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脑袋投过来的视线相撞。

    他静静地看着，很清楚地看见玻璃窗内，对方青肿的嘴角和死灰的脸色。

    就是在这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半年前，他曾经在这条路上，这条路的阴影里，看见卫祥锦车祸和顾沉舟开枪。

    那时候顾沉舟刚刚回国。

    那场宴会是他和顾沉舟第次正式见面。

    也许对这个人最初的兴趣，就来自于那次见面，那次窥视？

    凌晨四点的时间，公路上不虞有少车辆经过。

    贺海楼放着车子在原地停了会，等警车远去，警笛声再也听不见的时候，才启动车子踩下油门，往天香山庄上开去。

    如他所料，山顶的天香山庄还亮着灯，山庄的主人也还没有休息。

    贺海楼走下车子，熟门熟路地往亮着灯的大厅走去。

    这座山庄的大厅是用于举办宴会的，当里头只坐着个人的时候，显得又大又空旷，而坐在里边的人，合该又矮又描写——但坐在这里的顾沉舟并不。

    走进大厅，贺海楼的目光就被坐在大厅中央木椅上的顾沉舟吸引住了。

    他就坐在那里，双腿交叠，十指相插虚握，神情平静又从容，像这张椅子主人，像这间大厅的主人，像这所山庄的主人，像这个世界的主人。

    贺海楼着迷地看着对方。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唇角弯起来，眼神里闪烁着明亮光芒，整张脸都因专注而熠熠生辉。

    “我真没有想到，”贺海楼脚步轻松地走到顾沉舟身前，“你会这样——”他说，“大手笔。”

    顾沉舟并没有从椅子上起来，他露出了些笑容，这些笑容和他平常的那些并不样，显得漫不经心，显得冰冷轻蔑：“那么贺少是觉得，只有你才会做这些事？”

    “顾少今天晚上做这件事，就是为了整死我手下的个人？”贺海楼问。

    顾沉舟说：“整死你手下的个人？”他摇头笑了笑，然后从椅子上起来，身体稍微前倾，就凑到贺海楼耳旁。

    他轻声说：“今天晚上，来的怎么不是你呢，贺海楼？”

    贺海楼的呼吸猛然窒！

    不是恐惧。

    不是紧张。

    不是愤怒。

    贺海楼从指间到头发丝都在轻颤着，就像是人大冬天里掉进了冰水里，被捞出来时哪怕立刻捂上被子跟暖炉，也不住地打着轻微的摆子。

    他的目光贪婪地紧迫地盯着面前的面孔。

    在他的视线下，对方并没有任何不适。面前的人笑容依然平静，目光依然冷锐。

    从没有这样，从没有这样……

    贺海楼的心脏反复地在胸腔里跳动着念叨着，和他脑海样，疯狂地思考，疯狂地叫嚣，疯狂地期待。

    从没有哪刻，从没有哪个人，让贺海楼这样迫切地想要追求渴望拥有。

    他会狠狠地贯穿他，在他身上每寸肌肤留下自己的痕迹，撕下他所有端正的、冷静的、轻蔑的、智慧的面孔，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让他的四肢变得虚弱，让他的眼睛流下泪水——

    然后他要将他撕碎。

    从内部，点点的打断、割裂、撕毁……

    “顾少，”贺海楼连吸了几口气，也没有让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停下来。他冲对方微笑着，大概从没有什么时刻，他的笑容像现在这样因满含期待而尤为真切，“如果你想玩……”

    他这样期待向往着：

    “那我们定——好好玩上场！”

    作者有话要说：严肃脸说句，姑娘们千万不要错了，顾少攻哦！

    我总觉得贺渣直在刷下限我是个人吗……不过刷下限什么的，顾贺这个cp的相杀高.潮.还没有真正到达啊，所以姑娘们定要淡定！

    这章写得迟了点，之前直在和好基友敲大纲，感谢好基友场外援助tat，基本上两三天递次血瓶蓝瓶什么的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ps1：明天的新大概在上午十二点左右吧……不过如果卡文，就只能往后推迟了……

