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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事件簿.第32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好不好?一点马赛克情节都没有,这让人怎么提得起兴趣来嘛!

    眼看这一男一女啃个没完,我也没了观赏的兴致,收回目光,只管跟了田心颜穿廊绕柱,进入一座大大的合院。虽然这当朝一品官的府邸大得惊人,不过据田心颜说,贺兰老夫人对“规矩”看得甚重,儿子儿媳每时每刻都须表现他们的孝心,是以两个儿子同儿媳的住处与他们老两口的住处都在一座院儿里,便是眼前这座大合院,正北五间上房是老两口的起居之处,东西两排厢房则分别是大儿子和二儿子小两口的起居处,至于贺兰家的两位小姐,便下榻在位于合院儿西北角和东北角处、与贺兰老夫妇的正房仅一墙之隔后园子里的两座二层高的小角楼内。

    这座合院儿大得惊人,完全不似印象中的古典庭院那般精致小巧,想是为了彰显身份,故修建时刻意以大气严肃为风格,东、北、西三面的房外有游廊环绕,而院子的正中则种有一株近二十米高的银杏树,庞大的树冠撑起满树早已变得金黄的扇形叶子,若是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来看必是绝佳一景,然而现在却在骤雨的侵袭下萎糜不堪,它的脚下是一块直径约十米的泥地,沿着泥地的边缘用青石围成了一圈类似花坛的石阶,由石阶至游廊这区间的空地便全是由大理石铺就的了。

    跟着田心颜一起进了她所居住的西厢房,屋内装饰豪华大气,家具俱是用上等红木打造的,架子上设着古董玩器,墙上挂着书法字画,倘若不是因为嫁了个不爱之人,这样的生活只怕是多少少女做梦也求不来的。

    幸好平时能跟田心颜做伴的是个陪嫁过来的田府的丫头,记得是叫小蕉的,见我进来连忙上前行礼,奉上茶后便对她主子田心颜道:“小姐……那会子大少夫人来找过您了……”田心颜摆摆手,示意已经知道了,小蕉便拉着青烟两人退至偏房去了。

    田心颜望着我勉强笑道:“多亏灵歌你来了,婆婆才没有责怪于我……”

    我笑着劝慰道:“我看贺兰老夫人虽严苛了些,倒也不似不讲道理之人,终归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不若将心比心,迟早她会知道姐姐你的好、善待于你的。”

    田心颜只是叹气,我便东拉西扯地聊些别的话题转移她的心思。闲谈间也大致了解了些这贺兰家的成员情况:贺兰老夫妇共生有二子二女,老大是长子贺兰慕风,老二是长女慕雨,老三便是田心颜的夫君慕雪,老幺是小女儿慕霜。那位风流妖冶的大少夫人闺名唤作梁丝丝,是礼部上大夫之女。而大表兄同学宋初云却是贺兰兄妹的姨姨不知从哪个远房亲戚那里过继的儿子,几乎同他们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难怪贺兰慕霜会对这个面相还算英俊的家伙秋波暗送了。

    至于大少夫人梁丝丝和宋初云的j情……思想单纯的田心颜似乎完全不知,只知道宋初云来得极为频繁,还以为他是想通过贺兰大人在朝中谋个好官职才如此殷勤的。

    聊来聊去的外面天色已经擦黑,看了眼架子上的钟漏,也不过才下午三点多的光景,于是起身准备作辞回府,却被田心颜一把拉住,恳求道:“灵歌……下这么大的雨,你要怎么回去?不如……在我这里住一晚罢,我还有好多的话想同你说呢……”

    我望着她略显慌乱的脸,知道她是害怕我走后那老夫人仍会责罚她,便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心颜姐姐,灵歌不能在你身边陪一辈子,该面对的事总要面对,怕不是办法,需自己想法子去解决才是。即便今晚我不走,可明日呢?明日老夫人若不肯就此甘休,一样会责罚于你……”

    “明日,明日我便可以回娘家探亲去了,”田心颜打断我的话,“婆婆前几日答应过我,允我明日回娘家,所以……”

    “那后日呢?”我也打断她的话,“你还是要回来面对的啊!”

    “后日……哥哥便回来了。”田心颜轻声地道。

    言下之意……她认为田幽宇一回来便可以替她作主,就算改变不了已嫁人的事实,至少……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受气了吧……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若再执意要走就太不近人情了,于是只好道:“要不……妹妹去求求老夫人,请她允许姐姐到我家住上两日,可好?”

