笑。这帮子小世家子果然是被养的太好了。居然连栗米是怎么来都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他若不是长大后,正逢场饥荒之年。也不晓得栗米原来是地里头种出来的。当时,他也觉得十分奇怪栗米不是家里的粮库头就有的吗?

    冯异停住脚步:他倒是很好奇,邓禹会怎么教这些孩子?

    “栗米是从地里头长出来的。春天种下颗栗米,到了秋天便能收割出很。”邓禹道。

    岂料他刚刚说话,便遭遇了激烈的反驳

    “相父大人骗人!”

    “相父大人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年纪小?”

    “栗米怎么可能是种出来的?我想到了!栗米是打猎打出来的!我们打了兔子,它就成了汤,成了肉糜,等我们打了栗米,就可以做饭吃了!”

    这话出口,倒是所有天子卫都沸腾了:“是啊,我们去打栗米做饭吃吧!”

    他们打过猎,知道肉是从猎物身上来的,那么以此类推,栗米应该也是打猎某种动物,就能得到了的对吧?

    就连小天子刘疆,眯了眯眼后,也点了点头:“打来的!”

    冯异愣,继而捂着嘴闷笑起来。

    邓禹是哭笑不得。可眨眼,天子卫们就闹着要去‘打栗米’吃了。

    “停,”邓禹举手投降,“我说的你们不信对吧?”

    孩子们纷纷点头,整齐极了。

    这下,就连邓禹带来的军士都忍不住笑了:“将军真没骗你们,除了肉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能种出来的。现在地里正在种的就是栗米啊!”

    这下子,所有的天子卫都蹲下身去看了。

    只见,妇人推着木头长柄在地里头行走,仿佛非常吃力。她身后,两个脏兮兮地孩子,正提着篮子,将些他们没见过的小圆粒撒进去,然后掩上土。

    “好像,那不是栗米。”有人道。

    “栗米为什么不是白色的?”有人睁大了眼。

    “我见到的过那种栗米,”墨素道,“它还带着壳,要吃的时候,要舂掉壳才可以吃。”

    “这样撒下去,就可以种好了吗?”耿秉瞪大了眼。

    “当然不是,”邓禹道,他为了上今天的课,事先请教了很出身农家的军士,理论知识很充分,“撒下去之后,过段时间,它们便要长出来,这时候需要用水来浇灌。等到浇灌的差不,需要将天里头的杂草拔掉。为了让栗米长得好,还需要将些长得太密的也除掉。然后等到了夏日,它们长得高了,就需要捉虫。再等到秋日,就可以收割。但是收割之后的栗米还带着壳,要吃的时候,需要舂米,将壳去掉。”

    “听上去好麻烦。”

    “为什么不打猎?肉比栗米好吃,而且还没那么麻烦啊!”耿秉道。

    “肉贵。”半天不说话的邓轩突然张口道,“寻常人家吃不起肉的。”

    他就是很少能吃到肉的人,虽然,邓家不是寻常人家。

    “可是打猎不就好了?”天子卫又闹了起来。

    “打什么?”邓禹道,“拿兔子来说,它生长在野外,有很天敌。蛇会吃兔子,狼会吃兔子,狐狸会吃兔子……人也会吃兔子。如果没有栗米,我们全部以兔子为食。只怕不消年,大汉就没有兔子了。而且,身体好的人能打猎,可是你们看,这田地里的人,她们赢弱不堪,能打得到猎物?”

    他们睁大了眼,仔细去看那田里的妇人和两个孩子。

    先是抖:“好脏哦!”

    “怎么那么瘦,那个大娘头上头发都白了,我只见过大母有白发的。”

    “还有那两个孩子,她们有三岁了吗?”

