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无双第2部分阅读
国色无双 作者:肉书屋
入江城后,殷如行依旧蒙着面纱,带着垂纱斗笠,将自己遮的严严实实。一路走来,她发现祺地民风较为开放,大街上随处可以看见或年轻、或年长的女子在行走。一些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也是将车帘卷起,任由女眷带着面纱坐车过街。由此可见,这里的生产条件虽和华夏封建时代接近,对女子的束缚却要宽松许多。没有华夏封建王朝后期那么变态。
由于路上随处可以看见年轻女子,殷如行就着重打量了一下她们的相貌。最终很失望,没有见到和她相同级别的。陈五听闻后哈哈大笑:“殷姑娘,似你这等相貌的女子即便是生在了穷苦人家,也很快会被富贵权势者收纳。出门自是坐车遮面,怎会满街行走?
殷如行有些泄气。陈五好奇的问:“难道在你家乡不是这样?”
殷如行立刻骄傲的挺起胸膛,道:“在我家乡,我这样的容貌大街上随处可见。”
陈五“噗——”的呛了一口水,大吃一惊:“当真?”
殷如行瞥他一眼:“我上学、出门、购物,从来无需遮面。亦无人多看我一眼。”
陈五顿时羡慕不已,跺足道:“竟有这等美人之乡,恨不能一观。”随后又感慨,“若是能找着通往你家乡的路就好了。”
殷如行嗤笑一声。想也知道陈五打的什么主意,找到她的家乡就有无穷无尽的美人可以贩卖。真是夜郎自大,可笑之极。若真有一条恒固稳定的由现代社会通向这里的道路,只怕第一批过来的就是掠夺资源的军队。珍稀药材、地下矿藏、金银玉石、廉价劳动力,别说一块小小的天元,整个星球都不够人瓜分的。
“你若有本事,尽管去找路。”她悠然的啜了一口热茶,混不在意:“找着了,我也好一解思乡之情。”
陈五眼珠转了转,干笑两声:“我不过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哪有那么大的财路。不说了,不说了。来,咱们说说这祺地的贵人。”
这就是陈五给她讲解天元之地国情的原因。他要给殷如行找个最合适的买主。
人贩子做到最高等级,和那些下三流的不同。对待货物,他们自有一套经验。像殷如行这样美貌、教养、心机皆有的少女,被卖给贵人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出人头地。只要有一个出了头的和当初卖她的人结了仇,那人贩子就死无丧生之地了。是以他们做生意就讲究个留有一线余地,日后好相见。
在陈五看来,殷如行除了来历神秘些,其它方面都是极有素质的。若不是他找了专门的老婆子给她检查过,知道她还是处子。都要以为是哪地青楼里跑出来的顶级花魁了。
“祺地最尊贵的自然是城主。不过苏城主早在五年前就过世了,留有两子一女,和一位续弦夫人。”陈五舌灿莲花的给她说自己最看好的人家,“大公子苏晨二十七岁,娶妻柳氏,育有一子一女,皆是嫡出。二公子苏雷今年二十二,尚未娶妻。这两位公子是城主原配夫人所生。本该在城主过世后继位。可他们的继母许夫人却说,两位公子无德,丢了祺地城主印信。不配继位。欲改立庶出的苏淡小公子……”
“等等!”殷如行打断他,“你不是说这城主只有两子一女么,哪里又冒出来个苏淡小公子?”
陈五一脸理所当然的道:“苏淡公子是姬妾所生,身份低下。若不是许夫人无子,只得一个女儿,又怎轮到他出头。自古庶子无继承权,许夫人此举遭人非议多亦。也正因此,大公子和许夫人才两相对持五年之久。若许夫人有儿子,哪里还轮到大公子来说话。”
殷如行眼睛一眯:“这么说,天元之地是一夫一妻多妾制?男人死后,前妻的儿子还要受继妻的摆布?不知这妻分几许、妾分几许、子女继承权又分几许?”
