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的营业税和个人所得税，都有不同程度的优惠。”

    傅立阳觑了米市长眼，发现对方脸色已经沉得跟锅底样了。

    他随手翻了翻面前的两份文件，杰森集团是个非常有分量的国际集团，刚来的时候，青乡县从上到下都非常重视，作为这里的把手，他当然也看过这两份文件，不过说老实话，傅立阳对经

    济方面，懂得也不是很，杰森集团除了要求将其定性为高新科技企业之外，合约上其他对青乡县的条约，也而苛刻，比如各种有历史可追的优惠项目啦，各种补助啦……说起来，要是不苛刻，这个大鱼还能钻进他们的小网里头？

    切都是利益啊。

    相较于直观的升迁功绩来说，傅立阳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些单纯属于金钱上的退让，并且他相信，刘有民也并不在意，他弄这些东西出来，真说白了，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傅立阳屈指敲敲桌子，说：“有民同志，关于杰森集团的要求高新企业定性的事情，我认为我们可以再观察下，杰森集团是国际上的大企业，在他们专业领域方面，确实有我们国内无可比拟的优势。”

    刘有民的讲话被打断，心里本来就有些不悦，再见对方是傅立阳，刘为民就开始暗暗冷笑了，他重新坐下来，淡然说：“立阳书记的话很有道理。不过毕竟不是经济科研专业出来的啊！杰森集团愿意交给我们的那项技术，我已经调查过了，是在国际上淘汰了的技术，他们用这项技术来交换税率优惠，很有些空手套白狼，心思不正的意思啊。对了，这点我写在文件的第三页上，立阳书记可以看看。”

    刘有民的话就跟当场甩了傅立阳巴掌样，要不是傅立阳心思深沉，只怕马上就要勃然变色！但饶是心思深沉，傅立阳也恨得用力抓了面前的茶杯几次，才勉强按下心头的火，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就看见刘有民的秘书就匆匆忙忙地冲进会议室，也不管屋子的领导，跑到刘有民身旁就弯下腰和对方咬耳朵。

    傅立阳怒火稍息，还琢磨着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刘有民跟带上了面具玩川剧变脸的戏子样，前瞬还意气风发，下瞬就呆若木鸡。

    好家伙！傅立阳在心里叫了声，这要搬上电视屏幕，众演员都该回家吃自己的了！

    不过，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139、第三九章 轻描淡写的反击2

    “县长,事情不好了，刚刚杨况才跟我说杰森集团的人告诉他,合约签了,是市里的方市长亲自签署的！”

    刘有民的秘书不顾体统的跟刘有民当众咬耳朵的，就是这句话。

    这句话也就够了。

    前刻还踟蹰满志智珠在握的刘有民有那么瞬间,根本没有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东西。

    杰森集团的合约签署了？混蛋,县里有谁敢越过他做这样的决定！

    签署合同的是市里的方市长？等等,这不对劲，方市长之前两天才跟他通过电话,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做出这种决定？

    到底是久经宦海沉浮的人,就算因为巨大的打击而下子情绪外露，刘有民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在场的哪个不是火眼金睛？怎么会看不到刘有民脸上明显的变化,个个心里就打起小算盘来了。

    “各位，”作为坐在最上首，转眼就将整个会议室纳入眼底的人，米市长从刘有民的秘书进来开始就冷眼旁观，直到刘有民的神色大变，他的唇角也露出了丝冷笑，再到他开口说话，之前刘有民的淡然就传递到他自己的脸上了，“关于杰森集团的合约分析，我这里恰好也有分，小张，你把资料分下去，大家可以好好看看，看看杰森集团愿意转让给我们的技术到底有‘落后’！”

    说道这里，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口，等着自己的秘书把资料都分发下去。

    傅立阳是最先拿到资料的，不用其他，第页第行加红加粗的国家科研院字样的抬头就唬了他大跳。

    刘有民也跟着拿到了资料，他拿着面前的报告，脸色阴晴不定。

    米市长等了几分钟，等到在座的所有人都拿到资料之后，才说：“大家可以仔细看看，就在第页的第行，京里面的研究院已经肯定了这项技术的重要性，和刘县长的调查结果倒是刚好相反。”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座的人也都看清楚了两方的斗争，就算是刘有民的铁杆分子也没有在这个时候插话。

