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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娘难为第3部分阅读

      穿越后娘难为 作者:肉书屋

    被自己惹毛了,这些婆子们下手也是极重极狠,很好!太好了!

    方语娆扶着孙姨娘在一边看着这一团乱,她一点劝阻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看着方初痕被几个婆子围起来打,期间美眸还时不时地闪过一分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孙姨娘在丫环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喘着气,脸色很难看。她感到难堪,因为她被方初痕害得在卑贱的下人面前丢丑了!这让她如何能不恨,瞪着方初痕双眼开始往外飞刀子。

    孙姨娘都坐下了,方语娆这个身份比孙姨娘要高的人自然也坐下了,她们是舒服地坐在椅子上观看方初痕一点一点地被婆子们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

    而这时小青打够了后喘着气站一旁休息,她向方初痕的方向望去,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心里挣扎了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打大小姐的人很多了不缺她这一个,即便她心里将这位大小姐恨得要死,但是此时过去却未免不妥,于是强压下心头的怨气低眉顺眼地走到孙姨娘身后立着了。

    “我是方家的大小姐,你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殴打于我,就不怕老爷回来问你们罪吗?”方初痕脸上、背上、肚子子、上腿上无一不痛,她痛得想大叫,此时她的样子虽然已经狼狈得不行,可她的神情却依然不卑不亢,眼神清明凌厉得令人看了会莫名地心虚。

    孙姨娘此时已然平静了很多,一经方初痕质问那个被她忽略了很多年的事实突然一下子涌上脑海。

    是啊,方初痕即便再不受宠可她毕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今日之事闹得这般大传到了老爷耳里那还得了,他就算再不重视这个女儿可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冷汗顿时出了一身,孙姨娘背部的贴身衣服已然浸湿,她今日真是糊涂了,暗怪自己太过冲动,不过眨眼的功夫,孙姨娘的心情又平缓了下来,心下暗道若是阻止及时并且善后事做得好的话,今日之事便不会传入老爷耳里。

    心下方定,孙姨娘刚要张口阻止,院外便传来一声令她心下一惊的声音。

    “你们这群奴才全聚在大小姐的院门口成何体统?想挨板子吗?”一道女性威严的声音响起,都扒在门口看热闹的下人们吓得赶紧跪下齐声道:“奴才知错了。”

    “稍后再收拾你们,先下去干活。”方夫人张氏扶着丫环的肩膀绕过跪了一地的奴才走进院子,待看到院子里乱成一团,大小姐被几个婆子打得鼻青脸肿时脸色登时就变了,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那些打人打得不亦乐乎以及看热闹的下人们吓得肝都颤了,哗啦一下跪了一地开始向张氏问好。

    孙姨娘和方语娆忙站起来向张氏行礼,孙姨娘笑得有些不自然:“姐姐来了怎么不事先让下人知会一声,妹妹也好前去迎接。”

    一般人家妾是不配叫正室为姐姐的,她们只能称对方为“夫人”或者“太太”,而在方家则不然,孙姨娘可以称张氏为姐姐,张氏也得回她一声妹妹。

    “妹妹见外了。”张氏双眼在院中之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在伤重得站不起来的方初痕身上,“你们还不去将大小姐扶起来放椅子上坐好,还立着那里不动,方家养你们是吃闲饭的吗!”

    张氏带来的两名婆子赶忙上前扶起方初痕,其中一个婆子将前一刻方语娆坐着的椅子拿过来给方初痕坐。

    孙姨娘和方语娆后知后觉地发现院外已经站满了下人,而张氏未免来得太是时候!本还在纳闷的两人待看到跟在张氏丫环身后的飘雪时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都是这个丫头搞的鬼,怒意在心头翻腾着,这个丫头真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番才行。

    方初痕身上疼得厉害但心里却极为痛快,看到随着张氏进来一脸担忧的飘雪,她赞许地冲其一笑,无奈笑起来嘴角太痛只能作罢。

    对着一脸严肃的张氏恭敬地点头行完礼道:“母亲光临痕儿的院子,可是痕儿却不能起身相迎,实在是力不从心,还望母亲见谅。”

    方初痕细细打量了一番张氏,张氏今日穿着一件红色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插了一只金布摇。

