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个主要交通路线都承担了非同般的压力，城市里生活的人群，好像较之平常增了不止倍，旅馆饭店，火车汽车，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了周围每个空间，连呼吸到肺里的空气，都全成了人身上的汗臭味。

    飞往国外的班机是早就预定好的，顾沉舟从青乡县赶到扬淮省会里再乘坐出国的飞机，路上倒不特别拥堵——从青乡县到扬淮省会，班车比较，而出国游的负担比较大，维尔维国不是国内外出旅游的热门地点所在，因此除了坐车的时候人数有些外，等真上了飞机，架飞机也就只坐满了三分之。

    昨天算是连夜处理完了事物，顾沉舟在上飞机之前给贺海楼发了条短信，通知对方自己的行程，接着就在飞机上稍微补了觉，等到飞机到了目的地，他的精神也好上许了。

    走在其他旅客之中下了飞机，顾沉舟打开手机，第个跳出来的就是贺海楼的短信。

    —到了没有？

    顾沉舟看了下短信的发出时间，跟飞机降落的时间也没差几分钟，显然贺海楼是压着时间发来的。

    —刚下飞机。他回了贺海楼条。刚刚把手机揣进口袋，机身的震动就让他不得不再次将其舀出来。

    —别把手机塞兜里！往前直走，走到等候大厅，看见个举着牌子穿制服打领带头上再带着个帽子的长得像酒店迎宾的人没有？

    说实话，就算没认出这个人，顾沉舟也认得写在对方举着的木板上的，自己的中文名字。他无言了片刻，走上前用英语跟对方交谈，同时还发了贺海楼条短信。

    —你在干什么？

    —照做不就知道了？贺海楼回得飞快。

    这个时候，顾沉舟也和来接人的、确确实实穿着某个酒店迎宾服的外国人走到机场外，随之上了辆黑色加长轿车，刚刚坐下，就有车子里的服务人员递上手巾与红酒。

    顾沉舟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却摆手拒绝对方搁在托盘上的红酒和其他事物。只是在擦好手后，发了条短信给贺海楼。

    —你这样做有意思？

    到这个时候，顾沉舟也差不看懂了贺海楼的意思。这回是他邀请对方出来旅游的，结果对方反客为主给他安排了场接待——而且还是个实在有些微妙的接待。

    对于顾沉舟的这条短信，贺海楼没有回，却直接打来了个电话。

    顾沉舟看眼号码，接起来说：“你现在在哪里？”

    “在等着你呢。”贺海楼在电话里笑呵呵地说，又说，“在国内你不敢弄这个玩意，在国外还不兴玩玩？又不是公款旅游。”

    “还差这场？”顾沉舟笑道。看了眼车窗外，突然换了英语，对坐在自己对面的服务人员说，“this is the ;to the harbour？”

    “yes，sir。”对面的服务人员是个看上去有些严肃的金发中年人。对于顾沉舟的问题，他非常简单地做了个回答，就不再说话了。

    贺海楼在电话里听得清二楚，他调侃说：“第次来你也这么熟悉道路？”话里少少有对顾沉舟谨慎的轻微讽刺。

    “你又知道我是第次来了？”顾沉舟不紧不慢地回答。

    贺海楼在电话里啧啧了两声，倒没有继续跟顾沉舟抬杠：他当然知道顾沉舟是第次来这个国家，但知道的原因嘛，就只能是两个人心照不宣了。

    作为个港口国，维尔维国的机场距离海港并不远，大概也就十五分钟的车程，顾沉舟就从机场到了港口的私人船舶停放区。他弯腰从车上下来，刚刚走了两步，根土黄色的麻绳就从天而降，倏地掉到他面前晃悠不停。

    顾沉舟向旁边调转了下视线，正看见贺海楼靠在白色游艇二层的栏杆上，笑容满满地冲他挥手。

    笑容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传染的东西了。

    顾沉舟看了贺海楼眼，也忍不住微微笑，跟着走上游艇，来到贺海楼身边。

    “走，我们直接开船到菲罗岛。”看见人上来了，贺海楼也不废话，带着顾沉舟就往驾驶舱走去。

    两人起下了二层，贺海楼走到驾驶的位置，直接把船开出停放的地点，迎着风往目的地驶去。

    离开了停放有大大小小船只的海港，海面刹那净，贺海楼干脆开始哼起了调子。在旁边吹风的顾沉舟回头看了人眼，几步回到驾驶舱，从后面的小冰柜里舀出瓶红酒，拔出软木塞倒了小杯出来。