    米市长环顾了会议室圈，又慢悠悠补了句：“对了，忘了说声，市里主管经济的方市长，已经在今天早晨九点，也就是我离开市里的时候，做主签了杰森集团给出的合同。”他屈起手指，强调似地敲了敲桌子，“同志们，我这次来的主

    要目的，就是告诉大家，杰森集团愿意转让给我们的技术非常重要，这项技术虽然在国际上已经有些落伍了，但正好是我们国家攻克重要某项研究的关键点，我们务必、务必、务必！”

    他口吻严厉地连重复了三次：“尽快落实这项合同上，有关技术交接的各种前提条件！至于刘县长，”米市长淡淡地说，“你之前给方市长的报告上有严重的错误，差点让方市长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市里的组织部经过讨论，决定让刘县长先放下工作，进党校学习段时间。学习之后，再进行调任。刘县长，这里是市里下达的有关于你的命令。”

    他再次从自己的秘书手里抽出了份红头文件，交给刘有民。

    “……这是我的错误。”刘有民勉强说了句话，抖着手接过了文件。

    这回是真的踢着铁板翻船了，而且刘有民肯定连自己是怎么翻的船，都还不知道……这个时候，傅立阳也没有心思去看自己老对头刘有民的脸色了，他脑海里来来回回只有这么句话，片刻后，下意识地摸了发痒的脖子下，摸出了满手的汗珠。

    杰森集团的事情至此在青乡县落幕，远在省城的顾新军，倒是在事情结束了都整天的时候，才听到张蒿声有关这件事情的汇报。

    只要能够了解到足够的情报，其实很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

    张蒿声在知道结果之后就着手调查，将杰森集团的签约风波理顺了，并把顾沉舟从头到尾做的事情给整理好单独拎出来看过遍，又过了个晚上，这才到顾新军面前报告。打压顾沉舟的事情是经过他的手，这回顾沉舟点动静没有，滑不留手地就挣脱了，按道理他要负些责任，但事实上，哪里有做家长的不高兴自己儿子有出息？

    因此，当张蒿声跟顾新军报告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去掩饰自己脸上的笑容。

    而顾新军的表情嘛……说实话，顾新军的表情是有点儿怪异的。

    这种怪异混杂了些自得，些恼怒，又有大部分的满意，几分钟后，他的表情定格在满意上面。

    “你给我详细地说说。”顾新军从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坐到旁的会客沙发上，也示意张蒿声起坐下来。

    “好的，书记。”张蒿声说，“杰森集团之所以会到青乡县来考察，是因为杰森集团董事的儿子和顾主任是同学。杰森集团方面拿出来的那份合同，

    也是出自顾主任之手。”

    顾新军微微点头。

    张蒿声又说：“之前刘有民和傅立阳调查顾主任的背景，我透了点风声出去，底下的人也把这回事当真，刘有民和傅立阳打听到的，就是顾主任是得罪了上级领导才被下放的这个消息。”他简单几句做了总体介绍，然后说，“刘有民准备找顾主任的麻烦，但顾主任刚刚进入官场，做事情很谨慎，没有什么问题好抓，而且之前又负责青乡县的总体规划，杰森集团所用的合同，正好和顾主任的规划相符，刘有民如果在杰森集团的合同上签字，就是认可了顾主任的方案，所以刘有民按下了杰森集团合同，但杰森是国际上的个大集团，他自己不太按得下来，所以他特意和直属市的方市长达成了致。”至于是怎么达成致的，就不必细说了。

    顾新军说：“米元和方庭礼政见上有些不同吧？”

    做了大半年的省委第秘，张蒿声已经极为佩服顾新军，此刻听见顾新军简单句话就说出了两个市级领导的关系也点不意外，只是笑道：“是不太对付，不过杰森集团和我们交换的技术都已经引起了国家科学院的主意，再不对付的对头也要先放放自己的政见，同心合力的把这个大政绩给留下来再说。”

