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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无双第10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样了。苏雷目前不光是她的衣食父母,还是授以学识的老师。无论从哪一面看都得罪不起。做一个乖巧的被授予者,是殷如行从小就擅长的本能。她抬头冲着苏雷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来些春天里的时新菜好了,其它的我也不大知道。”

    苏雷笑了笑,回头对着掌柜吩咐:“上些你们这儿的时新菜和招牌菜,你们不是擅长做野味么,挑两个好的送上来。对了,那什么笋尖野味汤来一份。”

    掌柜的连声应诺,躬身退下。不一会儿,几个招牌冷碟菜并这一壶陈酿先送了上来。

    苏雷夹了一筷子酱耳膏放进殷如行的盘子里:“这家的卤菜味道不错,尝尝。”

    殷如行咬了一口,香脆有嚼劲,果然不错。一错眼,瞧见苏雷身后的绿枫正拼命朝着她和酒壶之间使眼色,幡然醒悟。三口两口咽下食物,提着酒壶给苏雷杯中满上:“你还喝酒啊,别喝醉了。”

    苏雷嗤笑:“就这淡酒,再来一坛也醉不倒人。”

    “真的吗?”殷如行打开酒壶盖子闻了闻,酒香轻溢。

    苏雷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动作:“要不要尝尝?”

    “尝就尝。”殷如行在现代只有喝啤酒和红酒的经历,不敢倒多,只斟了半杯,小心翼翼的呷了一口,啧啧唇。

    苏雷见状大笑,问:“味道如何?”

    “怪怪的。”殷如行如实回答。她一向不喜欢喝酒,酒量也不大,只有在推不掉的场合才小酌一些。

    苏雷笑问:“以前没喝过酒?”

    殷如行皱着眉道:“喝过一点。不过我始终弄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味道怪不说,还会醉人。”

    苏雷又是一阵笑:“女子家,不会喝也不要紧。”

    不一会儿,热菜也都陆续端了上来。绿枫带着几个随从摆置完毕,苏雷挥挥手,让他们去外间置一桌酒自行吃用。嘱咐完后,一回头就见殷如行正聚精会神的盯着窗外看。

    “在看什么?”他走近了问。

    “随便看看。”殷如行心不在焉的回答。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了白陌尘带着一个随从走进酒楼。遂兴奋的睁大了眼,转过身,瞅见苏雷清凉如水的眼眸,又蔫蔫垂头。

    “你等的人来了?”苏雷的声音辨不出喜怒。

    “我不是要等他。”殷如行讪讪低语。

    “不是等他?”苏雷冷哼一声,“不是等他你特地挑了今天来留仙居?不是等他你还魂不守舍的朝着外面直瞧?”说罢,他敲了一下一只做成荷叶状的碧瓷汤碗:“不是等他,这碗笋尖野味汤你怎么动都不动!”

    殷如行咬着唇,心头一酸,大大的黑眼珠中聚起盈盈泪光:“是,我就是想瞧瞧他。”声音中带着倔强,“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儿,一个善意的人都没遇见。净慧法师和他,是我见着的第一个尊重待我的人。我就想认识认识。”说着说着,眼中的泪水就流了下来,用力擦掉,想到自己这悲惨的穿越,眼泪越擦越多。

    苏雷被她哭的心烦意乱,高声道:“什么叫第一个尊重待你的人。难道说,我还侮辱你了!”

    殷如行抬头古怪的看他一眼,闷声道:“第一次见着就要我脱光了衣服,难道是尊重?”

    苏雷立时语塞,咳嗽两声:“那是有原因的。你和她长得太像了。我……”他突然语声一变,“你很介意?”

    殷如行心里直想骂他二百五。废话!你娘的哪个女人会不介意!你怎么没脱光了给我看呢?可惜还得忍耐,不能浪费了辛苦营造的大好局面。遂垂下头,语声落寞:“我……我是卖身给你府上的丫头。总不能一辈子当丫头吧。你不是早就有心上人了。”

    苏雷又一次语塞。半晌后干巴巴的道:“那也得看准了人,万一是个伪君子呢。”

    殷如行抿紧了唇,扭头道:“我又没看上他。就是关注一下而已。再说了,我现在是个丫鬟,人家是公子。你别乱说话。”

    苏雷顿了顿,突然咚咚咚的走出了雅间,片刻后返回,道:“我让小二去请他们上来了。你说的没错,总不能一辈子在府里当丫鬟。不过也不能胡乱认跟了人,先见见吧,瞧瞧他什么来历。”

