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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千华寺(上)

      惊鸿 作者:河汉

    夏渊从真央殿回来,双眼有些红肿,红楠抱着打理好袍子来交差,见这架势,骇得又缩了回去。夏渊叫住她问:“荆鸿呢?”

    红楠转过身,不敢抬头:“回殿下,辅学大人书房。”

    夏渊嗯了声:“袍子放我屋里。”说罢径自走向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碰上了刚从里面出来顾天正,顾天正惶惶行礼,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夏渊打量了他眼,抬手让他退下了。

    荆鸿听见有人推门,以为是顾天正去而复返,道:“顾侍卫,我知你为他不平,但此事真没有回转余地,纵是殿下亲自出面,我也还是这般说法。”

    夏渊踱步进来,戏谑道:“什么事情这么难办,连我面子都不给?”

    荆鸿愣,慌忙起身相迎,看见夏渊红肿双眼,讶然道:“殿下这是?”

    夏渊没急着解释,大喇喇地占了荆鸿坐过椅子,喝着他喝过茶:“顾天正还给萧廉求情么,他看上去不像这么好管闲事人啊。”

    荆鸿叹了口气:“顾侍卫也是个面冷心热人。”

    “他让你为难了?”

    “倒也谈不上为难……”

    夏渊打断他话:“荆鸿,这件事我就是想让你放手去做,倘若有人给你造成了阻碍,让你为难,无论是谁,我都会把他处理掉。”

    荆鸿忙道:“殿下,臣担保顾侍卫不会对此事造成影响,只是有些细节还有待考证。”

    夏渊看着他:“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荆鸿与那双兔子眼对视,顿觉阵心疼,去水盆边沾湿了手巾来递给他:“殿下,敷下眼睛吧。”

    夏渊道:“你来给我敷。”

    “……”荆鸿犹豫着没动。

    “哭就哭了,有什么遮遮掩掩,要么你给我敷,要么就别管我,反正我没觉得难为情。”夏渊说得理直气壮。

    荆鸿无奈,走到他身后,先是给他擦了擦脸上泪痕,然后把手巾敷他眼睛上。夏渊享受地半仰着头:“你不问我为什么哭?”

    荆鸿顺着他话问:“殿下真央殿出了什么事?”

    夏渊手捉着荆鸿手腕摩挲:“三天后是娘亲忌日,我跟父皇说,我想去千华寺为娘亲斋戒守孝。”

    荆鸿撤不了手,只得轻轻给他按揉:“嗯。”

    “父皇不允,说先前行刺刺客还没抓到,也没查出是什么人派来,太危险了,不让我去,甚至也不许我去沈家见舅舅,要我只宫里祭奠娘亲。”

    夏渊说得平和,但荆鸿想象得到他当时有么心凉,生母忌日,寻常人家尚且能到墓前供上三炷香,他堂堂太子,却给束缚这座冷漠皇宫里,什么也做不了。

    “我要像以前那般痴痴傻傻,恐怕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现不同了,我知道娘亲为我铺了少路,我知道她为我牺牲了少,她代才女,却生了我这么个笨儿子。”夏渊说,“我可以所有人面前继续装傻充愣,但我必须要告诉娘亲,她孩子长大了,能保护自己了,绝对不会辜负她番苦心。”

    “嗯。”荆鸿感觉到手巾上渐渐传来热度,翻了面给他敷,他看见夏渊被凉水沾湿睫毛,还有微微翘着嘴角。

    夏渊说:“我父皇面前撒泼,把他龙袍下摆都扯坏了,非要去千华寺,把他烦得不行,差点拿脚踹我,还是二弟给拦住了,场几位大臣也都看着我直摇头,我估计他们对我这个不懂事太子彻底失望了吧。”

    “殿下……”

    “你先别急着安慰我,后你猜怎么着?父皇他架不住我软磨硬泡,到底还是同意了,只不过要我带上二十名羽林卫陪同。”夏渊咧着嘴笑,“荆鸿,你说我这哭,是不是举得?”

