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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作者:楚寒衣青
果当天,顾部长携夫人和小儿子前脚给郑老爷子祝贺,顾沉舟后脚就在沈老爷子的宴会上照古礼给寿星磕了三个头,当场就让宴会上的所有礼物黯然失色——到了沈老这个年龄,还有什么比孝心让他动容?到了顾沉舟这个身份,还有什么比亲自尽孝能表达他的心意?
寿筵结束之后,整个京城的高层都有所耳闻,跟沈老交往几十年的几个老朋友是话里话外透出羡慕之情。连那时候还不在京城的他都听说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这事出,顾部长的家庭气氛又紧张了不少。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决定借机跟顾沉舟试试手,后来还失望于对方的名不副实,现在看来嘛……他的目光从周行面上扫过,又想起几个小时前顾沉舟对他说的话。
“我想离开,就离开;想回来,就回来。”
真是又骄傲又自信啊。
不过确实,撑得起来。
“贺少?”在周行带着轻微疑惑的语调中,贺海楼发现自己有点走神了。
他随手搁下杯子,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知道这比寻常稍大的碰撞声是不是在不经意间碰碎了什么东西,几乎不到分钟的时间,坐在沙发上的周行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间酒吧还是这间酒吧,刺耳的音乐,昏暗的光线,呛人的烟味和在黑暗里交叠的阴影都没有改变,唯发生改变的是这块几十秒前还相对清净的角落——有人穿过色彩斑斓的舞池,目的明确地朝这里靠近了!
“哥们,来点好东西怎么样?”三个穿着骷髅t恤和破烂牛仔裤的小混混走到这张桌子前,对周行说。
周行神情冷下来:“不必,我不需要这些。”
领头的鸡冠头讪笑了两声,阴阳怪气地说:“别拒绝地这么快嘛先生,您这样真是让我们——太伤心啦!”
“贺少……”周行转头看向贺海楼,让他心底沉的是,贺海楼正转着杯子,神情跟之前样漫不经心。
“为什么不试试?或许味道确实不错呢?”贺海楼唇角噙着点笑意,看上去和之前其实没什么两样。但周行却觉得自己胸口揣了快冰,又冷又烫:
“贺少,如果刚才我有什么不合您的意……我们可以玩点别的。”
“哦?”贺海楼懒洋洋抬眼,“玩什么?”
“任何——”他说到半突然转口,“其他您想玩的。”
“比如干.你?”贺海楼侧了下头,凭心而论,他这张脸做什么动作都好看。但现在在这块地方的,不论是那三个小混混还是周行,大概都不这样觉得。
周行干笑两声,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贺海楼的声音先步响起来。他抬起头,神情似乎有些惊奇:“你觉得你长得跟天仙样吗?”
这话要怎么接?没等周行想出来,贺海楼已经垂下眼,慢悠悠说:“上了顾沉舟的床,又上孙沛明的床,现在还想上我的?……你看顾沉舟肯不肯看你眼?我也嫌脏啊——”
依着贺海楼平常的荒诞生活,这话简直是个笑话。
但这个笑话在这时刻根本不好笑。
随着贺海楼的声音落下,那三个小混混对视眼,目中露出凶光,抬腿就准备向周行走去。
“等等!”