陈五呵呵一笑:“殷姑娘是外乡人,不知内情,原也该仔细问问。我们天元之地的婚俗是这样的……”
第六章 迷雾(一)
天元之地。实行一夫一妻制。妾,只有姬妾。无媵妾、贵妾、良妾。姬妾身份低下,没有人生自由。通买卖,亦可互相赠送。姬妾想要脱离这种身份,就只有脱离主家。或被卖给穷人为妻,或自行赎买、或主家开恩放其回乡种田。姬妾还有最后一种最光彩的脱离身份办法。就是自己生育的儿子、女儿成家后。将其接出府奉养。
姬妾生的子女,称为庶子庶女,没有任何继承权。但主家夫妇要供应他们日常用度,抚养至十八岁成年。成年后必须离府自行谋生。当然,这里面也有通融。比如,庶女通常由主母安排嫁人。早嫁几年、晚留几年都没有说法。而庶子,若是得了父亲的欢心,也会私下给些财物,安排个职位。个别宽容的,在庶子成亲前可容他继续住在家中。然而一旦成亲,就必须住出去。否则就是乱了家法。
原配和继室生育的嫡子嫡女皆有继承权。但若女子继承家业需招赘夫婿,未婚女子不可继承门户。若无嫡子嫡女,则由叔伯辈子嗣继承。总之,没有庶出孩子的份。
正因为如此。遗孀许夫人才能凭着一个亲生女儿,和过世城主前妻生的两个儿子打了五年擂台。
陈五又道:“大公子放言,是许夫人偷盗走了城主印信,诬蔑他兄弟二人。许夫人说,是两位公子自己弄丢了。各执一词。原先老城主手下的兵马也各分为二,一半支持两位公子,一半支持许夫人。”
殷如行轻笑:“原来如此。这位许夫人倒是利害的很。只是她为什么不立自己的女儿,反倒推出一位庶子?”
陈五道:“这就不知道了。贵人们做事的道理,我们哪里能懂。许夫人出生祀地贵家。前头的那位夫人则出生东出云。故而江城这里,就是两位公子的大本营。不瞒姑娘,我替你看好的买家,便是二公子苏雷。”
殷如行讶异之极:“二十二岁,尚未娶妻的二公子?多谢五爷提携了。”她敛衽半蹲,真心实意的给陈五行了个本地的大礼。说真的,陈五能给他找这样一位年轻公子做买家,可是她再也想不到的。一般来说,只有年纪大的男人,或是色中俄鬼,才会花大价钱卖漂亮女人。她虽做好了最不堪的打算,可心里到底还是恶心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谋划。买家是个年轻公子,别的不说,但就外形而言,已是好受许多。
可惜陈五解下来的话立刻将她的庆幸打回原形。
“苏雷公子是马上悍将,能征善战。可惜脑子有些不太好。一把年纪了还不愿成亲,成日里念叨要找一个‘姑娘’,非那姑娘不娶。可那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地他又说不清楚。苏晨公子怜惜弟弟。便张贴了榜文。凡是年轻女子皆可入府给二公子相看。若是中意,便立时迎娶。我想着,也带你去碰碰运气。若被瞧中了,也是造化。”
殷如行被浇了盆冷水,一阵无语。片刻后问:“要怎么样才会被苏雷公子看中?”
陈五道:“没人知道。公子府已经相看了四年,无一女子被留下。我也是带你去碰碰运气。”
殷如行笑的甜蜜:“即便如此,还是要谢谢五爷的。”心头暗骂,老狐狸。能坚持找四年,这个女人对他们一定很重要。若是被他陈五送去了,赏银只怕比普通的买卖要高出不知数倍。而且,相看四年都没一位女子留下,可见一定不是看重相貌。她又不是什么公子府要找的人,去了还不是白去?到时候,公子府进不了,还不是要被他卖给老男人或是老色鬼。这种照应,连顺手人情都算不上。人贩子果然都是黑心的。
陈五说完那番话,便一直在观察殷如行的脸色。见她浑然不在意,依旧言笑嫣嫣,心里不由警惕了几分。这女子不是天真无邪,就是心机至深。弄不好将来就会出人头地。于是言行相对间,愈发小心起来。
如此各怀心事的休整了几日。陈五在街上买过一套整齐的衣服给殷如行换上。殷如行鄙视了一下他的审美,弃他选的粉衣红裙不用,自己挑了一身浅蓝绣白梅的素雅衣裙换好。头发也只用同色的蓝绸带简单束起,半点首饰没有。只垂下青丝如墨在后背。
陈五也知道有些寒酸,讪笑两声:“我已与公子府的管家递过帖子。明日便去府上相看。”
“哦。”殷如行随口应下,漫不经心的对着镜子整理梳妆。苏府这一行肯定是空跑一趟。她得想想办法,怎么样在到达下一个买家之时,找到出路才好。
第二日一早,殷如行将牛仔裤、t恤什么的贴身穿好,脚踩耐克街,怀揣果绿色手机。踏上马车,进了江城最大的一座宅邸:公子府。
第一个见到的是管家。管家一见到殷如行,就露出惊艳的神色。对着陈五说话也客气了几分,领着他们进了内堂。穿过几道走廊,来到一座花厅。管家先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领他二人入内。
花厅之上坐着两位年轻男女。男子约有二十六七,面目沉稳。女子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一身妇人装束。身穿绫罗,头戴珠翠。容貌普通,气质和蔼。
陈五深深的弯了腰行礼:“小人陈五,见过大公子,大夫人。”殷如行也跟着敛衽行礼。
大公子苏晨扫了他们几眼,没出声。夫人柳氏开口直奔主题:“好个漂亮的姑娘。不知这位姑娘名姓?”