    “是,殿下走了招好棋。”

    荆鸿不得不叹服,他原本还担心宫中放不开手脚,这下经夏渊闹,不仅得到了离开皇宫特许,还给其他皇子党羽留下了“还是那般不成器”印象,重要是,皇帝放下了对他戒心,对沈家也不会再盯得那么紧。

    夏渊真跟以前不样了,他心思太细密,小试牛刀便瞒过了这许人,皇帝说他四岁时便能洞察局势,深谋远虑,看来不是虚言。

    “荆鸿。”夏渊拿开眼睛上手巾,半仰着头看他,“就要故地重游了,想来是件很有意思事吧。”

    荆鸿没有说话。

    夏渊反手勾住他脖颈,将他按到自己面前,强迫他看着自己眼睛:“那时事情我几乎都记起来了,惟有件事,我至今无法记起,你知道是什么吗?”

    荆鸿闭上眼,掩住了里面凄惶,摇了摇头。

    夏渊把他拉得近些,含住他唇,声音里带着点兴奋点蛊惑:“我们起去,会想起来。”

    千华寺晚钟敲响时,太子行人到了寺门。

    方丈已不是十年前方丈,但不知是不是巧合,给他们安排院落还是十年前那座,夏渊院中,看着与记忆中般无二景致,良久没有挪步。

    他记得自己淘气,引开了侍卫躲这块大石头后面,记得娘亲打他手心,用毛竹片就是从这边竹子上削下来,记得他跑到了隔壁院落,看到了个谪仙般人……

    荆鸿自打进了千华寺,脸色就直很不好。他刻意躲着夏渊,奈何哪里躲得过,安顿好了切,夏渊便来找他,拉着他到那棵杏花树下。

    当年杏花树已然长大不少,华盖撑开,几乎遮蔽了小半个院子,但夏渊眼中却是变小了,那时候他甚至够不到那根低枝桠,现只要伸手,就没有他够不到地方。

    还有点不同,如今这棵杏花树上挂了许红线拴着白玉手板,大概不知从何时起,这成了种祈福风气。

    夏渊记得那时候这棵树上只有孤零零块白玉手板,而那个人那里静静地看,告诉他,那是位奇女子挂上去,那名女子失去了心爱人,可她看开了,勘破了,那块白玉手板上留下了句话。

    夏渊随手翻看着那些刻着人们愿望白玉手板,对静默荆鸿说:“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你偷了我那块白玉板之后,是带走了?还是把它挂回这里了?”

    当年每件事,回想起来都是刀刀割着荆鸿良心,他颤声回答:“我没有带走它,它也不这里。”

    夏渊道:“我说了,落到我手里,都是我,我要你把它还给我。”

    荆鸿闭了闭眼:“好,我去找。”

    “我跟你起去。”夏渊说,“别想着躲我了,你还能躲到哪儿去。”

    那个废弃小佛堂还那里,方丈似乎对其做过简单修缮,但里面陈设都没有变,还是那般陈旧破败,佛还是那座佛,香案还是那台香案,佛龛还是那只佛龛。

    夏渊来到这里,就感觉阵剧痛,那是那段记忆中他记得深刻东西,让他七孔流血毒虫,让他痛彻心扉背叛,都源自这里。

    他看到荆鸿也同样走得艰难,他步履甚至是有些蹒跚,直走到香案前,将佛龛挪开,就看到了他们找东西。

    荆鸿不禁喃喃:“竟真……还这里。”

    红绳已经朽了,只剩下块白玉。

    夏渊拿起白玉板,用袖子拂开上面厚厚灰尘。他说:“当初我不识字,你直也不肯告诉我这上面刻了什么,说我以后就会认得了……”

    现他终于知道这块白玉板上写了什么——

    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

    这本是句情诗,想来刻下这句话女子已经坦然接受了与挚爱死别,不知她所说佳期是何时,但她确实是放下了。

    夏渊念着念着,忽然笑了起来:“十载别离,今作佳期……难怪你那时候不告诉我是什么,你是不是开始就知道,我们定会再相见?”

    荆鸿摇头,他哪里会想到,当时无意逗弄,竟会成了如今预言。

    “我早知道会这样,你害我时候我就知道,”夏渊把玩着白玉手板,“因为你看不开,勘不破,你这辈子,都放不下我。”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

    承君盛情,定不相负。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