    田心颜摇头,苦笑道:“婆婆不许我们在府外留宿,说那样易招人闲话,除非是回娘家……”

    这……还真是个封建的婆婆,即便是在这个架空的时代,她这样也已算得上是古板守旧了。看来我的择偶标准要加上一条了,一定要有个开明的婆婆才行。

    看样子今日是走不得了,只好重新坐回椅子,道:“家兄尚不知晓灵歌出门,需找人至府衙带话与他。”

    田心颜听到我说“家兄”二字,身体不禁微微地颤了颤,为做掩饰便唤小蕉进来,吩咐她找个小厮去府衙给岳清音传话。

    至晚饭前那小厮方才回来复命,说是岳清音只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既然岳哥哥都没说什么,那我也只好安心在贺兰府里待下了。同贺兰一家吃过晚饭后又听他们闲聊了一两个小时,老夫人困倦,便先行回房歇息去了,出于礼貌,我和田心颜又陪着剩下的几人坐了一会儿,便随意找了个借口退出厅来,径直回了田心颜的房间。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洗漱过后往她的床上一躺,听着她继继续续地诉说着嫁入贺兰家以来所受到的大大小小的委屈,不多时竟然睡了过去,直至被一声刺耳的尖叫由梦中惊醒。

    “来人啊——快来人——有、有人死了——”尖叫声在屋外游廊间回响,我一时难以回过神儿来,坐在床上同田心颜面面相觑。

    有人死了?我没听错吧?这大早上的……我披上件外衣至窗前掀开道窗缝向外看了看,见雨已经停了,天色尚早,刚蒙蒙亮,泛着蟹壳青的颜色。满院子里并无一人,

    田心颜吓得缩在床角,慌张地问向我道:“谁……是谁死了?在、在外面么?”

    我摇摇头,转身回至床边,将搭在衣架上的衣服递给她,低声道:“且不管是谁,先穿上衣服罢。”

    待田心颜哆哆嗦嗦地将衣服穿好时,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喧哗。我再次由窗缝看出去,却见老夫人正被几名丫环搀扶着,满脸惊惧地望着半空,身旁是贺兰姐妹,早已花容失色,若不是亦被丫环奶妈扶着,只怕早瘫在了地上。古怪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半空,仿佛在那里见到了鬼一般。

    我有些好奇,同百般不情愿迈出房门的田心颜一起来至廊中,沿了回廊慢慢绕至众人所在的东廊,抬起头顺着大家的目光向半空一瞅,不瞅不打紧,一瞅之下连我都险些惊呼出声,而身旁的田心颜早便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眼见这帮人无人顾得上昏倒在地的她,我只好令随后赶到的青烟和小蕉两个将她架回房去。而后才又转回头来再度望向半空那诡异恐怖的一幕——

    但见院中央那株近二十米高的银杏树的树杈之上,豁然挂着一具尸首,一根绳子勒在颈部,双目骇人地瞪出眶子,面部狰狞,黑紫色的舌头长长地耷拉出来,令人忍不住一阵作呕。然而最为怪异的是,这具尸首是被挂在高高的树冠之上,很难想像它究竟是怎么被勒死在那样的位置上的。映衬着青青紫紫的晨光,尸体被夜雨后的冷风吹得轻轻晃动,更凭添了一股阴森之意。

    我的心头不由一阵擂鼓,想到自己守着屋外的死尸睡了一宿,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最是意想不到的是,死的竟然是她——大少夫人梁丝丝!

    众人仍自惊魂未定,早有几个胆小的丫环吓得哭了起来,总算老夫人较众人镇定些,却也是颤着声音道:“来呀……快……快把你们大少夫人……放下来……”

    立刻有丫环应着便往院外跑,想是去唤府里的家丁了。我强自压下骇异的心神,飞快地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的神色,见个个都是惊慌失措面色苍白,一时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又将注意力放在吊着大少夫人尸体的那株银杏树上。

    这么高的树……大少夫人是如何被挂上去的呢?再看看树下的泥坛,一个脚印也无,不过这不能证明什么,因昨夜雨势甚急,即便有脚印也早被冲掉了。

    正琢磨着,十几个家丁哗啦啦地涌进了院中,还扛了一架梯子,才将梯子靠在树干上,众人便傻了眼:这梯子最多不过两米来长,要想够到被吊于二十米高位置的大少夫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家丁们一时没了主意,只好齐齐望住老夫人,老夫人急道:“你们这些蠢奴才!梯子不行,不会爬树上去么?!”