陈五道:“这位姑娘出身出云山寿家村……”
“不是!”殷如行打断他的话,“我并未出生出云山,只是在那里迷路了。被寿家村的村民给捡到的。”
话一出口,陈五顿时惊怒,面皮青一阵红一阵。殷如行却毫无惧色。拐了人来买就该老老实实的交代,何必装模作样。反正苏府不会看上她,陈五又是个只看钱,目光短浅的。得不得罪都是一回事。
苏晨懒洋洋的抬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闪过一丝轻视与不屑。柳氏温文而笑,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仿佛对殷如行的控诉充耳不闻。
殷如行将两人的态度看的一清二楚。她原本也没指望什么。只是不想被人无故的套上籍贯。她生是华夏族人,死是华夏族鬼。她的民族既是她的骄傲。即便是死,也不能背弃。再者,若是陈五给她编造的籍贯漏了陷,日后的买家只会说她和陈五一起在骗人。可不管她做不做的了自己的主。便挺起脊梁道:“我不是天元人士,以前从未来过这里。公子和夫人要找的人,定然不是我。可以不必费心了。”
陈五此刻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一路上看着挺好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反而出乱子了呢?见苏晨和柳氏不闻不问,立刻凶光显露:“不懂事的小贱人!”恨骂一声,提起手掌就要扇她。
“慢!”苏晨眼中突然露出精光,一扫之前的慵懒,喝止住陈五。转问殷如行:“你叫什么?家乡在哪里?”
殷如行回答:“我叫殷如行。家乡在一个叫华夏的地方。”
“啊!”柳氏发出一声响亮的抽吸,目露狂喜。苏晨紧紧的盯住她,又问:“你真是华夏人?若要去华夏,怎么走?”
殷如行莫名:“华夏和这里隔着一个世界,无路可走。”
这一回,连苏晨的眼中也露出了狂喜:“既无路可走,姑娘你又是怎么来的?”
殷如行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我原是在家乡一处风景优美的山林里赏景,一不小心滚下山坡,然后就到了出云山。走了一天一夜,才被村民所救。”
“啊!”柳氏再次惊呼,“霍”的站起身,连声的催促身边的管家:“快,快去请二公子!就说是有华夏族的姑娘来了!”
第七章 迷雾(二)
形势突变,陈五顿时莫名。殷如行稍一思忖,立时恍然:“你们知道华夏族?”
柳氏含笑不语。苏晨微微一笑,温和的道:“不错。殷姑娘,你华夏族的口音和我们不一样吧。可否说几句来听听?”
殷如行也有些激动了。这些人知道华夏族,那就是说,在她之前就有穿越者来过这里。很有可能,那位苏雷公子要找的女子,就是穿越女。既然来了不止一个人,那么,会不会有一条神秘的通道呢?这通道又是不是可以回去呢?想到这里,她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张了张嘴,脑中一片空白:“我,我说什么好?”
苏晨眸光一闪,视线瞥过窗外,徐徐诱导:“就背首诗吧,背首你喜欢的,你们华夏族的诗。”
最喜欢的?殷如行恍惚了一下。是有那么一首,男子低声的嗓音曾在她耳边轻语:“眉眉,你就像那词中的女子,如画如梦……”
殷如言,分隔两个世界,再也无法相见的殷如言。你现在,是否知道了我失踪的消息?
殷如行甩甩头,泠然浅笑,吟道:“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陌生的语言,陌生的吟词。唯有女子的怀念随着字字句句盈满空间。浅蓝衣着的少女如一朵亭亭玉立的新荷,秋水盈波,远山淡锁,
一时间,满室寂静。
“砰!”厅门被猛烈的撞开,一个玉簪束发,身姿矫健的男子冲了进来,速度快的带出一阵旋风。殷如行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被紧紧的拥在了他的怀中。勒的她差点断气。滚烫的肌肤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出炙热的温度,男子吻上她的耳畔,缠绵的轻呼:“眉眉!你终于来了!”