    殷如行吃惊的张着嘴,动了动唇,又抿上,垂下头。心底则是一阵狂喜。

    成功了!靠!苏二这个变态!果然奇怪的很。又要坚守誓言,又对她黏黏糊糊。既堂而皇之的从人贩子手里买人,又心有愧疚的答应日后放她自由。这种男人简直莫名其妙。不过也多亏了他的莫名其妙,不然今天还不知怎么和白陌尘碰头呢。

    留仙居楼下,白陌尘刚找了位置坐定,就有小二笑着过来说有贵人相请。

    和身边的护卫罗中交换了个眼神,问小二:“不知是哪位贵人?”

    小二脸上笑成一朵花,自豪的道:“这位公子,请您的是江城苏府的二公子。还请随我来。”

    “苏家二公子?”白陌尘大吃一惊,“是故去苏老城主的二公子?”

    “可不正是。”小二恭敬的领着他们边上三楼边介绍,“……二公子是咱们祺地的军中神将。”

    白陌尘自是知道苏雷的大名和身份。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和苏家人完全没有交集,相信苏家人也不认识他,怎么会突然相请?这个疑问在他进入雅间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精致奢华的雅间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人。男子英武清俊、身形修长。女子眼如秋水、面若朝霞。这一对璧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奢华雅致的摆设竟全然成了他们的背景。

    白陌尘的目光在殷如行的脸上打了个转,接收到了她使出的眼色,不动声色的收回,和苏雷客气的招呼:“白陌尘何德何能,竟劳苏二公子相请。”

    苏雷也同样在打量他:“原来公子姓白。是苏雷唐突了,请坐。”

    白陌尘顿时心下雪亮。殷如行是知道他的名字和来历的,苏雷竟然这么问。很明显,殷如行对着他没有说实话。那么,殷如行到底说了多少,又有没有说假话。这就要靠猜的了。

    这倒是有趣。他兴趣十足的瞥过她一眼。敢于火中取粟的女子可不多,这种游戏一个玩不好就要引火烧身的。

    待得白陌尘坐下,殷如行立时给他端茶斟酒,笑问:“白公子可还记得我?”

    白陌尘笑道:“姑娘风采出众,白某除非是瞎了才会不记得姑娘。”

    见他不说名姓。殷如行眼睛一亮,心头暗赞他上道。笑道:“那日你们走的早,我也没好意思问。只耳闻听说公子要于今日在留仙居会友,这才唐突而来。小女子姓殷,这是我家公子。江城苏府苏雷公子。”

    白陌尘对着苏雷拱手:“原来殷姑娘是二公子的佳人,果然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殷如行站到苏雷身后,轻声笑道:“白公子,你说错了。我可不是公子的佳人。如行只是公子的丫鬟。”

    丫鬟!白陌尘下巴差点惊掉下来。震惊的看向苏雷。孰料苏雷竟点点头,一副赞同的模样。

    白陌尘吃惊的再度打量殷如行。只见她穿着一身白色织锦曲裾,白色百褶长裙。外罩一件淡紫色透纱罩衫,深紫色绣花衣缘,鹅黄|色腰带。纱衣的袖口比普通广袖窄,又比箭袖宽。肩部秀美、腰际纤细。整个人如一朵亭亭玉立的紫白娇花,夺人眼目。这岂是丫鬟的装束?

    可再仔细一看,就看出问题了。这身衣服的裁剪虽然极其合身新奇。料子却是中等。平民小户用不起,却也不是一等大家闺秀穿戴的。身上没有佩戴玉饰,压裙裾的缨络只穿了几颗普通珠子。发型简单清爽,紫色丝络穿插发间。虽然很漂亮,却除了两只小小的金丝蝴蝶发钿外,再无其它贵重首饰。

    不错,的确不是大家小姐的装束。白陌尘心头暗忖,但就凭着这份能超脱华服美饰而带来的夺目风采,殷如行也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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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这算是补昨天的。

    第三十九章 留仙居(下)

    就在白陌尘上下打量殷如行的时候,苏雷也是满心不快。男人看女人,一般只注重整体感觉,很少注意衣服首饰方面的细节。直到白陌尘打量起来,他也才发现殷如行今天居然还是一副寒酸装束。衣服料子倒是换成绸缎了,头上也带了两个发钿。可还是很寒酸。

    她这一点倒是和沈眉异曲同工。沈眉是不喜欢戴首饰,她是穷的戴不起首饰。

    但殷如行不是沈眉。苏雷觉得自己被丢脸了。纵然只是他的丫鬟还是他的女人,白陌尘的那份打量,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既然殷如行对他有意思,还是得问清楚来历才行。苏雷便寒暄了两句:“白兄既蒙慧净法师看重,定有不凡之处。不知仙乡何处?”

