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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丫鬟第6部分阅读

      红楼小丫鬟 作者:肉书屋

    天生的聪明绝顶?

    贾母笑得前仰后合,道:“真真我这云丫头的嘴,鸳鸯你快拧她!”

    鸳鸯笑着上前轻轻拧了拧史湘云的腮,史湘云连连讨饶,一扭头跑到宝玉身后,道:“爱哥哥,你快帮我,鸳鸯姐姐要拧我呢!”她咬舌头说话,又引得众人一番大笑。

    贾宝玉因不见了元春,正闷闷不乐,抬头道:“我正找大姐姐呢!”

    琳琅闻言心中一酸,红楼里唯有这样一个人物最体贴女孩儿家,偏一生又是个悲剧。

    史湘云忽闪着眼睛问道:“大姐姐呢?怎么不见?”

    贾母渐渐收住笑容,哄道:“你大姐姐出门了,等你长大了就能见到你大姐姐了。前儿个的香袋儿可喜欢?若不喜欢,你去求你琳琅姐姐,让她给你绣个好的。”

    湘云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跑到琳琅跟前,指着她裙摆上这朵花儿好,那枝花儿艳。

    琳琅只得垂手站在一旁。

    迎春拿着手里的针线道:“琳琅姐姐,你看我扎的花儿可好?”

    琳琅忙走过去笑着说好。

    湘云见了,瞪眼道:“二姐姐,快来和我们一起顽!”

    迎春素性懦弱,笑笑过来,撇下了琳琅。

    贾宝玉史湘云并探春惜春等毕竟年幼,说了不过三两句,又顽了一会子,便有些困倦起来,贾母见了,忙命人道:“好生送他们几个去歇息,等睡醒了再叫人摆午饭。”

    因湘云素与宝玉亲厚,自小一屋住一桌吃地长大,在贾母心中较之三春犹胜,故此仍旧都住在贾母的暖阁中,其中摆设装饰自是十分精致,奶妈子们抱着两小放在炕上,脱去冬衣,轻轻地盖上一幅海棠红绫被,两小头挨着头睡得极香。

    鸳鸯轻声道:“珍珠,翠缕,你们两个看着些。”

    两人忙应了。

    琳琅冷眼看着珍珠年纪虽幼,却着实伶俐,难怪在贾母房中脱颖而出,得以服侍贾宝玉,成为怡红院第一总管丫头,不过与她无关,只要将来她不答应,蒋玉菡便不会娶这样一个妻子,遂就着鸳鸯的衣襟一拉,鸳鸯便随着她出来。

    第20章 020章:

    湘云身边自有十七八岁贴身的丫头和奶妈服侍,压根儿用不到珍珠翠缕看着。

    原著中副册又副册的丫鬟们,现在年纪极小,六七岁的女孩儿能做什么?上头根本就不会叫她们贴身服侍主子,不过偶尔挑一两个干净顺眼的陪着公子小姐顽闹长大再贴身服侍,正经贴身事务还是大丫头总管,连鸳鸯都是顶着贾母贴身丫头的名儿才得以总管。

    因此,珍珠鹦哥翠缕并司棋侍书入画都是些粗使小丫头,做不得细事。

    按规矩琳琅是要留心这些细节,倘若只叫两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服侍史湘云,不提年长大丫头,不但贾母会怨王夫人思虑不周,史家知道后也会觉得荣国府怠慢了他们家的小姐。

    原著中袭人说十年前服侍史湘云,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哪有十年之久?那年元妃省亲,宝钗及笄,袭人和宝钗同庚,十年前她才五岁,史湘云只有一二岁,能贴身服侍史湘云什么说什么话让她羞得脸都红了?她如今连进里间陪侍大床的资格都没有。

    及至到了琳琅屋里,看着两口尚未打开的箱子,鸳鸯笑道:“姐姐这是做什么?”

    琳琅一面开箱,一面说道:“大姑娘进宫,旧年的衣裳都收拾出来赏人了,留了几件与我,我又穿不完,你挑两身回去,便是不穿给别人也好。”

    鸳鸯只看了一眼,俱是好颜色衣裳,元春是荣国府的嫡长女,所穿戴之物皆非凡品,光各种大毛小毛就装了一箱子,下剩的锦夹单纱衣裳不是八九成新的,就是没穿过的,鸳鸯看罢,道:“哎哟,大姑娘对姐姐真好。我原得了几件,和姐姐的一比,竟差得远了。”

    琳琅笑道:“随你挑。”