    ps2：这章算9.04的，3800+2800=6600也够字数了。。不过有点太迟新，所以给大家上个400字的小剧场欢乐下=w=

    小剧场：

    据说某日顾要政治联姻，小道消息传遍京城。

    于是第个得到消息的贺找顾求证。

    贺：你要跟xx结婚？

    顾：嗯。

    贺[笑眯眯]：恭喜恭喜！（我草太岁头上也敢动土！）

    顾：谢谢。

    贺[继续笑眯眯]：到时候我定当场给你包份大礼~

    顾：好。

    贺转脸就干掉新娘了。

    于是原定的结婚当天。

    贺：哎呀没有新娘怎么办！

    顾：……

    贺：哎，为了你的面子着想，就由我上吧。

    顾：……

    自此之后，每当顾再想联姻时……

    女方a：你认识贺海楼是吗，跟他是好朋友是吗tat，他我真的hold不住啊……

    顾：……

    贺：xd

    女方b：顾少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贺少直在那边看着……

    顾：……

    贺：xdd

    女方c：贺神经病已经搞死了三个接近你的男女了。

    顾：……

    贺:xddd

    女方d：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是个好人[好人卡]，但我们真的不适合。

    顾：……

    贺：xdddd

    于是两人回家

    贺：生世双人什么的，最美了对不对？=3=

    顺势压倒之，然后被攻=w=

    顾：（卧槽这个神经病，我的眼睛到底不好使到什么程度啊！）[可是味道不错][很不错][非常不错][莫名的满足了……]

    以及感谢以下书友的霸王票和长评，非常感谢=3=

    洋葱书友：不要被迷惑了！

    59、第五十九章 春节和争锋1 ...

    天香山庄的人命案子不大不小,恰恰好够顾沉舟和贺海楼两个发挥。

    凌晨才刚刚把人送进监狱，顾沉舟随之就放话说要把事情查到底,贺海楼则跟着拿出他身边的势力跟顾沉舟直接斗了起来，从死者的身份到杀人的动机,从死者的死因到杀人的方式，再从看守所的警察到办案的刑警再到各种有的没有的的证据。

    由正的到反的，由明的到暗,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京城当然是政治的中心,要放在体制里，这些当然算不上什么；但在还没有进去的二代三代的圈子里头，两个同样分量的公子哥玩得这么大，还是很不见的,时间数公子哥也跟着顾沉舟贺海楼两个人样,索性不常出去玩乐了，就光缩在家里打打游戏喝喝茶，再看着这两个就在身边的领头羊试手斗法。

    就这样，件命案在两系高官子弟的共同关注下，以前所未有的慢速，断断续续拖了两个来月，又拖过了过年，才将将进入最终阶段。

    年之计在于春，不管经过少年，春节都是年到头中最重要的那个节日。

    年二十之后，全国人民都开始陆续休假，其中自然也包括政府部门。郁系和汪系之争直在进行，但始终没有真正浮现在表面上来，似乎大家都还在不动声色地观望着、积蓄着、准备随时掀起狂风巨浪——但在巨浪和狂风之前，这最后的节日，还是能安稳度过的。

    从去年十月十二月开始，顾沉舟就开始阶段性地在天香山庄小住了，而临近农历三十的前两天，这里是迎来了另位客人——刚从部队里回来过年的卫祥锦。

    天刚蒙蒙亮起来，两个早睡早起，生活规律的人就坐在天香山庄的院子里边锻炼，边闲聊了。

    之前在部队里基本天天锻炼天天打架，卫祥锦在院子里和顾沉舟叫了几次手，忽然矮身个肩撞再顺势歪，从对方身侧让过：“不玩了不玩了，刚回来就让我松快两天吧，和你打得打好久啊。”他说着就打了个哈欠，略显困倦地说，“昨天晚上打游戏睡迟了，结果今天早上到点就醒，明明床铺很舒服……”

    顾沉舟也没有停下来，自己顺着刚才对练的步骤继续打了趟军体拳，才满身是汗地收势说：“去补个眠？”

    “就在这里坐坐吧，现在去了也不定睡不着，跟我说说这两个月的事情？”卫祥锦随口说，又去四下打量院子：昨天他来得晚，并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地方。