    正红色一般都是正室所穿,妾与通房都不能穿这种正色衣物,张氏穿正红色显得很高贵一点都不显得俗艳,这也许和她眉眼间的正色有关,如若这身大红的衣服穿在孙姨娘身上,那便会显得娇艳并且有些俗气了。

    方初痕看了一眼张氏暗暗叹了口气,张氏三十岁左右,长得很不错称得上是美人,只是和孙姨娘一比则差了不少,败在她眉眼间没有那股媚意,身段也不及孙姨娘来得诱人。所谓食色性也,她们外貌上的差距也是张老爷对张氏仅仅是尊敬而对孙氏却极为宠爱的原因。

    张氏安慰道:“你受了伤不用讲那么多礼节,你们还不快去请大夫!”后半句话是对身后的丫环说的。

    “是。”丫环赶紧出去了。

    念央忍着痛跪在地上,她被小青打得很重,不是她打不过小青,而是并不是只有小青一个人打她,还有两个孙姨娘的丫环,以一哪里敌得过三,这顿打她没少受罪,身上疼得她直想掉泪,可是看到身上伤不比她少的小姐都没有呼一声疼,她哪里敢掉泪,于是死死忍住不让呻吟声溢出口去。

    孙姨娘和方语娆在张氏身边几次想开口说话无奈都被张氏打断,张氏一直在问方初痕话。问她感觉如何疼不疼,问她要不要先回房躺着,还说你放心母亲定会给你讨一个说法。

    张氏每出口一句话,孙姨娘和方语娆的心便为之沉一分,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涌现出了担忧,孙姨娘给方语娆使了个眼色。

    方语娆心领神会忙低下头深吸几口气,待再抬头时美丽的双眼便盈满了泪水,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拿丝帕捂着眼睛哭泣起来,那哭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般,她就跪在张氏脚边。

    见方语娆如此,方初痕眉一挑好笑地看着她,真是美人啊,美人低泣的样子就是美,不明内情的人会真的以为方语娆是个知书达礼、进退有度还善良到不行的美人,若非自己是受害人,她也会认为方语娆是个值得所有男人喜欢的女子,这么楚楚动人的模样怪不得连那个掌管沈家多年眼高于顶的沈夫人都认可了她,为此还破格“提拔”方语娆这个庶出之女为沈家嫡妻,不得不说方语娆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你跪下干什么?快起来。”张氏伸手去扶。

    “娆儿犯了错,请母亲责罚。”方语娆没有起身而是对着张氏轻轻磕了一下头。

    爹回来了

    “娆儿起来吧,有什么事站起来再说。”

    “不,娆儿不起来,娆儿犯了很重的错,呜呜,母亲,娆儿命令人教训姐姐了。”方语娆越说声音越低,话中懊恼的意味很浓。

    张氏看方语娆如此眉头轻皱,探究的目光望向方初痕,却见其此刻正满含趣味地注视着方语娆,见此方氏不禁感到愕然,觉得此时的大小姐于不同以往,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又望向一副自责样子的方语娆:“既然你自责那就先说说你究竟是做错了何事?”

    “母亲,是娆儿不好,千错万错都是娆儿一个人的错,母亲要罚就罚娆儿吧。姐姐刚生过大病又因为沈家退亲一事性子难免刚烈了些,她辱骂姨娘与娆儿也是一时想不开所至,是娆儿看不惯姨娘受委屈,所以才一时冲动做出如此错事,即便姐姐出口的话很难听,但恳请母亲念在姐姐病刚好又心情郁结的份儿上莫要责怪于她。娆儿明白姐姐做错事妹妹不能去责怪,可娆儿却没能忍住做了,呜呜,娆儿就算是去面壁思过也难责其罪。”

    “噗。”方初痕忍不住笑出声来,待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她时赶忙捂住嘴,“咳咳……没事,你们继续。”

    方初痕就料到这方语娆说的不会是什么好话,谁想到果真如此,她这是明着认错其实是将所有错全指向了自己,这个方二小姐实在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