    白陌尘道:“陌尘出身绘里。”

    “绘里?”苏雷脑中搜索了一下,绘里是鄢都城外北去百里的一个小城镇。看来这姓白的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又问:“不知白兄年方几何,作何营生?”

    白陌尘愣了一下,还是答道:“陌尘今年二十有四,离家游历。”

    二十四岁了还游手好闲。苏雷略有不快:“原来白兄痴长苏某一岁。白兄家中可有妻室?”

    白陌尘这回是真愣了,莫名其妙的看那两人一眼:“陌尘尚未娶妻。”

    苏雷加紧追问:“白兄早已过弱冠之年,为何还独身一人。”别是有什么毛病。

    殷如行这回都不忍心去看白陌尘的表情了。赶紧脸上堆笑给两人布菜:“公子,白公子。别光顾着说话,菜都凉了。”

    白陌尘也赶紧转移话题,端起酒杯道:“二公子,你我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敬你一杯。”

    苏雷看他一眼,喝干杯中酒。道:“白兄言谈风雅,想来也是读书之人。可有想过投身仕途?”绘里属鄢都地界,发展有限。不若给此人在东出云做个小官,若人品可靠,在此安家立业也好。

    白陌尘又愣了。这是要招募他么?可他没表现出什么惊世才华呀。祺地的官也太好做了吧?难道说苏家缺少人才?不对。苏家大公子苏晨可不是善茬。心计、耐心、本事一样不缺。他和公子爷分析过,苏晨早已准备完善、蓄劲待发,不出三年定能挽回局面,统一祺地。不该是这一副缺贤若渴的样子。

    既然不是看中他的才华,那就是有别的目的了。照刚刚的碰面看,苏雷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难道说,是看了殷如行的面子?

    他诧异的抬目询问。殷如行很无奈的用眼神示意“我很无能为力”。

    看见两人眉来眼去的做眼色,苏雷不快的咳了一声:“白兄,意下如何?”

    白陌尘可以发誓,对面的这一男一女一定有j情。这声咳嗽咳的太是时候。

    “二公子,白某家中还有老父老母,故土难离。现今只是在外游历,日后还是要回乡的。”

    苏雷沉吟:“回乡侍奉双亲是人伦至理。这么说,白兄是要回乡做个田舍翁?”

    白陌尘汗颜,不知道这位年少将军为什么对他的前途这么上心,道:“正是。”

    苏雷看他一会儿,慢吞吞的道:“想来白兄家中也有田地数顷,应是无需亲自耕种吧。”

    “这是自然。”

    “既然如此。”苏雷继续声音慢吞吞,“你每日做什么呢?无所事事?”

    这话问的就咄咄逼人了。白陌尘笑笑,不以为意,好脾气的道:“在下略通医术,闲暇时读书制药,替乡人看病。倒也不至无所事事。”

    “你是大夫?”苏雷双眉一挑,“诊法如何?切脉如何?”竟考校起来。

    白陌尘答曰:“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巴拉巴拉掉书袋说了一大通。

    苏雷又问:“太阳脉何观,少阳脉何观,阳明脉何观?”

    白陌尘继续对答如流,说的全是殷如行听不懂的话。两人一问一答了好一会儿,苏雷又伸出手,让白陌尘给他切脉:“白兄替我看看。”

    白陌尘三指往他手腕上一放,片刻后道:“公子精气神备足之至,五行完好。唯心火一脉略旺,动春而阳气勃发……”他越诊越疑惑,这是阳火燥旺,缺乏阴气调和的脉相。难道说苏雷很缺女人?