    鸳鸯道:“那我可不推辞了!”遂挑了元春穿过的两件小毛皮袄、两件红绫夹袄和两条裙子,一色九成新,琳琅见了,又挑了一件石青缂丝狐腋褂子,两套夹衣一并包上。

    元春出手大方,琳琅也不会小气,又包了两件给玉钏儿。

    送走鸳鸯,琳琅回身收拾,取尽大毛小毛衣裳一一收好,忽然发现箱子底有一个巴掌大紫檀透雕花卉的匣子,小巧精致,看着像是首饰匣,光这匣子已经十分珍贵了。

    琳琅不觉一怔,打开匣子,却是红锦上托着一对白玉双龙抢珠镯,拿在手里端详,质地细腻,光泽温润,晶莹无暇,洁白如羊油一般娇嫩欲滴。

    琳琅一眼认出这是元春最喜欢的羊脂白玉镯,原道她带进宫了,没想到竟在这里。

    羊脂白玉十分珍贵,是玉中的极品,琳琅历年来所有积蓄都未必能买到这样一只镯子。没想到,她只做了几十个荷包,装的是王夫人私房里的宫制金银锞子,居然就得了如此名贵的玉镯。该说元春大方呢?还是说自己小气?

    盒里还有一封信,琳琅急忙打开,里头是一张泥金花笺,墨汁淋漓写满了字,却是:“谨奉姊前,见信如唔:残冬将尽,待选在即,一入宫门不回头,前途凶险,未可尽知,辗转反侧,犹目睁以望明。今族中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奢靡太过,竟不能将就俭省,如此数年,恐内囊罄尽,母衰兄弱弟幼而无依。冷眼旁观数载,唯姊与众不同,乃感恩尽职能干之人,遂赠姊玉钏一双,愿姊提点老母,稍解来日之危,虽在深宫亦感激不尽。”

    看完后,琳琅掩口长叹,怪道都说金陵十二钗个个有一无二,须眉男儿悉数糊涂度日,远为不及。元春此人在原著中描述甚少,只有省亲以及几次赏赐,但她身居贵妃之位,却道皇宫是见不得人的去处,可见进宫绝非她所愿,亦可由此看出她为荣国府担忧久矣。犹记得省亲之日,元春见到大观园的第一个想法便是默默叹息太过奢靡。然而原著中贾政觐见时,回答元春的那一篇话,哪有一丁点儿为女儿着想?

    说起来,贾政也是假仁假义,看似清正,实则无德,二房占着正房不走,倒将贾赦这个袭爵的嫡长子逼到了偏院住。

    不想了,从贾母开始,荣国府就没有守规矩的人,琳琅区区一个婢子,又能如何?

    忽然,信封中随着琳琅的动作掉出一张微微发黄的纸来,琳琅拾起来一看,脸上登时流露出极欢喜的神色,原来这竟是她心心念念的卖身契!

    元春真是聪明绝顶,知道琳琅最想要的是什么。

    若有人云如此一来岂不担心琳琅一走了之?此却低看了元春的智谋。荣国府权势极大,琳琅无故离去,上头岂会不查明她得到卖身契的经过、缘由,为了避免逃奴之罪,少不得琳琅要解释一番,元春的托付到时自然瞒不过了。

    琳琅将花笺和卖身契装进信封里,贴肉收好,方将玉镯收起来。

    与金银相比,琳琅更喜玉之德馨,玉之温润,但和卖身契相比,后者却是用钱买不到的,故此元春将卖身契给她真真是投其所好,拿捏住了琳琅的命脉。

    思来想去,琳琅恐府上不见了自己的卖身契又生是非,便挑些能说的话告知王夫人,道:“大姑娘给了我恩典,原是叫我尽心服侍太太,然未经太太允许,终究不敢去销了。”

    若是往常,王夫人定然不喜,可如今想起元春素日的好处,骨肉分离,心痛难耐,元春的一点愿望,她自然不会驳了,故垂泪道:“好孩子,元儿既给了你恩典,必有她的意思。我原说你服侍我一场,从没一丝儿错处,早晚放你出去,如今不过提前几年罢了。”

    琳琅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都说王夫人如何伪善,可王夫人待她确实极好,少不得要替她谋划一番。

    王夫人道:“过两日我便打发人给你除了籍,不过你仍旧呆在我身边,等过几年我给你预备一份嫁妆,体体面面地出去。”这也是常理,只是不再当她是心腹叫她理隐秘事务罢了。

    琳琅红了脸,道:“如此我便不在府上拿月钱月例了,只一心服侍太太。”

    王夫人冷笑了一声,道:“你是我的人,跟着我办事,解了我多少难处,不曾占了他们一星半点,还怕他们说我徇私不成?你只管拿着,又不是白得的!”琳琅听了便即安心。

    三月底,王夫人忙完北静王府郡主出嫁事宜,果然打发心腹周瑞悄悄给琳琅销了奴籍。

    琳琅拿着新的良民户帖,成了良家女子,从此以后,不必担忧被主家打骂买卖。

    周瑞家的处事圆滑,在上头极有脸面,素日琳琅虽不喜她见风使舵,但对她十分恭敬,交情极好,故她借着送户帖之际笑道:“姑娘大喜,有了这良民籍,姑娘买房置地都便宜!”

