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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绝笑天下第9部分阅读

      冠绝笑天下 作者:肉书屋

    行下窜,令她难受不已。偏偏那些人左一口风是寒,右一口风莫里地说个不停。

    刹时,一股强气翻江捣海般破体而出,周围的少年像是被拔光毛的鸡一样飞上了半空,然后手舞足蹈地摔了下来。

    少年甲:“哎哟!刚、刚才怎么回事。”

    少年乙:“我听见嘭地一声。”

    少年丙:“我也是我也是,然后就飞了。”

    ……

    莫晓风躲在石头角落里拔草。

    太暴躁了,太暴躁了,一点也不像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就像,就像所有人都睡着了。

    莫里记忆遇金雕

    ……

    有歌声似夹带着涓涓细流、潺潺弱水,泠泠而至。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啊君不知。”

    莫晓风想说唱错了,于是转头。霎时,只觉天旋地转,头脑昏沉不堪。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定神一看,周围水雾迷蒙,景色虚虚实实得让人看不真切。前方湖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群嬉水少女,轻纱饰体,不掩身姿玲珑。

    这方,火莲教的人一个个中了邪似的,如梦似幻,双目痴迷。

    莫晓风瞎想道,遇上白骨精了?

    “那边的哥哥们。”湖里风情万种的少女嬉笑着唤道,“何不一起下水凉快?”

    声如媚丝,眼若秋波,连莫晓风也不禁心神一漾,打了个哆嗦。再看火莲教的人,光着的膀子都透着桃色,一点点往湖边挪去。

    莫晓风尚有一丝清醒,于是扑上去,扯着几个人的胳膊往回拉。

    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晓风?”

    这声音,这声音是……莫晓风震惊过后,止不住得激动起来,急急地转身望去。

    一时泪如泉涌,明知哪里不对,却还是不管不顾地奔向慈眉善目的妇人,抱住她的腰。

    “姆妈……”莫晓风哭得肝肠寸断,叫人好不心疼,“我好想你。”

    母亲摸着她的头,说:“又哭鼻子,是不是被同学欺负了?”

    莫晓风委屈地摇头,事实上是因为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不在了,她一个人过得好辛苦,却必须独自面对,还有——

    错错错错错!她猛地抬头。这明明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为什么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

    “我们回家,晓风。”母亲去牵她的手,她僵了片刻,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揉眼,定睛再看。不由地捂住嘴,将哽咽出声锁住,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的外泄。而整个人,颤抖着往后退去。

    母亲被她的样子吓坏了,“你这孩子是怎么了?快跟妈妈回家去。”

    “都是假象。”莫晓风狠狠拧着自己的脸,告诉自己:“瞧,都不疼的,果然都是假象。”实际上她疼得眼泪直彪。

    “母亲”忽然朝她笑了,身影越来越飘渺,笑着笑着,身体与脸竟像是变戏法似地幻化成了另一道模糊身影。

    “莫里。”那人有着温厚的声音,如同他宽阔的胸膛,给人一种安祥的感觉。莫晓风努力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总是力不从心。

    “我不认识你。”莫晓风听到一个气鼓鼓的声音,似乎就出自自己的嘴。

    那人伸出宽厚的手掌摸着她的头,带着宠溺的讨好语气,无奈地道:“又在生父皇的气了?”

    父皇?

    ……难道是成远帝?!莫晓风惊得动弹不得。

    记忆有如被打开了大门一般,纷纷涌来。

    眼前绿柳扶疏的景象告诉她,此时正值阳春三月。

    六岁大的小莫里坐在成远帝的腿上,听他讲故事。

    “你母亲怀着你七个多月的时候,因受皇后的刺激便背着我离开皇宫,幸好我得到消息,快马将她追了回来,只是刚回到宫中,她突然临盆,于是生下了不足月的你。你刚出生时,小得就像颗豌豆,父皇是心疼得不得了。你母亲因为体虚,生下你便睡了过去,所以连你是男是女也不知,而我生怕她脾气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会不顾一切地带着你回风国。于是我就命人抱来了同时出生的一个男婴,假装成是你。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母亲身体刚好起来,就强行带走了那个男婴,回到了风国。”

    小莫里仰着头,不明白地问:“为什么要用男婴呢?”

    “在风国,大皇女是皇位继承人,皇子最多只能是亲王。”

    “那父皇为什么要莫里做皇子?”

    成远帝颇无奈地道:“你外祖婆是风国女皇,你母亲原本是下任女皇人选,却因为父皇而放弃了原本尊贵的身份,隐姓瞒名随父皇来到了釜国,甘愿屈居皇后之下做一个小小的妾妃。而你本该是做女皇的命,却因为父皇的决定而断了前路,父皇当然要补偿你。但釜国和风国不同,只有皇子才有资格做太子,做皇帝,所以父皇才把你当成皇子养着。等你长大些就会知道父皇有多么疼爱你,恨不得将整个天下都送给你。”

    小莫里闪着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那个男婴后来怎么样了?”