    没等他说完,苏雷就猛的抽回手,打断他的话:“有劳白兄了。”瞥了殷如行一眼,遂转移话题:“说了这么久,菜都凉了。小二!再上几个热菜上来。”

    白陌尘微笑不语,也看了殷如行一眼。殷如行被看的莫名。这是干嘛?他们刚刚说的天书她一个字都听不懂好不好。

    “公子的脉相不好吗?”怎么两人神情都有点儿怪。

    白陌尘在苏雷灼灼的目光中含笑道:“没有,二公子脉相很好。身健体康。”之后便和苏雷谈论起别的话题。

    苏雷也是松了口气。确认了此人肚里有真才实学,他对白陌尘的感观大为好转。之后说起天下各地的风俗人情时。发现对方的所谓外出游历也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行走了不少地方,对天元五地的评价有条有据。苏雷本人从小离开城主府上山学艺,同样也不是闭门造车之辈。小有成就后也曾游历天元各地,直到十八岁才回到苏晨身边。亲身的经历也是丰富多彩。这么一来,两人倒是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从白陌尘个人来说,与祺地苏家的二公子交好,显然是一桩意外之喜。而且很有意思的是,这位苏雷公子貌似还不知道他身边的美貌丫鬟起了别样心思。

    苏雷这般年纪的男子,大多爱交朋友,他也一样。只不过能方方面面都谈的很投机的人就少了。今日相聚甚欢,便对白陌尘发出了邀请。

    白陌尘很有礼貌的拒绝了过府居住的邀请,却答应了拜访之事:“陌尘租赁了一间小院,虽简陋却也逍遥自在。雷兄的相邀在下记下了,明日定当登门拜访。”

    苏雷也不强求,便定下了明日之约。两人痛快的吃完酒菜,告辞分手。

    直到在留仙居大门处分开,白陌尘也没再对殷如行多看一眼。殷如行也不着急,行动如常的跟在苏雷身后,并没有想尽方法和他暗中接头。

    两行人分手后,白陌尘目送着苏府马车向商铺热闹的街道驶去很远,笑问身边的罗中:“你看苏雷如何?”

    罗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认真的道:“白少,苏雷是高手。”

    “哦?”白陌尘神色微动,“竟能让你承认是高手。比之你如何?”

    罗中正色道:“比我高出许多。只怕和宁中将不相上下。”

    “什么!”白陌尘大吃一惊,神情变得肃然:“竟是这么厉害。看来,这祺地之争苏晨是稳操胜券了。”边走边默默的思索。转过几条街,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他租赁的院子便是这巷底最后一家。地方宽敞、环境清幽。院中清清静静的没有人声,只大树下的石凳上做着一个男子闭目打坐,身边放了一柄宝剑。该男子正是桓蹊。他见两人回来了,微微点头。

    白陌尘坐到他身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今天瞧见殷如行了。你猜她的身份是什么?”

    桓蹊道:“你既让我猜,定然是出人意料的。我猜不到。”

    白陌尘笑了笑,也不藏机锋:“她是祺地苏家老二苏雷身边的丫鬟。”

    “丫鬟!”桓蹊惊异的睁眼,快速想到另一个可能:“她是j细?”

    “有一部分可能。”白陌尘抿了口水,“却也不一定。照说真要是j细,从苏雷手中弄到地图是轻而易举的事。据我所知,苏雷不光没有成家,还没有姬妾。今天一瞧,他对殷如行明显很不一般。既如此,她没必要冒险找我这个陌生人求助。”

    桓蹊不屑道:“你可不是一般的陌生人。你是鄢都罗家的人。她定是想搭上你这条线,再图其它。”

    白陌尘不以为意:“有图谋我倒不怕。只不知她身后的那人是谁。其实真要是j细,还不如去苏晨身边。”

    桓蹊摇头:“苏晨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一个小丫头,十有八九会露出马脚。苏雷一向在军中,少近女色。美人计当然是对着他用来得有效些。”

    白陌尘也赞同:“那就再看吧。至少今日我已和苏雷交上了朋友,时日一久,她自然会吐露实情。只是她倒也胆大,居然就这么任凭我和苏雷结交。就不怕我到时掀翻她的老底么?”

    桓蹊撇撇嘴:“j细么,身后的主子应是有能耐的。既然知道你从鄢都罗家而来,这么十日的时间想来也已经探明了你的底。定是自命能开出更好的条件了。到时不妨货比三家,反正我们无需得罪光所有的人。真要有利,上欺下瞒就好。”

    白陌尘点头笑道:“其实我更想将苏雷拉过来。罗中说,他的身手极高。”

    桓蹊冷哼一声:“那可是难于上青天了。全天元之州的人都知道,苏家两兄弟被他们的继母逼的相依为命,感情好的很。”

    白陌尘含笑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相依为命不代表永远相依为命,祺地的城主只会是苏晨和他的儿子。苏雷还没有成婚,等他有了家室,总要为自己打算的。两兄弟未必还能融洽无间。”