    琳琅知周瑞家的羡慕自己,忙道:“快休这么说,没得臊了我!你家女儿不也是太太恩典明堂正道放了出去的?倒说起我来了。我们都是一样的,你是太太陪房,比我尊贵得多,不过我早几年脱籍罢了!好嫂子,千万别跟别人说,太惹眼了些。”

    周瑞家的会意,道:“知道,我岂是那等多嘴多舌的人?户帖好歹收好,要紧着呢!”

    这是琳琅在古代的户口本,自然万分仔细,笑道:“前儿北静王妃赏了一匣芓宫花,送了些给人,还有半匣子,嫂子挑几枝给你女儿戴去!”

    周瑞家的连声道谢,道:“北静王妃怪疼姑娘的。”

    琳琅转身去拿了装花的匣子来供她挑选,不答反笑道:“嫂子看着哪枝颜色好。”

    周瑞家的一听,忙笑道:“宫里出来的东西样样都好,姑娘不拘哪样给我两枝便罢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她虽不挑,琳琅却不能不给她好的,况且同为王夫人的心腹,周瑞家的本事比自己大多了,周瑞又管着春秋两季的地租,遂选了两枝堆纱精巧的兰花,两枝杏花,两枝桃花,下剩的琳琅都分给小丫头戴去了。

    周瑞家的看在眼里,笑着收下。

    一时婆子来回事支钱,周瑞家的连忙推辞。

    来回话的是厨房采买的婆子,琳琅看了一眼上头的报价,微微叹息一声,抽身去回王夫人,王夫人看了一会,对了数目,道:“数目合得上,发了对牌给他们去支钱。”

    琳琅先发了对牌给她们,回来却拿着几张纸来,轻声道:“前儿我出了一趟门,因我兄弟想吃鸡蛋羹,特特留意了几眼,太太知道我瞧见了什么?”

    王夫人放下念珠儿,笑问道:“你能见到什么?值得这样郑重其事地来跟我说?”

    琳琅眉峰一挑,抿嘴道:“咱们府上账上一斤鸡蛋一百文,十个钱还不得一个鸡蛋,猪肉是二百文,寻常菜蔬报的是五十文,可外头呢?三文钱能买两个时鲜的鸡蛋,上等肥猪肉一斤三十三文,时鲜菜蔬不过一二文钱一斤,如此算来,账上报价竟是外头的四五倍!太太想想,这多报的银子都哪里去了?还不是底下拿着主子的银子进了自己的私囊?”

    王夫人闻言,脸上登时变色,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琳琅道:“我如今一身一心皆是太太的,哪敢欺瞒太太?咱们府上报价一百文的枣子,在外头不过十七八文,报价十两银子一匹的绫罗绸缎,在外头一二两就能买得。太太算算,光吃食穿着,咱们府上一年多支出了多少?别提还有别的,哪一项都多报了四五倍。”

    王夫人便不再言语,琳琅不知她在想什么。

    过了良久,王夫人说道:“我的儿,亏得有你,可恨那些人年年跟我打饥荒,一年到头余不了几个钱!这件事你且放在肚子里头,等明年凤丫头进了门,正好叫她去料理,也能立立威,那起子贪心不足的东西,可不能轻饶了!”

    第21章 021章:

    这日晚饭后,琳琅到了上房,却见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李纨三春宝玉诸姐妹俱在座,贾珠坐在贾母身边,她便悄悄往王夫人身后一站,只听贾珠与贾母王夫人等共叙别来之事。

    琳琅抬头细细打量贾珠,面色苍白,身形瘦削,容颜憔悴,竟大改了模样,好歹眼里不见沉沉死气,尚有勃勃生机,大约精心调养还是能好的。

    王夫人不断拭泪道:“我的儿,不是来信说好些了么?如何瘦成这样了?”

    一旁的李纨随着落泪无声,贾兰年幼不能见风,是以没抱过来。

    贾珠忙道:“说来还有一桩奇事,二月十二是林妹妹的生日,谁知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要化她出家,姑妈和姑丈自是不舍,叫人撵他出去,偏他说什么既舍不得她,只怕此病一世都不能好了,若要好时,一辈子除父母外不许见外姓之人,也不许哭,疯疯癫癫说了好些不经之谈。不想临走前正好叫我撞上了,吓得脸上变了颜色,说我已是个死人了,怎么还活着。”

    李纨惊得脸都白了,贾母和王夫人忙啐道:“呸呸呸!小孩儿家口没遮拦的,哪有自己咒自己的?什么死啊活啊!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千万别听他一个小孩儿的话!”

    李纨跟着赶紧念了几句佛。

    贾珠笑道:“姑妈骂他,那和尚倒好,偏说什么我家里定有人给我逆天改命,扰乱了天机,竟连他们都说不清那人是何等来历身份,又说是太太积德方以如此回报,不然我去年冬底就该一病死了,只余孀妻弱子,既熬过了初春,若不劳累,则一生无忧。”

    琳琅吃了一惊,说的不会是她罢?她原是一缕生魂,红楼世界两个神棍不知也是有的。

    李纨心底翻江倒海一般,道:“是谁?我们该重谢才是,不然留下我和兰儿岂不命苦?”

