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医女第2部分阅读
穿越乱世医女 作者:肉书屋
然后文丹溪不等他说话便又朗声说道:“周公子,你想确定的两件事,一是我生病了又好了;二是你周家退婚退对了。眼下两件都确认了,请问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否则你这么闹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治疯病呢。”
“哈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文家的门前已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众人一听文丹溪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周良俊被人哄笑,不由得脸色通红,他冷喝道:“若不是因为你散布谣言说我周家背信弃义,你当我愿意来吗?”
文丹溪此时已经斗志昂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周家背信弃义难道不是事实吗?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周公子什么时候变成长舌妇了?”
周良俊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文丹溪不待他发话便向着众乡亲弯了弯腰,拱拱手说道:“各位乡亲,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我请你们做个见证,你们说说我文丹溪可曾向人散布过周家忘恩负义、背信弃义这个谣言?”
文丹溪的话音一落,便有妇人接道:“这姓周的净瞎说,人家一个姑娘家被退婚,谁好意思自己提这事啊?”
“是啊,周家背信弃义本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还用人说吗?这周公子真有意思。自己做错了事反过来怪人家。这周家的家教真够可以的。”
……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周良俊嗫嚅了一下,刚要开口,文丹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一脸感激的对着众人说道:“丹溪说句实话,周家初退婚时,我也很难过。毕竟这是亡父和周太爷亲口订下的婚事。突遭大变,我还时时反省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慢慢地,我也明白了,我真的做错了,怪不得周家退婚。”众人一听当事人要爆内幕,哄闹声一下子静下来,一个个都目光炯炯的盯着文丹溪看着。周良俊心中也挺纳闷。他也很想知道文丹溪怎么说自己的错处。
文丹溪酝酿了一下,声音清朗的说道:“周家之所以退婚,错全在我身上。”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乡民中有人看不下去,忙说道:“文大夫,你何错之有?全是因为周家不守承诺,和你无关。”
“就是啊,你有什么错呢。”
“过错在我。”文丹溪固执的说道,突然话锋一转道:“我家错在三个地方,一是我父亲没有挣下万贯家财,家中贫困,以致于和周家门不当户不对;二是我哥哥只知醉心医术,不去考取功名。使得我家没有王家的权势,不能助周公子青云直上;三是我不该活着,我若是在周家退婚前就安静的死去,周王两家就能顺利结亲,周家也不用担背信弃义的恶名了。所以千错万错都是我家的错,还望周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家吧。我回去定会烧纸给父兄,让他们给九泉之下的周老太爷告罪。”
众人闻听这一番话,先愣了一会儿,然后笑得更欢畅了。不少人暗赞文丹溪会说话。周良俊虽然良心不多,但心眼却不缺,如何听不懂她这是正话反说,话外有话。此时,他是一肚子的气没地撒,脸皮憋得像半熟的茄子似的,紫涨紫涨的。
文丹溪一本正经的走到面前,福了福身,一脸诚恳的说道:“周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早该上门请罪才是,又劳你车马劳顿亲自来问罪。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让父亲去找周太爷请罪,又或者让我父亲找令尊也可以。”
周良俊狠狠的盯着文丹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需要!”说完,便落荒而逃。众人哄的一声大笑起来。
文丹溪脸上继续带着诚恳的笑意,说道:“多谢众位乡亲们对我的帮助和宽容。对于我这样一个被夫家退亲的弱女子,村里却没有一句流言蜚语,我心中感激无比。这也是本村乡亲厚道大度,若是在别村,真是不可想像的事。”众村民听罢,大多数面带微笑,嘴里却说道:“文大夫,是那周家见利忘义,不讲信义,你又没有错,况你为众乡亲做那么多好事,谁忍心说你什么。”还有少部分人心里暗自惭愧,心里暗下决心,以后还是不要嘲笑人家姑娘了,否则该被别人说不厚道大度了。
众乡亲又议论了一会儿,才慢慢散去。文丹溪笑着送走众人后,关上门和李冰雁一起进屋。
李冰雁一直插不上话,直到这时才有时间跟文丹溪说话:“我原本怕妹妹面软吃亏,想不到妹妹这么却有这般伶俐的口才,姐姐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文丹溪笑道:“这是因为我占着理儿。姐姐没听人说嘛,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
李冰雁的笑声有些恍惚,她幽幽叹道:“有时候有理也未必行得通。”文丹溪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一看对方只是纯属感慨而已,忙知趣的岔开话题。
李冰雁也忙回过神说道:“对了,你说周良俊大老远的来要做什么?不单单是兴师问罪这么简单吧?”文丹溪想了想道:“管他做什么,肯定不是好事。”
李冰雁思忖片刻,猜测道:“我觉得他家很可能为了挽回名声,不退婚了也不定。”
文丹溪冷笑道:“若不退婚,那王家怎么办?”