    桓蹊不置可否:“那你就拭目以待吧。我认为,至少在苏晨没有登上城主之位时,苏雷绝不会背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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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各有思量

    第四十章各有思量

    殷如行不知道白陌尘和桓蹊将她疾病乱投医的举动全然复杂化了,并替她脑补了一个莫须有的主人。此时的她,正和苏雷一家一家的逛着商铺。第一家是绸缎铺子。各色云霞般的丝缎堆陈,令人眼花缭乱。

    “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苏雷很大方的道。

    殷如行翻了个白眼:“公子,我可买不起这些。”这种工艺繁琐的织锦妆花缎,因着纯手工制作,费事费工,产量极低。价钱贵的吓死人。

    苏雷用一种‘你很笨’的眼光斜视她一眼:“不要你付钱。”

    “公子要送我?”殷如行吃惊的瞪大了眼。

    苏雷咳嗽一声,嫌弃的道:“看你整天穿的破破烂烂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挑。”

    殷如行立刻欢欢喜喜的道谢:“多谢公子了。”跑去一堆料子前翻检起来。小伙计眼色极好的上前给她介绍。一边的掌柜则招呼一看就是大家公子的苏雷坐下,奉上茶水。

    苏雷自是看不上他家的茶,闲闲的坐下看着殷如行挑选。

    殷如行挑的很快。首先,她对色彩艳丽的料子不感兴趣。其次,她对传统的那种满是蝙蝠、如意、牡丹、团花图案也不感兴趣。最后,虽然是苏雷付钱,但是也不能没有眼色,一些极品的绸缎料她也不会挑选。再加上这时代染色体系不丰富,可选择的也就几样而已。

    三下两下的挑了两匹浅色暗纹织锦,两匹素雅薄绫。回告苏雷:“公子,我挑好了。”

    “这么快?”苏雷吃惊,他才坐下一炷香的功夫。记得有一次陪大嫂过来选料子,整整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看了看小伙计手里捧着的,道:“就这点儿么?再选几匹鲜亮的。”

    “不要。这些就好。”殷如行诚实的回答,“我得记住自己的身份。”

    苏雷不在意的笑了笑:“你这身份只是暂时的,又不是一辈子。”他走到柜台前翻了翻,翻出一匹嵌金丝的大红妆花五福如意织锦缎,放到小伙计手上:“这个就挺好。”

    殷如行惊的下巴差点下坠,她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种料子不是做嫁衣,就是给新婚小媳妇穿的。她穿上成什么了

    苏雷满意的吩咐绿枫付钱。他想的是,那个白陌尘看着还不错,既年龄合适又未婚。有真才实学,家境又不是大富大贵。等大哥那头瞧过没问题后就可以将这丫头嫁出去了。这料子做衣裳正好。嗯,待会儿再买些首饰给她做嫁妆。

    “这,这不合适。”殷如行结结巴巴的拒绝。她疯了才会用这料子把自己打扮成个红灯笼。

    苏雷笑的大有深意:“很合适。”

    身后的绿枫赶紧付钱,随后暗地给殷如行使眼色。怎么有这么笨的人呢公子这不是明摆着暗示她,丫鬟身份只是暂时的,不会一辈子。早晚要收了她。料子都给备下了,可不是让她裁嫁衣的?收姬妾用不着凤冠霞帔,一身红衣就可以了。

    殷如行糊涂了。为什么人人都用一副‘你怎么就不明白’的意味深长之眼神看她,就连小伙计和掌柜也一脸暧昧的说“很合适”。难道说,在这里,穿成个红灯笼是传统习俗?

    “东西都放车上。”苏雷指挥绿枫,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前头有家卖胭脂的老字号,去那里给你挑些脂粉。”不管怎么说,也是从他身边出去的人,该有的都得有,不能让白陌尘给看轻了。

    殷如行迷迷糊糊的跟着去了胭脂店,尚留有一丝清醒的坚决拒绝了红扑扑的胭脂、黑绿色的螺子黛和雪白雪白的扑粉。只取了象牙色密粉、深粉色胭脂、棕黑色眉粉块各一盒。剩下的就再也不肯要了。反倒对苏雷道:“我瞧着公子给我的几本医书上有调配护肤膏脂的做法,不如再找找,回头自己做脂粉好了。一来干净,二来也可巩固学识。”

    苏雷恍然而笑:“这倒是,的确是一举两得的事。”遂放过这家胭脂店。

    最后一站是首饰店。这回殷如行是坚决不开口了,什么都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道:“公子不必破费送我这些。”