    方语娆被方初痕突来的一出搞得极为恼怒,脸羞愤得通红,可在张氏面前又不能反唇相讥,于是便忍了下来继续低泣。

    站到张氏身后的孙姨娘嘴唇也抿了抿,暗暗瞪了方初痕一眼。

    “你是说大小姐先辱骂了孙姨娘与你,所以你‘们’才命人将她打成这个样子?”张氏脸色难看地望着方语娆,眼里流露出几分责难。

    “是娆儿不对,若非娆儿听不过去顶撞了姐姐几句,姐姐也不会怒极将姨娘推倒在地并且百般辱骂姨娘。母亲,我方家虽非书香门第,但是却从未将礼仪规矩视为无物过。娆儿唯恐姐姐说出更有违规矩的话,便命人过去阻拦了一番,可是姐姐却不了解娆儿的苦心依然辱骂不休,娆儿无法便命丫环过去“请”姐姐清醒清醒,这些婆子们料想也是被姐姐有失门风的话气到了,所以下手重了些。娆儿当时在忙着安慰受到委屈的姨娘,疏忽了此事,等发觉到姐姐受了极重的伤后才发现已经晚了。呜呜,是娆儿不对,娆儿愿意领罚,请母亲不要心软,一切罪责娆儿愿意一力承担。”

    念央及飘雪两个丫头听后气得差点没晕眩过去,念央一直都是受害者,期间发生什么事她再清楚不过,如今被二小姐这么一歪曲,反到有一大半的错都指向了自家小姐,这还得了!

    “请夫人明察,事实并非二小姐所说……”

    “大胆奴才!主子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夫人在此,还当像平时似的和主子没大没小的吗?真是毫无规矩!”孙姨娘训斥完后偷眼瞄了一眼张氏,发现她并无怒意,心下稍稍安定。

    念央被孙姨娘训斥自然不敢冒然顶撞,可是不说出实情又唯恐自家小姐吃亏,急得跪在地上直掉泪。

    方初痕到是没将眼前的处境放在心上,不知为何她就是很肯定这个张氏不会惩罚于她,不管这个二小姐和孙姨娘如何编排于她,张氏都不会将她如何,也许是张氏看向她时眼中并无半分气愤的意思又或许是碍于身份的原因,总之方初痕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她说了才会对自己不利。

    她一张嘴辩不过她们两张嘴,说不定还会被人指认为做贼心虚,公道自在人心,刚刚那场闹剧目睹的下人可不在少数,其中并非只有孙姨娘带过来的下人,那些站在门口看戏的可不少都是张氏的人,如若猜测没错连方老爷的人也会在其中,这样她还怕什么?事情总有说开之时,现在就容这两个小人先蹦哒一阵子,看她们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个比一个狼狈,现在先不理会此事,你们都先回去好好收拾一下。身为主子在下人面前这般模样成何体统!方才收到消息说老爷马上就到家,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见他?还不快回房。”张氏说出的话就像平地一声雷,炸得满院子里的无论主子还是下人都一阵头晕眼花。

    “姐姐,你说老爷、老爷要回来了?不是说要到酉时才会回来吗?”孙姨娘一下子就慌了,今日不同往日,在她刚命人狠狠教训了方初痕时老爷就要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在京城少逗留了半日提前回来了。妹妹和娆儿先回去梳洗一番,一会儿还有外客要来,我们可不能失了礼数。”张氏将愣着的娆儿拉了起来拍拍她的手让丫环扶着她回房。

    “姐姐,那我先回房了。”孙姨娘脸色有些苍白,嘴角的笑容不太自然。

    “嗯,这件事就等老爷回来了交给老爷处理吧,毕竟这次事情闹得不小啊。”张氏定定地看着孙姨娘,将孙姨娘看得眼神飘忽不敢与其对视。

    方初痕看一院子的人都散了个干净不禁松了口气,胳膊很痛,她看着使不上力的右胳膊暗想这八成是脱舀了,虽然是钻心的疼,但一时半会儿的她还勉强受得住,那个爹马上就要回来了,嗯,到时看他如何解决这件事,方初痕开始算计了起来。

    “痕儿,今日这事因由如何,待你爹回来之后再说,你伤得这么重看完伤要好好调理,大夫应该快来了。”

    张氏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脚步声和催促声,随后一名五十多岁背着医药箱的老大夫气喘吁吁地走了起来。

    大夫来了,方初痕便被扶回了屋里,大夫上前去请脉,请完脉后摸了几下长须说大小姐外伤不轻,好在没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胳膊脱臼了也已被老夫给矫正了过来,皮外伤用药酒擦一擦便可,其它伤一两日就会好,胳膊上的伤要完全恢复要用时长些,说完后便开始写药方。