    二十米,说出来短,看起来可是高得很,打比方的话,我们现代的住房房间高度一般约在二米五左右,二十米的话就相当于八个房间摞起来,减去楼层间地板的厚度,差不多也得是六层楼那么高。我们这帮人站在地面上,抬头去仰望挂在六层楼高度上的大少夫人的尸体,可想而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且昨天下了不短时间的大雨,树身尚未干,湿滑得很,却叫这些家丁们如何徒手爬上六层楼去将大少夫人的尸体放下来呢?

    十几个家丁迫于主子的命令,硬着头皮挨个试着向上爬。这银杏树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得很,需三个男人合抱方能抱得过来,这便更给爬树增加了难度。试来试去,没有一个人能顺利爬至树干开杈处,甚至还有一个失手从树上摔下来,当场便折了腿。

    不得已,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向老夫人低声道:“老夫人,依老奴看……还是请衙门的人前来帮忙罢……这件事儿……只怕是纸里包不住火,迟早得传出府去,倒不如索性报了官,由官府来查明真相罢!”

    唔……我说这老夫人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不去报官,原来是怕引来闲言碎语。也难怪,那贺兰大人才刚升了一品大员,家中便出了这么古怪的死亡事件,老夫人顾及他的名声,不愿让此事泄露出去,竟是想私自了结——还真是不把人命当回事儿啊!

    老夫人向我这边望了一眼,想是见我这外人早已看到了发生之事,瞒是瞒不住了,只得点头应允,道:“既如此,便着人快马赶去太平府衙叫人过来,尽快把大少夫人的尸身……放下来罢。”

    管家应了是,忙忙地小跑着奔出院子唤人去府衙报案去了。余下的众家丁见不必再爬树,便向老夫人告了罪,扛着梯子退出院去。见这些可怜的家伙们带着满身满脚的泥狼狈离去,我忽然心中一动,不由望向那银杏树下的泥坛,见那泥格外松软,被这些人踩过的脚印几乎可以没过脚面,也就是说……就算昨夜雨下得时间不短且雨势很大,这么深的脚印也应该不大容易冲得掉吧……总会留下一些浅浅的印迹的,然而我方才特别地观察了一下这块泥地,在这些家丁未踏足之前,是相当平整且被雨水冲刷得很是光滑的。那些落在上面的银杏树叶早被雨水冲得堆积在了青石垒的坛阶的边上,所以整个泥地没有任何的遮挡,若留有浅脚印的话也不会看不出来。

    为了验证这一想法,我又抬头看了看大少夫人的尸体,却见她绣鞋的鞋底干净异常,一点泥印都没有——即便尸体被雨水淋了一整夜,足底上若有泥也不大可能全都会被冲净,况她的袜子虽然湿着却并不脏,绝不像是走过泥地的样子。

    以上种种线索综合起来便足可说明,大少夫人必定不是自杀——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然而同时证明的另外一件事才是最令我震撼的,那就是——这是一起密室杀人事件!

    人们的一般性常识会认为,所谓密室杀人就是在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内所发生的杀人事件,其实这样的说法并不完全,还有一种情况也被称为密室杀人,完整的说法就是“开放型密室杀人”。

    “开放型密室杀人”被认为是不可能杀人的一种,手法也最为缜密。这种事件通常发生在开放性的空间内,譬如开阔的操场、庭院、雪地以及如眼前这样的泥地。因为发现尸体的现场周围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犯罪者留下的痕迹,是一个不可能进入的死角,故被列为特殊密室的一种。

    所以,大少夫人被杀事件完全符合“开放型密室杀人”的条件,凶手以极其高明的手段给自己制造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个家伙……嘿!是个头脑不简单的人物呢!

    我不禁有点变态地兴奋起来了。

    一伙人眼巴巴地望着挂在高高树上的尸体等着府衙的人过来,老夫人精神有些虚弱,转头向两个女儿道:“你们两个莫在此处站着了,都先回房……没有为娘的允许,谁也不许跨出绣楼半步!”

    两位小姐颤着声音齐齐应了,老夫人又嘱咐丫环奶妈等好生护着小姐,便令二人退下。我见自己戳在这儿太过突兀,便向老夫人道了声“节哀顺变,保重身体”,转身回了田心颜的房间。

    田心颜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栏上喝热水,见我进来慌忙问道:“灵歌……那人……那人究竟是谁?”