    孰料苏雷在这一站却是早有打算,命掌柜取出上好玉佩数枚,挑了一个。又买了一套珍珠头面并一对玉镯。

    这年头没有人工养殖,珍珠的价钱绝不比宝石便宜。殷如行看着大把的银票付出去都肉疼。

    苏雷命她带上,满意的打量:“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金银俗器。还是珍珠和玉石最衬你。”

    殷如行都要哭了,难过的只想大声宣布,她最欢俗气的金银了,请尽情的用金银来俗气她吧。比如那分量十足,镶嵌了五色宝石的的金项圈。拆开来就可以当货币用。这对羊脂玉镯和羊脂白玉佩不光容易打碎,逃跑途中还难以出手,真是太不实惠了。

    临近傍晚,一群人才浩浩荡荡的回府。路上殷如行提醒苏雷,既然出来一趟,还是带些零食小玩意送给他两个侄儿侄女的好。于是又买了几色蜜饯、老字号的烧鹅酱肘子等吃食。殷如行自己也买了一份,打算带回去给甘九嫂她们尝尝。

    回府后,苏雷看看天色,自是直奔眠云居。将礼物交给苏靖和苏倩,便寻了苏晨去单独说话。柳氏笑着对秋妈道:“到底是有了女人的人,心思比以前细腻多了。”

    秋妈妈回道:“二公子一直都是疼靖哥儿和倩姐儿的。只是男人心粗,一时想不到怎么表露罢了。”

    外头打听消息的小丫头回了来,对着采桑耳语几句。采桑进屋笑着对柳氏说了今日的趣闻:“……二公子买了大红的妆花缎子,还去了吟香斋买胭脂……单是那一对玉镯,就是五百两纹银……”

    柳氏笑道:“看来老2这回是真动心了,我就说嘛,这么个大美人,若不是有心何必见天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瞧他急匆匆去找夫君的样子,说不得就是为了这事。”

    很可惜柳氏猜错了。苏雷对着苏晨说的和她想象的南辕北辙。

    “……那白陌尘确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大哥明日一见便知……我想着,她到底是眉眉的同乡,原就是被拐卖的,总不能一辈子为奴。郎才女貌的,也算是个好归宿。”

    苏晨闻言吃惊看着他,像是不认识自己的弟弟。半晌后道:“一码归一码。先说这白陌尘,若是真如你所言有真才实学,安置个官职倒也合适。只是,那如儿你不是已经收用了么?怎么好再给人?”

    苏雷奇道:“我何时收用了。”

    苏晨也大奇:“难道你没碰她?除却欢好,肌肤相亲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别忘了,她来府里的第一天,你就看遍她的身子了。”

    苏雷脸色一红,轻声道:“不妨的,我瞧她也不甚在意。”

    苏晨一口茶差点呛出来:“你确定她不介意?你亲口问过?”

    苏雷道:“大哥,我对她没那心思,她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苏晨开始头疼。喝完一杯茶,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雷儿,我不否认你对沈姑娘一往情深。可是沈姑娘至今杳无音讯,难道说你就一辈子独身一人?”

    苏雷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答应过,要等她十年。”

    苏晨一阵气结,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严厉:“雷儿,你十七岁遇见她,十年之后便是二十七。你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再等四年,还有哪家的好女儿肯嫁于你?沈眉和你的这份约定本就不合理之极。你也说过,沈眉大你四岁,四年之后便是三十一。她若在天元,我们怎么会查不到消息?若是回了家乡,怎么可能年过三旬还不嫁人?你这是白等。”

    “可我答应过。”苏雷坚持,“君子一诺千金。她说过,她从未遇见过至诚守诺的君子,无论在家乡还是在天元。她刚来天元之初,便是被一群伪君子给出卖了。大哥,我不信,我们天元难道就这么无礼,一个守诺的君子都找不出来了。”

    “是吗?”苏晨一针见血,“这么说,你只是为了守住诺言而不近女色,并非因为对她一往情深。”

    “不”苏雷惊跳起来,“不是这样的。”

    苏晨再接再厉:“她这是苛求你。十七岁到二十七,一个男人最宝贵的黄金十年。她要你不近女色,这不是寻找守诺君子,这是断人子嗣的恶毒心肠。”

    “不是这样的”苏雷高声叫道,“大哥你误会了。”