    “那个男婴……因为感染了风寒,没到风国就夭折了。”

    小莫里舔着手上的糕点说:“真可怜。”

    成远帝庆幸地笑了笑,随即叹了口气道:“只是苦了你母亲。你外祖婆现在立了你大皇舅的长女凤要为皇太女,看来是有意将位子传给她而不是你母亲。”

    小莫里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皇太女有莫里好看吗?”

    成远帝忍俊不禁,捏着她的鼻子说:“小臭美。”

    某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夜晚,十二岁的风莫里披头散发地跑出寝宫,在路上撞到了风是寒。

    “寒哥哥。”风莫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抹在风是寒身上。

    风是寒将他拎起来,凑到眼前。

    “怎么了?”

    “父皇不在,我怕打雷。”

    风是寒嘲笑他,“你是女孩子?还怕打雷?”

    风莫里一听,挣脱他,打着嗝跑了。

    这一年,成远帝册封十六岁的风是寒为太子,十三岁的风莫里为信王,册封大典办得格外隆重,而风莫里却躲在帐内赌气不肯出来。

    成远帝命人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风莫里。

    “莫里。”

    “我不理你了!”

    温厚的声音渐渐透着几分疲惫,“听父皇说,现在让你寒哥哥当太子只是权宜之计……”

    一双白皙如玉脂的手捶在成远帝的身上,风莫里孩子气地叫嚷:“你骗人!”

    成远帝安抚道:“父皇何时骗过你?只是现在父皇要全身心对付吴东国,实在不能在内事上分心,你现在还小,若立你为太子,皇后定不服气,而军中主力的伏家又是皇后远亲,暂时不宜得罪他们。等平定了战事,父皇必给你一个交待。”

    釜吴一战,太子风是寒以一招借力打力扳回了釜国原本失利的局势。一时间,太子的声望如日中天。

    这天是太子的诞日,宫中大摆筵宴,宴请诸侯。

    席上,夏丽侯见到太子与信王,无心之言脱口而出:“绝代双成,实乃天下一景,俊哉,美哉。”而后又开了句玩笑话:“论容貌,太子若是天下男子不能比,信王可就是天下女子不能比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风是寒与风莫里心里同时有了个疙瘩。

    有日,风是寒在洗澡,风莫里不小心撞了进去,什么都没看清便转身尖叫着跑了,风是寒披上衣服追了出来,拉住他。

    “你跑什么?”

    风莫里吱唔半晌说:“踩、踩、踩到蟑螂了。”

    风是寒一瞪眼,“胡说,哪来的蟑螂。”

    “啊啊啊!蟑螂跑到你裤子里去了。”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风是寒在那抖裤子。

    风莫里十四岁那年,成远帝因恶疾一夜之间暴毙。

    风莫里痴痴呆呆过了好一阵子,后来便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风莫里广开商行,短短几年便成为釜国第一富,同时也造就了一个风流成性,荒滛无度的信王爷。只是这一切不过是个幌子,用来蒙蔽世人眼睛的幌子。

    真戏假做,外人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风是寒便也因此少找她的麻烦。知道信王真实身份的,除了成远帝,便只有春夏秋冬四侍。

    莫晓风打了个寒颤,喃喃道:“四侍……”

    一阵风吹过,眼前的人影便像是烟雾般消散了。

    莫晓风跌倒在地,十指抠入泥沙。

    原来从头到尾,四侍都在骗她!什么软阳散,什么假冒王爷,全是、全是骗人的。

    莫晓风好像吞了四只苍蝇般难受。

    话说起来,刚才那些似乎是风莫里曾经的记忆,可她怎么会知道,感觉既真实又陌生。总不会,总不会……她不敢往下想,看着自己的手脚,有些恍惚地捏了又捏。

    哦!疼!

    搞不好这一切只是幻觉?嗯,这样比较好理解些,要她相信什么灵魂跑进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里这种异事,她宁可当自己是傻了。

    哦哦哦!那些果子!

    莫晓风跳了起来,转头看其它人。

    那边大多已经扑腾到了水里,洗牌似地在对方身上互摸。

    只有苏淮文在原地打转。

    莫晓风赶紧上前抓住苏淮文,一阵乱摇,摇得苏淮文直抽风。

    “你们有没有吃过这里的果子?”她指着一旁的果树问。

    “……呃。”苏淮文对了下眼珠子,点点头。

    她哪里知道,就因为她吃得太多,消化不良,一解手反将那果子的药性排了大半。

    莫晓风连连捶首,不晓得中了血蝎毒的皇帝在吃了果子后会发生什么事?

    苏淮文又开始打转,转得莫晓风头脑又发昏。

    “你转什么?”