    我怕再次吓到她,便摇了摇头,道:“灵歌也不晓得,总之姐姐你还是忘了方才所见的为好,老夫人已经派人报了官,一会儿衙门的人便过来了,待将那尸……那人弄下来便会带回衙门的,到时就没甚事了。”

    田心颜仍自不安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急问向我道:“你说……衙门的人会来?”

    我点头,见她失魂落魄地怔了片刻,挣扎着坐起身,急唤小蕉替她换衣服,换那套最漂亮的妃红色裙子。我连忙拦住她,低声道:“心颜姐姐,府里才刚出了事,你这么装扮只怕不好。我看……你还是再洗洗脸,梳梳头,精精神神着,本就生得沉鱼貌,何须衣服来衬托呢?”

    田心颜知道我猜中了她的心事,脸上不禁一红,转而似是想起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便又浮上了无尽的悲戚之色。

    她自然是因为岳清音会来替死者验尸从而便可难得地见上他一面感到欣喜,不禁令我在心中又是一阵唏嘘,只可惜那位岳哥哥……也不知是不懂情亦或是不承情,整个儿就是木头疙瘩一块,却教眼前这可怜的女子芳心尽碎。唉,妖孽啊妖孽……

    未在房中待得片刻,便听得院内有人高声道:“太平府季大人到!”

    咦?这狗某人来此做甚?调查取证一向不都是捕头们的事么?

    好奇地再度借助窗缝向外窥视,见大红影闪过,老夫人的声音响起,道:“竟然劳动季大人亲自前来,真是惭愧……”

    听得狗官那熟悉无比的声音道:“老夫人莫要这么说,此事乃下官份内之务,自当全力解决,况贺兰大人业已给下官传了笔墨,要求下官三日内务必给出说法,是以下官待会儿调查案件时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夫人海涵。”

    唔,原来这家伙是被贺兰大人逼着来的,哈哈!可怜的人儿呐,常常被比自己品级高的人逼来逼去,心情想必十分不一般吧?话说回来,那位贺兰大人虽然身未在家,家中之事却知晓得如此之快,还真是个城府深沉的人呢。

    狗官与老夫人又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听一名衙役高声道:“请在房中的各位移步至院中,季大人有话要问!”

    无奈只得同激动紧张得浑身哆嗦的田心颜一起开门出来,正对上狗官扫视过来的一双乌溜淄的狗眼,倒把他弄得一怔,转而用既好笑又诧异的眼神望住我,似是在说:怎么在哪儿都能遇见你这小样儿的呢?

    我于是也用眼神回复他:我还没说你怎么那么像瘟神转世,走到哪儿哪儿就发生命案呢(倒打一耙……)?!

    狗官冲我眨眨眼,我垂下眼皮儿,过了半晌重新抬起,却见他仍望着我,并且发送了一记会心微笑的眼神,意思大概是……我们两人又有事做了。

    哼,谁同你“我们”、“我们”的(人家没说啊!)!我倒要看看这一次是你先解开谜题,还是我先得出答案。

    验尸·发现

    在狗官那身乍眼的大红袍后不远处,我看到了一袭青衣的岳清音,低调地立在诸多忙碌的衙役之中很是有型(什么时候了还注意这些?!)。他看了我一眼,见我安然无恙,便移开了目光专注于院子中央那些正想办法要将大少夫人的尸体从树上弄下来的衙役身上。

    这些衙役们与家丁比起来充其量就相当于现代的公安与保安,像李佑这类的捕头就是武警,但比起特种兵等级的大内侍卫来说就差得远了。轻功不是人人都会,季狗官他不是包青天,因此手下也没有展御猫。折腾了半天,总算有个身手敏捷体态轻盈的小衙役爬到了树杈上,将背在身后的绳梯一端绑在一根男人大腿粗细的粗大树枝上(怎么比喻的?!),另一端抛下来,捕头李佑便同另一名衙役顺着绳梯爬了上去。

    上至大少夫人的悬尸处,李佑并不急于解下勒住她脖子的绳子,而是伏身于那根树枝上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才小心翼翼地伸了胳膊去够她的尸体。看着他们如此费力谨慎,我不由想,若是大盗的话,只怕一个纵身就能上得那枝上,再一个纵身便可安全落回原地,岂用如此大费周章?!