    贺海楼早就看见顾沉舟的动静了，他转过头朝顾沉舟笑：“喂我口。”

    顾沉舟端着杯子走到贺海楼身边，在抬抬手作势要将杯子递到贺海楼唇边的那刻，手臂弯，递到唇边，直接喝了下去，跟着才对瞪眼看过来的人微微笑：“开车不能醉驾，开船样也不能。”

    又瞪了顾沉舟眼，贺海楼自己给自己倒了小杯喝掉，然后才边开船边跟顾沉舟有搭没搭地聊天。

    顾沉舟放松身体，斜斜地靠着船舱，问了两句贺海楼去福徽省的事情，跟着又说菲罗岛的风光和烤鱼——他是第次去维尔维国，却不是第次登上菲罗岛，不然这次和贺海楼出来，他为什么非选那个地方？

    阵猛烈的海风带来了个大浪头，轻巧的白色快艇猛地起伏下，靠着船舱的顾沉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晃了下身子，连手中的酒杯都摔到了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不大的驾驶室里尤为清晰。

    “没事吧？”驾驶船只的贺海楼头也不回的问。

    顾沉舟没有回答。他只手按着脑袋，另只手撑着旁边的驾驶台，整个人都轻微地打着摆子。

    “小舟？”贺海楼没有看到身后的情况，依旧悠闲地问。

    顾沉舟这回想要回答了，但是他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周围的声音，却不能控制自己的喉咙发出声音。并不止如此。神智，力量，样样无端消失，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个无形的玻璃罩罩住了，他在里头大声呐喊，可呐喊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等等，怎么了？顾沉舟浑浑噩噩地思考着，他用最后的意志，极力想稳住自己的身体，然而事实上，他的身体沿着舱壁，寸寸地往下滑，最后……

    “砰！”

    是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

    贺海楼依旧没有转头，他继续哼着歌，转动舵轮，调整前行的方向。阳光透过玻璃射入，打在贺海楼身上，照亮对方英俊的面孔的同时，也照亮了这张面孔上那抹怪异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卡情节没有很抱歉_(:з」∠)_，今天的字数点233。

    关于最后段——你没有看错，渣渣给顾下药了233。

    149、第四九章 扑通

    白色的快艇继续在望无垠的大海中按船主人的既定路线不紧不慢地前行着。

    贺海楼嘴里欢快的调子就没有停过,边开着船，他还不时朝身后转转头，看着背后滑倒到地上的顾沉舟：面朝地下的人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灰色的地毯上,玻璃杯碎成数片，半散落在顾沉舟的手臂边，另半大概被倒下的身躯遮住了，只留些指甲壳大小的碎片，在夕阳的光线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每分每秒在这个时候，都被扭曲拖长了，贺海楼在船首,足足又开了十五分钟的船，才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中,将船只设定为沿目标航道自动航行。他转身靠在操作台前，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咬到嘴里深深吸了口又长长吐出。

    紧张、期待、恐慌、狂喜，总总情绪汇聚在起碰撞发酵，连贺海楼这个酝酿情绪的本体，在此时此刻，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心情。任何个单的情绪形容词，都是对他的侮辱。

    他好像等这天等了很久了。

    么遥不可及地目标啊。么轻而易举地成功啊。

    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上的打火机，食指抬得高了点，淡蓝色的火焰从手指的内侧擦过，有轻微的灼疼感。贺海楼随意将手机丢到旁的小托盘中，轻轻吮了下被火苗燎到的地方。

    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躺在地上的顾沉舟。

    他觉得自己得到了件宝贝。

    将它小心捧起来细细爱抚好好亲吻，和关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或者猛下摔碎，让别人再也不能看见碰到的心情是完全模样的。