殷如行大吃一惊,她根本就不认识这男人。怎的一口叫着她的小名。用力推开他:“这位公子,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男子闻言,松了怀抱,正对着她的脸专注的凝视。殷如行也借此看清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非常年轻英俊的脸,细腻的皮肤几乎看不见毛孔,一双乌墨盈盈的眼睛深情的凝望着她。炙热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烧化。
“这位公子。”殷如行艰难的别过脸,“你认错人了。”这辈子她就被一个人这么看过。记忆久远的都快要模糊了,哪里还再吃得消这种热情。
“没有!”男子固执的掰正她的脸,“你分明就是眉眉。眉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看,我等了你五年,一直没有娶妻。你别生气了,嫁给我好不好?我们再也不分开。”说完,又紧紧的搂住她。
殷如行尴尬之极。虽然,她很希望这位小帅哥情深不渝的对象就是自己。可不是就是不是。她真不认识他:“你真认错人了,这位公子。”
苏晨出声了:“雷儿,先放下殷姑娘。有话好好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苏雷大惊:“殷姑娘,你怎么姓殷了?”
殷如行哭笑不得:“二公子,我本来就姓殷。”
“胡说!”苏雷愤愤然,“你骗我!”他气愤的在原地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我知道,你是生我气了对不对?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想让我着急?还是想考考我?我才不怕,我有记号。”说话间,他闪电般抓住殷如行的左手,将袖子一捋:“看,你这里有道珍珠红痕,你总不能抵……”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殷如行左手腕雪白如玉,半点伤痕都没有。
“怎么会?”苏雷惊愣在原处,“怎么会没有伤呢?对了,你的手。”他又抓住殷如行的右手,将两只手掌摊在眼前,失望的惊呼:“你的手,怎么这么嫩?一点茧都没有。你握刀的茧呢?”
殷如行讪笑。握刀?什么刀?她这辈子只握过水果刀。
苏晨好似比弟弟还要关心,追问:“真的不是她吗?雷儿,你确定?”
苏雷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殷如行:“长相完全一样。可是,手不同,身体也……眉眉的身体柔韧有力。她,她却这般柔弱。分明没有习过武。怎么会这样?”
殷如行松了口气,放心了。她就说嘛。老天不会下帅哥。平白无故的,怎么会有极品帅哥对她爱的情深意重。果然是认错了人。
苏晨却尤为热心,道:“这也说不准。时隔五年,说不定她的武艺被人废了,或是丢下不练了,又或是用了灵丹妙药。肌肤恢复常态,也是有可能的。不然,世间哪有这般相像的人?”
殷如行心里“咯噔”一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妙。她和他们有仇吗?
苏雷想了想:“大哥说的也有道理。眉眉不光手腕处有伤痕。后背、左肩、大腿、小腿、腰部也都有旧伤痕。若要证实……”他收住话,犹豫的看向殷如行。
殷如行正吃惊着。乖乖,这位眉眉姑娘身上这么多伤。她到底是干什么的?真是穿越前辈吗?这天元大陆是不是很不好混啊?
那边苏晨已经下决定了:“既如此,二弟你就看一下。不管结果如何,这位殷姑娘就留在府上了。”说话间用眼神示意柳氏。柳氏会意,命管家带陈五去账房领银两:“这人我们留下了。”
听到这里,殷如行一愣。眼见着陈五迫不及待的跟着管家走了,连话都没留给她一句。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她再一次被卖掉了。这回的顾主是苏府。
卖吧,卖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殷如行只愣了一秒就丢开,转头追问自己关心的事:“苏二公子,您认识的那位姑娘,莫非也是华夏族人?”
“是。”苏雷沉着声回答,恋恋不舍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连,其中藏着的深情与爱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然而殷如行就像瞎了一样,视若无睹的追问:“她人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你怎么就确定她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
苏雷刚要回答。苏晨制止住了他:“雷儿。殷姑娘现在是咱们府里的人了,有什么话可以回头慢慢说,还是先把正事给办了。”
正事?殷如行莫名。什么正事?难道现在就要她侍奉公子xxoo?太性急了吧。不过好在紫皮圆果的改造功能强大,连都给她再生出来了。倒也符合陈五介绍货物时说的那句‘良家子’。
苏雷听了苏晨的话,立刻点头,问柳氏:“大嫂,去哪里?”