又急又短的句话说出口,周行脸上像拢了层冰那样冷。但仅仅几个呼吸,这层冰就仿佛触到了朝阳般消融了,他朝那几个小混混说:“东西给我吧。”又语气轻快地对贺海楼说,“贺少是什么人物?——既然贺少要玩,我也少不得奉陪二了。”
为首的鸡冠头从头到尾都没有朝贺海楼的方向看眼。他威胁地瞪了自己的目标眼,才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递给对方。
只是些摇.头.丸。
周行接过的同时在心底松了口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光棍,打开塑封条倒出几片,就着杯中剩下大半的酒口咽下。
“周总爽快。”贺海楼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周行也跟着露出丝笑容,但这回的笑容就不太好看了。现在再看贺海楼,他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毒蛇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周总慢慢玩,”贺海楼起来,“接下去的就记在我单上了。”
周行不得不又扯扯嘴角,跟着起来,说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寒暄话……直到贺海楼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影影幢幢的人群中后,他才猛地坐下,连去洗手间都顾不上,手指用力扣着喉咙,对地板大吐特吐,直将胃里的所有东西连同胃酸,都起吐了出来。
这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时间交响乐中的小小间奏,是个分支,可还不足以影响什么。
对顾沉舟而言,从国外回来的那天起,他的每步都计算妥当,彼此间虽还没有精准到能够到拿尺子去测量,但也相去不远了。
而对贺海楼而言呢,他的放荡生活和之前的三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最近,他无聊的生活倒是了些调剂,比如注意下另外个身份和他差不的人物——
这点都不难。
如果不是特意去观察,贺海楼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和对方有那么交集——他们地位相等,圈子相同。只要愿意,他可以去任何个对方会去的除家庭聚会外的聚会……好比此刻。
宴会厅仿照了西方的风格,墙壁上满是浮雕与复杂花纹,长长的桌子饰以白布,上面摆放着各种各样鲜美的食物。周围来来去去的是穿西装和礼服的男女,衣香鬓影中,支专业级的乐队在角落进行即兴演奏。
贺海楼挽着女伴在大厅靠近红绒窗帘的休息椅上发现顾沉舟。
他并没有带人来,很低调地坐在角落,手里端着杯大概是饮料的东西,放在桌上的只手偶尔会跟着音乐敲敲节拍。
他的心情大概还不错。和对方相隔了大半个宴会厅,贺海楼有些无聊地猜测,自然而然地想起几天前和周行的对话。
会拉小提琴,但几乎不在外人面前展示,和家里关系冷淡,但对外祖家非常好……确实非常好了,也就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和沈家是老交情,要不然这种商业性质的聚会,就是再拉拔几个等级,又哪里邀得到京城顾少?
“贺少。”挽着他手臂的少女突然小声叫了他声。
贺海楼回过神来,顺着身旁少女的目光看去,意外地发现顾沉舟居然朝自己走来。
“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贺少。”顾沉舟微笑着和贺海楼握下手,又看向贺海楼身旁穿着淡粉色可爱小礼服的少女,“贺少身旁的每个人都这么漂亮。”
“我也就这点爱好了。”贺海楼轻笑声,这段时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自然而然地像刚才样,结合之前了解和调查的信息,评估顾沉舟细微动作所代表的含义:
接触的时候很主动,脸上的笑容矜持中带着真挚,但掌心微凹,五指在他手背触即收,再结合他对周行的态度……看来自己这只手,他握得不太情愿啊。
“……方老和我外公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了,这次我跟表哥起过来看看。”
等贺海楼在心里分析完某些顾沉舟没有宣之于表的态度时,顾沉舟已经简单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同时对贺海楼说:“贺少是——”
贺海楼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女伴,然后朝顾沉舟耸了耸肩:“为了美人。”
跟着贺海楼的女伴红着脸低下头。
顾沉舟露出善意的笑容——但贺海楼想对方其实不在意到底会得到什么答案——又跟贺海楼闲聊了几句,忽然转个话锋:
“我听说贺少喜欢极限运动?”
“不错,顾少问这个,是有什么好去处要提供吗?”贺海楼笑道。
“好去处倒是有个,同伴也决定了,”顾沉舟微微笑道,朝贺海楼抛出个邀请,“四天三夜的野外旅行,贺少有没有兴趣,跟我起玩玩?”
第二十三章 森林里
四天三夜的野外旅行和极限运动?