    越想做前者，就越期待后者；越想做后者，就越流连前者。

    就算本身没有酒意，想到这里的贺海楼也有了微醺的感觉。他觉得刚刚烧灼着手指的火苗似乎下蹿到体内，随着血液的流动在体内四下游走，每到处，都带来阵密集的战栗。

    “别着急，嗯，别着急，马上就好。”贺海楼自言自语地说道，却在同时从靠着的操作台上直起身，步步朝地上的人走过去。

    厚重的地毯吸收了足音，贺海楼悄无声息地来到顾沉舟身旁，居高临下地看了地上的人会，才缓缓蹲□子。

    柔软地发缕从指尖滑过，苍白的脸颊与闭合的眼睑在光影下，除了静谧之外，显示出了平常没有的脆弱。

    他的手指贪恋着顾沉舟的面孔，从对方高挺的鼻梁到柔软的嘴唇，又顺着咽喉直滑到锁骨肩膀的位置。他渐渐的从抚摸变成了搓揉，五指越来越用力，动作也越来越粗暴——贺海楼不是没有这样接触过顾沉舟，事实上，在他们做+爱的时候，他几乎摸遍了顾沉舟全身的每寸皮肤。

    或者换个说法：对方身上的每寸地方，他都用手指和嘴唇、乃至舌头丈量过。

    他十分满足，又有的不满足。

    贺海楼跪坐在地毯上，他的手指已经滑到顾沉舟的衣服里了。薄薄的衣服掩盖不住任何东西，手指与肌肤的每次接触，都有电流蹿过的酥麻。他捧正对方的脑袋，痴迷地俯下+身，将自己的嘴唇按在对方的嘴唇上。

    真想要，真想要。

    想要对方张开嘴含住他的鸡+巴，想要对方吞下他的精+液。想要对方打开身体咽下他的东西，想要用精+液灌饱对方，想要看这张冷静地、从容的面孔上出现张皇羞愤，出现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咬住了对方的嘴唇，轻轻撕，冰凉的腥咸的液体就沾上他的嘴唇和舌尖，手指下搓揉的乳+头，也开始发硬发热。

    他模糊地笑了声。

    ——差不了吧？

    手里捧着的人似乎动了，又似乎没有动。

    贺海楼唇角弯，索性敛下眼，专心致志地吮吸顾沉舟嘴唇上的裂口。

    并不太出意料啊。他无趣地想到。冰箱里的几瓶红酒里，下的药分量都很重，但对方只喝了口，摔倒下去之前还摔碎了个杯子，又正好倒在杯子的碎玻璃旁边，看起来理所当然，是不是？那么倒下去的时候顺势再抓个碎片在掌心内切割刺激神经，听上去也是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他的又下亲+吻力道似乎重了点，连带着被亲+吻的人都偏移了下，不止如此，渀佛因为吮吸血液的关系，他眼角的余光也随之瞥见了抹暗红。

    还真将玻璃握在掌心？贺海楼揶揄地想着，就这点玻璃，可不知道能不能划破衣服呢！

    个念头还没有从脑海里真正掠过，剧痛就突然从手臂上传来，贺海楼猛地吃了惊，偏头看，只见枚长长的钢刺刺进了他的手臂，尾部的断口还并不规整，像是从鱼叉上直接用手给掰下来的。

    这东西对方是什么时候抓到手里的？贺海楼不急着把东西从手臂上□，却忍不住将目光转回到顾沉舟身上，正好看见对方刚刚扶着桌子起来，踉踉跄跄地往操作台跑去！

    顾沉舟的脑海片混乱。

    那杯红酒喝进嘴里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在喝下去身体随之有了异样变化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几乎在瞬间断定自己喝的酒是加了料的。

    不可能是别人，只有贺海楼。

    但是，贺海楼为什么要对他下药？

    顾沉舟已经没有精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他只能顺势摔了杯子，又在倒下去的时候将片碎片捏在掌心里。

    开始，疼痛还能带来几分清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清醒在波又波冲击着神经的困倦下岌岌可危。顾沉舟觉得自己无数次闭上眼，又无数次在眼皮粘合的瞬间惊起。

    他完全没有分毫的精力再思考别的事情，只能在沉睡与惊醒之间疲于奔命，这样的循环秒钟就跟年那样漫长，永无休止得让人绝望。

    他最后几乎睡过去了。

    梦中什么都没有，除了无穷无尽的黑色。

    然后，贺海楼的举动让他又惊醒过来，只是哪怕睁开了眼，也是另场黑色的梦。

    环套环，又幽默又讽刺。

    他将刚刚从鱼叉上掰下来的钢刺插到贺海楼手臂上。这仅仅是个很奇妙的巧合：贺海楼刚刚开船的时候，他走到甲板上逛了圈，恰恰好看见根鱼叉上的根钢条松掉了，恰恰好随手掰下来又带进驾驶舱中。