柳氏回答:“就到后面的厢房好了,采桑,带二公子过去。”
一个穿着白绸衫,雪青色比甲的丫鬟从柳氏身后走出,躬身指出方向:“二公子,这边请。”
苏雷一把拉住殷如行的手:“你跟我来。”步履匆匆的跟着采桑朝后堂走去。殷如行咋舌,刚买了人就用,是这苏府太讲效率了,还是这位苏二公子等不及了?
到得后堂一间小小的厢房内,采桑点燃火盆,将室内烧暖,便关上门窗退了出去。苏雷犹豫了片刻,道:“殷姑娘,你和我的眉眉长相一模一样。身段却有些许所不同。我想要确认一下。不知你可方便褪去衣物给我瞧瞧?你放心,你若不是眉眉,我绝不动你一根手指。”
第八章 迷雾(三)
脱衣服?殷如行愣了一下,随后爽快的同意:“没问题。只是我希望二公子能告知我关于那位‘眉眉’的一些事。”
苏雷也很爽快:“但凡我能说的,一定知无不言。”
“好!”殷如行唰唰剥去外衫,利落的解开腰带,三下两下扯掉。腰一弯,褪下裙子。露出了两条被牛仔裤包裹的曲线毕露的长腿。
苏雷一愣,复又惊喜:“这是你们那里的裤子?眉眉说过,她有一种叫‘牛仔裤’的裤子,是不是就是这个?”
殷如行大喜:“对对对!就是牛仔裤。你那位眉眉是什么时候来天元的?”
苏雷想了想,回答:“五年前我见到她时,她说她来这里五年了。”
殷如行惊叹:“居然有十年了!”一边说,一边脱掉中衣,露出里面的t恤衫。
苏雷又惊呼:“这是什么衣服?怎么没有交领?也没有衣带?”
“这是t恤衫。套头穿的。”殷如行脱掉它,递给苏雷,“料子有弹性,所以不用衣带。”
苏雷没有接,而是愣愣的看着她裸露出的身体。殷如行的身材非常好,肩头圆润、两臂修长、腰线流畅、胸部丰满,配上淡紫色的蕾丝胸罩,可以说非常诱惑人。苏雷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旖念,而是痴痴的看着她光洁的身体,失魂了一般喃喃自语:“没有,什么伤痕都没有。你不是眉眉。”
废话!她原本就不是。殷如行翻了个白眼:“还要脱吗?”
苏雷不死心,犹豫道:“眉眉的小腿上也有些旧伤……”
殷如行一挑眉,得,送佛送到西。干脆利落的将牛仔裤也脱了,耐克鞋放在一边,穿着三点式站在地上,前凸后翘,活像内衣模特。
苏雷呆若木鸡,围着她转了一圈,失望透顶:“你不是她,不是!”茫然的拿着那件t恤左看又看,“这料子,这阵脚,都不是天元能做出来的。就算是香川之州,也没有这样的东西。眉眉说过,她从家乡带来的衣服全都坏了、烂了。你这是新的,你当然不是她。”
殷如行呼了老长一口气。终于搞清了。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她是。这苏二一看就是个凯子。有相貌、有身份、有金钱、还深情如许。这样的男人比大熊猫还稀有。要真是属于她的,她干嘛要客气?可惜赝品就是赝品,纵然她外观和他的心上人一样,内里却有本质区别,骗不了人的。殷如行咳嗽了两声:“对不起,我能穿上衣服了吗?”
苏雷失魂落魄的递过衣服:“哦,可以。”
殷如行又将t恤穿起来,复问:“你那位眉眉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苏雷木然回答:“五年前。”
殷如行一算。靠!五年前遇见,五年前消失。这小子也就是遭遇了一段闪电式爱情。居然失魂落魄成这样?该说他是奇葩呢?还是那位穿越前辈运气好到爆?真是的,同样是美女,她怎么就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好事?难道说是别人太有魅力?她套上一只牛仔裤的裤腿:“你和她相处了多久?你们是情侣吗?”
苏雷想了想:“约有三个月吧。我们当然是情侣。眉眉答应过,要永远和我生活在一起。”
切!就你这种绝了种的好男人,她不抓牢才怪?殷如行心头腹诽,坚决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套上另一条裤腿,拉好拉链,道:“女人有时候容易感情冲动。比如什么月亮、花花草草的都会影响到她们。一时许下的诺言,说不定以后就后悔了。”
“绝不可能!”出乎意料的,苏雷怒气冲天,“眉眉不是那种人!她以前吃过很多苦。最清楚不过自己想要什么。她不是随口说说的。她是真心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他的眼中射出噬人的怒火,杀气四涌。殷如行立刻觉得呼吸开始不顺畅起来。
祖宗,惹到炮仗了。这位还真是一点就着。她憋红了脸问:“你能确定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她是真心要和你共度一生?”