    张氏一直在一边看着,待老大夫写好药方离开后她嘱咐方初痕要好好休息便也离开了,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命人叫住了大夫让他去偏厅休息,中午就留在方家用饭,因为还有事需要他帮忙。

    老大夫对于方家人来说并不陌生,但凡方家之人有个小病小痛均是由他来诊治,想到今日并无外诊,于是便答应了,随着下人去了偏厅喝茶。

    外人都走了,方初痕和两个丫环都松了口气,方初痕躺在床上休息,飘雪则给念央的脸上药。

    “小姐,我们今日这么拼命,万一到时老爷不给我们做主怎么办?”飘雪一边忙着一边问,今日她是最好命的,因为有“特殊”任务要做所以便没陪着主子和念央挨打,总是感觉过意不去。

    “但凡他还有一点良知都不会不理这件事!再说近乎大半的下人都目睹了事情经过,也亲耳听到了孙姨娘所说的话,虽然怕死的奴才多,但总有人会站出来说实话的。哼,到时可容不得他不给我作主。”方初痕闭着眼冷声道,对于这一世的父亲她没有半分期待,所以语气极为冷漠。

    “小姐,今日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求得老爷为小姐作主!”飘雪满脸坚毅,念央都为了小姐伤成这样,她还怕什么?

    “嗯,你们有心了。”方初痕说完便不再开口,她在等方老爷回来,现在她对“平反”成功更多了一份信心,因为她突然悟透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张氏怕是早就想要找机会除去孙姨娘了,无奈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可是这一次……哼哼。

    这一等等得还真久,到过了晌午方初痕用完了午膳,在想着要不要先午睡片刻时院子里突然热闹了起来,眉一挑知道这是那个“从未媒面”的方老爷来了,还真久啊,自飘雪打探到方老爷回来到现在可是已经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方初痕自床上起来穿好鞋往外走,看到院子里又进来一堆人后眉头皱了皱,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当她看清对方的脸时吓了一大跳,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和她前世的父亲竟然有五分相似!

    心底那股厌恶登时就涌了上来,那张形似前世父亲的脸令方初痕极为反感,她低头借由行礼的姿势掩去眼里的抵触及厌恶,低声道:“父亲。”

    她叫的是“父亲”而不是“爹”,在知道这个父亲所行出的事又看到这张令她难以产生好感的脸,那声“爹”她叫不出来。

    方老爷身形壮实,掂着的大肚子好似要将他身上所穿的印有铜钱般大小螺纹的锦衣撑破,嘴上留着很短的胡须,脸型方正,刚进门时那双怒意翻滚的、被脸上的肉挤得有些小的眼睛在看到方初痕胳膊上缠着的白布时脸色变了变,眨眼的功夫眼底的怒意便又迅速凝聚了。

    这时方家的主子基本全到齐了,方老爷在最前面,张氏在其后,而孙姨娘和方语娆走在张氏的身后。

    “痕儿,为父此刻来就是问你一件事,我方家究竟是如何教育你的?竟让你出口辱骂甚至殴打为父的妾氏?她是哪里冲撞了你令你如此对她?”质问训斥的声音极大,听到之人都不禁怀疑若是此时方初痕胳膊上不绑有绷带,方老爷会不会立刻便一巴掌打下去。

    方初痕“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下头不卑不亢地回答:“父亲,这不是痕儿的错,痕儿会如此行事完全是因为方家根本无人教育我。”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所有的人都吃惊地望向跪在地上的方初痕,就连下人们都暗吸一口气心道这大小姐八成是被打傻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她这是将方老爷还有夫人置于何地?甚至将已去世的老夫人置于何地?