李冰雁小心翼翼的接道:“王家照娶,周家很可能想让妹妹屈尊为妾室。”
文丹溪心中一沉,对了,她怎么竟忘了这可是一夫多妻制的古代,看周良俊的样子说不定还真有这个打算。
想到这里,文丹溪的脸上像挂了一层冰霜,她连连冷笑几声,道:“他周家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那周良俊算什么?给我倒马桶我都懒得要。下回若我不在家,姐姐只管往马桶刷招呼他。”
李冰雁看文丹溪难得真性情流露,不由得噗嗤一笑道:“妹妹可真有意思。姐姐听你的,拿马桶刷招呼他。”
这时雪贞听到马桶刷,颠颠的跑过来递给文丹溪一只刷锅的炊帚,奶声奶气的说道:“姑姑,你要拿这个打坏人吗?”
两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李冰雁蹲□,抱起雪贞啪啪亲了她两下笑道:“大姑告诉你,这是刷锅子的,不是刷马桶的。”
雪贞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哦,雪贞知道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后院走去,那半亩地才开垦了一点,眼下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时间,还能再干一会儿。不过,当三人推开后园的柴扉时,不觉都愣住了。
后园站了三个男人。一个是刀疤脸,另一个是个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最后一个却是陈信。而园子里的荒地全被翻开,湿润的黑土□在外。空气中散发着泥土和清草的气息。
“你们怎么进来了?”愣怔了好一会儿,文丹溪语调缓慢的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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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机锋
刀疤脸上前笑道:“我们原本只是路过,可惜战马受伤了,大哥也受了点伤,就这么过来了,嘿嘿。”
那黑衣男子也接着补充道:“我们本打算正大光明的进来,可你家前院的人太多,所以就从后门进来了。”
刀疤脸一把扯过黑衣男子说道:“文大夫,这个叫贺黑子。大哥的随从。”
文丹溪冲贺黑子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说道:“没事的,三位请屋里坐。谢谢你们帮我家翻地。”刀疤脸和贺黑了连忙说不客气。
文丹溪在前,李冰雁忐忑不安的紧跟在后头。文丹溪看出了李冰雁的紧张,回眸笑笑,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收回目光时,却正好遇到陈信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文丹溪急忙将目光移到一边。
文丹溪并未让他们进堂屋,而是领到屋后面北向一间茅屋里,这里原本是放杂物的,文丹溪喜欢它面对菜园,又比较清静便收拾出来,准备夏天乘凉用。文丹溪又让李冰雁去烧水。她去前院拿来药箱,走到陈信面前,轻声问道:“你伤在哪里?”
陈信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把手伸了过来。文丹溪细细号了号脉,说道:“你的脉搏正常。”
陈信不言语,他慢慢缩回手,喝了半杯凉茶,突然开口问道:“你会治腿伤吗?”
文丹溪答道:“那得看什么样的伤。”说着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他的腿上,顺势问道:“你的腿受伤了?”陈信的话音一落,就听到贺黑子急切的问道:“将军,你方才怎么不说你的腿受伤了?伤在哪里?”
刀疤脸也是一脸惊讶,急忙追问。陈信不慌不忙的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慢悠悠的说道:“不是我的腿,是马的腿伤了。”文丹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怎么觉得这人很不正常!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不显,她语调平平的说道:“我没治过马腿。你去找兽医吧。”
陈信接道:“有人说你常把人当兽医。”
文丹溪:……
她只不过有时会拿动物来练习解剖而已。此时她也懒得解释,只好沉默罢了。两人都不说话,刀疤脸和贺黑子张了张嘴,想说又不知说什么好。四人只好一起沉默,屋里一阵诡异的安静。
“各位请喝水。”李冰雁刚好提着水壶进来,客气的招呼着,刚好打破了僵局。文丹溪起身提起水壶给三人倒了三大碗白开水,待水稍稍凉却,陈信带头端起碗一饮而尽。文丹溪只好再倒一遍,陈信又率先灌下去。文丹溪脸现黑线,她准备再倒,看他们能喝几碗。可惜,壶里的水已经没了。
李冰雁说道:“你们等着,锅里还有。”
这时刀疤脸和贺黑子的脸皱得像苦瓜一样,两人一起拿眼觑着陈信。陈信仍然端坐不动。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又用手互捣了对方几下。
刀疤脸嗫嚅了几下,最后一跺脚,硬着头皮上前对文丹溪说道:“那啥,文大夫你不能光让俺们喝水是吧?总得留点肚子吃午饭吧?”
