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那些事 作者:守口如瓶123

    “万怀中，我当初是怎教的你，你给我改这样的作文？啊！”年过五十，将近花甲之年的刘润泽老师气急败坏地晃动着手里的试卷，对着万怀中老师大声地吼叫着。

    呵，刘老师发怒，况且还是恼羞成怒，这可是新鲜事啊！

    说起刘润泽老师，可不是个凡人。他是当年的下乡知青，正式大学毕业的师范高材生。在那个理想主义盛行的激情年代，年轻的刘老师，响应党的号召，千里迢迢，从美丽的滨海城市——上海，来到这贫穷落后的三边镇做了名普普通通的农村中学教师。这来不打紧，干jiù shì 辈子。当年是普通的教师，几十年之后，现在，依然是名普普通通的语文教师。所不同的，只是青春已逝，人已衰老。听说，再有年，刘老师就要光荣退休，荣归故里了。

    与众不同的是，刘老师生没有换过工作单位，可谓是根扎磐石，扎根农村，春蚕吐丝，奉献终生。因此，校内校外，方圆几十里，三边镇里的主要居住人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都是刘老师的学生，单是学校里的老师领导，三分之二都是他的得意门生。在当地，在学校，甚至在双河县整个语文界，刘老师可谓是“德隆望尊，万人敬仰”。

    奇怪的是，今天，这位德高望重慈祥谦和的刘老师竟然难得见的发怒了，而且发jiù shì 电闪雷鸣的雷霆大怒；让人不解的是，这辈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心只教圣贤书”的刘老师竟然破天荒地和成绩分数较起了真。你说奇怪不奇怪？看来，确实是出事了，是出大事了？

    为何？

    道理很简单：能惹得刘老师发怒的事肯定是塌天陷地的大事；能惹得刘老师发怒的人定是非同寻常的大人物；能敢于挑战这样位与世无争心向善的老教师的人必定是心智奇特的“另类之人”。真是事耶？人耶？竟为何耶？

    “我就那样改的，怎么啦！”面对着自己的授业恩师，万怀中毫不示弱，寸步不让。好像他面对着不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不是自己的亲老师，而只是名普通的同事。

    “作文分压得这么低，五十分的作文都只得三十来分，四十分以上的寥寥无几，有你这么改作文的吗？”刘老师越说越jī dòng ，浑身禁不住微微颤动起来！

    “学生们辛辛苦苦考点分容易吗？老师辛辛苦苦教点成绩容易吗？就让你这么给活活糟蹋了啦！你这样做负责吗？”

    刘老师辈子最看重的jiù shì 学生，辈子为了学生，辈子为了教学，别无所求。最不能容忍的jiù shì 对学生对教学对教育的不负责任，任何糟蹋亵渎教育的行为，刘老师都“眼里容不进沙子”，难以释怀。

    “谁不负责任？谁压分的？我看他就值那些分。作文，个人改，有个人的看法。你看他写得好，我看他就写得不好，这不很正常嘛？”万怀中振振有词，显得理直气壮，理由十足。

    不过，毕竟有些“做贼心虚”，虽是强词夺理，据理力争，嘴巴硬硬，腔调却明显地鼓不起来，高不上去。像是只饿了三天的野狗，看到别的野狗抢到了香喷喷肥嘟嘟的大骨头，津津有味地大嚼细品着，虽是眼馋得直流口水，由于腹内空空，有气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远远地冲着人家嗷嗷狂叫，可是，jiù shì 不敢进前拼命搏。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体力不行，上去jiù shì 自己找死！

    zhè gè 万怀中啊!也真是的，每次改卷都是zhè gè 德性——gù yì 压分，好点子没有，净出坏点子！

    其实，这样的事，同事们都是心知肚明，“茶壶里煮饺子——心里有数！”有数归有数，可谁都不愿意说出来，因为，谁都知道：说出来就得罪人！谁不怕得罪人啊！老话说得好“个朋友条路，个敌人堵墙”啊！再者，万怀中坏点子，肚子坏水，是正宗的“小人”。古人云：“不与小人斗利。”谁不怕“小人”啊！古今少圣哲先贤，岂不都是毁于“小人”之手？