当时贺海楼口就答应了,这种所谓的野外旅行这三年来他还真没少跟圈子里的人起玩——跳个小山包就叫极限跳崖,爬个室内攀岩就叫极限攀岩——他只希望顾沉舟就算找借口把他从京城里拉出去,安排的节目至少也别太老套了。
“两天后上午九点,贺少没问题吧?”顾沉舟问。
贺海楼挑挑眉:“随顾少安排。”
顾沉舟点点头,照例说了几句闲话做足了礼貌,才转身离开。
这个插曲并没有给贺海楼留下太的印象,这天晚上最后的记忆,除了少女柔软的身躯外,就是交替出现在视野里的绯红墙壁与漆黑窗户。
直到两天后的上午八点,贺海楼在床上接到顾沉舟的电话,打着哈欠赶到机场,坐上直升飞机经过五个小时的飞行——连太阳都在天空中转过个不小的角度——降落到处茂密森林的外围部分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事情跟自己想象的,似乎有点儿不样……
浓绿树荫遮蔽晴空,草木丰茂的地面,条似乎光由人腿走出来的褐色小道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前推数米,就消失在错杂垂落地根须下。这些根须连着的,或大或小的树木长得奇形怪状,有门心思向上的,有弯弯曲曲顾盼的,还有懒洋洋没骨头就差倒伏在地上的……贺海楼朝面前几棵树上定睛细看会,还真找到了条晃悠悠挂在树梢,把自己伪装成根藤蔓的尖头翠绿青蛇。
“……顾少?”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什么都不经心的贺海楼,也忍不住磕巴下。
“极限运动,”顾沉舟拿起地上和他们两个起下来的军用背包,从里头摸出跟匕首□靴子里,率先向前走去,“我以为贺少会喜欢这样的安排。”
贺海楼也从地上抓起自己的背包,因为开始的错误想法,加上事情全部丢给顾沉舟,他从坐上飞机后就没去管属于自己的这个背包。但现在……贺海楼跟上顾沉舟,边闪躲身旁胡乱伸出来的树枝根须,边检查自己的背包:
大壶水,压缩饼干,巧克力,肉干,睡袋,些药物,绳索,手套,匕首,折叠弩,枪支,指南针……还有小包调料。他看到这里,又倒回去检查食物分量,发现里头的食物尽管全是体积小又耐饿的,但确确实实,只够三天的份。
绳索和手套用于攀登,睡袋表明了会在野外过夜,武器代表还有狩猎节目。
四天三夜的旅行啊……贺海楼玩味地想着,刚刚因要跨上个土台而将手按上旁边的树干,只绿色螳螂就飞到他手指上举着两把镰刀和他对视。
两者默默互望。
贺海楼垂手,螳螂就倏地飞走了,这让本来想把昆虫弄到地上踩死的贺海楼有些失望。但这时,顾沉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贺少。”
贺海楼转回头,几步走到顾沉舟面前:“顾少有什么吩咐?”
“吩咐可不敢当,这样的安排贺少还满意吗?”他说着又往前指,朝着远去耸立在森林之上,峰尖高高插入云端的上峰轻巧地说,“目的地,到时候直升飞机会在那边等。”
“……”贺海楼。
“贺少?”
“顾少真是不厚道,什么都不说就来个惊喜,叫我点准备也没有啊。”贺海楼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远远的山峰抱怨道。
“我以为贺少会怀念才对。”顾沉舟淡笑声。
“怀念?”贺海楼没有转头,但投向远方的目光寸寸阴冷下来,“顾少真是了解我,废了不少功夫吧?”
“正跟贺少花在我身上的功夫样。”顾沉舟慢悠悠说完就打住这些两人心知肚明的东西,继续向前。
个还没有明显人为痕迹的森林里有什么?
顾沉舟和贺海楼在短短两个小时的前行中亲身经历了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种:会投掷硬物吱吱叫的猴子,数条颜色不同品种不明在枝头流连的蛇类,吃昆虫的花,伪装成花吃小昆虫的昆虫,突然从草丛冲出来根本不怕人的大老鼠,在前行路上覆盖着灌木丛的有小腿那么高的蜘蛛网和绝对比巴掌大的蜘蛛……
冲蹬,跳上面前大腿高的天然土台的顾沉舟在边沿朝前看了会,回身下蹲对正要上来的贺海楼伸出手:“这边不错,今天先走到这里?”