文丹溪忍着惊诧,听刀疤脸的意思,他们还想在这儿吃饭!她的目光迅速在陈信的脸上掠过,人家还是像尊菩萨似的端坐不动。他只略略侧头看了一眼贺黑子,贺黑子立即会意,忙从腰里掏出一锭银子笑道:“文姑娘,这是饭费。我们将军去哪儿吃饭都会给钱的。”敢情他们把她家当饭馆了。
刀疤脸急忙接道:“给我,我去打酒买肉。”文丹溪却笑着接过银子,递给李冰雁道:“你去村口老朱家买些肉再去老王家打两斤酒。”刀疤脸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去不适合。李冰雁偷偷的打量了三人几眼,看这三人虽然举止古怪,但目光却并不轻佻。她放下心防,拿着银子转身出门。
文丹溪说道:“你们先歇着,我去做饭。”她临走时顺手把后园的柴门关上,万一被村民看见她家中有三个陌生男人就不好了。她抬步去厨房,雪松雪贞紧跟在她后头。
两个孩子一出了后园,怯生生的问道:“姑姑,那三个叔叔是谁?好可怕啊。”
文丹溪只好蹲□子解释道:“三个叔叔饿了,来咱们家吃饭,不用怕的。来,帮姑姑干点小活好吗?”
“好好。”两人忙不迭的答应着。文丹溪分派两人一个看火一个择菜。
她看了一下,厨房里的青菜很多,一些是她自己摘的野菜,剩下的大部分是乡亲们送来的。鸡蛋也有几个,她一直没舍不得吃。
文丹溪想了想,这几人恐怕都是食肉动物,做这些青菜人家也看不上。她还是等李冰雁回来再说吧。家中的白米不多,吃米饭太奢侈了。蒸馒头又来不及了,主食就烙葱花饼吧。
她带上围裙开始和面,先把小葱切碎往里打了两个鸡蛋搅拌均匀,然后倒入面中,放到一旁醒着,她吩咐雪松小火烧另一个锅灶。待锅热倒上一点菜油,开始烙饼。
白色的面饼在锅里翻了两下后开始逐渐变成金黄|色,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厨房。两个孩子忍不住舔舔嘴唇,雪贞菜也不择了,踮着脚往锅里看,雪松也想看,但又觉得这样不好,只好强忍着,小屁股在板凳上扭来扭去。文丹溪看得有趣,只装作不知,待第一个饼熟。她铲出来分成两半说道:“你们帮姑姑尝尝咸不咸?”两个孩子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但谁也没敢接,文丹溪只好先撕下一块自己吃了,两人才欢呼着接过去。
“好吃好吃。”雪贞嘴里塞得满满,口齿不清的赞道。
烙了几张饼后,李冰雁提着两个篮子东西回来了。
文丹溪忙上前接过来,篮子里有一条约两斤重的草鱼,一只大胖公鸡,一大块猪肉。另外还有猪下水猪肝等一堆杂碎。
李冰雁一回来便把雪松雪贞赶出去自己来烧火,但两个孩子硬是不出去,他们还想着帮姑姑尝菜呢。
文丹溪动作飞快,那只拿惯手术刀的手切起肉来快得让人目不暇接。
文丹溪看两个孩子跑来跑去无事可做,便吩咐道:“你们俩去后院告诉叔叔们,让他们把桌子摆在后头的菜园里,准备吃饭了。”若是摆在堂屋,万一有人来看到不好解释。后园一般没人去。
两个孩子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去了。话说刀疤脸早就在后院望穿秋水了,更兼着那葱花饼和肉的乡气不断的飘出来,三人的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叫起来,但主人不上菜,他们总不能去催吧。为了转移注意力,刀疤脸和贺黑子又把后园的地给翻了一遍。
两个小豆丁怯怯的来传话,刀疤脸一听要开饭了,心中高兴,冲着两个娃儿亲切的笑了笑,招招手说道:“来来,到叔叔这儿来。”谁知,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把两个孩子吓得大惊失色,两人迈着小短腿蹬蹬的跑开了。刀疤脸不由得一阵尴尬,懊恼的嘟囔几句。