    本来批改试卷是非常公平的事，流水作业，集体批改！学校里也是想方设法避免老师“放水”作弊，般都是三个年级交换着批改。可是，由于学校里要靠着成绩评估老师，给老师评出了三六九等，并以此作为评先树优评聘职称的重要依据。如此来，考试成绩就显得尤为重要，可以说是“老师的命根”！于是乎，心眼的教师就不可避免地要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想千方设百计地把成绩靠自己的手段弄得高高的。换句话说，为了成绩，圆滑的老师们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无所不用其极”“不惜切代价”，有时甚至是自己的人格也在所不惜！

    由于万怀中老师用心太毒，下手太狠，每次改完试卷都弄得是天怒人怨，怨声载道!可是，他根本不管这些，你怨你的，我乐我的；你说你的，我压我的；你气你的，我得我的。大有曹操“你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奸雄胸怀！故此，同事们给它起了外号“万坏种”，嗯，真是个“坏种”！“烂了心的苹果——坏透了”！

    可是，别人装好人不说，或者不敢说，刘老师敢说！这并不是因为刘老师是他的老师，是校长主任的老师，有价钱可讲；或是因为刘老师年龄大了，有老资格可摆，而是刘老师对学生对教学太钟情了，太负责了，为了他奉献生，热爱生的事业，他也可以付出切！

    “为了点点成绩，置老师的良心何在？”刘老师的身子在剧烈地颤抖着。

    师徒俩越吵越凶。

    其他老师在不停地劝着架。可是，谁也不敢说谁的不是，只能是蜻蜓点水嘘呼冷气地虚张声势而已。

    其实，每个老师的心里都别提有乐啦！别提解气啦！自己不敢惹，这会有刘老师给老师们出头，岂不tòng kuài ？使劲治治zhè gè 万人憎嫌的“坏种”，天天“火”得不知姓什么啦！巴结领导，溜须拍马，骚扰女学生，欺负同事，人事不干，坏事做绝！使劲杀杀他的威风！该！刘老师，加油，加油！

    “怎么回事？”听到吵闹声，“计算机”校长来了。老师们都如释重负，“校长出马——个顶俩”，把手出面，肯定有分量。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人的面子可以不买帐，校长的面子毕竟非同般啊！

    “校长，你亲自看看，这改得什么卷子？”刘老师哆哆嗦嗦地晃动着试卷，让校长给个公道。可怜的老刘老师，就像是位在外面受欺负的小孩子，哭着回家，找大人给评理争理样。唉，可怜的职业老师啊！

    校长煞有急事地翻了翻试卷，发现确实把分压得太低了！作为老教师，又是自己的老师，少得给点面子！

    “万怀中，你怎么能这样改作文，赶紧给把分朝上提提！”“计算机”校长闪光灯般飞快地眨着两只绿豆样的小眼睛，像是对着万怀中说的，又像是说给刘老师听的。“计算机”的意思很明确：刘老师是万人敬仰的老教师，既然喜欢较真，就给他个面子，不jiù shì 三分五分的事嘛！万怀中呀，刘老师是我的老师，我又是你的老师，关键还是你的校长，这点面子还不能给吗？“计算机”不愧是名副其实的计算机，这石二鸟的促销帐他是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您还叫我干不？您要叫我干，就得照我批改的来；您要非要提分数，我就不干了！嘿，这哪有个统标准？是不是？”万怀中好像没买校长兼老师“计算机”的帐，看来是，坚持到底，绝不退让，即使他老婆来了，也无济于事！