    “那是怎么样?”苏晨咄咄逼人。

    那是他们无数次欢好中的一次,炽热的汗水交融,喘气声声,极致的快乐令人神驰目眩。他抱着极致后虚软女子,留恋的吻着她的身体。女子却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休息片刻便毫不留情的推开他,披了衣服去厨房舀热水擦洗。苏雷只觉万般不快,每次都是这样,这女人好似一丁点都不能忍受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非得洗的干干净净。

    “你想太多了。”沈眉淡淡的道,“我只是喜欢身上清爽些。”

    苏雷不满意。沈眉对他总是有一种无形的疏离,即便是时再亲密相拥,各种羞涩的姿势都任他所为,他也能感受到她那份从心底散发的疏离。

    “出去后我们就成亲。”这是他唯一能想到永远留住她的办法,只要成了一家人,总有一天他们会亲密无间。

    每到这时,沈眉就会笑的很奇怪:“好啊,如果能一起出去,我们就成亲。”虽然答应了,但那漫不经心的口吻总不能让人心安。于是苏雷便一次又一次的重复。

    “你不用担心。”大约是他重复多了,一天沈眉突然正色道:“我不会毁约的。只要能和你一起出去回到天元,你若是还要娶我,我自然嫁你。”

    他喜不自胜,只是随后沈眉又道:“只怕出去后,是你不要我了。”

    “不会。”他急忙发誓,“我只会娶你。”

    沈眉笑弯了腰:“你才多大,见过几个女人。男人家不要轻易许诺。我见过太多违背诺言的人,既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承诺。”

    “我不会的。”那时的苏雷郑重发誓,“我只娶你。”

    沈眉笑道:“若我不在了呢,难道你还一辈子不娶?”

    “我当然要找到你。”

    沈眉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轻佻和随意:“是吗?你能找多久。”

    苏雷很想说永远。但他想了一下,他不可能永远不成亲,大哥不会同意的,便道:“十年吧,我可以找你十年。再拖下去,我的家人不会答应的。”

    而沈眉这时才真正动容,深深的凝视他:“好,那我就相信你。相信你能找我十年。”

    “妖女”苏晨气势败坏的喝骂,“当初就不该放你上山学艺。小舅舅是怎么搞的?竟然让你十七岁了还未知人事”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上当。

    苏雷红着脸道:“不怪舅舅。师门的功夫,本就是不练成不可近女色的。”

    是啊,然后刚刚可以近女色就碰见一个妖女。苏晨更想骂人了。

    想了想,他冷笑道:“无媒苟合,这般放荡的女子怎么会是良家淑女。她不是处子吧。”

    苏雷脸色一变,涩然道:“她刚来天元时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是后来所遇非人。”

    “是吗?”苏晨嗤笑一声,“怎么个所遇非人法?你不是说她武艺超群么?谁还能强迫她。”

    苏雷喃喃道:“她说她刚来时也没有这般厉害的,武艺是后学的。”

    苏晨更是嗤笑:“她来天元多久,学的可真快啊?雷儿,你是武学大家,你倒是说说,她那一身功夫,常人要练多久才能达到。”

    苏雷无语的垂下眼睑,轻声道:“或许,她有奇遇。”

    “都所遇非人了还能有奇遇?”苏晨挑高了眉,“那么她有没有详细和你说过她的过往?她的奇遇?”

    苏雷无法回答。

    “她是骗子。”苏晨痛心的拍上弟弟的肩膀,“雷儿,相信我。她就是一个浪荡成性的骗子。好人家的女儿是不会这样的。”

    “她不是。”苏雷哀戚的反驳。

    “那么,她为何从不与你说她的过往。”苏晨冷笑,“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不告诉你。”

    上架了……

    第四十一章爆发

    第四十一章爆发

    她是骗子。

    这四个字在回到苏家的五年中,苏晨间隙不断的在他耳边重复。并找出各种疑点质问的他哑口无言。

    凭心而论,他对沈眉过去的了解的确很少。可相信一个人并不代表定要将她的过往了解的一清二楚。

    得知沈眉和着印信一同消失,他差点就相信大哥了,认为她是骗子。可后来城主印信没有在天元任何一个地方出现,沈眉是j细的说法便不成立了。

    大哥的结论也随之演变:“她骗了你,带着印信回家了。”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如果沈眉一直在骗他,那他的等待和坚守又是为了什么?

    她还会回来吗?难道他真要成为一个笑话,且遥遥看不到头。

    默思居西院的人都明显感受到了自家公子沉郁的气息。不愿他就此阴郁一夜,也不想自己触霉头。于是,姬妾候选人如儿姑娘就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被推向了紧闭的书房门。

    “咚咚咚,咚咚咚。”殷如行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答话。她回过头对着众人打眼色。

    公子不开门,我也没有办法。

    众人目光殷切:您再试试?