还好,他正懊恼着就听见文丹溪喊道:“开饭了!”刀疤脸的郁闷一扫而光,连忙笑嘻嘻的上前接过托盘。先上来的几个菜分别是红烧肉块,干菜扣肥肉和红烧草鱼。接着李冰雁也端着木托盘过来,这一托盘是葱爆猪肝,醋溜肥肠和红烧鸡块。雪松雪贞跟在最后面端着几碟凉菜。李冰雁折回身把一篮子葱花饼拿过来。
菜上齐后,众人分桌而坐。 三个男人一桌,文丹溪和李冰雁带着孩子坐在旁边的小桌上。两边的菜式一样,只是量不同而已。贺黑子是第一次来文家,多少还客气几句,谁知他一转眼,就见刀疤脸已经甩开腮帮子大吃特吃起来,那姿态像是要把头插进盘子里一样。一旁的陈信虽然略比刀疤脸文雅些,但也吃得飞快。此时他也顾不得客气,三个男人如饿狼一般,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不大一会儿就将半桌子菜给扫荡一空。
刀疤脸抹抹嘴,意犹未尽的说道:“那啥,文姑娘,这饼还有吗?”
文丹溪一愣,问道:“还没饱?”
刀疤脸呵呵一笑道:“留着路上吃。”李冰雁低头偷笑。
文丹溪只好说道:“你们等一会儿吧。我吃完饭再去烙。”
这时,陈信开口了,他淡淡的说道:“不用了,下回再吃吧。告辞。”
文丹溪有点傻眼,什么意思?下回还来吃!不行,一次还行,次数多了,村民肯定会发现。所谓入乡随俗,她不得不顾忌名声。得罪就得罪了,这话她必须说。
想到这里,文丹溪站起身,来到陈信面前,神情恳切的说道:“陈将军,我们姐妹两人一个未嫁一个新寡,实在不方便招待外男,您看这……”你下回还是别来了。
陈信闻言,面色一沉,目光陡的变冷。刀疤脸和贺黑子都有些担忧的看着文丹溪,谁知文丹溪却不惧不让,她坦荡荡的迎着陈信的目光,一脸无奈的说道:“流言如刀,不得不避,还请大人见谅。”
陈信沉默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者见道,滛者见滛。”文丹溪的脑袋嗡的一声响开了,这话不是她对周良俊说的吗?他当时在后院是怎么听到的?现在竟然拿出来堵她的话,可恶,太可恶了!
就在文丹溪呆愣的当儿,陈信领着刀疤脸和贺黑子来到后院的墙根下。
他用低沉的声音又说了一句:“你这院墙该修修了。”说完,身子轻轻一跃而过,飘然离去。
文丹溪回过神来,快步跑到墙根下,握着拳头恨恨的说道:“明天就找人修墙,修得高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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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马匪
文丹溪说到做到,次日就去找了村中的泥瓦匠老李头商量修墙的事情。乡亲们一听说文家要修院墙,能抽出空来的男子都来了。文丹溪把上次给郭大江看病的银子拿出来,买了肉和面,这些人最后给工钱肯定不要,只能让他们吃好些了。
清溪村靠山,山上石头多,文丹溪就建议他们用方正些的青石垒院子。俗话说,人多好干活。这些村民,有人负责运石头,有人负责和泥有人垒墙,活儿干得很快。一个多时辰过去,墙基已垒了老高。文丹溪则带领几个妇女在外头就着新建的大灶做饭。
乡下人也不讲什么精巧只讲实惠。文丹溪也只准备了几人家常菜,猪肉炖白菘,鸡肉炖蘑菇,凉拌野菜等等,全都用盆来装,再蒸上几大锅白面馒头。这些人吃得满嘴流油,吃完后干得更卖力了。
文丹溪收拾完后便和李冰雁一边在院内晒药草,一边听着这帮汉子聊天。
李冰雁很认真的跟着文丹溪学习辨认药草。文丹溪也发现李冰雁于家事上并不擅长,倒是对医学有几分兴趣,她也乐于教她。
李冰雁一边翻晒着药材,一边叹道:“自从出来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一无是处。什么琴棋书画能顶什么用呢?早知道就学一门手艺了。”
文丹溪箫着安慰她:“谁说没用,以后自有用得的地方。”