这话倒是切实地询问了。贺海楼奇有些诧异地看了顾沉舟的手眼,也就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大力猛地从相握的地方传来,贺海楼顺势往前踏,人已经上土台。
路走来,两人已经上了不下十个这种土台了,随着高度的路攀升,相较于两个小时前密密匝匝树叶下的阴暗,这回的小道虽然同样被树木遮蔽,已经没有最开头的那种压抑感,相反,黄昏的阳光从天空照下,部分落在地上形成点点光斑,大数则均匀涂抹在树叶上,抬头望,就是片深深浅浅的瑰丽之色。
贺海楼也在打量这个顾沉舟建议休息的地方:这块地方的草皮不太丰茂,稀疏短小的绿色间还能看见细碎的沙砾和黄色的泥土,根直径半米的大树不知道因为什么,从树根处折断,斜向前倒下,横过他们前行的道路的同时,也让周围其他树木约好了般,各退数步,在中间让出块圆形的空地。
理论上来说……这还真不是个特别好的停留选择。
不过确实是路走来,草木最不丰茂,最没有森林火灾危险的地方了。
而且距离水源不远。
贺海楼深吸了口气,空气中的潮湿应和着远处水流的泊泊声,他看看天色,旋即冲顾沉舟点点头:“先这里吧。”
虽然确定了休息地,但顾沉舟暂时没有放下背包的意思,他朝贺海楼说:“我去水源处看看。”
“那我生火。”贺海楼说。
两人分头行动,顾沉舟沿着水声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就看见掩着草底下的水流,他顺着水流走了会,水道猛地宽深起来,指头大小的鱼、乌龟、小螃蟹,都出现在水道里。
但这些显然不能作为晚餐的加餐物存在,顾沉舟耐心地再顺着越来越大的水声,朝前走过段,直到他转过丛人高的草木,来到面山壁前,目睹清澈的流水自山壁泻下,注满岩下的汪深潭。
看到身前不知道有深的小潭,顾沉舟放弃了河鲜的想法。
但就在他接了大壶水,转身朝回头走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几条巴掌大小的鱼正静静呆在深潭延生出来的水道里,也许是它们的颜色和底下的石头太过相近,顾沉舟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
不过现在嘛……
顾沉舟抬起手臂,手上稳稳拿着只小巧折叠弩,眯起只眼喃喃道:“luckly……”
贺海楼正在原地准备搭火堆。
这并不是个很简单的任务,他挑了个远离那颗断树地方,清理掉范围两米的所有杂草易燃物,又从周围拣上好几块合用的石头垒成个简易壁炉,最后才娴熟地将刚刚从死树上砍下来的枯枝架成柴堆。
天色还早,不急着生火。
贺海楼朝周围走去,在几个树下都看了会,选定其中的颗,拍拍树干,往上跳,几下就爬过树干,来到树枝的位置,伸手去摸就在面前的鸟巢……
这时候,顾沉舟用段绳子挂着两条鱼,晃悠悠从森林中走出来。
贺海楼摸到鸟巢,向下的目光正好和顾沉舟向上的目光相对。两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些轻微的笑意。
顾沉舟先停下脚步,对树上的贺海楼说:“要帮忙吗?”
贺海楼瞟眼手中的鸟巢,突然纵身跳,同时单臂勾住树干,几个呼吸间就滑到地面:“五岁的时候就不玩了。”
顾沉舟笑了笑,走到柴堆面前坐下,拿出匕首清理鱼鳞,再开膛破肚去除内脏:“怎么吃?”
“烤吧,简单点。”贺海楼随便建议,从包里拿出蜡烛,将柴堆下的树皮和干草点燃。
背着数十斤的背包在森林里走了小半天的路,不管两人平常是不是坚持锻炼,这会都有些疲惫。
明亮的火焰自褐色枝桠上窜起来,周围的光线就仿佛下子被火焰吸收了,不过会儿,就彻底暗了下来。
晚餐吃的很简单:几个烤熟的鸟蛋,两条粗略抹了调料的河鱼,点点的压缩饼干和肉条。
吃完之后,顾沉舟在周围洒了圈驱虫药粉,又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简易帐篷,同时对贺海楼说:“从这里往前走,大概三十分钟的路程,有个小水潭可以钓鱼。β灯在我包里。”
或许是风太净水太清森林太清幽,也或许是这里确实勾起了贺海楼小时候的某些愉快的回忆,他脸上倒没有之前几次和顾沉舟在起时,似笑非笑的阴阳怪气,反而挑挑眉梢,露出鲜活的、不太叫人讨厌的洋洋自得来:“β灯?弱爆了,我用两只手就能把鱼抓上来。”
“就像你刚才摸鸟蛋样?”顾沉舟在树枝上绑绳子,头也不回地说。
“说道这个——”贺海楼倒没生气,“你刚刚朝着我笑什么?”