    苏淮文头也不抬地打着舌头结说:“我在找尾巴,奇怪勒,不见鸟。”

    “虾?”莫晓风翻眼,“你又不是猫。”

    “我很明显是马好吧。”他居然往两边翻白眼。

    莫晓风怒了,刷刷两下点了他的|岤道。苏淮文手脚不动,嘴里叫唤:“我成木马鸟?”

    莫晓风挥了两下手势,最后一掌拍上苏淮文的后背,用内力替他将那果子的药性逼出体外。

    苏淮文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美景。

    黑白分明的眼睛透着浓烈的关切,明丽如煦的脸上挂着松了一口气的别样温柔。

    “公子……”他羞涩地开口,“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莫晓风掐着他的脖子,死命摇晃。

    “你给我醒醒!醒醒!”

    苏淮文嘴里往外冒了几口白沫,终于被莫晓风拉了回来,

    而一旁湖里的少年们已经开始互啃起来。

    妈呀,再不出手,就要酿成大错。

    苏淮文又羞又恼,一溜烟冲进湖里,把那些人一个个打晕了拖上岸。

    踢了踢地上横七竖八的人,苏淮文恨恨地说:“又被人算计。”

    “嘘——”莫晓风突然打了个手势,眼睛死死地盯着水岸。

    苏淮文回头一看,原本平静无波的水岸正泛着浅浅涟漪。

    “又来了。”他凑在她耳根压低声音说。

    莫晓风刚想说什么,苏淮文蹑手蹑脚走到一边搬起块大石头,然后挨近水岸,朝着那片涟漪,扑通一声狠砸了下去。

    咕噜咕噜。

    水面冒了几个泡。

    一声哗响,一人倏地从水下窜了上来,掀起好大一个浪花,吓得苏淮文转身抱头就跑。

    “苏淮文!”那人大吼一声,气‘撞’山河。

    苏淮文刚转头,一个飞腿直冲面门,在他脸上落上一个大脚印。

    “呜……”苏淮文捂着脸看向苏缬。“哥,我知道我错了,麻烦下次别踢我的脸。”已经不是很帅了,再踢还能见人不。

    苏缬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人,斥问苏淮文:“他们干嘛?”

    苏淮文讪笑:“被我打晕的。”

    于是将前因后果说一遍,苏缬听了直摇头,视线忽然转向一旁,眯着眼看了看在那发呆的莫晓风,脸上顿时挂上笑容,走上前作了一揖,叫了声:

    “大哥主人好。”

    “呃也??”莫晓风心想这是什么称呼。

    苏缬猛地一拍脑袋,暗骂自己蠢,大哥交待过,他是男人的事天知地知他知我知不让别人知,怎么被石头砸了下全忘了,于是连忙改口:

    “是大姐主人。”

    “呵。”莫晓风觉得这人定是被砸傻了。

    接着,苏缬就将他结拜大哥的原话对着莫晓风说了遍。莫晓风一听,自然明白过来,不由稍稍松了口气,忽又想起一些事,不禁产生一种矛盾地沮丧。真相到底是怎样,若能亲自证实下就好了。

    头顶的烈日越发毒辣起来,四周亦亮得刺眼。

    三人挤在大石的阴暗处,在被烤熟前,赶紧想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苏淮文一双眼睛凝视某处良久,不经意地问:“那是什么?”

    两人一听,朝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三只大鸟,在靠近山岭的地方盘旋。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那鸟的体型看起来也未免大了些。

    “该不会是食兽凶禽吧?”莫晓风嘴上说着,靠着石壁站了起来。

    苏氏兄弟紧张起来,“食兽凶禽?”

    啊啊啊,可别飞过来,他们虽然快被烤熟了,但也不想被当成午餐吃掉。

    “哥。”苏淮文怕怕地揪着苏缬的胳膊。

    苏缬抽出水样剑,挡在他们身前,“没事,哥我什么样的禽兽没杀过。”

    “看……它们真的往这边飞来了,好快的速度,绝对是超常鸟类。”莫晓风成了解说员。

    啐!这是什么原始的鬼地方。

    苏缬手中的水样剑微微一抖,“来一双杀一只,来一只杀一双。”

    “嘎——”

    凶禽在空中啼叫两声,已经逼近他们藏身之处。

    飞在最前的那一只全身呈黑褐色,头颈处为金黄|色,外形看起来极像金雕,而后面两只要显得瘦长一些,身上的羽毛呈白灰色,脖颈处无毛,鸟头显得更为突出,看样子极像古书上描述的一种叫做枭鹰的凶禽。此鸟凶残无比,专门捕食比它们个头还大的兽或禽类。

    “不好!”