    嗳嗳,这个时候我怎么会想起他来!只不过才三天未见……忽然一句诗掠过心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得了,面对着一具诡异死亡的尸体,我还儿女情长个什么劲儿,真是有够无厘头的。

    于是偏脸去看身旁的田心颜,却见她望着岳清音已经痴了,腮边挂着不知何时由眸子里滑下的泪珠儿。心中不忍,掏出自己的手帕悄悄递过去,她也只呆呆地接了,根本顾不上去想除岳清音以外的任何事。

    这厢狗官已经开始展开询问,诸如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当时可看见现场还有没有其他人或其他可疑的现象等等,我便不动声色地抻直了耳朵细听。

    还未听出个所以然来,那厢大少夫人的尸体已经被运了下来,老夫人颤巍巍地便想凑上前去,被狗官拦住,道:“老夫人先且莫急,请着人找块布来铺在当院地上,待下官检查完毕再安排不迟。”

    老夫人只得命下人取了一块白布来铺于院子的大理石地面上,衙役们便将大少夫人的尸体平放于上,岳清音走上前去,众衙役自然而然地退后,给他让出一定的空间来,看上去似是对这位冷面仵作既尊敬又有些畏惧。唯一敢冲破岳仵作气场迈入圈内的只有那狗官,见他一撩大红袍的下摆,同岳清音并排蹲在尸体身旁,都低了头看,从两人异常和谐登对的背影来看……啧啧,还真是有断臂山的潜力啊……难道岳哥哥对田心颜这样的美人都毫不动心的原因就是这个?……胡胡胡,有内容。

    见老夫人在众丫环的搀扶下也凑了上去,我便借机跟着一起立于狗官和岳清音的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那死状恐怖的大少夫人。幸好我对她本就没什么好感,不必对她的死施与同情,同样,我若死了也无需他人来同情我,生生死死虽是无常却极平常,平常事,平常心,平常处之就好。

    听得狗官低声问着岳清音道:“可能看出具体的死亡时间么?”

    岳清音道:“难以推断。尸体被雨水淋过,影响到尸温降低速度的快慢,若盲目下判断的话,偏差在一至两个时辰左右。”

    “即是说,尸体死亡时间当是在前半夜,再往准确处说便不好确定了……”狗官望向死者狰狞的面孔,又问道:“致死原因确为勒住颈部窒息而亡么?”

    岳清音先未作答,只是捏起尸体手腕,仔细看了看她的手部,又看了看她脖子处被勒得发紫的伤痕,而后沉声道:“确为勒住颈部窒息死亡无疑,然而却非吊死,在其被挂上树之前便已经被人由身后勒住致死,其指甲内有皮肤的碎屑,脖子处亦有被抓的浅痕,可见是被凶手突然勒住后情急之下想去拽脖子上的绳子,从而抓破了自己的皮肤。”

    唔,这么说,大少夫人是遭杀害之后才被凶手挂到树上去的,其目的何在呢?

    岳清音低了头继续检查尸体的其他部位,围观众人大气也不敢出,齐齐盯着他修长的手毫无感□彩地在死者身上左捏右摁,令我忍不住替他未来的老婆担心,这岳哥哥在衙门里捏完了尸体,晚上回家上床又捏她……

    一时尸检完毕,狗官请老夫人着人备了两间屋子,一间先将大少夫人的尸体妥善放置,由一名衙役看守,另一间做为临时审讯室,挨个儿将府中相关人员叫进去展开询问。

    虽然知道狗官这么做是怀疑凶手还有共犯——毕竟能做到将尸体挂在高高的树上不是件易事——怕他们相互之间串供,是以才特设房间单独询问,但是如此一来我便不能借机窃听到相关的案件情报了,真是气得我牙痒。

    无奈之下只好待在院子里,狗官已经下令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迈出这院子半步,另外府内其他各院也已被众衙役看守起来,所有人便只能在院内活动。

    岳清音进了停放大少夫人尸体的房间,似是打算再做一番细查,见身边的田心颜痴痴地望着那房间紧闭着的门,我便低声向她道:“心颜姐姐,你同家兄也有些日子未见了,不若灵歌去唤他出来,你们说说话儿?”

    田心颜连忙摆手,低着头小声地道:“如今……我还有何话可说?过去的一切……都只当做是场梦罢。”

    唉……若她当真能这么想倒也好了,就怕她郁结在心,折磨自己。终归她已嫁作他人妇,岳清音对她也本无情份,与其藕断丝连,不如当断则断。于是我也不再多说,只对她道:“既如此,姐姐且先回房歇歇,灵歌去同家兄打个招呼。”

    田心颜舍不得进屋,只道:“我在这里站站,你且去罢。”

    来至那临时停尸房前,守门的衙役认得我,是以只冲我点了下头,侧身轻轻推开道门缝,向里面道:“岳公子,令妹来了。”

    听得里面道:“进来罢。”

    衙役便将门推开让我入内,随后又将门关上了。见当屋是一张没有铺任何东西的板床,大少夫人的尸体便停放其上,岳清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正检查她臂上是否有伤痕。

    “哥哥……”我轻声叫着慢慢蹭过去,立在他身后看他摆弄尸体。

    岳清音头也不抬地道:“进来做什么?”