“你又朝着我笑什么?”顾沉舟反问。
贺海楼回想下:
“我觉得你提着鱼晃悠悠出来的样子……特别像某个动画片里的鸭子。”
“你还真是实话实话。”顾沉舟用枚钉子将帐篷布的角固定在地面。然后他慢悠悠地:
“我也觉得你刚才摸鸟蛋的动作,娴熟得特别像某个游戏里头上蹿下跳的野人猴子。”
第二十四章 森林里(2)
对于远离人群野营的人而言,森林里的夜晚向没有太的娱乐。
吃完晚餐,贺海楼看下手腕上的表:7:08分。
平常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打牌,喝酒,或者进行其他些大同小异的娱乐?贺海楼不太确定,他的时间安排的很混乱,能玩的东西也太了,不过此刻,他觉得去顾沉舟说的那个深潭钓会鱼是不错的决定。
等把这个想法说了,拿盏β灯观察树干的顾沉舟头也不回:“你不是说你用两只手就能抓到鱼吗?”
“但人类是个最懂与时俱进的种族,不是吗?”贺海楼脸上没有丁点的不好意思。
顾沉舟嗤笑声,关了灯朝后丢,甚至不用贺海楼动动脚步,那盏硬币大小的灯具就准确地落到贺海楼向前摊开的掌心。
贺海楼挑眉,吹了声清亮的口哨,结果森林里立刻响起婉转的鸟鸣应和他。这回顾沉舟转过身,投了个惊讶的眼神给对方。获得这个额外鼓励的贺海楼个高兴,就长长短短地吹起小调子,乍听过去,跟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居然没什么不同。
“约个时间,到八点四十五?”顾沉舟说。
在野外确实应该警惕点,贺海楼估算下,也点点头同意。拿了武器和些简单药物,就带着鱼竿及β灯朝顾沉舟指出来的方向走去,不会,身影就消融在黑暗之中。
顾沉舟则回身坐到火堆旁,将收集的易燃物丢进比刚才懒洋洋许的火堆里,又去检查搭好的帐篷是否牢固,周围有没有大型动物的脚印……所有都确认过后,他将两人的背包竖起来,放在身后当靠背,打了个小盹。
光怪陆离的梦魇再次静悄悄来到他身旁。
它跟他样席地坐着,搭在他肩膀上的只手臂像沉重的钢铁紧紧压住他的肩膀,又像尖锐的利刺扎入他的胳膊。
它凑在他耳边喁喁细语,声音像鼠叫样轻,内容是谁也听不明白。
顾沉舟厌烦地想要离开,却有另股力量牢牢地将他按在原地……直到巨大的响声从天而降!
“噼啪!”
橘红的火焰发出短暂的爆响。
坐在火堆旁的顾沉舟只手摸到放在身旁的折叠弩,同时飞快朝声音的方向转头,目光朝前直直投去。
从草丛中走出来的是贺海楼。
顾沉舟的神情缓了缓,他看眼手表,八点二十三——睡了还不到半小时,累了。
“你守上半夜还是下半夜?”顾沉舟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问回来的贺海楼。
“你先去睡吧。”现在的时间和贺海楼平常的作息未免相差太远,就算有些无聊和疲惫,贺海楼也不认为自己进了帐篷躺下就能睡着。
顾沉舟也不客气:“我点钟起来。”
贺海楼唔了声,将刚刚路上随手采来的蘑菇串在钢叉上,涂了调味料烤火,显然打算用加餐来打发打发守夜的时间。
夜无话,等顾沉舟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躺在坚硬的地板而非柔软的床铺上时,距离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已经差不了。
他从睡袋里出来,穿起几个小时前脱下的外套,弯腰走出帐篷,却没有在视线范围内见到贺海楼,倒是看见火堆旁散落了许大小不的果核和石头。
“在这里。”人声忽然从头顶传来。
顾沉舟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贺海楼从其中棵树上下来,手里牵着根绳子,绳子的末梢……拴了只猴子?
“这是——”顾沉舟顿了顿,把显得有点傻的‘什么’两个字咽回喉咙,换成了,“怎么回事?”
贺海楼走进火堆,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他的面孔。
顾沉舟这才发现对方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