李冰雁笑笑,说道:“姐姐眼下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手女红,所以我想抽空去城里买些绣线,做些针线,拿出去卖了也好帮趁一下家计。总不能全靠妹妹养家。”
“姐姐快别这么说,咱们别说谁养家了,不过是相依为命罢了。你也看到了,我一个弱女子独撑门户有诸多不便,自从姐姐来家后,我倒是轻松了许多。”
李冰雁赞叹道:“妹妹真是玲珑心窍,帮了人家还让对方觉得是在帮你。就是不知道将来有个怎样的男子娶走妹妹……“说到这里,李冰雁又看了看文丹溪平静无波的脸色,她思量着要不要把昨天的事情拿出来说说,提醒她几句。但她转念一想,眼下人多眼杂,还是等只有两人时她再说吧。
就在李冰雁踌躇的当儿,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回头一看却是王婆的儿媳妇王嫂子。王嫂子为人一向热心,干活也利落。文家一有什么事,她准第一个赶到。文丹溪笑着叫了一声嫂子。
王嫂子则笑呵呵的打量着文丹溪,只见她身穿着寻常的青布衣裳,头发随意挽起。身材娇俏,面容白净。虽然不是十分健壮又是退过婚的,但胜在人好又有手艺。
文丹溪被她打量得心中发毛,只好问道:“嫂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王嫂子咯咯一笑,上前拉着她的手说道:“丹溪妹子,你既觉得一个女人独撑门户不容易,何不再寻一门亲事呢?我跟你说,我有一个娘家侄儿,是十里外的王家村的,你以前还见过呢。”
文丹溪忙笑着婉拒道:“王嫂,你看我兄嫂刚去,热孝刚过,哪能这么快就提亲事呢。”
王嫂怔了一下,但仍不想放弃,继续劝道:“话虽如此说,可眼下这等世道,人们都不讲这些了。何况你日子过得这么艰难,你兄嫂泉下有知想必不会介意的。”
文丹溪敛了笑意,略略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我知道嫂子是好心,也知道这是非常时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可我,还带有侄儿侄女,我家从外乡迁来,亲族不在跟前,无处托付。只能带着……请嫂子帮忙问问,若有人愿意接受侄子侄女,我就……”王嫂听她这么一说,也不禁面有难色,她忙说道:“不是听说你家是大族吗?老家肯定有堂兄叔伯吧。没道理让你一个姑娘家来养两个孩子吧?”
文丹溪心中有些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推脱道:“我家虽有不少宗亲,但都迁往别处去了,寻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总不能丢下至亲不管吧,那于禽兽何异!”文丹溪说话时特意留了个心眼,她可不能说自己没有族亲,虽然村里的大多数乡亲都很淳朴,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后来发生什么?省得有些不良之徒以为自己举目无亲,上门找碴。
王嫂看文丹溪脸上有一丝凛冽坚决之意,也觉得自己有些造次了,连忙脸上堆笑道:“我倒忘了这个了,好好,我帮你问问。看看男方怎么说。”
文丹溪忙道:“嫂子还是别问了,咱们可以设身处地的想,换了咱们自家也不乐意接受我这样的。若是不成,嫂子面上也不好看。我也觉得对不住嫂子。”文丹溪的真正含义是,若是不成,自己的名声会受损。别到时一提她,人们想到的就是:那是被周家退婚被王家拒亲的谁谁。谁愿意成为别人茶余酒后的谈资?王嫂子自然听出了文丹溪的弦外之音,她讪讪一笑,又闲叙几句告辞离去。
姐妹两人继续晒药草。李冰雁看了看文丹溪,欲言又止。最后才终于忍不住说道:“妹妹若遇到合适的,尽管答应就是,松儿和贞儿就交给我带着吧。”
文丹溪一脸惊讶,以玩笑的口吻问道:“难道姐姐就打算不嫁了?”