    他们又闹了起来。

    “你们自己去问问。”邓禹擦着头上的汗,看了眼军士。他们忙跟了上去,每个人跟住个。

    邓禹见他们走了,终于松了口气:“比打仗还累。太累了。”

    “仲华兄,孩子不好带啊!”冯异咳了声,走了过去。

    正想要坐下松口气的邓禹听了这声音,忙整理了仪容,走了过去:“公孙兄今日气色好了。”

    “还好,躺了那么日,今日想出来走走,却不想看到了仲华兄正在,上课。”冯异没忍住,又想笑了。

    “今日我才知道,千军万马都不算什么,最难的是管孩子。”邓禹叹了口气,“我现在都怕了他们了。”

    “仲华兄莫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敢娶妻了?”冯异笑了。

    “莫提,莫提,公孙兄的孩子今年也不小了吧?”

    “忽然想到,我家那三个孩子,估计也是不识栗米的,仲华兄能否帮忙私下教导番……”

    “莫,莫!”邓禹吓得连连摆手,“且放过我回,且放过我。”

    冯异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待过了会儿,那些孩子方慢慢地回来了。个个垂头丧气的。

    “怎么了?”邓禹忙问。

    “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冯异脸色变,蹲下身来,问其中个,“出什么事了?”

    “那大娘说,她们家饿死了两个人,村子里头饿死了快有百个。骗人,为什么要饿死?怎么能饿死呢?”那孩子‘哇’地声便哭了。

    他这哭,所有人都哭了,就连打小儿就没哭过的刘疆,也瘪了瘪嘴,很难过的样子。

    “我昨日还偷偷把栗米饭给倒了。”耿秉大哭,“可是她说,她们种了栗米却吃不起栗米。”

    “我也是,我还嫌栗米饭不好吃。”他旁边的个孩子也哭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吃肉,她说,如果有肉,就可以用来换钱和换栗米吃了。原来,真的是有钱的,而且个金子能换好好钱,我还把金子做的弹丸当石头到处扔。”

    “相父大人,我们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好好的人都会饿死啊。”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

    乱世中,数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后方。

    这是年少的天子卫们第次如此直面死亡。在此之前,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从出生起便习惯了的东西,对于很人来说,是毕生都难以想象的美好。

    如今,栗米是不是从田里种出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知道了,原来大汉,还有好人每天都在辛苦的挣扎着求生。

    “相父大人,我们能将我们的栗米还有金子给他们吗?”

    刘疆闻言,率先掏出了郭况送给他用明珠做的小马:“给。”

    “天下这般的人太了,你们把自己的东西交给他们,或许能帮个,却不能帮尽,”邓禹道,“陛下,您这东西太贵重了。她们若是拿了,只恐,就连这样艰苦的日子,也没机会过了。”

    怀璧其罪,这明珠做是小马,不能吃,不能用,只能卖了换钱。可,户普通农家,拿了这物出去,恐会被贼子盯上吧。

    可,这道理天子卫们不懂啊!

    他们效仿刘疆,纷纷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夸张的还有几个,直接要把外衫脱了送给那两个孩子。

    “停!”邓禹看着这些朝他递着东西的手,快崩溃了,“你们几个先把衣衫穿上,东西也收好,对于他们而言,这些都比不上吃食。”

    “可这不是能换栗米吗?”

    “可是相父大人,那两个孩子都七岁了,看上去比我还小。他们说穿的是他们死去阿父原先的衣服。”

    “是改小了的衣服。”

    ……

    邓禹被吵得头疼,他简直都想仰天大哭了:“要不,你们去问问他们,是想要衣服,还是想要吃的?”

    孩子们将信将疑的将东西先收回去,真跑去问了。

    过了会儿,便回来:“快,我们回去,我今天什么都不吃了,全部给他们端来。”

    “我也是,我也是!”

    刘疆不动声色地手抓住墨素,手抓住邓轩:“走。”

    然后,他们竟然窝蜂地跑了。军士们赶紧跟上。

    “喂,你们……”邓禹无语泪流,“等等我好吗?”

    天子和天子卫们集体绝食了!

    “什么?陛下绝食了?”个军士吓得跳了起来。

    “什么,那帮世家子和陛下都绝食了?”正在巡逻的军士吓的机灵。

    “什么?今天是谁做的哺食?做的很难吃吗?竟然让陛下都绝食抗议了!”火头军的军长拍几案大吼道。

    “啊?疆儿和天子卫都绝食了?”郭圣通赶紧放下手中急报。

    “他们又在闹什么啊!”邓禹翻身坐起,痛苦地抱着头嘶吼了声。

    “真绝食了?”冯异搁下空了的药碗,瞪大了眼睛。

    邓禹急匆匆赶往天子营帐之中。

    此时,生平第次尝到饥饿滋味的天子卫们,正在营中激励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顿不吃又能如何?”