    贾母和王夫人也忙询问,不想贾珠却道:“连那和尚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只是听那和尚的意思,倒是我得了太太的余庆,想必太太知道?”

    王夫人听完,心里已经认准了琳琅,故道:“我也不知道,原是琳琅说话伶俐,我偏疼了些,早两年她提醒我留意珠儿的身子骨,又让我开解珠儿。说来那九天考试竟真是严苛,若珠儿未曾调养身子略差些,还不知结果如何呢!”说着不禁垂下泪来。

    贾母奇道:“是琳琅丫头?”

    王夫人点了点头,回视各人奇异的视线,琳琅暗暗叫苦,她没想过当神棍,不过的确扇动了一下蝴蝶的小翅膀,但是古人很信能给自己改变命运的人是神佛之灵,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他们还会有自己的想法。

    贾母想了好一会子,道:“我记得有个丫头曾说你将生贵子,后来便添了宝玉,可是她?”

    王夫人笑道:“就是她。”

    贾母叹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可见不是虚话。你待她好,她便有所回报,想罢因此荫及珠儿,不然说不通。明儿个再舍些钱米给贫苦人去。琳琅过来,让我瞧瞧。”

    琳琅苦笑着只得上前请了安,道:“给老神仙请安。”

    她心里暗悔昔日多嘴,幸亏众人都信神佛,只一两句,便记到现在。

    贾母欢喜得不行,叫她近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对王夫人道:“我原说她有福,可不应在这上头了?自她跟了你,你先生了宝玉,随后敏儿儿女双全,不久珠儿又中了举,生了麟儿,才得了消息说,元丫头因贤孝才德,已经被选作主子娘娘身边的女史了。”

    王夫人和贾母一般信奉菩萨神佛,忙道:“阿弥陀佛。”

    李纨感激地看了琳琅一眼,琳琅心中大呼不关她的事情啊。这实在是太过了,她可没这份本事!

    宝玉在一旁笑道:“琳琅姐姐又温柔又体贴,给我做了一个好精巧香袋儿,云妹妹爱得很,老太太该好好赏琳琅姐姐一番才是。”

    贾母笑道:“该赏,该赏!”叫人拿了一匹纱,一匹罗,两个荷包,两根簪子赏给琳琅。想了一想,又对鸳鸯道:“将那串翡翠十八子找出来给琳琅戴,倒衬她雪白一段腕子。可怜见的,不大在我跟前走动,统共还是几年前给我做衣裳时赏了些东西。”

    琳琅心想上下大小丫头个个都打破了头地想在贾母跟前露脸,自己可不想搀和,如今听了这话,忙笑道:“素日差轻赏多,主子们都大方,老神仙这样说,叫我怪臊的!”

    王夫人面露满意之色,眼里透着笑意。

    鸳鸯果拿着一串翡翠手串来套在琳琅腕上,却是由十八颗碧绿的翡翠珠子,两颗鲜红的碧玺珠子穿成,与两个同质碧玺罗汉相接,中间穿着珍珠、结牌,结牌上镶嵌着红蓝宝石,且那翡翠珠子颗颗圆润,粒粒通透,晶莹无瑕,翠色欲滴,竟不比琳琅前生在网上所见慈禧的翡翠手串逊色,戴在手腕上,越发显得琳琅手腕皓白如雪,宛若羊脂。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的东西都好,偏了我的丫头。”

    贾母笑道:“这翡翠衬肤色极白的人戴才好看,珠子还罢了,我那里有一匣子,前儿镶了好些戒指给丫头们,倒是上头的珍珠宝石重些。”

    琳琅听见贾母如此说,心中一想,随即有些明白了,上等好翡翠在她这个穿越过来的人眼里极为珍贵,是因为她所处的那个时代,如宝玉出生时元春给她的帝王绿翡翠戒指,她爱得不得了,但在这时却并非十分稀罕之物,比不得珍珠宝石,真正翡翠风靡是清代,是在慈禧垂帘听政期间。因此,这串翡翠十八子最贵重的反而是结牌上镶嵌的红蓝宝石。

    李纨站在一旁,思及若无琳琅提醒王夫人调养贾珠身体,贾珠少不得如和尚所言因弱而病,因病而死,新婚守寡,幼儿丧父,怕还得背负着才进门就克夫的不祥之名,故此十分感激琳琅,忙命丫头拿了一对金镶珠石蝴蝶展翅簪给她。

    李纨因家境清贫,生来俭省,今日出手阔绰着实难得,琳琅推辞再三,方道谢收下。

    因上头没有什么吩咐,琳琅便退了出去,路过西边暖阁,忽听里头一阵笑声,竟是湘云和珍珠的声音,她不愿听墙角,忙加快脚步,往外头走去,但仍不免听得一言半语,只听史湘云憨憨地笑道:“珍珠姐姐,你待我真好,赶明儿我长大了嫁给二哥哥,也不许你离开!”