    杰森集团的到来是第手，这项技术，就是自己儿子的第二手。顾新军不动声色地想道。

    不，也不能说是第二手，这手其实已经包含在第手里头了，他找杰森集团来这里投资，开出了个看似很苛刻的合同，但实际上，恐怕杰森集团也想不到，在国际上已经非常落后的科技刚好是国家所需要的，国家在科技方面，还是有很的欠缺啊……

    顾新军和顾沉舟的这点事情，是属于父子两的事情。在宦海沉浮许久，甚至坐到了中央组织部长这个位置的顾新军当然不会公私不分。事实上，只要杰森集团离开青乡县，就会有别的早就准备好的县级单位找上杰森集团，并且完全答应下杰森集团的条件。

    对于青乡县甚至其直属的市里来说，杰森集团的离开就是项明明白白的损失；但对于掌握扬淮省的顾新军来说，不过是把个篮子的鸡蛋拿到另个篮子里头，本质上，这个鸡蛋还是属于他的——这对于国家来说就是如此了，杰森集团在哪里落户根本不重要，只要杰森集团选择留下来，任何个地方的利益就是国家的利益。

    就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会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

    ，宁愿在最开头花费无数功夫，把事情往最好的地方办，也不把事情拖到半途中来随机应变……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啊。

    顾新军想道，其实这些事情并不陌生，顾老爷子在他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告诉他，他在那个臭小子小的时候，也总是对他说——

    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未虑成而先虑败。

    不要抱着侥幸的心里。

    不要像赌徒样孤注掷等到了事到临头大事不好，再来懊悔。

    张蒿声还没有把顾沉舟的整个步骤都说完，但接下去的事情，顾新军自己想想，也能猜个八|九分。

    顾沉舟找来杰森集团，在里面埋了第第二手，主要是做两手准备，第手用利益换取刘有民的放手。如果刘有民再不放手，这第二手，就是送给刘有民的催命符。

    事实上这手也确实成了刘有民的催命符，这次的事情，顾沉舟不动用家里的势力网是父子两没有明说的默契，顾新军确实是借着自己儿子荒唐的生活这个题来发挥，准备看看自己儿子的能力。

    顾沉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

    不论是从外国找来投资，还是预先通过各方面的调查埋下了这个伏笔，在关键的时候把关键的技术送到京城去测验，还是顾沉舟在这场权利倾轧上所选择的对应方式，都让顾新军挑不出毛病来。

    前者的环环相套证明了顾沉舟细心，而后者——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在这件事情上，能够找出很应对的方式。

    比如暗地里用阴谋诡计把水搅浑搅乱，再比如拐个几道弯找上不属于他这系的领导，让对方直接空降施压，借此展示自己的雷霆动作。

    但前者失于阴狠，后者格局太小。

    这次的事情下来，从张蒿声的口气里听，他的儿子是根本没有出面啊……

    “那个臭小子除了找来杰森集团，把杰森集团的交换技术送到京城里去测试之外，还做了什么？”

    “其他什么都没做了。”张蒿声肯定地说，身在不同的层次，张蒿声看这个由杰森集团引出来的，搞倒刘有民、甚至让刘有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的局，就跟看张白纸样，“就是在最后的时候，顾主任进了傅立阳的办公室次。”

    这个也不难理解。傅立阳是青乡县的第把手，在青乡县里，

    顾沉舟要平稳地升职，是跨不过这尊地方神的。这次事情下来，顾沉舟做得平稳低调，但他做这件事的根本目的，就是拔除自己政治道路上的钉子，让傅立阳知道些内|幕，是同样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做第二遍。

    很好，非常好。分析到这里，顾新军终于忍不住这样想道。不管是从手腕还是从性格来说，都已经基本达到要求了，接下去的前进方向，这个臭小子的意见，也应该加以考虑了……

    “书记，没有事情我就先出去了。”张蒿声看见顾新军在沉思，起身说道。

    顾新军点了点头，在张蒿声离开后，又独自坐着琢磨了会，直到带在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先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才接起来：“什么事？”

    打电话过来的是郑月琳，顾新军接通，郑月琳就直接说：“今天我跟林夫人碰见，对方问我小舟是不是在和薛家的女孩子谈恋爱。”

    顾新军“唔”了声：“是薛爱军的女儿啊。”