    “会不会饿死啊……那大娘说了,她家饿死……”

    “不准乱说!”

    “陛下饿吗?”墨素忙问。

    刘疆瘪着嘴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不说话。

    邓禹来的时候,便听到这些言论,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却只叹了声,掀开帐子进去了:“你们个个真厉害,居然绝食?”

    “相父大人,我们省下了少哺食,有没有送给那个大娘?”耿秉眼神亮,扑了上去。

    顷刻,所有的孩子都转向邓禹,眼神亮晶晶的。

    “你们……”邓禹头又开始疼了,“你们这不行啊,这样能救个人,能救天下人吗?你们真的想要天下再无饥饿。就应该好好学习,将来做好官,做好事。以百姓为重。”

    肚子正在咕咕直叫的孩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听不懂,完全听不懂相父大人在说什么啊。他们好像问的问题是,有没有把哺食送给那大娘,这关学习什么事?

    郭圣通叫火头军做了小锅哺食,方才过来营帐这边。掀开帐子,便见邓禹在语重心长地和帮小孩说什么家国天下:“……与君游于果园,食桃而甘,不尽,以其半啖君。”

    那帮小的肚子咕咕直叫,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无辜的好像小狗。等邓禹意犹未尽地顿了下,问:“你们懂了没有?”

    他们整齐划地摇头:“相父大人,这和我们省哺食给大娘她们有关系吗?”

    郭圣通忍不住转身出去,捂着嘴笑了通。等笑够了,她转身回去,见邓禹正语重心长道:“……如此这般,便是为官者,为君者之大义所在,天下社稷,其实就是民心二字,民心呢……”

    “咳咳。”郭圣通眼见再说下去,邓禹自己都要疯了,便咳了几声。

    邓禹如蒙大赦,慌忙转身作揖:“娘娘来了!”

    那表情,那语气,活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额。

    郭圣通点了点头:“邓将军辛苦了。”

    句话,邓禹都想哭了。

    郭圣通也觉得他很不容易,可若是换个夫子,额,说不定还没他做的好,没办法,邓禹好歹还算是个能接受新鲜事物,还以民为重的。其他的人,吴汉来当夫子情况会如何?额,教出帮四肢发达的武夫?冯异来当夫子会如何?额,教出帮小战狂?耿纯来当夫子会如何?额,南北之见,只恐要越发严重了……

    思来想去,邓禹,你还是继续辛苦吧!

    郭圣通很无良的决定假装看不懂邓禹眼中的无助和悲伤。她转向了那帮饿的肚子咕咕直叫的孩子:“我听说,你们把今晚的哺食省下来给了个妇人。做的很好,这个妇人家今晚不用挨饿了。”

    此言出,孩子们高兴地笑了起来。

    “可是,明天呢?”郭圣通蹲下身看着他们,“明天他们还会挨饿。这该怎么办?”

    “我们明天再送!”孩子们道。

    “那么,你们明天又不吃了。”郭圣通点了点头。

    “娘娘,这不行,万万不能!”邓禹急坏了。

    郭圣通伸手示意让他别说话,邓禹只好焦急的听着她继续说:“所以,你们明天又要挨饿?那么是顿不吃,还是整天都不吃?”

    孩子们犹豫了:挨饿很难受啊。

    可是,好像救人重要点。

    他们点头:“我们天都不要吃了。”

    “恩,好,”郭圣通笑了,“所以,你们又要饿天。因为你们把自己的那份给了他们,军中粮草也紧张。每个人的食物都是有限的,如果三天不吃就会饿死。所以,你们后天还要不要给那位大娘?”