    又听珍珠笑答道:“能跟姑娘一辈子,便是我的福分了!”

    琳琅不觉怔住了。

    莫非这就是原著中袭人说的湘云十年前不害臊的话?

    不等她多想,外头的丫头媳妇婆子们都上赶着奉承。琳琅如今没有卖身契在王夫人手中,许多隐秘细事不再交给她料理,但仍十分信任她,在荣国府丫头里很有身份。

    因李纨尚德不尚才,既要照顾贾珠,又要教养贾兰,平时又要立规矩,自进门后也没管过家,眼瞅着邢夫人越发不忿,贾母便命人查了好日子,将凤姐的婚事定在开春二月。

    虽说贾政和王夫人住在正院,但终归袭爵的是贾赦,他们不过是贾母偏心,但贾琏是荣国府大房的嫡长子,凤姐又是王家嫡女,近年来王子腾步步高升,比徒有虚名的荣国府有权有势,故婚事办得比贾珠有过之而无不及,十月就开始预备起来了。

    到年下除了算账,便开始忙着年事,置办冬衣、年货,拟单子送礼、请客,尤其年酒的宴请单子还不能跟别府里请客的单子重了。好容易忙完,琳琅还没喘口气,已经进了二月。

    月初凤姐进门,那日琳琅是试探,也有提醒,王夫人心内有成算,她原本也曾包揽诉讼,自然深知底下人中饱私囊,自己从中获利不知凡几,只是不知底下人虚报如此之多。但如今年将半百,只知吃斋念佛,这些事早就不做了,兼之又不想用私房打点宫中,又要握住荣国府之权,但贾母命她管家时,面上已得罪了邢夫人,若邢夫人放出一二句话来,外人得知,王夫人在外头的名声不好,乃是僭越,故借口精神不好,甩手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凤姐,邢夫人果然气平。

    贾母喜凤姐言谈爽利,模样标致,常叫她到跟前凑趣,便是王夫人不罢手,她也要开口让凤姐管家,大房奶奶管家名正言顺。不料王夫人先发制人,贾母自然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

    王夫人得了清闲,斋僧敬道,舍米散钱,积德行善,琳琅跟着轻松好些。

    只有琳琅心里明白,王夫人看似放权,实则依旧在背后主事,不过是不亲自处理家务罢了,凡小事由凤姐做主,来往大事还是得回王夫人。

    琳琅先前的物价单子王夫人给了凤姐,凤姐爱敛财,又想立威,又想讨好贾母,巴不得给府里省钱,立刻就蠲免了许多,订下许多采买条例,衣食住行,但凡采买只许按人头多买三成,逢年过节加一倍,报价按着外头的物价,一个月便能省下上千的银子!

    大管家赖大脸色很难看,原本底下人为了得个好差事,多常孝敬他,他管着外面的大头采买,自己的儿子赖尚荣早放了出去,家里年年进益几千两,丫头婆子也是一屋伺候着,好容易想多弄些钱盖自己家的园子,不想竟被凤姐掐断了不少财路。

    赖大原想往上告,可贾赦最贪婪,贾政从不管事,贾琏言谈好机变,又太年轻了些,也是个钱掉进油锅里捞出来花的主儿,再者,别看贾母年老不管事,若知道下头私扣这么多钱,闹了开来彼此都不好看,只得暗暗忍了。

    林之孝却不以为意,道:“早就该开源节流了,再不将就俭省,谁知会不会寅吃卯粮?”

    琳琅听说后,暗叹王夫人手段了得。

    这样一来,荣国府便不会像原著中那样寅吃卯粮,内囊耗尽,便是不能,好歹俭省些。

    说来贾家之败,着实有缘由,贾赦无能,贾政也没本事,奋斗了大半辈子,是个从五品的员外郎,还是贾代善临终前给他求的,而贾赦花一千二百两银子给贾琏捐的同知和他同一个等级。

    说贾政为人正直,偏生纳个小妾空有美貌,却无品行,又是在王夫人坐月子中怀上的。贾政自己爱在贾珠贾宝玉跟前摆谱,唬得兄弟两个每回见了都要出身冷汗,贾珠还好些,到底不到二十就中了举,贾政颇有荣光,而在内帏厮混的贾宝玉就怕得跟老鼠遇见猫似的。

    综合种种,难怪王夫人和贾政相敬如宾。

    月月省下这么一大笔银子,官中便有钱给元春打点,不用动自己的梯己,纵然不再管家,王夫人依旧十分喜悦,大方地对琳琅笑道:“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知被瞒到什么时候!你自个儿去取五十两银子,做衣裳打首饰,穿戴得鲜亮些!”