    郑月琳有点意外，想了想又觉得理所当然——顾沉舟从小到大有什么事情，连自己的爸爸和爷爷都非常少告诉，遑论她这个继母了：“小舟真的跟对方在谈恋爱？我们找个时间约薛夫人来家里坐坐？”

    孩子永远是自己家的好，这个时候，顾新军就非常淡定地说了：“是薛家的女孩在倒追小舟，小舟也没跟我说什么，现在大概还没有追到吧。薛爱军的夫人那边暂时不用，我找个时间和薛爱军喝杯茶。”

    郑月琳笑了声：“行，你有主意就好了。晚上想吃什么？”

    “你煮什么我就吃什么，都好吃。”年积累，顾新军总还是加了些

    140、第四零章 最后关

    由米市长亲自主持的会议结束的三天之后,刘有民到市里的党校报告，顾沉舟则升任县工商局党委书记,算是往上跳了个大台阶。其余人虽然觉得这个职位升得有点快,但联想到杰森集团所列合同与这次县里经济规划的相符性，而市里对杰森集团的重视,也就纷纷释然了。

    只有比其他知道那么些事情的傅立阳,不止很快地处理好顾沉舟升职的问题,而且会议刚结束的时候，特意把顾沉舟叫到自己办公室,亲切地交谈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时间。

    “恭喜恭喜,事情都解决了？”顾沉舟刚进家门，就听见贺海楼笑吟吟的声音，再抬头看,对方已经端了两杯酒走到门口了。

    顾沉舟笑，接过其中个杯子，轻轻和对方手里的碰了下：“消息很灵通，嗯？”

    贺海楼哂笑：“这个破地方，再不玩点消息我就要窝到发霉了！”

    说话间，两个人都把酒喝完了。贺海楼帮正在脱鞋子的顾沉舟把酒杯和公文包都拿了，“你什么时候准备离开这里？”

    “计划是六月到八月的时间。”顾沉舟说，“不太远了。”

    “其实你在这边也呆得不短了，”贺海楼说，“下是？”

    “柏城。”顾沉舟说。

    贺海楼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直接去市里。”这个市里说的是青乡县的直属市。

    顾沉舟没有针对这句话做什么答复，他微微笑道：“柏城之后我想去别的省，就去福徽怎么样？太子兄，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贺海楼下子笑起来，他亲昵地捏了下顾沉舟的脸颊——自从上次他在顾沉舟脸颊上咬上了个牙印，而被咬的人居然没有发火之后——他就对对方的脸颊产生了浓郁的兴趣：“我们是谁跟谁，我的太子也有你份，嗯？”

    顾沉舟侧头看了贺海楼眼，弯了弯唇角，凑上前啾了他口。

    羽毛样的触感落在脸上的同时，也柔柔地飘到心里，贺海楼差点把持不住，直接把人扑倒在沙发上，还是顾沉舟及时说了句：“你已经弄好晚饭了？我们吃饭吧。”

    “……好吧，先吃饭吧。”贺海楼总算从塞满精+虫的脑袋中找到了几分理智，感觉不能让对方以为自己很急切，于是挣扎着勉强回答。

    “然后——”顾沉舟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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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他本正经地，“不过总觉得某些事情可以很期待……”说到这里，顾沉舟看着贺海楼，难得坏笑了声。

    贺海楼：“……你突然变坏了？”

    “哦？”

    “不，其实直都挺坏的……”

    “呵呵呵。”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坐到座位上开始喝汤了，贺海楼听见顾沉舟的笑声，直接就呛到了：“你还真会这样笑？”

    “这个笑声有什么难度吗？”顾沉舟说，神情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冷淡。

    贺海楼真的服气了，他也不说话，就对着顾沉舟竖了下拇指。

    顾沉舟回了对方个“装逼牌淡笑”，低头没喝几口汤，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显示名字的电话号码，微微皱眉，片刻后还是接起来：“你好？”

    “恭喜顾主任升职。”电话那头的女音淡笑着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请顾主任出来吃顿饭？”

    顾沉舟停了两秒才记起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薛小姐？”

    薛明珊幽默地笑道：“顾主任刚才没发现是我吗？都怪我，说话之前没有提醒顾主任声。”

    顾沉舟从自己的座位上起来：“今天晚上……”