李冰雁闻言,脸色一黯,神情异常复杂,她静默半晌,长叹一声,低低地说道:“不嫁了。这一辈子就这样了。”文丹溪心思翻涌,相处这么长时间,她一直觉得李冰雁这人挺奇怪的。看她带雪松雪贞的熟捻样子,可以猜出她应该有过孩子,但却从不听她提过自己的孩子。而在她自己所叙述的遭遇中却不曾听她提过孩子。还有她的丈夫,除了刚来那几天提到过,此后再不曾听她说起。文丹溪甚至还有一种感觉,她提起丈夫一家被杀时的神情倒像是做戏。她的表情中更多的是麻木、失望和悲愤,而不是悲痛。
虽然察觉到李冰雁的异样,但文丹溪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她喜欢细心的观察众人只是她的职业习惯而已。李冰雁也察觉到了文丹溪探究的目光,她掩饰的笑笑,低头翻着药材。文丹溪也回之一笑,说道:“我去泡茶。”文丹溪刚要抬步,忽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为首的正是村前头的李老汉和他老伴。
两位老人拼了老命的向这连跑,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喊道:“快跑!躲起来——马匪来了!”李老汉这一声叫喊,宛如平地一声雷,把众人震得愣在当地。
李冰雁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声音尖利的叫道:“别愣着了,快去后山藏起来。女人都跟我来!”说着,她一把拉着文丹溪拔腿就跑,文丹溪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又去把雪松雪贞拽上,和李冰雁一起喊旁边的妇女赶紧躲起来。
这时,人们也纷纷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惊醒过来,现场顿时乱成一团,有的惦记着自己的老婆孩子,有的想着自己家的东西和牲口。
李冰雁跑了一阵回头看还有几个妇人没有跟上来,而是往家跑,她不由得顿足道:“快跑!否则落入马匪手中就完了!”但人们乱成一团,哪有人听她的。文丹溪喘着粗气说道:“别管了,我们先跑吧。”钱财牲口算什么,只有人命才最重要。
李冰雁的脚力很好,跑了好一阵也不显疲惫,文丹溪就不行了,再加上还拖上两个孩子,越发跑不快。文丹溪侧耳一听,村子里时不时传来妇人孩子凄惨的喊叫声和马匹的嘶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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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求救
文丹溪听得心惊肉跳,她以前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何曾经过这等场面!但她现在也只能逃命,旁的无能为力。
两人各牵着一个孩子,也顾不上理会荆棘灌刺,只想着赶快跑到树林深处。但她们没想到的是很多牲畜也被主人驱赶往这里跑,一时间树林里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文丹溪一看不禁暗叫不好,这样下去,马匪迟早要追来。因为现在是初夏,去年的粮食早已消耗殆尽,村民家中并没多少值钱的东西,这些牲畜就是大件了,马匪是为劫财而来,说不定会闻声追来。
“姐姐,我们换个方向跑。”李冰雁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两人赶紧掉头朝东南方向跑去。那边有一条河,有的地方并不深,文丹溪想着反正自己会游水,如果她们渡过河就安全多了。
不过,她们还是慢了一步,四人刚到河边,就听见身后马嘶人沸,文丹溪一回头,不同得大惊失色。她们的身后,竟来了十几个彪形大汉。李冰雁也是面无人色,雪贞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雪松死死攥着李冰雁的手,极力强忍着不哭。
那十几个贼寇一见竟有两个年轻女子,不由得兴奋得嗷嗷大叫起来。骑马的也连忙滚下马来,和其他人一起组成一个半圆包围圈来,一个个脸上带着□朝两人步步紧逼。
文丹溪警惕而愤怒的看着这帮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她们就完了。她侧侧头看着身后的河水,若是她一个人,她就跳进河里逃走。可是,她的身边还有三个人!
文丹溪心电念转,强作镇定的对来人大声喊道:“几位好汉,我们清溪村已经归了破虏军陈将军管辖,你们同是绿林道中人,还请高抬贵手!”
那为首的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道:“这位小娘子好有意思,我从不曾听说有这事。你也休想拿破虏军来吓唬大爷。”
他身后的喽啰们一齐起哄道:“唉呀,老大,这两个小娘子细皮嫰肉的,摸起来一定舒坦……”
“哈哈……”李冰雁挨着文丹溪,不由得簌簌发抖,她的目光绝望而愤恨的看着渐渐逼近的贼人。突然,她侧头悄声问文丹溪:“你会游水吗?”文丹溪连忙点头。
李冰雁咬牙道:“好,你快去逃,去找破虏军,两个孩子没事的。”说着,她有意识的拉着文丹溪不断后退,一直退到河沿上。
喽啰们嬉皮笑脸的喊道:“哎哟喂,两个小娘子,你们可别想不开,河水凉哦,我们大王会好好疼你们的!”