    第22章 022章:

    琳琅听了很高兴,拿了银子收起来,并没有添衣裳首饰,她的衣裳首饰已经够多了,更兼元春留了两箱好衣服,约有三成是新的,可以说在前世她连这十分之一都没有。

    作为贴身丫头,每年都能得主子赏下的衣裳,故此她并不缺好衣裳穿。

    二月份琳琅和凤姐交接管家的账目,三月份给她搭把手,四月份是贾宝玉的五岁生日。过完端午,各色交接完毕,琳琅彻底轻松下来,一早告假出了荣国府,因王夫人素来疼她,又觉得一日太短了些,遂给她三日假,好与兄弟团聚。

    琳琅行到四皇子府今即恭亲王府后街的一处房舍前,以手叩门。

    少时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灰衣老仆,见到琳琅眼睛一亮,忙笑道:“姑娘快进来,外头实在是热得很,可巧才在井水里浸了几个西瓜,是小云早上送来给姑娘尝鲜的。”

    琳琅往里走,问道:“赵大哥回去了?玉菡可来了?”

    一个四十余岁的仆妇迎出来,接过琳琅手里的包袱,笑道:“庄上忙着卖西瓜,小云得回去看着,瓜果泉水送来就走了。大爷却还没到。”

    老仆带上门,继续在角落里劈柴,整整齐齐地码在厨房里。

    琳琅笑道:“赵叔,你不用如此辛苦,歇息一会儿罢!”说着往里头走。

    这是一所二进的四合院,进了大门,临街七间,先是门房,再是客厅和书房,最西边是一间车房,往里东西各有两间鹿顶,中间甬道一色儿水磨青砖,当地一道院墙,穿过月洞门,迎面立着木制影壁,转过影壁方见正房五间,东西各有三间厢房,院中两株极老的石榴树,树皮皲裂,满树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点着芭蕉,树下摆着水缸,缸内养着几尾金鱼。

    琳琅花二百二十两银子买了这所院落,添置了些简单的家具物什,又买一户逃荒来签了死契的下人,便是老赵赵婶和儿子赵云。老赵夫妇看门打扫,赵云则负责田庄收成。

    原来,买了房子不久,琳琅便在城外买了四顷上等肥沃良田,二百亩,花尽了历年来积攒的所有金银,还有托人卖些针线得的钱,蒋玉菡也跟秦隽借了些,凑够一千四百两,平时由赵云雇佣长工短工做活,一年下来能有几百两的进账。

    不过去年的进账都还给秦隽了,琳琅手里只剩下王夫人才赏的五十两银子。

    有房有地,脱了籍,琳琅对目前的状况十分满意,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为蒋玉菡赎身。

    这几年蒋玉菡学戏虽然辛苦,好在有秦隽照应着他,未曾似其他学徒一般挨打受骂,年初登台亮相,一曲游园惊梦艳惊四座,在梨园行琪官已经颇有些名声了。

    蒋玉菡极爱唱戏,琳琅却担心他为名声所累,几次欲言又止,不得赎身之法。

    不觉掐了些石榴花逗弄金鱼浮水争抢,琳琅怔怔出神,赵婶捧着竹制托盘过来,上头放着几瓣切成月牙般的西瓜,鲜红的瓜瓤,漆黑的籽儿,衬着翠绿的瓜皮,十分好看。

    赵婶将托盘放在金鱼缸旁边树荫下的石桌上,笑道:“姑娘吃块西瓜罢!”

    琳琅摘下腕镯戒指,就着汲上来的井水洗了洗手,以丝帕擦干,方拿起一块西瓜,轻轻咬了一口,满嘴鲜甜,不禁笑道:“还是咱们庄上的西瓜味儿好,又沙又甜。”

    赵婶笑道:“姑娘吃着好,明儿叫小云多送几个来。说起来,咱们今年的西瓜大卖了呢!”

    琳琅听了笑道:“我出不得府,送来也吃不到,倒是你们留些吃。”

    久等蒋玉菡不至,琳琅进屋更衣,拿着帷帽戴上,出来道:“我出去走走就来。”

    赵婶拿着汗巾子擦手,道:“姑娘别走远。”

    琳琅笑着点头,这一带多是达官显贵的居所,故治安极好,也是她为什么在这里买房的缘故,虽是王府后街,街上倒甚是热闹,琳琅拣着绣庄、绸庄、针线铺子、胭脂铺子逛了一回,正看丝线好坏颜色纯净与否,忽听一人道:“可是琳琅妹妹?”

    琳琅一回头,却见一个刚买好丝线绣布的小媳妇站在柜台边,细巧身材,容长脸儿,不是别个,却是北静王妃身边的映红,不觉一怔,道:“姐姐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映红指着她裙上系着的紫玉佩,笑道:“你戴着帷帽,我可没认出你,是认出了这个!”

    琳琅一想,笑道:“是了,这还是旧年我绣了一幅王妃极爱的炕时王妃赏的,过了姐姐的手,难为姐姐还记得。”细细打量了映红的妆饰打扮,又笑道:“姐姐什么时候出的门子?亏咱们还有些交情,竟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夫家贵姓?”