    “哦！”万怀中像只斗急了眼的小公鸡，挓莎着毛，涨红了脸，两眼冒着红光，几乎要迸射出血来。

    “嘘”，校长的帐他竟敢不买？周围看景的老师都不由地发出yī zhèn 唏嘘声！

    “zhè gè ，zhè gè ，万怀中，你，你呀！”唉，胸有成竹的“计算机”没想到这次失算了，被万怀中憋了个大红脸，时连气带羞，话也说不成溜了。

    “行了，你有能你看着办似的，早晚把老师们都得罪烦了，你小子就了心事了！”“计算机”看看自己再待下去也无益，狠狠地摔下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唉！校长也没辙了！老师们有些泄气！就像是憋足了劲想看国外大片，没想到末了却成了“沂蒙庄户戏”，连电视剧都不是，真没劲！

    其实，老师们都知道，校长也不敢得罪万怀中，谁让人家的大舅子在镇党委里当党委秘书呢？要不然，这小子也没那么狂？本来就肚子坏水，再加上有人撑腰，是“头顶上长疖子，脚底下流脓——坏透气了！”他娘的，这小子，强奸老婆还强奸出功劳来了，不但白赚了个当老师的老婆，还攀上了裙带关系。呵，不仅没挨事，反而有功了！嘿，这才是真正的“箭双雕，石二鸟”啊！好事咋都让人家摊上了呢？

    “靠裤裆里那点关系，你看他‘二尺八的裤裆——可煽开了’”因为没有解气，有的老师在背后窃窃地发着狠声。

    “真是个‘坏种’，学生老师辛辛苦苦地忙半天，都让这小子给搅和了。可苦了学生们了？唉！”

    “他老婆也是个死种！还当捡个宝呢！这小子天天在外面不老实，见了漂亮女学生就直眼，和个别的女学生扯不清的关系！”有的老师神秘地议论着。

    “话不能那么说，人家是‘萝卜芹菜——各有所爱’，现在zhè gè 时代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说不定人家老婆就爱吃这口呢？浪漫，刺激！”个别老师怪腔怪调地小声打着hā hā。

    议论归议论，牢骚归牢骚，嫉妒归嫉妒，羡慕归羡慕，人家“万坏种”先生仍然泰然自若如既往地批改着作文。

    唉！可叹我们敬爱的刘老师气了半天，啥作用也没起，只好jì xù 改着试卷，jì xù 生着气！

    嘿，太娘的，都说“邪不压正”，到了学校里，咋就成了“正不压邪”了呢？

    刘老师不解地摇摇头，心里愤愤地想！

    看来，自己不上时代喽！是该退休了！

    前几年，想到要离开奉献了生的三尺讲坛，心里还恋恋不舍呢？现在看来，这里已经不是自己守望了将近四十年的方净土了！可是，自己刻也没离开这里，是什么时候“这方净土”变化了呢？自己怎么没有觉察呢？想到这里，刘老师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觉得自己几十年的奋斗都烟消云散了，种从未有过的失败感和凄凉感悄悄涌上心头！

    “他娘的，老子不干了！”

    我的天啊！我怎么骂人啦！刘老师不由有些吃惊起来！自从做了教师，自己可是从来没说过脏话啊！如今，快要退休了，怎么骂起人来了？

    可能是气昏头了，刘老师自己没有注意，其实，这会儿，他在心里直默默地发狠声，只是没有说出口。

    天哪！晚节不保啊，世英名毁于旦，这辈子白干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刘老师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殚尽竭虑呕心沥血地奋斗了辈子，最后，竟然没能保守住，像个“小人”样地骂起人来，并且骂得却是自己手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学生，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没想到，自己的世英名，自己的理想信念，竟毁于自己亲手培养十分得意的学生手中！

    当年，因为追求理想而走上了光荣的教师岗位；

    今天，竟以句“他娘的”脏话jié shù 了教学自己的教学生涯。

    这整的是什么事啊？

    唉……

    真是：

    试卷批改窍门，

    公平不再心叵测。

    生心血化泡影，

    三尺净土难自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