    后面那两只凶禽原来是紧追着前面的金雕,此时尖嘴大张,显然是想去袭击。

    竟然真是枭鹰。

    金雕的身形在空中微震,打了个翻,看样子是被凶禽啄了几下,嘴里发出一连串的凄鸣惨叫。

    原本昏睡的少年们这时候也醒了过来,听到叫声纷纷抬头,皆面露惊色,然后又发现了苏缬,刚想开口,被苏缬一个噤声的手势打住。

    被袭击的金雕忽向着人群冲过来,如同想要寻求帮助般,却吓得众人连连退散。只有莫晓风不退反前,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真实的大雕,不禁想起了射雕英雄传中的郭靖一把弯弓射下了一双雕。

    金雕俯冲而下,险险擦过石壁以及四处逃窜的众人。后面疾追的一对枭鹰带着一身腥臭味,在低空中亮出一双利爪,改变目标勾向地面上奔跑着的半裸少年。

    “趴下。”莫晓风大叫一声,下意识地朝其中一只正要袭人的枭鹰掠去。与此同时,少年一个直挺,顺势倒了下去,堪堪躲过了那枭鹰的勾爪。枭鹰似有不甘,本想反扑,不料莫晓风往前上一跃,两只手正好死死拽住了它的长腿,那双利爪一时也无用武之地,陷入被动。凶禽个大,力道也彪悍无比,竟拖着莫晓风往前飞去数丈。如此危急之时,一道红绫自苏缬袖中飞出,一头缠上了莫晓风的腰,然后用力后拽。苏淮文见状,赶紧上来帮忙。

    “怎么办?”

    做风筝的感觉很不妙,特别是那枭鹰身上一股恶臭,熏得她直想晕过去算了。更要命的是,另一只枭鹰也回过头来,朝准莫晓风的方向振翅飞来,那黑色的尖钩大嘴,怎么看怎么像铁钩,被它咬到,连块整肉都找不回。

    莫晓风知道此刻不能慌,一慌就黄了,于是就着身上红绫的力道惯性,她抓住手上枭鹰的腿猛地往一边掼去,一时间,竟挡住了另一只枭鹰的攻击。

    莫晓风急忙喊了声:“给剑!”

    苏缬一听,立马意会。

    “接着!”他将水样剑掷上半空,莫晓风一低头,正用腿夹住,身子上弓的同时松开一手,将剑握在手中。

    两只凶禽大概是感受到了利器的锋芒,猛地加大了动作幅度,特别是被她拽着腿的那只,扑腾着大翅竟要往一旁的石头上撞去……光凭一只手很难长时间拽住那只凶禽的腿,莫晓风心知应当速战速决。

    地上十几个人像排长龙一样,一个挨着一挨,齐齐往后拽红绫。莫晓风却在此时,大开身形,以此引诱另一枭鹰挨近。下面的人一看,不由倒吸了口气,只见枭鹰勾起利爪,疾疾朝莫晓风扑去,差一点就要剖胸开肚。

    说时迟那时快,剑光有如闪电,倏地划过天际。

    水样剑就像串鸡翅似的从两只枭鹰的脖子上一穿而过,热血刹时洒了一地,还喷了地上一干人一身。二鸟一人从空中坠了下来,发出一连串巨响。

    众人从惊恐中回神过来,才发现莫晓风正扒在一只上面,大口喘气,然后捂着鼻子窜了出去。

    “好臭。”

    一群人哇哇大叫着冲向水里。

    莫晓风跑到一半,停步转身,原来是那只金雕又飞了回来,也不怕她,落在她的脚边。莫晓风弯下腰去,见金雕目露乖和之色,好似通人性一般。再看它微微撅着屁股,一看,原来那里被枭鹰啄伤了,有些血肉模糊。

    “有治伤的药没?”她朝人群喊了声。火莲教是混江湖的,打打杀杀在所难免,出门在外肯定是要带上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一会,苏缬怒冲冲地跑了过来。

    “这只死雕还敢回来,我不掐死它!”说着就要动手,莫晓风连忙挡架,“它只是鸟。”

    苏缬抱着胳膊往地上一坐,“差点被它害死的是你,你居然还帮只鸟说话。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和我结拜大姐交待。”

    莫晓风晃了晃手指说:“放心放心,我很难死的。”要死早升天了,还等到现在。

    苏淮文苏小弟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瓶药粉。

    “要不金创药给它试试?”