    “灵歌想看看哥哥是如何做工的……”我低声道。

    “验尸有何可看的。”岳清音放下尸体的左臂又拎起右臂,将其衣袖褪至肩部,由下至上细细地查看。

    我在旁跟着看了一会儿,自是看不出个什么来,只好放弃,望住大少夫人狰狞的面孔心下思索:这个风流女人昨儿吃完晚饭后还好好儿的,怎么仅一夜间便死得如此蹊跷呢?案件的几个要素——作案时间,案发地点,作案方式,致死原因,作案动机,目前能够确认的只有致死原因,即是被人勒住颈部窒息而死。而作案时间初步推测为约是昨天的前半夜……

    方才在院子里听那狗官问了老夫人和几名丫环,得到的情报是:这座大合院每晚亥时三刻便会从里面将院门锁上,禁止院内一切人员外出,就连府中的主子贺兰大人或是贺兰兄弟回来得晚了也不得入内,只能在外书房里过夜,家规不可谓不严,这么一来便可做出两种推断:

    一是大少夫人死于亥时三刻之前,那时院门尚未锁,凶手既可能是由院外混进来行凶后又混出去的,又可能本就是这座院儿里的人,这样的话范围就比较广了,找出凶手相对困难些。

    二是大少夫人死于亥时三刻之后,院门已锁,凶手只可能是睡在此院中的人,当然也不排除那些可以飞檐走壁的江湖中人,譬如大盗那样的家伙,唔……(喂喂!走神儿了嘿!想正题儿!)啊,方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江湖中人,这一点倒是不大可能,大少夫人是官家千金,与江湖中人基本上没有交集,所以本院中人的嫌疑最大。

    但是由以上两个推断又可引出两个反论:一,若大少夫人是死于亥时三刻之前,那时院中大部分人尚未就寝,凶手不论是外来的也好本院的也罢,行凶起来都易被人发觉,更莫说还要将尸体挂到高高的树上去了;二,即便凶手本身不是江湖中人,也可以雇佣江湖人来行凶,那样的话,什么亥时三刻锁院门、树高二十多米就不能成为划出嫌疑犯范围的重要条件了。

    是以先调查出作案时间并不是破此案的捷径,我决定暂时放弃此路。那么,案发的地点……

    银杏树下并没有凶手与死者任何一个的脚印,且死者鞋底也无泥痕,这说明死者并非是在树下被杀害的,也有可能是在泥坛旁边的大理石地面的区域内遇害,而后被凶手以高明的方式挂到了树上,但若以“高明的方式”为前提的话,那么案发地点在何处都不足为奇了……

    嗳嗳,头疼。我现在可利用的线索简直少得可怜,这位大少夫人究竟惹到了谁了?初时给我的印象是为人尖酸刻薄,这种性格极易得罪人,譬如可能会与她有直接利益关系的妯娌,但是田心颜绝不可能是凶手,这一点自可排除。也有可能是下人们,下人们受了气,怀恨在心,因某事失控杀主,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但是下人们有可能认识江湖中人么?有钱雇凶杀主么?长年受封建礼教洗脑、以主为天,有这胆量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么?

    除去大少夫人的恶劣性子有可能是其被害原因这一点之外,再有就是她同那大表兄宋初云之间的不正当关系了。依我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来说,这样的j情通常会引发情杀案件,——但是,在大少夫人被杀这一案里,她既没有被自己的丈夫捉j,也没有被自己的j夫厌弃,即便宋初云同贺兰慕霜的关系颇显暖昧,那该由爱生恨的也应当是大少夫人,被杀的亦该是她贺兰慕霜才是。

    从大少夫人的死状来看,凶手想必对她十分憎恨,勒死她不算,还要高高的挂在树上,简直就像是两兵交战时把对方的重要将领杀死后悬尸于城楼外示众一般的侮辱,凶手既没有藏尸的意图,亦不怕被人追查,除了对自己手段的自信之外,大概更希望府内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大少夫人的下场,以泄自己心中之愤。

    唔,若从这一方面寻求突破的话,应该会有所斩获。

    正思索着,忽听得岳清音道:“背过身去。”

    “嗯?怎么了哥哥?”我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岳清音转过脸来看我,道:“背过身去,我要给尸体验身。”

    哦……验身?就是说要验全身?那我干嘛要背过身去,都是女人,又没有不能看的东西。

    见我眨巴着眼睛不动弹,岳清音冷着脸瞪了我一眼,道:“不听话便赶你出去!”