“当然!”苏雷傲然,“眉眉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女人。国色无双。”杀气渐渐若了下来。
有些女人命就是好。殷如行替自己可惜了一声,问:“既如此,她又是怎么和你分开的?又一经五年没有消息。被人掳走了?”
苏雷目露烦躁,在室内走了几圈:“我也不知道。那日,她说去山上走走,然后就再也没了踪影。不会是被人掳走。眉眉的武艺虽不是天下第一,却也难逢敌手。除非是千军万马来困她,不然,纵是一两个绝顶高手围攻,她也能放出消息给我。”
靠!居然还是位武林高手。果然有好命也是要有先决基础的。殷如行咋舌。这位前辈太厉害了,估计是哪个武术世家穿过来的。又问:“会不会是中毒了?”
苏雷嗤笑:“一看你就是个在家被娇惯大的。一身细皮嫩肉不说,连常识也不知道。在外行走,谁会吃有毒的果实?可不是嫌命长了?”他看了看殷如行,恍然大悟:“你不会是连果子有没有毒都分辨不出来吧?”
殷如行老脸泛红:“我很少去野外。”见鬼!现代都市,有几个人吃饱了撑着去找野果子?就算是野外生存训练,也是带压缩饼干的好不好?
苏雷一脸鄙夷:“你还真不配长这张脸。”
殷如行几乎要吐血。天地良心,她从没整过容。这张脸是标准原装配置好不好?虽然隔夜的包子回炉重蒸,又粉嫩了一次。可好歹也是她自己十八岁时的脸。你凭什么鄙视?哦,就许你家心上人是美女,别人都不配?刚刚还一脸深情的叫她“眉眉”,一旦发现不是就立马变脸。人品真是恶劣。
苏雷意兴阑珊,那张相似的脸,刚刚给了他希望,却又无情的扑灭。实是不愿看见。遂推开房门,大步离去。连声都没吱一下。
殷如行撇撇嘴,前后变脸的男人她见得多了。耸耸肩,穿好衣服,坐在房里静等。细想想,那个苏二也算不错了。说只脱了衣服看看,人就是看看。还真一根手指都没碰。见微知著,苏二应该是个很守承诺的人。
第九章 迷雾(四)
不一会儿,采桑款款走了来,笑道:“殷姑娘等急了吧?二公子就是那个脾气。除了他的那位‘眉眉’姑娘,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的。来,我带你去他房里。”
殷如行诧异:“去他房里?他不是看不上我么?”
采桑以袖掩嘴轻笑:“殷姑娘说笑了。你的身子……”她脸上飞起两片嫣红,语音细弱:“都被二公子瞧遍了,自然是他的人。”
殷如行一想,就明白了。在这苏府,地位最高的男人是苏晨,其次就是苏雷。苏晨自然不会用和弟弟心上人长相相似的女子。同样,地位比苏雷低的男人也不敢接收她。她是苏府买来的,自然要物尽其用。送到苏雷房里再合适不过。说不定苏晨还有‘正品没找到,赝品先用着’的想法。
想到这里,她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个忧虑的表情,眉间轻蹙,说不出的哀愁:“采桑姐姐,二公子他,他似是不喜欢我长着这张脸。说是不配。”
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给这些人提个醒。免得以后怪她不尽心。
采桑又笑了笑:“殷姑娘,你不去二公子房里,还能去哪儿呢?说句不中听的话。二公子不喜欢你长着这张脸,难道他就喜欢你顶着这张脸伺候别的男人?”
殷如行再一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成也萧何败萧何,她靠着这张脸被苏府买下,也靠着这张脸成了鸡肋。
想了想,问道:“采桑姐姐,我去二公子房里,要做些什么事?”
采桑一时犯了难,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道:“送到公子房里,就由公子安排了。”
叶明净内牛满面,大姐。我想问的是我到底干的是纯服务行业,还是陪床服务行业啊!眨了眨眼,面上天真的道:“我不会做女红,想来应该是粗使丫鬟了。”
采桑顿时一怔,扫过她那张梨花绽放的俏脸,心道,这样相貌的粗使丫鬟,估计满府里也就是独一份了。体贴的道:“姑娘不用担心。二公子只是一时气闷,说不定过几日就不烦你了。”
殷如言确定自己没听错。这位采桑姑娘是在安慰她,当丫鬟只是暂时的,她还是有机会升任姬妾的。不由反省,难道她的表情很像要爬床的样子?