    莫晓风对他展顔一笑,苏淮文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一旁的苏缬朝他狠瞪一眼,苏淮文倏地绷脸抿嘴。

    替大雕将屁股包扎好,莫晓风吁了口气。

    天女散花第九式

    希奇事儿不断,断了就不叫天池。这不,才喘了两口气——

    刚爬上岸的少年们突然又指着远处一片氤氲的湖面,大呼小叫。

    “有神仙。”

    什么神仙,不过是个模糊的身影,有点诡异有点神秘,看起来像是行走在水上罢了。

    呃呃,的确很神。

    穿过袅袅水烟,那身影越来越清晰,隐约看出是个老者,白发白须。近了才看清,他竟然是踩着一片荷叶而来,身后更有一连串的浮萍,有如铺在水面的薄毯。老者一手还撑着细长竹竿,乘风破水,放声高歌。

    “摇啊摇啊摇啊摇,我摇啊摇啊摇啊摇。你要坐我船呐,先回答问题呀,若是答不来呐,就甭想坐船呀。”

    歌声清晰犹如在耳际。好深的内力,好嚣张的轻功。

    莫晓风讪讪地想:“人人都爱唱歌呢。”

    但是每个调子都不在点上面,通常短短几字就能跑到找不到东南西北。听在人们耳里,比催命功还折磨人。

    “这位大爷,请靠岸说话。”

    莫晓风用力吼了回去,打断那白发老者的歌声。那看不出份量的“船”转眼间就飘到了众人跟前。老者面上似有不满,忽从身后抽出一长烟杆,猝不及防对着莫晓风脑袋一敲,吹胡子瞪眼道:“刚才是你叫我大爷?”

    莫晓风揉着头,改口:“大哥……”

    老者将烟杆凑嘴上,吸了口,吐出一溜儿烟圈,说:“错了,错了啊。”

    莫晓风偷偷问苏缬:“哪里错了?”

    苏缬耸了耸肩,眼珠子一转,冲老者巴结道:“这位大仙,敢问……”

    防不胜防,老者的烟杆在苏缬脑门上重重敲了下,将他后半句给打了回去。

    苏缬怒,捂着立马肿起来的包包说:“都是头,为什么敲我比较重?”

    老者连看都不看一眼,眼睛朝天道:“你错得更厉害。”

    苏淮文往后稍稍退了些,确定他的烟杆子够不着,说:“莫非是……河妖?”

    老者一脸惊讶,朝苏淮文勾勾手指说:“你过来。”

    苏淮文一脸正气:“过来干嘛?”

    老者笑:“给你奖励。”

    苏淮文大喜:“真的?”兴奋地上前两步。

    咄咄两声。

    苏淮文脑门上瞬间多了两个包,还挺对称。

    “你骗人。”

    苏淮文蹲在地上抹眼泪。

    莫晓风看着那一排浮萍,沉思道:“难道是烟杆水上飘?”

    老者闻言大喜,连声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莫晓风转头泪,怪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老者感叹道:“老夫我已经好多年没遇见大活人了。”

    莫晓风忙不迭失地问:“那您可知道如何能从这里出去?”

    老者白眉微翘,道:“刚才老夫唱的歌可听到,要不老夫再唱一遍?”

    莫晓风吓得忙点头,“听到,听到。问题是您这……这船,它能坐人吗?”

    老者有些得意,“你可别小看了这船,老夫要它载人它就能载人,要它不载人它就不载人,听话得很呢。”

    莫晓风凑过去和火莲教的人商讨了一番,大家皆同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它一闯。

    “好,有招你使来。”

    莫晓风是这么想的,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这么多人又不是吃草长大的。

    “等等,老夫话还没说完。”老者不疾不徐地捋着胡须,“一个问题只能载一个人,老夫只有五个问题,但你们这里有十九个人。换言之,谁先答出来,就载谁过去,答错,一边自己想办法去。”

    能出一个都是好的,再苛刻的条件也忍了。

    “成交!”莫晓风伸出手,见对方没这意思,只好缩回。

    老者敲了敲烟袋,问了:“我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孝顺,二儿子聪明,三儿子懂事,可今天家里只有一碗饭,你们说,这饭该给谁好?”

    问题一出,那边开始争论不休起来。

    有赞同给孝顺儿子的,有赞同给聪明儿子的,有赞同给懂事儿子的,甚至还有赞同猜拳决定的。

    莫晓风未加入争论之中,她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凑在老者耳边嘀嘀咕咕。只见老者一会皱眉,一会豁然开朗。莫晓风似乎还塞了什么东西给他,两人神色诡异得很,旁边火莲教的人看得一头雾水。

    “你说什么了?”见莫晓风回来,众人紧张地问。

    莫晓风一摊手说:“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有了钱,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哪还用伤这份脑筋。”

    苏缬不禁咽了咽口水,“你刚才塞给他的是?”

    莫晓风竖了一根手指出来,“一打银票。”

    众人闻言,蓦地哭天抢地!啊啊啊!银票啊!一打银票啊!换成铜板可以砸死多少人的银票啊!