    倒下时候握着玻璃，他能想到贺海楼也不会想不到，但这根钢刺，背对着他的贺海楼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当然也不可能想到。

    再次从地上起来的时候，顾沉舟觉得自己双脚踩在地面跟踩在棉花上样。他的视线阵阵地发黑，仅有的能见区域里，全是颠倒摇晃的物体。

    快艇的操作台距离他倒下的位置仅有五步的距离。他扑到操作台前，碰到舵轮，舵轮被他带着转了大圈。船头也随之慢慢转向。他没有理会——并且能确信在自己身后的贺海楼也没有理会——只是去开旁的柜子，柜子上了锁，钥匙却插在锁孔上。

    顾沉舟的手被钥匙连划出两条血痕，才弄开壁柜。他用力睁大眼睛，伸手抓，抓住了搁在里头的把手枪。

    从头到尾都并不着急的贺海楼看到这幕，几乎要鼓掌了。

    他有时候也不知道是自己过于了解顾沉舟，还是顾沉舟过于了解自己：刚刚的钢条先不提，就眼前的这把手枪——这条船是他租来的，东西是他放进去的，顾沉舟还是他接上来的，从对方上船到现在，他都没有离开过驾驶室，顾沉舟同样也没有机会观察驾驶室的柜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可是对方却有勇气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找到机会不赶紧往外跑，而是回头寻找很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高危险武器……

    这次，顾沉舟只能靠猜。

    他猜对了。

    所以贺海楼在黑洞洞的，四下摇晃的枪口下，举起了双手。

    耳朵旁边传来鸣笛的声音，很明显是幻觉，顾沉舟没有理会。他将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对面的贺海楼身上。在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对方的嘴巴张合地在说些什么。

    在说什么呢？顾沉舟没有精神去辨认，也不想和对方说其他什么。他尽可能地将枪指在对方的身体上，慢慢向前走的同时，示意对方慢慢退后。

    枪支的威慑下，很少有什么动作是不能被理解的。

    贺海楼只思考了瞬就按照顾沉舟示意地那样做：双手继续高举，沿着舱门的方向缓缓后退，来到舱门前台阶的时候，他只稍微停了会，就看见顾沉舟搭在枪上的手指颤抖地滑了几下，接着保险栓打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贺海楼深吸口气，不再刺激对方，又次开始慢慢后退，两人前后地离开船舱，在顾沉舟刚刚踏出舱门的时候，他脚下突地被绊了下，整个人骤然失去平衡，朝台阶下滚去，到了甲板上，又随着快艇突然的倾斜而路滑到栏杆旁！

    截横在舱门前的麻绳被拉扯出段长度，贺海楼唇角轻轻挑，放下自己的双手，上前几步，脚踩在顾沉舟手上用力捻，踩松了对方抓着枪的手，再朝旁踢，就把那支手枪踢到角落。

    天边的光线逐渐收敛，海上的风浪变得大了。

    贺海楼低头凝视着甲板上的人。

    这次，对方似乎真的用尽了最后点力气，他垂下去的手臂抬了好几次，才攀住船边的最后节栏杆，他用力地想要抬起头睁开眼，开始眼皮却直往下掉，脑袋始终只能做轻微的转动。

    他的神情已经变得茫然。如果这样的茫然之中，再点迷醉——

    贺海楼的神情里似乎都有了点迷醉，他弯下腰想要把人从地上扶起来，阵海浪却突地涌起，推得整艘快艇都跟着重重起伏了阵！

    贺海楼反射性地伸手抓住栏杆稳脚步，却被随之溅起来的浪花遮住了视线。他皱着眉头抬手挡了下，却突地看见道身影朝栏杆外滑了出去，眨眼就被海浪吞没。

    贺海楼脸上的表情在自得与茫然之间切换了下，瞬间定格在恐慌上。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的情节还要再推敲下，所以晚上没有新，非常抱歉_(:з」∠)_，本来是在评论下面通知大家的，但是今天评论抽得好厉害，所以伪了下，为表歉意，送上个小剧场ww：