    他们犹豫了。

    过了会儿,方怯怯道:“给。”

    “那大后天呢?”郭圣通道,“大后天也给吗?或许会饿死的。”

    他们红了眼圈,互相看了看:“大后天,我们……我们,能只给部分吗?别的,我们可以分了吃点。”

    “当然可以,那是你们的食物,”郭圣通笑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是,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汧县了。到时候,你们要怎么把哺食送给那位大娘呢?”

    邓禹听到这里,忽然心头若有所思。

    天子卫也沉默了。

    片死寂之后,墨素道:“娘娘,我懂了,我们能不吃哺食,将自己的哺食省下来救个人,能救时,但不能永远用这种方法救她。而且,她不能打仗,我们本来就已经是大军的拖累了,不能再给伯伯们增添负担。”

    这次没有人指责他说的不对,大家都伤心的哭了起来。

    刘疆瘪了瘪嘴:“阿母。”

    “我给你们出个题目,”郭圣通道,“接下来几日,你们习武的时间,便跟着相父大人起去看看普通人是如何生活的。等到要离开汧县的时候,你们再来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让大汉的所有人都吃饱,不再挨饿,不会饿死。好不好?”

    他们流着泪,点了点头。

    “你们今日把哺食省下来给了大娘她们,所有人都很担心,”郭圣通道,“所以,大家也省了哺食给你们留着……”

    “娘娘,”邓轩道,“不要。”

    “我们不能要,他们也饿着吧。饿着太难受了。”耿秉道。

    “你们愿意为了大娘能不挨饿,所以不吃哺食,当然也无法阻止,别人为了让你们不挨饿,而不吃哺食给你们留着。”郭圣通道,“不要荒废别人的好心。”

    这下子所有太子卫都哭了。

    郭圣通命人将哺食送了进来,他们边吃着哺食,边哭着。此时毫无世家子的风范可言,就连刘疆,也捧着碗喝了他的米糊糊。

    他们还是太小了,却未想到,军中就刘疆个喝米糊糊的,谁能给他省出哺食来?

    “太后娘娘,我们错了,”耿秉哭着吃完他的哺食,“我们根本不是在帮人,我们又变成了给伯伯他们添麻烦的累赘。”

    太子卫们个个闻言哭的厉害了。

    不容易,刚刚出征之时,他们还觉得别人对他们好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可到了如今,他们也懂得了不给别人添麻烦。

    这是种令人心酸的成长。可这样的成长,却是大汉之福。

    郭圣通叹息声,出了营帐。邓禹跟了出来:“娘娘真是十分会教孩子,不像禹这般鲁钝。”

    郭圣通明白他要说什么,也不接茬。

    邓禹无奈只能自己说下去:“天子卫和陛下都是十分聪慧的孩子,禹恐他们在我手中荒废。”

    “仲华别妄自菲薄,”郭圣通转身看向他,“你很好,十分好,说的很都是治世之言。可有点,仲华,他们还是孩子。很事需要顺着说。”

    邓禹明白,郭圣通这是不准备让他卸下这负担了。

    他叹了口气。

    “可是仲华,你要知道,他们是大汉的未来,当初选择太子卫的时候,便考虑到了这点,大的氏族几乎全部涵括在内。你应当清楚,他们的未来都是不可估量的。日后,他们中会有人成为将军,会有人成为文臣。而我们要做的便是在他们还小的时候,便教导他们些世家绝对不会教导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定要带他们来征战的原因。只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才能顺便了解到民间疾苦。仲华,你直想要的天下苍生安康。如今,便是契机。这天下,总是他们的天下。将种子播撒在他们的心底,如此,世世代代流传下去,方能让这天下,变得加安康。”

    “江山,需要后继有人方可。”郭圣通道,“我们也会老去,也会离开,你现在在做的事,是让这大汉变成盛世最重要的事。”

    邓禹震,只觉得醍醐灌顶:“禹懂了。”

    “隗纯高峻已死,”郭圣通道,“五日后,我将开拔去往蜀地同吴汉将军会合,攻打公孙述。仲华,五日之内,你来想,要带他们去看什么,去哪些地方,如何才能让他们的了解这民生疾苦,如何?”

    邓禹猛然震,随即作揖:“禹,自当不负娘娘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