采桑带着她来到苏二的院子。进门后边叫:“紫苏,紫苏!”
一个穿浅紫上衣、粉色长裙、藕色半臂的女子从正屋走了出来:“采桑,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说话间看见了殷如行,笑容一滞,语气带了一丝防备:“这位是……”
采桑笑道:“这是新来府上的。大公子和夫人说了,送到二公子房里。”
紫苏上下打量殷如行一番,冷笑道:“这又是哪位送来的?”
采桑掩袖而笑:“你瞧你,一副打狼的样子做什么?这是大公子今儿买下的。不是别人送的。”
“买的?”紫苏眼露讶异。这种相貌,若说是被人当做姬妾赠送倒平常。买?大公子给二公子买姬妾?她迟疑了,扯了扯采桑的袖子,带离几步,压低了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公子怎么会给二公子买姬妾,不怕惹恼了他?”
采桑不好说出花厅里的机密,只能含糊道:“她是人贩子陈五带来的。大公子买她的时候,二公子也在场。没说什么。夫人送了来,你就收着。先找些活计给她干。也别故意刁难。若二公子没意见,人自然就留下了。”
紫苏大吃一惊:“难道说,公子竟想开了?”
采桑继续含糊:“谁知道呢。试试看吧,兴许她就能成呢?”
紫苏明白了新来女子的定位,心下有了数。笑容也明快了许多:“你这么说,我就知道了。谢谢了。”
采桑也不客气:“咱们几个谁和谁呀。人我给你送来了。你也关照着些下面的,别给欺负狠了。尤其是紫苑那个坏脾气。”能做到紫苏这样心腹大丫鬟的,都是有十分眼色的人。行事不会过于嚣张。她不担心。就怕院子里的另几个大丫鬟妒忌殷如行的美貌,做些下三滥的手段。要知道,二公子就是单单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也不会任她受欺负。
紫苏并不放在心上,只当采桑是惯例说教。采桑能做上当家主母的心腹丫鬟,最要紧的一点就是乐于与人为善。府里但凡来个阿猫阿狗,她都要关照两句的。随口说笑了两句送她出门。转身看向殷如行,收了笑容,冷声问:“叫什么?”
殷如行深知在没有后台的情形下,貌美丫鬟就是所有丫鬟的公敌。具体可参见晴雯同学。遂低了头老老实实的回答:“殷如行。”
紫苏对她的态度较为满意,“嗯”了一声,语气缓和了些:“以后就叫如儿吧。到这院子里来了,就好好做活。和姐妹们和和气气相处。这院子里,一等丫头和二等丫头的名额都是满的。你就先当个三等丫头。负责院子里的洒扫吧。”
殷如行压低了脑袋,恭恭敬敬的回话:“是。紫苏姐姐。”
紫苏点点头。心道看着还算老实。转身领了她去三等丫头的房间,一路上似不经意的打听:“听采桑说,你是陈五卖了来的。老家在哪儿呀?”
殷如行估计苏晨夫妇不会乐见她逢人就说自己是异世华夏来的。不然也不会找了四年的人,‘华夏’这个词丁点儿没有泄露过。遂盗用香菱的经典答案:“我也不记得了。我是被出云山寿家村村民卖给陈五的。听他们说,我是随着溪水飘来的。当时昏迷不醒。”
紫苏非常好奇:“你真不记得了?那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殷如行道:“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这么知道的。”
紫苏也就不再问了。在她看来,既然大公子和夫人是何等人?既然他们都同意买人,那么这人就一定是知道底细的。不存在安全问题。说话间,三等丫鬟的大通铺房间到了。
说是大通铺,环境其实还不错。房间朝南,东边是一顺便的通铺,西边是衣柜、梳妆台和桌子。个人的箱柜在通铺床底。一间通铺最多睡六个人。这间房间里已经有了四床被褥。
就当是重回大学宿舍了。殷如行这样安慰自己。房间只有一个细眉细眼的小丫鬟坐在窗前绣花。见紫苏来了,机灵的放下活计:“紫苏姐姐。”
紫苏应了一声:“绢儿,这是新来的如儿,以后就和你一起打扫院子。你带着她去领些被褥衣服,告诉她这里的规矩。”
绢儿应了是,吃惊的看着殷如行。紫苏说完话就走了。殷如行讨好的一笑:“绢儿姐姐。”
绢儿一惊,结结巴巴的道:“如,如儿。刚刚我没听错吧?你以后真是要和我一起扫院子?”