    “你在军队里肯定听见过了，就是件人命案子而已。”顾沉舟说，拿湿毛巾擦了擦汗，和卫祥锦起坐到窗户外的木台阶上。

    木纹明显的褐色台阶上放着个大漆盘，漆盘上有个茶壶两个杯子，还有些补充热量的零食。

    “这不是找当事人了解□吗？”卫祥锦笑道，“其实我也没听到少具体的，就光知道你因为个案子和贺海楼杠上了，然后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个案子都查成筛子快要往猎奇的方向进展了……在天香山庄发现的，这件事是你做的局吧？”

    “当然——我要是混到被人打上门来做局，好乘早洗洗睡了。”顾沉舟懒懒抬眼，说。

    这个真心是意料之中了，卫祥锦又说：“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既然春节后开庭，你准备得差不了？”

    “这个必须的，”顾沉舟严肃脸表示：“显然是京城顾少棋高着啊！”

    卫祥锦同样正色脸表示：“这个定是必须的！贺海楼算什么东西？完全就弱爆了！对了，我其实有个问题很关心……”

    “嗯？”

    “那只直在树上跳来跳去的是什么东西？”卫祥锦抬手指。

    顾沉舟：“……你不认识猴子？”

    卫祥锦差点卧槽了：“我当然认识！我就是想问，什么时候只猴子和人类这么和谐相处了，会在树梢上——”他顿下，抬起脑袋又看了好会，然后个字个字从嘴巴里往外蹦着形容该猴子的动作，“挥，爪，示，意……？”

    “它还会送给你水果呢。”

    卫祥锦：“……”

    “还会送花。”

    卫祥锦：“……”

    “还会作揖。”

    卫：“……”

    “还会打水让你洗水果。”

    卫：“……”

    “还会用酸水果陷害它的仇人。”

    “这真是只猴子吗……”卫祥锦干巴巴出声问。

    顾沉舟说：“这大概是只卖萌技能和智慧属性都加满了点的猴子……”

    这猴子整到后来，卫祥锦都不关注顾沉舟和贺海楼的事情了，直嚷着要把这猴子带回去养起来让后让它送送水果卖卖萌。

    顾沉舟劝了次见卫祥锦不听，就干脆闲着坐在旁看对方摩拳擦掌准备爬树抓猴子。猴子还带着那棵大树的枝干上，眨巴眼睛看着卷起衣袖，两手用力双足连蹬，快速从地上往上爬的卫祥锦。

    两米不到三米的距离，卫祥锦几分钟功夫就够住最底下的那根树干，接着他双臂用力，整个向上荡，双脚到那根有两个成人胳膊那么粗的树干上，试了试树干没有晃动后，他慢慢直起身子，向上方半米处的猴子接近着，接近着……

    猴子手挠着脖子，眼睛直看着卫祥锦，并没有躲避的打算。

    卫祥锦心头暗喜，在起到适合高度，向猴子所在的位置伸出双手，开始先缓缓的，接着慢慢加快了丁点，再接着突然向前合！

    猴子也突然跳！

    卫祥锦眼前花，只觉得双手上像突然加了块五斤十斤的重物，没等他反应过来，被压了重物的两手又是轻，脑袋跟着重——

    坐在台阶上看热闹的顾沉舟倒是看得很清楚：在卫祥锦打算抓那只猴子的时候，猴子先原地蹬下，跳到卫祥锦的双手上，再从卫祥锦的双手往前扑，跳到他的脑袋上，然后又从对方脑袋上向上跳跃，爪子尾巴起用，几下就在树干四周高高低低的树枝上又跳出了进个人高的高度。接着，这只猴子不知从哪里掏摸下，居然拿出来了个果核，照着底下的卫祥锦脑袋上就丢过去……

    十分钟后，卫祥锦默默地从树上下来了。

    顾沉舟也默默地看着卫祥锦。

    卫祥锦再默默地回看顾沉舟。

    顾沉舟真没好意思告诉卫祥锦，他也就跟某个神经病个待遇了。

    日期已经翻近年三十，虽然卫祥锦才刚刚过来这里住了天，但两个人也没有在山庄上呆上久，中午刚过，就开车往天瑞园的方向走了。

    路上的路都是走熟了的，顾沉舟坐在副驾驶座上，边和卫祥锦聊天，边没事拿出手机上了企鹅看看有没有消息，有几个不太重要的分类里的头像在闪烁，他点开看了两眼，有说事的就直接回，单纯打了个招呼的，就统统无视。接着他又点开分类为家人的那栏，从上到下扫了眼，突然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高兴？”正开车的卫祥锦纳闷道，乘着红灯的机会朝顾沉舟看了眼。