    呜呜,岳哥哥的脸简直比大少夫人还可怕。

    没奈何,我只得不情愿地转过身去望着房门,使劲抻着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哼哼,岳哥哥你对尸体上下其手,不好意思让我看见吧?!得了,少装纯情,你一天到晚早出晚归地往停尸房跑,谁不知道你跟尸体们的那点子不能说的秘密啊!这倒令我想起那部被列为世界十大禁片之一的名为《困惑的浪漫》的片子来了,话说这是一段发生在某以变态著称于世的国家的一段人与尸之间的浪漫的禁断的不伦的s 的爱情的故事……

    在我重温经典的功夫,岳哥哥已经将尸体全身验毕,道了声“好了”,我慢慢转过身去,见一人一尸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衣冠整齐(_!),该死死,该坐坐,恢复了我初进屋时的模样。

    “哥哥可有了什么发现么?”我装着关心他的前途地问道。

    岳清音没有答话,只是望着大少夫人的尸体思索了片刻,而后方道:“昨夜……贺兰家大少爷可回府了么?”

    这句话是在问我,我反应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问贺兰慕风是否回了府,言外之意……昨夜这两口子是否同了房,是否行过房事,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说……这大少夫人在死前曾经与人ooxx过!

    ——难道凶手当真是宋初云?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平静答道:“没有,昨夜贺兰大人同贺兰大少爷据说公务繁忙,皆未曾回府。”

    岳清音只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大概是因已看惯了生死,所以任何原因任何形式的死亡都不会引起他一丝丝的情绪波动。

    “哥哥还要继续验吗?”我问。

    岳清音起身,道:“不必再验了,出去罢。莫要四处乱走,一会儿你同我一起回去。”

    “哥哥何时回?”我忙又问。

    “待向季大人报告了验尸结果便没有为兄什么事了,先将你送回府去我再回衙门。”岳清音将挂于腰上的、我给他用毛衣针织的络子装着的那只小小白玉瓶取了下来,拔开塞子,倒出一粒白色药丸来,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一盆清水内,待那药丸化开后他便在盆中洗了手——想是属于消毒一类的药物。

    等他做完报告我就得回去了么?那我还哪里有时间去解开尸体悬挂之谜呢?!不!不干嘛!嗯……人家想要解开这个谜嘛!想要调节一下无聊的生活嘛!好不好嘛(你就别恶心人了嘛!求你了嘛!)!

    一时只得跟了岳清音屁股后面从停尸房内出来,径直来至临时审问室的门前,因季狗官仍在里面听取证词,是以岳清音便在门口立等,且还不让我跟着往前掺和,我便只好飘到不远处的廊柱旁站着。

    不一刻审问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是田心颜,正与岳清音打了个照面,不禁呆在原地,嘴里只能叫出一句“清音哥哥”来。

    岳清音仍保持着那副木雕脸,只点了点头,疏远而有礼地道:“贺兰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田心颜不禁全身一颤,眼泪在眶子里打转,低下头轻轻地道:“还好……不知清……岳公子身体也还好么?”

    岳清音略一颔首,道:“多谢贺兰夫人关心,岳某一切尚可。岳某还有事要报与季大人,不多陪了,失礼。”说着便与田心颜擦身而过,大步迈入屋内。

    田心颜身体有些摇晃,怕她再度当场昏过去,我连忙过去将她扶住,下意识地偏头看向房内,却正瞅见季狗官的脸亦正往门外看,见了我便笑起来,冲我一招那大大的狗爪,示意我进去,恰巧小蕉赶了过来将田心颜扶过去,我便就势也迈进了审问室,顺手将门关了。

    屋内只有狗官与岳清音两个,我慢慢地走过去在岳清音身旁立住,低了头轻声道:“季大人是该询问灵歌了么?灵歌必定知无不言。”

    狗官却笑眯眯地狗爪一伸,道:“灵歌妹妹先请坐,待为兄先问过岳先生验尸的情况再同你细谈。”

    我心道粗谈细谈的我也只能提供一句证词:昨晚俺睡得早,啥也没听见,欲问今早情况,请见前面证人的证词。

    狗官已转向了岳清音,笑道:“不知岳先生可又有了什么新的发现没有?”