    莫晓风也很无奈,谁让她只有这个比较多。

    “我们商量好了,他先送你们到对岸,再领你们出山岭。”

    “那你呢?”苏缬有些不放心。

    “我自然是最后走了,刚才只付了一半订金,等送完你们,才能付另一半。”

    啊啊啊!又是一打银票啊!火莲教的人眼睛都红了。此时此刻的莫晓风在他们的心目中,其地位已经不在他们教主之下了。

    众人挥泪先行,一个挨着一个,小心翼翼上“船”。

    有人跺了跺脚,稀奇地叫:“真不沉的嘿。”

    老者敲他头:“别乱踩,踩坏要赔的。”

    “切,回头捞一船给你。”

    苏淮文一脸悲切地喃喃自语,“我感觉自己正踩在一沓银票上,咬脚。”

    老者咳了声,回头对莫晓风说:“说好了,万一有人问起,只能说是破了我的题,可别提……嗯嗯,知道了吧?”

    “明白明白。”莫晓风挥了挥手,“大家一路顺风,往前走别回头。”

    “船”渐行渐远,不一会便隐入湖中氤氲之中。

    送走了那些人,莫晓风无精打采地席地而坐。

    有东西在扯她的衣服,莫晓风回头看去,原来是那只屁股受伤的金雕,嘴里叼着她的衣摆,两个大翅张开,轻轻扑打着。莫晓风拍拍它的头,说:“你也想走?”

    金雕咕咕叫了声。

    莫晓风叹了口气:“水上飘不会回来啦。”

    那烟杆水上飘说了,要有人自愿留下来,他才肯收那些钱,带走那些人。

    金雕忽然扇着翅膀飞了起来,绕着湖面转了一圈又返回到莫晓风身边。来回几次后,莫晓风似有点明白了,欣喜地问:“你想带我过湖?”

    金雕拍了拍翅膀,趴下。

    莫晓风一骨脑爬起来,心想,得,就做一回神雕侠女。

    正喜滋滋地往金雕身上爬,那金雕突然一仰头,就把她给翻下去了。

    莫晓风不由怒了:“给不给我骑,你也说一声。”

    那金雕忽又振翅,再次飞向湖面某处,再返回。

    莫晓风纳闷了,这雕伤的是屁股又不是头。

    见金雕又蹲了下来,莫晓风想着再试它一次,要是它再将她翻倒,她就打它屁股。

    许是心有灵犀,金雕这回老实多了,一动不动让她爬。莫晓风抱住雕颈,“悠着点哦,我连飞机都没坐过。”

    金雕一个展翅,竟轻轻松松地载着莫晓风飞向阔湖对岸。

    莫晓风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人家仙人驾鹤,她一个凡人能驾雕,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然而有句成语叫做,乐极生悲,好景不长,就在她自认为走了狗屎运,捡到一只通人性的好雕之时,那只金雕不知哪里抽风,竟在飞到湖中央时,猛地一个翻身,将毫无心理准备的莫晓风扔下了湖。

    “你……”咕噜咕噜。不会游泳的莫晓风呛了几口水后,还来不及抱怨一声,就沉下湖去。

    这湖水极清澈,阳光一直穿透到了湖底,映在她身上,好似发光,美得令人不能逼视。

    迷迷糊糊中,莫晓风想,她还真是死有余辜,到头来竟是被一只鸟给算计了。这世纠缠的种种,在这刻竟变得毫无所谓,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一场空。

    只是,自己好不容易学会了天女散花,还没派上用场就驾雕归西,实在够幽怨的;四侍会不会因为她不打招呼就去死而恼羞成怒填了这湖;神医花容会不会在知道自己刚救活的人就死在自个家门口后而停业整顿;皇帝风是寒会不会因为自己先走一步而后悔莫及。种种种种,好似忧怨的浪潮,令她一浪接着一浪地翻滚。

    她的心是放下了,然后身体出于本能,替她决定生与死。她在水中竟站立了起来,双手展开持平,掌心微曲,湖水吞吐着泡沫,像是即将被煮沸一样,那一头漆黑长发有如水藻般轻歌曼舞,丝质衣物朝四周散开,旖旎沉浮。

    轰!一声倾天巨响。

    平湖似被炸开,疯狂搅动,湖水竟然被真气逼得推向它处,留下那一方空白,形成一个扩张的漩涡。

    天女散花第九式,无招胜有招,无形胜有形。

    莫晓风缓缓睁开眼,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临空而立,脚下是片淤泥,湖水圈成柱形,环绕于周。

    忽然,有东西吸引住她的视线。那湖底淤泥之中似乎有样东西,反射着微弱金光。

    然而她这一分神,气皆散。

    “我的妈呀。”莫晓风手舞足蹈地再次栽了下去,不过这次有了心理准备,她屏住了呼吸。刚掉下去,那些水便统统归拢来,将她淹没。莫晓风用手指紧紧捏着鼻子,在水里犹疑了片刻,禁不住好奇,飞快地拨了两下手脚,正巧贴近湖底反射着金光的地方。