    他没有看贺海楼，但在他身后，贺海楼的目光却在他身上打着转。

    电话里的薛明珊不等顾沉舟回答‘出来’或者‘不出来’，又补充说：“对了，顾主任大概不知道吧？两天前顾书记和我爸爸喝了次茶，我爸爸回来后对顾书记赞不绝口。”

    顾沉舟轻轻挑眉：“薛小姐的意思是？”

    薛明珊带有深意地笑了笑：“我的意思是，顾主任这种情况，找谁不是找呢？但反过来说，像我这么聪明的，可没有少。”

    顾沉舟说：“看来我非出去不可了？”

    薛明珊笑道：“看来顾主任改变主意对我的提议感兴趣了。”

    “薛小姐确实挺聪明的。”顾沉舟评价道。

    “那么顾主任的回答是？”薛明珊问。

    “时间和地点？”顾沉舟问。

    “半个小时后，西林北路的那家西餐厅，怎么样？”薛明珊说。

    顾沉舟这时候侧了□，目光朝身后的餐桌旁的人看去。

    视线与视线相交。

    几秒钟的沉默，贺海楼先对顾沉舟露出了个有点轻佻地笑容。

    顾沉舟回给了对方淡淡的笑容。

    “嗯。”他同时答应薛明珊的邀请。

    “怎么，要出去？”等顾沉舟挂了电话，还坐在位置上的贺海楼问。

    “出去吃个饭。”顾沉舟说，坐回自己的位置将碗里的汤喝掉了，就起来准备外出。

    贺海楼这时候用汤匙敲了敲瓷碗，在把顾沉舟的目光又吸引回来之后，他问道：“晚上回来睡吗？”

    “当然。”顾沉舟说。

    贺海楼点点头：“行，美人相邀，你去吧。”

    顾沉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拿了东西转身出门。

    门开了又关，贺海楼自己在位置上坐了几秒钟啊，突地推开椅子，起身几步走到洗手间。

    正对着玻璃门的椭圆形镜面发出幽幽的冷光，忠实地将面前所有事物摄入自己的颠倒世界。

    贺海楼在镜面前，和镜中的人对视。他阴沉着脸，对方也阴沉着脸，他伸手按住自己微微抽搐的脸颊，对方也伸手按住自己微微抽搐的脸颊……

    瓶没有放在自己位置的沐浴液挡在了他身前，镜子里外的两个人想也不想，抬手就将沐浴液狠狠砸到瓷砖地上，沉闷的响声中，沐浴液的盖子和瓶身脱离，重重撞到墙壁上又高高弹起，数次之后，才无力地落到地上。

    贺海楼眼神阴鸷，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给我查查薛明珊现在在哪里，十五分钟之内，我要知道结果！”

    顾沉舟到达薛明珊指定餐厅的时间，和上次样，提早了十分钟。

    他走进餐厅，简单地环顾了圈，就在个靠着窗户又靠近大门的位置找到了薛明珊。

    “顾主任，请坐。”薛明珊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对顾沉舟礼貌地颔首。

    顾沉舟也点了点头：“薛小姐。”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下，旁边的服务员立刻将早就准备好的红酒端上来，弓着身为坐着的两人倒酒。

    轻柔的钢琴乐在餐厅内响起，薛明珊端起盛了红酒的高脚杯，放在手里轻轻转着醒了醒，才拿到唇边，轻轻

    啜了口。

    顾沉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相较于上次，这次的薛明珊给人的感觉加艳丽。她穿着身紫色的斜肩鱼尾裙，黑色的长卷发缠着珍珠串，从侧边散在肩膀上，遮住了过于暴露的左肩膀，脸上妆容依旧很淡，除了颜色鲜明的嘴唇之外，就是在眼尾扫了点浅浅的银绿色。灯光下，紫色鱼尾裙裙摆处水钻熠熠生辉，就像美人鱼身上的鳞片样美丽。而暴露在衣着之外的手臂和小腿，也白皙得不见丝瑕疵，瞥之间，亮得仿佛都放出光来了。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侍者有条不紊地在桌与桌之间穿行，从前菜到主食，盘盘佳肴送上餐桌。

    除了最开始的招呼之外，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