两人已经退无可退,李冰雁低头对两个孩子说道:“松儿,你是个小男子汉,一会儿带着妹妹跑开千万不要回头,去搬救兵救姑姑,好吗?”雪松迟疑着了一下,看看文丹溪,咬着唇重重的点点头。李冰雁说完便和文丹溪一起把两个孩子推出去。
那些人见是两个五六岁的孩子,也没放在心上。
李冰雁怕文丹溪犹豫,她猝不及防的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文丹溪,文丹溪身子一个趔趄,脚步一滑,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众喽啰吃了一惊,不少人涌向河边,心中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捉人。
李冰雁大声喊道:“妹妹,快去。我等着你!全村的父老乡亲都在等着你。”文丹溪心中五味杂陈,她迅速思量了一番,她虽然不忍心丢下李冰雁一个人,但就算她跟过去,也改变不了大局,唯今之计只能快速游过岸去,找陈信来帮忙,这样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她奋力向对岸游去。
那几个喽啰们本想下水,但此时是四月天气,河水尚冷,而且,他们还有很多东西要搬运,也不想为一个女人费神,稍一犹豫,便拖着李冰雁上马,其他人则钻入林中去赶牲口,准备和村中的兄弟们汇合后好回山寨。
文丹溪已经游至过半,她看着李冰雁已经被拖上马,不禁心如刀绞一般,她浮出水面,声嘶力竭的喊道:“姐姐,鞋、鞋——把我的鞋和荷包丢下来还我!”岸上的人听到文丹溪都这时候还不忘了要鞋和荷包,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女人就是女人,都这时候了,净还想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李冰雁初时也有些不解,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文丹溪的深意。她也不像其他女人那样拼命的哭喊挣扎,反而有一种麻木的认命样。贼寇拖着李冰雁继续去搜寻女人和牲口。
文丹溪拼尽全力游上岸去,这具身体太差了,若是前世的她,游几个来回都没问题。
此时的河水仍然很凉,她一上岸便不由得打起啰嗦来,全身湿淋淋的滴着水,两腿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咬着牙往前跑去,眼下这种时候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她就算爬着也要赶过去。
也不知跑了多远,忽地听见不远处有得得的马蹄声,文丹溪此时已如惊弓之鸟,她怕又是马匪,连忙躲到一旁的灌木丛中,小心窥视着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路过。她刚藏好,几十匹马便像一阵风似的掠过来。文丹溪定睛观看,为首的一人正是陈信。她的心像是要跳出来,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激动过。她顾不上多想,猛地从灌木丛中跑出来,大声喊道:“陈将军,救命!”
此时马队已经冲了过去,只有最后一匹还没来得及冲过。那马的主人,一见半道上突然窜出个人,吓得急忙拉住缰绳,蹙着眉头责备道:“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突然跑出来,马儿踩到你了怎么办?”
文丹溪抬眼一看,这人头戴方巾,身穿青衫,一副书生模样。
她不管对方,继续冲着前面的队伍大声喊道:“洪大胡子,刀疤脸,我是文丹溪!救救我!”
其实,她喊第一声时,陈信就听到了,他此时已经掉过马头,接着刀疤脸和洪大胡子等人也跟了过来。众人均是一脸惊诧的看着浑身湿透的文丹溪。
刀疤脸第一个出声问道:“文大夫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丹溪还没来及得开口,就觉眼前忽地一暗,一件浸着男人浓重汗味的外裳将她当头罩住。文丹溪伸手刚要拿开衣服,就听得头顶一个清润的声音说道:“咳咳,我说姑娘,这是我们将军的一片心意,你就穿上吧。”文丹溪低头一看,她身上的衣服本就单薄,一经水浸,全身曲线若隐若现。看到这里,她也只好飞快套上衣裳,稍稍喘了口气,便将马匪路过清溪村的事情讲了。
然后她一脸崇敬的仰脸看着陈信说道:“村中百姓都说陈将军是个重情重义,见义勇为的人,所以特地让我来求将军,救乡民于水火之中,我们全村人定能结草衔环,倾力报答将军。”说完,她一脸期待的看着陈信,只盼他能点头答应。
陈信的目光闪了闪,脸上的神情让人琢磨不透,文丹溪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那天,她就不得罪他,说不定这时又了多一层胜算。
陈信突然轻飘飘的抛下一句:“全村那么多男子不来求我,偏派你来,怕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文丹溪哑然,低头一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乡亲们知道我医过将军的结拜兄弟,故此托我来,还请将军发发慈悲,救救清溪村的村民。”
这时洪大胡子已经忍不住了,他高声说道:“大哥,我们快去吧,再耽搁一会儿,那些妇人恐怕就……”
刀疤脸也附和道:“是啊,大哥我们快去吧,这些马匪敢在我们眼皮底下做案,想是活腻了!”