    殷如行只得又敲。就在她以为不会有回应的时候,里面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

    门无声的自动打开,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小茴香飞快的将保温的食篮塞到她手里,跟着众人后退十步。

    殷如行瞧瞧身后,又瞧瞧前方。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刚一走进,就像是有自动化感应一般,那两扇门立刻在她身后合上了。

    原来武功还有这等妙用。殷如行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渐渐在月光下看清了坐在窗边的苏雷,一动不动,如同雕塑。

    干巴巴的舔了舔唇,她缓步走上前,打开食篮。将饭菜一样样端出来放置好,又去屋角的小炉上倒了热水烫碗筷。借着忙碌来打破室内沉闷的空气。

    “公子,吃一点吧。饭菜都要凉了。”想不出什么劝慰的话,只得搜藏刮肚的找了两句。

    苏雷即没有啃声,也没有看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你不吃吗?”饭菜的香味一个劲的往殷如行鼻子里钻。老板发闷脾气,满院的下人居然个个自动自发的陪着同甘苦。厨房到现在还没有开晚饭呢。这肚子一饿,嗅觉反倒灵敏起来。

    实在被那味道诱惑的不行,殷如行咽了口口水:“那个,你要不饿,我就先帮你吃点儿?”正常的三餐饮食才是养生之道。她可不愿为着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人饿坏了她的胃。

    那人不出声,她就当他是默许了。取出一个空碗,装了一碗香米饭。又拿一个空盘子和一双干净的筷子,在每一样菜里都取了些。装满一盘子后,方坐到另一边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到底是主人,伙食就是比她们丫鬟好。殷如行吃的油光蹭亮,喝了足足一碗热汤。心满意足的擦干净小嘴,收拾了碗筷,歪着头靠着椅背眯上眼。吃饱了,人就特别困。

    脑袋一点一点的下沉,思维越来越迷糊。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空寂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她会是骗子吗?”

    “啊?”殷如行猛然被惊醒,想睡没得睡,脑袋发涨的很难受。

    “她会是骗子吗?”苏雷幽幽的又问了一遍。

    切骗子不骗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殷如行随口道:“你说谁呢?”

    苏雷道:“自然是眉眉。”

    对着这个名字抽了抽嘴角,殷如行又道:“那不是你的心上人么?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骗子,谁还知道。”

    苏雷轻声道:“我,其实对她了解的很少。我只知道她从一个很神奇的异世‘华夏’而来。在天元过的很不好,被人骗过,被人出卖过。一心想回家。”

    “咦,你们不是情侣么?”殷如行大奇,“怎么还弄的这么神秘?”

    苏雷嘴唇微微动了动,月光下,他的神情有一丝悲凉:“她很少说自己的过去。她总是不相信我对她是真心。”

    悲凉的语气让殷如行有了一丝震动。不管怎么说,苏雷到底坚持了五年,也算是至为难得了。换了201x的像他这样条件的男人,早不知又新交了多少女朋友。对话间也就有了一丝正经:“也许不是她不相信你的真心,只是你不能给她可靠的感觉而已。”

    “我说了要和她成亲的。”苏雷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悲愤到现在的嘲讽,“她还要怎么样的真心?要我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吗?”

    殷如行闻言不自觉嗤笑一声:“誓言……”很是轻蔑的口吻。沉吟了一下又道:“我想大约是风俗不同的缘故。你那时是十七还是十八来着,年纪太轻,信服力不足。“

    苏雷突然转过脸,怔怔的看着她。这一声轻蔑不屑的‘誓言……’二字,语气太像了。

    同样的不屑一顾,同样的漫不经心。代表着这女子从来就不相信誓言。

    “你们那儿,是不是很乱?”他问道,“礼乐崩坏?”

    “礼乐崩坏?”殷如行想了一下,叹道:“形容的还挺像。我的国家,没有战争,民众生活比你们这里丰富许多。一般不会有饿死冻死的人。不过说到礼仪和信仰,就复杂了。高速的发展带来了信仰的崩溃,急功近利、利益至上,很多古老珍贵的品质都失去了。不过。”她冷冷的道,“我同样也不认为天元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品质。只不过是善于用大道理掩饰人性丑恶的一面罢了。”

    苏雷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被强行拐卖,心有不甘。相信我,你不会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