    顾沉舟很大方地冲对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卫祥锦：“……”

    手机的大屏幕上，顾沉舟的移动条正滚到他的头像上，而在他的头像之后，那句“我讨厌猴子！！！！！！”正慢悠悠地来回滚动着……

    “操！”卫祥锦爆了粗口，愤怒说道，“我就是讨厌猴子！讨厌猴子！最讨厌聪明的猴子！”

    这点上，卫祥锦和贺海楼想必很有共同语言。

    但可以预见，这两个人中的任何个，都不会感觉到高兴……

    三十那天很快到来了，按照往常的习惯，顾家和卫家分别在自己家里，由家人煮了几个菜，大家笑笑闹闹地就度过了。

    顾正嘉和天瑞园里几个还对放炮有兴趣的同年龄男孩约好，跑到天瑞园的山顶上去放炮。

    顾新军和郑月琳起看春节晚会，顾沉舟呢，就和卫祥锦起，两人跑出来溜溜狗谈谈话，偶尔听着遥遥飘过来的歌声笑声，跟往常样，很快就把三十的晚上平淡无奇地消磨过去了。

    第二天是初，早上有吃元宵的习惯，除了三十的年夜饭是两家分开之外，其他的时间大家都是混着吃的，卫祥锦大早就跑过顾家这里，把顾沉舟从床上挖起来，然后从厨房里盛了大碗甜汤圆，笑眯眯地摆在顾沉舟的桌子前。

    顾沉舟：“……要不要这么有报复心？”不就是只猴子吗？他从小到大都不爱吃汤圆。

    卫祥锦正色脸：“同志不要什么事都往歪处想！我们要摆正思想，要端正态度，要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想——这就是碗代表习俗的汤圆而已嘛！”

    顾沉舟心道了声卧槽，拿起汤匙在碗里搅了几搅，勺出个看起来最小的，皱眉下，和着汤吞了下去。

    卫祥锦快忍笑忍到内伤了。

    差不跟顾沉舟起下来的顾正嘉纳闷地看了顾沉舟眼：“大哥，你也不会不爱吃甜点心啊，怎么这么受不了汤圆？”

    “什么受不了汤圆？”刚好从厨房中走出来的郑月琳接话问。

    “说大哥呢！”顾正嘉笑道。

    “你大哥？”郑月琳看见坐在饭桌前的顾沉舟和卫祥锦，先冲卫祥锦说了句，“祥锦也来了。”然后才说，“你大哥为什么不爱吃汤圆我倒是知道，小柔曾经当玩笑跟我提过。那时候小舟大概两岁，祥锦三岁点——你们那时候都还小，不记得很正常——过来玩的时候祥锦乘大人不注意喂过小舟口汤圆，结果小舟被汤圆噎住了，脸都涨红了，大概有阴影了吧。”

    卫祥锦：“……我干过这种事？”

    顾沉舟也是第次听说，两岁的事情他真的没有记忆了。

    郑月琳笑道：“可以回去问雅玉，”虞雅玉就是卫祥锦的妈妈，“那时候你嚎啕大哭得附近几栋楼的人都跑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呢。小柔跟我说的时候，还笑道，说看到小舟被噎住她没有慌张，结果被你哭得给震住了……”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些，神情里依稀带着些缅怀。

    顾沉舟和卫祥锦：

    汤圆什么的，以后还是果断算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听到了大家要见卫的呼吁声？满足你们xd

    今天先来发，下午要出去下，晚上的新可能会迟点不过肯定有的，爱大家=3=

    于是长评和霸王票的感谢下章节汇总=w=

    60、第六十章 春节和争锋2 ...