    映红含羞道:“姓刘。去我家里坐坐?我家就在不远。”

    琳琅笑道:“该去认认门。”

    说着,随映红穿街过巷,停在一处小小的院落前,青瓦灰墙,前厅后舍俱全,约莫十来间,一个容貌端庄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抱着孩子坐在树下乘凉,映红见了,忙过去接手抱在怀里,道:“大热天的,婆婆怎么在外头,仔细累着!”

    那妇人笑道:“我带自己的大孙子,怎么就累着了?有客人来,怎么不说一声?”

    琳琅取下帷帽,上前拜见,露出真容来。

    刘大娘没想到来的竟是个极清俊极秀雅的女孩儿,只觉得满目生辉,琳琅还未怎地,便先赞叹了一声。她今日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纱衫,系着同色纱裙,外面罩着半旧藕荷比甲,腰间系着丁香如意结缀着紫玉佩,垂在裙上直至下摆,越发显得身段风流,姿态袅娜,偏又不失庄重,忙攥着她的手,道:“好标致的姑娘,快进屋坐,别晒伤了!”

    映红见了也是一呆,跟在身后进屋,笑道:“才一二年不见,妹妹愈发出挑得好了,倒高了一个头。听说那府里重用你得很,怎么有空出来?没个小丫头跟着?”

    琳琅笑道:“我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又不是千金小姐,还小丫头前呼后拥不成?没的成了笑话!不过请了几日假出来走走罢了!”

    刘大娘端着一盘切好的瓜果过来,道:“我瞧姑娘言谈举止,就跟千金小姐差不多。”

    映红抱着伟哥儿笑了,琳琅倒红了脸,忙站起身接过茶果。

    刘大娘越发赞叹起来。

    好半日,琳琅方看着伟哥儿道:“这是姐姐的哥儿?多大了?虎头虎脑,怪俊的。”说着摘下衣襟上挂着的一个小巧荷包递给伟哥儿,荷包内装着一个石榴花式的小金锞子。

    映红推辞不过,只得收了。

    映红是从王府出来的丫头,虽非一等,但素来行事大方,刘大娘常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看眼前这女孩儿的品貌气度,竟比映红还强好些,走出去,谁不说是千金小姐?

    琳琅笑容恬淡,并不在意刘大娘时时打量。

    刘大娘忙抱着孙子出去,留两人共叙别来之事。

    映红听了几句,道:“你说你已经脱了籍,现今在府外买了一所房子?”

    琳琅并不在意,笑道:“只是脱了籍,还在府里当差。可巧,我就住在恭亲王府后头临街的一所院落里,挂着蒋宅的便是,离你们家不远,赶明儿我出了府,咱们竟能常来往呢!”

    映红啧啧称奇,道:“你竟是有造化的,这样早就脱了籍,你们太太待你真好!”

    琳琅闻言莞尔一笑,如娇花新柳,满室生春。

    映红看到她的笑容,叹道:“你生就这样一副好模样,你太太舍得放你出来?”一般大户人家太太身边容貌姣好处事妥帖的心腹大丫头一般不舍得放出去,或给儿子做妾,或许管事做个管事娘子,将来还在身边听唤。

    映红虽是王府里出来的,但不曾得北静王妃重用,笨嘴拙腮又没心计,故早早求了恩典出来,衣履簪环积攒了三四百两,置办了极丰厚的嫁妆,许了一个步军营的士兵,去年年初出阁,虽无公爹,然婆婆敦厚,夫妻恩爱,年底添了个哥儿,日子虽不富贵,倒也安稳。

    琳琅笑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便是太太不舍,我也要求了恩典出来。幸亏太太慈善,才早早脱了籍,只是还留在跟前罢了,再等几年,我就能出来了。”

    映红不禁说道:“你叫我说什么好?出了府可就没那么自在享福了,常日家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不几日手都粗了,我就是那前车之鉴。故此别人都盼着长长久久地留在高门大户,锦衣玉食,比一般寒门小姐还体面尊贵,你倒盼着出来?怪道从前听雪都说你古怪。”

    琳琅正色道:“你知道什么?再尊贵的奴才也是奴才,平素步步小心,冷不防惹怒了主子,任打任骂任卖好多着呢,一辈子都无法自主,做人还有什么趣儿?出了那府,纵是清贫,好歹自己能为自己做一回主。再说,我这几年积攒了好些梯己,还怕饿着自己不成?”

    映红听得暗暗心惊,难怪在北静王府那一年里,连北静王妃和水清都高看她一眼,总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落落大方,竟没一点身为奴才的卑微气,原来竟应在这上头!

    第23章 023章:

    又说了一回话,隔着帘子看了看天色,琳琅起身道:“我该去了,怕我兄弟等得心焦了。”

    映红随着起身道:“好歹来一趟,吃顿粗茶淡饭再回去罢!”