    这章中渣渣的内心世界。

    #下药前#

    渣渣（内心之os）：我含蓄的笑~我含蓄的笑~

    #下药后#

    渣渣（内心之os）：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对决中#

    渣渣（内心之os）：我兴奋的笑~我兴奋的笑~

    #落水后#

    渣渣（内心之os）：……，…………，………………等等剧本不是虐恋情深吗怎么突然转成动作片了我是不是走错片场了等等啊卧槽等等别沉的那么快啊至少等我放条小船下去啊别丢我个人qaq！！！

    这章的大概情节昨天推敲好了，但是写起来神慢，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贺海楼玩脱了233

    ps有读者问我233是什么意思，其实就是笑的意思，至于理由，大概是因为猫扑的第233个表情就是笑吧……

    晚上应该还有，不过如果超过十点了，大家该睡的就都去睡吧=3=

    150、第五零章 深蓝的海水下

    人在脑海片空白的时候,会完全按照最后霎的意识去行动。

    在看见顾沉舟滑出船体的时候，贺海楼猛地向前扑,半个身子都到了栏杆外面,并且他确实碰到了对方的身体：隔着柔滑的西装布料、在溅起的冰凉水花中、属于人体的柔韧的躯干、仿佛还传递来温暖的体温——

    又个浪头打上甲板。

    贺海楼下子被水迷了眼，他心头凉,神智恢复了几分,却不死心地再往下探,可惜这次，只有冰冷的海水淹没他的手臂,再转瞬,连海水也争先恐后地褪了下去，刚才在水中感觉到的冰凉也以另种汹涌的姿态从四面八方挤过来。

    贺海楼的双脚落回甲板上，寒意来得太快,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跟着秒都没有停，解下了两个绑在快艇外侧的救生圈朝顾沉舟落下去的海面抛下，又粗鲁地脱下鞋子和外套，手臂撑栏杆，直接跃进海里！

    深蓝色的海水从脚底淹没头顶只用了个眨眼。

    个眨眼的时间，鼻端已经不能有新鲜的空气，耳朵如同被堵塞，眼睛前也蒙上了层蓝翳。

    但还好，他还能看清距离自己并不特别远的人。

    贺海楼整个人都像鱼样摆了□子，用力朝顾沉舟的方向游去。

    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顾沉舟水性很好——都被迷晕了水性再好有什么用？

    下水到现在还没有半分钟——但如果开始就没有办法获得氧气呢？

    贺海楼出乎自己意料的平心静气，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感觉到这样发自内心的平静了。

    他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他第时间将自己胸腔内的氧气渡到对方嘴巴里，却在发现自己抓着的人已经不能自主呼吸之后当机立断地拉着人往上游。

    距离水面只有短短的不到米的距离。

    隔着重重的海水，他能清楚地看见阳光落在水面上的粼粼光华，还能看见救生圈叠下的圈阴影将光线束缚。

    来得及，肯定来得及。

    他完全这么笃定。

    他平静极了。

    贺海楼就是在跳入海里的那瞬，突然明白地确定了。

    顾沉舟都掉到水里了，他除了跟着跳下去，还有什么选择呢？

    顾沉舟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

    脑袋突突地疼痛，周围雪白色的墙壁和其他家具在视线里全部模糊成了团，似乎是在飞快地旋转着——

    顾沉舟难受地闭了下眼，又因为远远近近的声音和额头上的触感而强撑着睁开。

    区别于墙壁的深□块来到他旁边，他知道有人在伸手按他的额头，却没有少感觉……好在这仅仅也是瞬的时间，醒来的数秒钟之后，顾沉舟的视线和听力逐步恢复，看清楚了在自己旁边的人，也听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对方的腔调里有很明显的紧张情绪存在，只手也始终在他的额头、脸颊，还有脖颈方面碰触：“这里的医生说你醒来可能会有点发烧，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感觉不舒服的话我让他们进来换点滴——”

    顾沉舟重重地闭了下眼：“……贺海楼？”他试了下声音，发现不止自己的喉咙又干又哑，连嗓音也极为粗粝，简直像车轮摩擦过沙地的声音。

    “嗯？”坐在病床边的贺海楼应了声，就看见顾沉舟抬手臂，粘着点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