    莫晓风在水里眨了眨眼,不理解这湖底怎么会有金条。她伸出手抓住,发现它居然还连着其它东西。将淤泥扒开,那金条越显越长,其造型也越来越奇怪……先是金条本身的羽毛形纹络,渐渐显露出鸟头形状,另一端则是凤尾,凤翎收拢,微卷。

    用力一提,将东西整个从淤泥中拉了出来,只见金光四溢,一时竟被它迷惑了眼睛。她抓住那东西,来不及细细研究,就着体内一股余气,一蹬腿,奋力往湖面升去。

    哗啦一声,她透出水面,大口地喘气。

    这时,那罪魁祸首的金雕竟然又飞了回来,并且在她头顶连叫了数声,两脚时不时划向湖面。莫晓风想了想,一手抓住它的腿,金雕果然带着她往对过岸边飞去。

    “等下。”也不管那雕能不能听懂人话,她大叫,“回去。”

    为什么要回去?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人,玄衣玄发,立于岸边,静静地看着自己。

    咬手之弓有谁要

    金雕长啼了一声,莫晓风只好把它两只脚当成方向盘,控制着它的飞向,于是金雕在转了小半圈后,找到了令她满意的位置。

    莫晓风一回岸双腿刚着地,一个酥软,整个人竟瘫坐在了地上。

    普通人果然是经不起折腾,何况手上的重量还提醒着她,她一不小心招了个烫手山芋回来。就算自己不肯定承认,事实上它的确是把弓,凤凰造型这么明显的标志,就算她是傻大头也不可能想不到那个令世人趋之若狂的名字。

    凤舞九天啊!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这种东西也能让她捡到。

    莫晓风只觉得自己两腿都在哆嗦。

    一旁的金雕看似不安地扇了扇翅膀,然后飞上一旁的岩石,褐色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朝这边走过来的男人。

    当莫晓风一手拄着凤舞九天站起来的时候,还别说,真够威风凛凛的。

    眼前男人的脸色,可不太威风。

    吧嗒,吧嗒。

    水珠滴在地上,发出一连串闷马蚤的声音。

    莫晓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还以为你先走一步。”

    风是寒在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停止脚步,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而后,视线慢慢移向她用来当拐杖的金弓。风华绝代的脸上,扫不见情绪的波动,连最起码的惊讶也吝啬得不肯显露半分。

    烈日依旧高悬,砂地被晒得发烫。莫晓风真想哭,为什么皇帝最狼狈的时候总被她看到?他看起来比她还像只落汤鸡。好了,这回皇帝又多了一条将她扔出釜国的理由了。

    小心地再看一眼,有点窘。

    他潮湿的头发以及薄衣紧紧贴在身上,那该凹该凸的地方一点也藏不住。莫晓风咽了咽口水,慢慢低头,用余光看自己,吐了口气出来。

    花容送给她的衣裳,很好,很好,功能足以掩盖它花哨上的不足。

    这件收腰的月白色长衫,在位于领襟以及胸部的位置缝制了大片花边,层层叠叠地将胸前的风景遮了过去,就连它的防水性也较之一般衣服强上许多,所以还不至于因为透水而使风光乍泄,特殊的剪裁,令得这一身花哨看上去只是多了几分中性的妩媚。正所谓男女通杀,就是这个意思。

    在釜国,一些艺馆的男子很是偏爱这一类服饰,夸张点的还用孔雀翎、野鸡尾毛,貂皮毛替代那些花边做成装饰。不过,对于习惯简单明了的一国之君风是寒来说,男子穿成这样令他很是不屑,尤其是穿在王爷身上。长得不像男人已经是件悲哀的事,再穿得像只妖精更是让人忍无可忍,也就难怪他第一眼瞧见时,会有那样惊愕的简直是破天荒的直白表情。

    风是寒转身望着那片湖,问了句稀奇话:

    “怎么样,湖里好玩么?”

    “启禀皇上,老实说,不怎么太好玩。”

    哼哼,他让她浑身不自在,她也不想让他好过。

    “你是挺老实的。”风是寒冷笑一声。

    莫晓风顿时明白过来,连说:“偶有发作,不算作为,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风是寒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突然抬起手,不料她倏地后退,两人尴尬万分地僵在那里。

    风是寒的手指慢慢曲成一个手势,指着她的头顶,“那里,有东西。”

    莫晓风眼皮上翻,赶紧摸了摸头发,果然有个软软腻腻的东西粘在了上面,抓手心里一看——

    小、小章鱼??触须还在扭来扭去,就好像被人吵到它睡觉一样地不耐烦。

    莫晓风有些悲愤,这湖里怎么会有章鱼的?再说她那是头发不是水草!就像扔手榴弹,丢地一声,莫晓风将它砸回了湖里。

    回头,她擦了擦手,踢着脚底的砂石,寻思着别错过时机,趁自己还有点怒气的时候麻利儿开口把事给问了去,今后是死是活是造反还是束手就擒,就在这一刻,决定了。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在风是寒眼里不免觉得累。

    “想说什么?”