    琳琅笑道:“今儿个竟是不成,早与我兄弟约好了,因他还没来我才出来逛逛,等下回罢,下回定要尝尝姐姐做的饭!”一面说,一面被映红送到帘外,又跟刘大娘告辞,刘大娘再三挽留不得,只得送她出去。

    正站在门外说话,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人道:“家里有客?”

    琳琅一惊,忙将帷帽戴上,却早够别人惊鸿一瞥。

    映红瞪了来人一眼,道:“既知有客,偏还如此唐突!”侧身笑对琳琅道:“好妹妹,我们小门小户,原没府上那么多规矩,怠慢了你,你可千万担待些!”

    琳琅淡淡一笑,道:“姐姐当我还在府里不成?难道姐姐不知什么叫入乡随俗?”

    映红笑道:“我还当在府里呢,若在府里,那些小幺儿哪里能进二门?轻易也见不得你的面!既然来了一回,好歹认认人,他又不是外人!”

    琳琅对着来人,即映红之夫刘硕福了福身子。

    刘硕年方二十上下,容貌五官和伟哥儿生得极像,浓眉大眼的,忙还礼道:“姑娘有礼。”

    在刘硕旁边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和刘大娘说话,却见他穿着藏青布衫,剑眉入鬓,星眸生寒,顾盼之际英气勃勃,举手之间神威凛凛,叫人望而生畏。

    乍然见到琳琅形容,他脸色忽变,上前两步,道:“姑娘可还记得我?”

    听闻此言,琳琅一怔,随即莞尔摇头。

    映红在琳琅身畔低声道:“他也是步军营里的兵士,名唤沈俊。”说罢,才抬高声音笑道:“大兄弟这话说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这蒋家妹妹?”

    琳琅心里也有此疑惑。

    沈俊深深地看了琳琅一眼,道:“两年半前的冬天,我因得罪了人,被打断了肋骨,我记得那日还下着大雪,被扔在雪地上险些没了命,姑娘的马车路过,特地送我去了医馆,还付了诊金和药钱。”

    刘硕笑道:“原来蒋姑娘是三年前救了你的恩人?”

    琳琅回思了好半日,方想起初次和蒋玉菡出门时偶遇一个落魄少年,因是头一回出门逛街,是以记忆深刻,便笑道:“我记得我未曾露面。”

    沈俊道:“想必姑娘忘了,我虽无缘见姑娘金面,姑娘的兄弟却露了面。”

    蒋玉菡的容貌与琳琅有八成相似,只要见过蒋玉菡的,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姐弟。

    琳琅低头不言语。

    映红笑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常听你说若没那位恩人,你便没今日,谁知竟是我这妹妹!真真是天缘凑巧。”

    沈俊依然看着琳琅,目光如海。

    琳琅仿佛不见,对映轻声道:“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便转身而去。

    映红并未挽留,送她到巷子口,道:“好妹妹,别理他们那些粗人,最是不讲究的。什么时候再出来,什么时候捎了信儿,我去看你。”

    琳琅笑道:“好。”没看跟在映红身后的刘硕和沈俊,自去了。

    映红与她挥手作别,渐渐不见她窈窕背影,方回过身来,嗔道:“大兄弟,素日里你沉默寡言的,怎么偏今儿个唐突了她?幸亏是她,若是旁人,早恼了!”一面说,一面往回走。

    沈俊并不言语,只跟在刘硕身后。

    刘硕笑道:“我们都是粗人,还学大户人家扭扭捏捏不成?俊见到救命恩人,自然不免激动些。说来,蒋姑娘是谁家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也没甚来往?好叫我们知道,阿俊送份谢礼去,若没当初她那一吊钱,阿俊受伤那两个月早就饿死了。”

    等都进了院子,映红关好门,回身道:“你说她?她可是王妃跟前的红人儿,最心灵手巧不过,原是荣国府当家太太的大丫头,常借她过府做针线打结子!我不是常打些精巧结子卖?三四十种花样都是她教的。说起来,她小小年纪,是个有打算的人,去年竟得主子恩典脱了籍,现今在府外买了一处房舍,平日虽空着,好歹出府有个落脚地。”

    众人不觉都听住了,刘大娘道:“阿弥陀佛,听着这话,蒋姑娘已经出来了?”

    沈俊眼里掀起一阵波澜,却听映红道:“还没。她是个知恩图报的,虽没了卖身契,在那府里还是一样被上头重用,大约过个四五年才能出来。婆婆问这个做什么?”

    刘大娘笑笑没说话,目光却有些意味深长。

    却说琳琅从刘家出来,回到自己家,一问,才知道蒋玉菡都没过来,不觉有些焦躁,这几年他们固定每个月的今日团聚,怎么今儿个快到晌午了人还没到?

    赵婶宽慰道:“姑娘别急,怕是大爷有事脱不开身,先喝碗酸梅汤,我去做饭。”

    琳琅接过汤碗,呷了一口,道:“婶子,多做两样素菜,清淡些,别放蒜,玉菡爱吃的几样菜也别放辣子。”

    赵婶笑道:“知道。”便去忙活了。

    用饭时,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