不管众人怎么吵嚷,陈信仍然静若湖水,他那一双深邃的蓝眸静静打量着文丹溪似在细细考量着什么,文丹溪虽然心头起火,焦急万分,但眼下也没办法,只得强作淡定。她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直打鼓,心中忖道,戴高帽和恳求都不行,那就激将吧。
想到这里,她一咬牙,再抬脸时,眼中的恳求已经消逝不见,此时却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悲愤,她脆声说道:“我也知道贼人势大,寻常人等不敢招惹。丹溪仗着和陈将军有一点交情,所以才拼死涉水前来求救。却没有站在将军的立场考虑,将军惜命惜卒无可厚非,我也不敢强求,既如此,我自去别地求救,听说,离此处不远的郑将军也素有威名。”关那于那个郑子朋,她只是说人说过,连他驻军之地也不知晓,但此时,她只能拉块驴皮做大旗。说完,文丹溪作势欲走。临走时,还不忘朝陈信等人再投去一个失望至极的眼神,意思是,我没想到你们竟然见死不救,太让人失望了。文丹溪是在跟自己打赌,她不信这些终日刀尖舔血的男人没有血性!她不信这些人会让竞争对手去得这个救人的贤名。
听了这话,洪大胡子终于忍不住了,他朝陈信拱拱手道:“大哥,你们先忙吧。文大夫对四弟救命之恩,我不能见死不救。我,一人前去。”
刀疤脸看了看陈信,也说道:“我陪老三去。”
陈信面沉似水,扫了两人几眼,冷声道:“你们倒是积极,我说过不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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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共骑
文丹溪一听这话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自动收住脚步,用既感激又有些惭愧的语气说道:“谢谢陈将军,原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谁知,那青衫书生却轻轻接道:“文姑娘是以女人之心度男人之腹。”文丹溪忍不住转头打量了此人一眼,也不知他是什么身份,她上次去军营时并未见过这人。
那人见文丹溪眼中有疑惑,自动前来介绍道:“敝姓秦,单名元。是破虏军的军师,排行二。”
文丹溪忙拱手施礼,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陈信,她此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飞过河对岸去。但看这些人却不急不慌,非常时刻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她上前几步向洪大胡子伸出手,说道:“村里的妇人已被贼人掳去,再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对岸林子里方岔道极多,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追逐贼人。”洪大胡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要知道在大粱朝,即便是夫妻也很少公然共骑一马的,若真是这样,她的名声就完了!他看着文丹溪伸出的手,迟疑不决。
文丹溪也明白对方的顾虑,她垂下头一脸忧伤无奈的说道:“非常时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再晚一刻,冰雁姐姐她们就……她当时把逃跑的机会让给了我,若是出了事,我也不能独活了……” 洪大胡子闻言脸色一凝,他犹豫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非常时候不该顾忌这等小节,拉她上来吧,大不了最后他……
洪大胡子刚要开口答应,恰在这时,秦元又开口了:“文姑娘,洪老弟身躯太重,两人共骑怕马会禁不住,不如……”他的话音未落,文丹溪的手已经被另一人抓住,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提了起来。文丹溪惊诧的看着陈信,他不语不语,把她安置在自己前方,尔后声音冷冽的说道:“我的马最禁重!”洪大胡子愣怔片刻,目光闪烁了几下,心中有一种说出来的感觉,他嗫嚅了几下,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掩饰性的急忙催马前进。秦元仍在最后,他的眉毛耸了耸,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表情变化莫测。
文丹溪规规矩矩的坐在陈信前面,虽然两人都竭力保持着距离,但马背上的空间毕竟有限,在不断的颠簸中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撞到一处。男人特有的气息时不时萦绕着她。文丹溪尽力端着姿态,假装无知无觉。对周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