    莫晓风用力咳了一声,壮着胆子,绷着脖子,大声道:“是、是个男人就痛快点,说、说个实话。”

    “要听什么实话?”

    嘿,瞧这话回的。或许她应该这么问,你有哪句话是真的。

    一想到苏淮文他们说的话,莫晓风就抓狂。脑子里的小人儿早就揪着皇帝的领子左右摇晃,大喊“我不嫁我不嫁”,可事实上,她问出来的话,完全、完全……

    莫晓风摆出一脸正气,很大声地问:

    “你刚才游泳去啦?不脱衣服,会不会着凉?”

    刚说完,转头流泪去了。唉,伤脑筋。

    风是寒也不太正常,语调有些怪怪,“无所谓。”

    总不能告诉他,其实是因为看到他溺水,自己刚跳下湖就被他的天女散花给冲回来,这算什么?没掐死他已经算仁慈的了。

    风是寒想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不禁皱了皱眉头,这血蝎毒果然厉害,不仅让他失去了七成功力,还极容易受寒。

    莫晓风咬着牙,潇洒地一甩头,管对方是喷嚏还是喷血,都不能阻止她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皇……”

    “不就是想问与风国和亲的事?”

    两人同时开口。迟疑的一方猛地被他的话呛到了气管,扼着喉将脸憋得通红。

    啊不,压在她心头的尴尬怎么可以就这样化作一声轻描淡写,是她太看重,还是他太看轻?

    何况这话一出口,便等同于承认了另一件事。

    莫晓风又惊又恼,忍住喷血的冲动,“你原来、原来……”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这四个字渐渐连成绳索,紧紧地勒住她的脖子。

    魂啊!这是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大家本该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为什么还得算计来算计去?结果算计完了还不忘云淡风轻地告诉她,瞧,你被我骗了。

    作孽,她这颗心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打的,再怎么样也是会受伤的。

    莫晓风身子晃了晃,好想就这么倒下去。

    别人的痛苦,风是寒向来视而不见。他颇专注地抖着身上的衣服,水汽蒸发至空中,慢慢散去。这时,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眼波微转,才道:

    “莫里,我现在改变了主意。”

    “改变了主意?呃???”

    莫晓风刚才还萎靡得很,这会就像刚充完电的金霸王兔子,恨不得讨好地搭上爪子。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话。”

    风是寒有意吊着她的胃口,抖完衣服开始甩头发,甩了莫晓风一脸都是,她却没有丝毫怨言,只要他一句话,让她用嘴替他吹干都行。

    半晌,风是寒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过身,举手投足间,又是那个气势了得的皇帝。

    “若你能将我交待给你的事办成,和亲之事便有可能不会发生。”他勾了勾嘴角, “当然,这是给你的奖励。看在……你很努力地为我撒谎的份上。”

    莫晓风突然很想把手里的弓往他头上砸过去。

    “莫里明白了,莫里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讪讪说着,将凤舞九天往风是寒跟前一竖,好像它会咬手似地,“皇上,这么有气质的东西,配你正好,收下吧。”

    风是寒斜眼看了看。

    什么?他竟然摇头?

    这可是每个皇帝——不,是每个野心家梦寐以求的宝物,他竟然摇头?莫晓风意外到下巴脱臼,莫非他改信佛教?

    “皇上,你真的……不要?”她竟然不甘心地问。

    风是寒有些好笑地看她,“那你扔了试试。”

    莫晓风喏喏地说:“才不要,回去打成金条也好。”

    风是寒便道:“那你就好好拿着,小心,别被人抢了去。”

    莫晓风头脑里的小人又出现,大喊着:“哼,说什么不要,还不是想让我帮你扛着。鄙视鄙视鄙视!”

    用衣服包好弓,莫晓风将它套在身上,看起来傻里傻气,就像准备上街弹棉花的。她有些懊恼地搓着脸。

    加南说:“佛曰,他不入地狱就推他入地狱。”

    如今,连佛都加入黑社会了,还有谁来管她。

    一马两人不易坐

    金雕似乎只认莫晓风一人,她骑就可以,风是寒一靠近它就跑。莫晓风有些头疼,于是吓它:“皇上的话你也敢不听?信不信诛你九族!”

    风是寒横了她一眼,转身一掌劈倒了一棵树,莫晓风赶紧抱住雕头,生怕他一个气恼把它当树劈了。风是寒却不理她,取了一截树干扔进湖中,又去找了一些藤蔓,接成约摸二丈多的长条,转头对莫晓风道:“你上我下。”说着将藤条的一端扔给她。

    莫晓风一时傻愣在那里,见风是寒眼睛又扫了过来,忙低头将藤条缠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