    “你、你,混帐!我方家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忘恩负义吗?短短几天居然变成这个样子,孙姨娘说起时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信了!你的所为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来人,给我教训这位‘忘恩负义’的大小姐。”方老爷暴跳如雷,圆圆的肚子气得一鼓一鼓的,连那一小节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

    “老爷息怒,我相信痕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这么说定是有原因。”张氏赶忙开口劝道,对上前想要教训方初痕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得令后开始犹豫,不知所措地望向方老爷。

    “她有什么苦衷?病了一次后居然变得这般无礼,我方大山真是白养了她这么多年。”这一次虽然还气不过到是没有呼喝婆子去教训方初痕。

    “痕儿,你告诉我,为何要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张氏客气地问着方初痕,她是“客气”而不是“温柔”或“慈爱”,这就是亲娘和后娘的区别。

    方初痕抬眼望向气得脸色铁青的方老爷,淡淡地说:“这话自然不是痕儿内心所想,这句话恰恰是前不久出自孙姨娘之口,痕儿也在那时才明白原来我在方家是‘无人’教的。”

    孙姨娘脸色煞白,心下极为恼怒但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刻,她几步上前走到方老爷身边焦急地带着哭音道:“老爷,您可要为贱妾作主啊,这话就是给我天大胆子也不敢说啊。”

    方老爷怀疑的眼神在看到孙姨娘委屈得红了眼时渐渐转为歉疚,是啊,孙氏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来?这么多年来孙氏一直温柔贤慧,即使痕儿这些年来一直对她有所不敬,可她都不将之放在心上,甚至经常在他暴怒想要找痕儿算账时,孙氏还温和地劝他说一家人要和和美美地相处才是真。这么通情达理的女人怎么可能会说出那种话来?

    “痕儿!这事错在你身你甘心认错为父还会从轻发落,可是你不仅不认错反而还诬陷孙姨娘,这样可就不要怪为父不念及父女之情了!”

    方初痕闻言浑身冰冷,即使她并不对这个父亲有所期待,但此时他这样只凭那女人一句话以及一个表情便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自己身上还是令她心寒。

    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父亲在自己被打后居然不为她出头,反而还帮那个打了自己的继母骂她!

    “新仇”加“旧恨”令方初痕心中的怒意狠狠地烧了起来,她双眼冰冷地望向正瞪着她男人:“既然孙姨娘一句话、一个可怜的表情就能令父亲‘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孰对孰错,那又何必特意来问我?我这个一向不受重视的大小姐如何能和‘权势滔天’的孙姨娘对抗?我拿什么去和她作对?我有什么实力去和她作对?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父亲你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去懂?真正污蔑人的是谁,真正污辱方家的人又是谁,既然父亲你不想去追究想要尽快找个人出来替罪,那么我这个为人子女的便认罪吧,免得真要追究下去父亲的心会为了真正的祸首而有所不舍!为了当个孝顺的并且不大逆不道的女儿,我在这里承认:我看不起孙姨娘所以我辱骂她殴打她;沈家退了我的亲事转而定下方语娆,我为此生气便去怒骂于她;我忘恩负义将父母养我教育我之恩完全忘掉;我还在事情暴露之后坚决不承认,为脱罪还去污蔑孙姨娘。好了,所有的罪责我都一力承担了,请问漏掉了什么没有?如果漏掉了快提醒我,我好认罪啊。”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方老爷气得捶着胸口指着方初痕骂:“你、你这个不孝女,我方大山没生过你这样的女儿!来人,给我狠狠地教训她。”

    这时,孙姨娘及方语娆眼中迅速闪过一分得意,得意过后便去假腥腥地为方初痕这个“大逆不道”的大小姐求情了。

    改变主意

    方初痕嘴角扬着轻蔑的笑就那么看着方老爷,一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看到方老爷如此不明是非,被孙姨娘耍得团团转,她突然没了要平反的心思,这一刻她只想自己被教训过后被送去其它庄上,然后她再伺机逃走,这个方家她不想待下去了,不值得。

    就在几名婆子上前扬起手准备教训方初痕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老爷、老爷,庄老爷有要事唤您过去。”

    “有要事?”方老爷皱眉看了“碍眼”的方初痕两眼,犹豫着是要先处罚完这个不孝女再过去还是怎样。

    “老爷,庄老爷再三交待说让您立刻过去。”传话的人又说了一句。

    “这样啊,你回去传话说我立刻过去。”方老爷交待完便望向方初痕,“现在没时间处理你的事,等我回来再处罚你。就这么跪着吧,我返回之前你若是敢站起来就加倍责罚!”