    岳清音不理会他开玩笑的称呼,仍自摆着一张死人脸淡淡地道:“死者身上除颈际致命勒痕外别无它伤,鞋袜干净,没有泥迹。”

    狗官点了点头,背着手在屋内慢慢踱着步子,道:“这一点同我推想的相吻合,死者的死亡地点并非在银杏树下,而很可能是在某间屋内。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特别之处么?”

    岳清音忽然看了我一眼,用几乎令我听不到的音量对狗官道:“死者死前曾经行过房事,且绝非受人胁迫,而乃自愿。”

    狗官的狗眼儿顿时一亮,同岳清音对了个眼神儿,岳清音便将头一点,狗官脸上若有所思。

    这两个家伙……眉来眼去的以为我不懂你们的意思,瞅瞅你们嘿,都是未婚男子,怎么对这样的事这么清楚?说,是不是平时总悄悄地看a片了?是不是在枕头底下藏违禁书刊了?是不是在衣柜里锁着bl漫画了?是不是经常凑在一起交流心得体会了?

    但听得狗官微笑着悠悠地道:“宋初云,这个人若不是凶犯,便是个冤大头。”

    咦?他的意思是……

    角门·绣楼

    狗官这么快便怀疑到宋初云的头上了么?仅仅从证人们的证词中便可察觉到这贺兰府中最为隐秘的内幕,果然不简单……嘁,没什么了不起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宋初云和大少夫人的j情只怕在贺兰府中也不是绝对无人知晓的,最起码大少夫人的贴身丫环应该清楚个十之八九,昨夜大少夫人又跑去同宋初云偷情,结果今早便被悬尸于树,丫环心中必然明白此事与宋初云脱不了干系,再被狗官汪汪一吓唬,少不得便将此事说了出来。

    宋初云是首要嫌犯,这一点毋庸置疑,然而狗官说的“冤大头”的意思又是?难道说他怀疑有人利用宋初云与大少夫人之间的j情而将杀害大少夫人的罪过栽赃到他的头上?那么这个真凶又会是谁呢?贺兰二小姐?只有她才有杀害大少夫人的理由,为情所迷的人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出来的。但是这样的话就又涉及到了最根本的问题——贺兰二小姐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同她身高体重都差不多的大少夫人弄到树上去的呢?

    正思索间听得狗官向岳清音道:“为兄通过已询问的几名证人的证词倒是可以为清音你提供一个参考用的线索:昨夜死者与众人吃过晚饭后在厅内又同两位贺兰小姐及宋初云——她们的表兄逗留至亥时三刻,随后各自回房。据伺候死者的丫头们说,死者回房后沐浴盥洗至上床歇下时已近子时初刻,再之后众丫头睡熟,未再听到死者房中的任何动静。而发现尸体之时是卯时初刻,由此可见,凶案是发生在众丫头睡熟后至卯时初刻间这一段时间内的。贺兰府大公子贺兰慕风昨夜并未归府,暂不论与死者有染之人是谁,由其并非被胁迫这一点来看,实乃双方互愿的行为,因此死者若欲与之偷欢,必得待众丫头睡熟之后方敢有所行动。设若众丫头由躺下至睡熟至少需半个时辰的功夫,而死者从与那男子见面至‘事’毕亦需半个时辰,加上发现死者时其浑身被雨淋透,而昨夜的雨是今晨寅时正前后停的,那么死者的死亡时间范围便又可缩小一些,即为今晨丑时初刻至寅时初刻之间这一个时辰之内。不知以清音你对死者尸体检查的结论来看,死者死于这个时间内是否有可能?”

    嗯……听狗官这么一分析,死亡时间段便由原来的一整夜精确到了两个小时之内,即为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这么一来只要再问过府中有嫌疑之人在本时间段内的不在场证明便可以离找到真凶更近一步了。

    岳清音略一点头,道:“死者尸体因遭雨淋,故而难以判断更为确切的死亡时间,若说是丑时初刻至寅时初刻之间倒也不无可能。”

    “唔……”狗官得到了专业人士的首肯,于是假扮得意地冲着专业人士眨了眨眼,见专业人士压根儿没理他这茬儿,只好摸着自己的下巴道:“照常理来说,丑时初刻至寅时初刻这段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睡得很熟了,除了在院门外值夜的嬷嬷。然而即便院内有什么动静,当时雨声颇大,嬷嬷们也不大可能听见。若问院内众人在这段时间内都做了什么,想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