    这个悠闲的年直过到初七,初八的大早,卫祥锦就提前坐上回部队的车子了。

    卫祥锦走,之前直和对方起打打游戏刷刷剧的顾沉舟也就收拾起悠闲的生活状态，翻出这几个月来自己和贺海楼交手时候收集的有关于对方的资料，反复看着,结合各种讯息,点点掰碎开来分析研究。

    王从,警队三队小队长。

    赵亮,看守所看守。

    田军国,警局档案处管理员。

    赵琳琳,物证科科员。

    方常，林岳,李弥春……

    个个名字，个个跟名字对应起来的职位——这些位于底层的人可能连知道都不知道贺海楼，但显而易见，他们的顶头，或者顶头的顶头，就是贺海楼的势力触角。

    顾沉舟将这些收集整理得差不的资料打印出来，从书桌上拔了根笔，开始在纸上圈写链接，并不太久，副大概的关系推导图就出来了。

    应该十有六七了……顾沉舟看着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思索着，忽的听见轻轻地叩门声。

    他抬起头看见来人后，起来说：“爸，你怎么上来了？”

    顾新军端着杯茶走进房间：“没什么事，看看你在做什么。”

    “整理些东西。”顾沉舟说，“关于贺海楼的。”

    顾新军淡淡点了头，对这个并没有太兴趣。自己儿子跟贺海楼关于个案子连续闹了好几个月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对于这件事，他的态度也跟贺南山的样：小孩子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子自己去处理。至于他们，有的是政治上的角力。

    “爸，您坐。”顾沉舟将房间里小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挂在衣架上，又电脑前的椅子掉了个方向——顾新军般不会没事上来跟他说闲话。如果只是闲话，甚至些不特别重要的事情，顾新军都会留到每天晚上看新闻的时候再跟他提。

    “我听你爷爷说，你不是很看好汪系的那位？”顾新军果然不是来说闲话的，他坐下之后的第句话就直奔主题，甚至没有随便搭个轻松点的开头的想法。

    但这句话出，顾沉舟反而松了口气。

    数次在自己爷爷面前表露出鲜明态度的成果此刻终于出现：凭他现在的身份跟年纪，当然没有可能在这种位的大事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他接连几次明显的倾向，已经足够让自己家里重视起来了。

    “爸爸，我直觉得郁系比较可能。”顾沉舟轻声说。

    “为什么？”顾新军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的玻璃茶杯里是浓浓的壶茶，他扭开盖子喝了口，看上去有些长谈的打算。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顾沉舟先回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又去思考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梦境，然后才选了和之前跟爷爷说的样的开头：“郁系的那位已经经营得足够久了，威望和势力都有。”

    “但并不绝对有。”顾新军淡淡接口。如果绝对有的话，现在还有汪博源什么事情？

    “但不可否认，大树已经生根。”顾沉舟说。

    顾新军摆摆手：“这点你爷爷已经跟我说了——就凭这点，你就认为郁系比汪系强？”

    “爸爸，我直在想，贺南山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往汪系那边推呢？”顾沉舟接着说。

    这当然不是单纯的问题，顾新军嗯了声点点头，示意顾沉舟继续。

    “贺南山想要当常委，想要当总理，本身实力是够的，在郁系那边地位也不低，怕只怕现在的当政插手，为了削弱郁系那位的实力，硬压着不让他上。所以贺南山想乘现在这个机会，铲除掉最有可能最有实力冲击常委的我们，”顾沉舟顿了顿，“把我们推向汪系，推到换届的大车轮下，是招好棋，也是招险棋，为什么他就这么确定，顾家和卫家加入汪系，不会对换届的结果产生影响？还有郁系那位，他不可能看不破这局，但是为什么放任贺南山的动作？——是因为他已经成竹在胸，还是觉得我们加入汪系并不会带来什么变化？”

    顾沉舟所说的这些，顾新军早就思考甚至通过某些政治上的小动作验证过了。

    ——顾沉舟才大，顾新军又大？顾沉舟都能想到的，在宦海里沉浮四十年的顾新军怎么可能想不到？

    “会思考是好事。那你觉得呢？”顾新军问，“他到底是成竹在胸，还是觉得贺南山做的这些事情对最后并没有什么影响——或者对他甚至还有些好处？”

    “他已经成竹在胸，认为我们加入汪系根本不会给最终结果带来什么变化。那么我们的加入，就是仅仅在明面上发生了些势力倾斜，安了当政和汪系那位的心，让当政和汪系那位将精力集中在继续发展势力上面，而忽略了……”顾沉舟突然停下，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发现了件非常关键的要点。

    “而忽略了郁系那位的某步大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