“对呀。”殷如行又是一笑,“绢儿姐姐。被褥和衣服在哪里领?”
第十章 买卖
三等丫头的日子并不难熬。殷如行比较了一下,比跟着陈五好,比在寿家村好。当然,比起出云山的密林里,就要更好了。所以,她现在很知足。虽然是暂时的。
如果她是直接从九寨沟穿到苏府,一定会嫌这里落后,生活不便,没有人权。可一旦有了比较,就不觉得难以忍受了。
房里的另两个三等小丫鬟和绢儿年纪相当,俱是十三四岁。长相清秀,从脸上就能看见对殷如行的排斥。殷如行也不介意,没得一个实际年龄奔三的女人去和初中生计较的。再说,被排挤的后果也无非就是早起倒夜香,扫院子时负责最脏的一处。吃饭时没人和她一桌,平时没人和她说话。这些排挤,还真是毛毛雨的不能再毛毛雨了。
殷如行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就开始上工打扫院子。如同现代的环卫工一样,扫院子的工作需在主人起床之前完成。这间房里的四个丫鬟天不亮就得起身。殷如行和绢儿拿着扫帚扫地,另两个丫头绸儿和绫儿则负责用湿布擦拭门框廊柱。干完活后,可以去大厨房吃早饭。吃完早饭回来可稍事休息。之后便是打扫书房、卧室、走廊等地方。约到中午时间可以完工。吃完午饭后,下午时间自由支配。总的来说,活不算重。
殷如行估计自己在天元之州要生活不少时间。想要过的好,就需适应新环境。她在绢儿的指导下,学会了梳最简单的发型。她不用头油和刨花水,清清爽爽的将头顶的碎发编两根辫子在两侧盘成髻,如同道童。剩下的头发也不披着,编成两根麻花辫。身穿三等丫头的制服,白凌裙袄,淡绿色半臂。脸上不施脂粉,通身上下,一点饰物皆无。可惜就是这么最寒酸的打扮,走在一群丫鬟里头依旧很显眼。
原因有两点,一是她的身高。一米六七的个头在一群未成年或刚刚成年的丫鬟里面很容易鹤立鸡群。再加上她的相貌,想不出挑都不可能。苏雷房里的另一个大丫头紫苑,就非常看殷如行不顺眼。那眼光就像传说中的‘可杀死人的视线’,每次照面都是白眼球多,黑眼球少。说话也没好声好气。殷如行的被排挤一大半由来都是拜她所赐。
想到这个,殷如行就想笑。紫苑这个小姑娘只有十七岁。她的心思,直白的可笑。不就是喜欢英俊贵气的苏雷么?整天如狼似虎、警醒排外。略有个平头整脸的女性在苏二身边停留五分钟以上,她立刻就横鼻子竖眼的挑人家的不是。把一副尚算秀丽的相貌生生糟蹋了夜叉脸。
当然,夜叉脸是对着她们的。殷如行相信,紫苑对着苏雷,一定是柔声柔语、温婉秀丽。没办法,狼多肉少,偌大个府邸,只有苏雷这一个黄金单身汉。稍有些志气的姑娘,都会瞄上他的。
殷如行一边想着,一边缝着手中的荷包。阵线活是她在梳头后新学的一项技能。不是绣花,而是最普通的缝制衣服。这地方成衣行业不发达,殷如行算了一下三等丫头的月钱,只有买布做衣最合算。就厚着脸皮向紫苏提出,她不会阵线活,想学习。紫苏听后吃了一惊,用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行好久,才翻出些碎料子给她:“既然你一点儿都不会,就先学着做帕子、荷包吧。这东西简单,有什么不懂的,问绢儿好了。”
殷如行高兴的谢过。回房后就请教绢儿。绢儿吃惊的道:“你不会女红?难道你是歌舞姬?”
“什么歌舞姬?”殷如行不耻下问。
绢儿解释:“女子哪有不会缝衣的?只有大户人家专门蓄养的歌舞姬,或是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女子,才无需也不会做女红。”
殷如行恍然大悟,难怪紫苏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呢?不在意的回了一句:“是人贩子拐了卖的我,我被撞了头,以前的事不记得了。”之后便认真求教逢衣技能。一个小时后,她掌握了平针、交针、连针、锁边等基础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