    “老爷先去庄先生那里吧,客人要紧。”张氏开口道。

    “嗯,我这就过去,你们都回去吧,留下两名婆子看着就行,等我忙完再让人去唤你们。”

    于是,一院子的人都被方老爷打发走了,只留下了两名婆子监视跪在地上的主仆三人。

    孙姨娘和方语娆自是不高兴,唯恐事情拖得久会有所变化,但除了腹诽几句那个庄老爷外无计可施,只能盼老爷快点回来解决了此事。

    孙姨娘回去后是又生气又担心,本来这件事方老爷已经认定是方初痕的错也打算教训完她便算了结了此事。结果被庄贤耽搁了,万一路上老爷从那些滥嘴的下人口中听到些什么,那情况可是对她非常不利的。

    方老爷出了院子便去了庄贤暂住的院子,庄贤和他有生意上的往来,归来时得知庄老爷有事要办会路经此地,他便邀请庄贤暂住在这里。

    方老爷刚一进院子,庄贤就迎了出来,两人一同去了偏厅。

    庄贤比方老爷要年轻十岁,刚过而立之年,身材颀长看起来极为儒雅,脸形方正一脸温和,猛一看会以为他是个儒者,可他双眼中那遮掩不住的精明泄露了他商人的身份。

    “贤弟,听说你有要事与我相商?”进了偏厅待所有下人都出去后方老爷开口问。

    “呃,是愚弟唐突了。方兄,听说刚刚方兄是在教训方大小姐?”

    方老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正是如此,小女不懂礼数犯下大错,让贤弟见笑了。”

    不知是哪个小兔崽子将这事告诉了庄贤,让他查出来非拨了那人的皮不可!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自家出了丑事百般隐瞒还来不及呢,哪能让外人知道?

    “方兄,愚弟有一不情之请望方兄答应。”庄贤站起身对着方老爷行了个大礼。

    “贤弟有话不妨直说,不用这么见外。”方老爷赶忙也跟着站起身去扶。

    “愚弟这个请求有些过分,说出后还望方兄莫要生气。”庄贤并没有站起身而是又揖了一下。

    “贤弟请说,为兄不生气。”方老爷再三保证后庄贤才坐下,只是神情有些拘谨还有些忐忑不安。

    方老爷吃了口茶后便望向庄贤。

    “这个嘛。”庄贤有点为难地看着方老爷,“我知道家务事外人不便插手,只是方大小姐是我一知交特意拖我来探看的。你看这个,当然愚弟并非是想要干涉方兄处理家务事,愚弟只是想方兄对大小姐格外开恩些。还有句话我也不知当不当说,哎,说来惭愧,愚弟方才特地询问了一下关于大小姐的事,从贵府下人口中得知这大小姐一向深居简出待人也颇为和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犯下大错之人,还请方兄明查。小弟愚昧,按说这些话愚弟是不便说的,只是、只是碍于知交所托,愚弟不能无视。”

    庄贤说着说着汗都出来了,异地而处,若是他在惩治女儿或小妾时突然冒出一个外人让他手下留情并且再好好调查一番,他定会命人将这个疯子赶出去!可是现在这个“疯子”却是自己,这可真是、真是令人头痛啊,现在他连方老爷的脸都不好意思去看。

    “贤弟的意思是我愚笨冤枉了小女?”方老爷声音里已不见友好反而流露出几分怒意,若不是看在庄贤和方家有几处生意合作的份上,他早命人将其赶出去了。此时方老爷已气得头顶冒烟,大肚子一鼓一鼓的。

    “方兄,莫生气,是小弟愚昧连话都说不好,容愚弟先自罚。”庄贤说完便扬手一左一右重重地给了自己两巴掌。

    “贤弟……贤弟你不必如此。”方老爷的怒气因为庄贤自掴巴掌的行为减轻了一大半,“为兄明白你的苦衷,只是想问一问,是谁如此记挂小女?”

    “这个……不知方兄可还记得郑图?”

    “妻舅郑图?”方老爷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郑图是他那已死去的妻郑氏之兄,“原来是舅兄他托你打探小女,现在想来我和舅兄已有十五年之久未见了。”

    “你还不知道吧?他已升为监察御史,从四品(中国古代此官职是从五品,这里是架空,暂当从四品算),愚弟有幸与此人相交也实属三生有幸啊。”庄贤自郑图口中得知,自郑氏死后,方家和郑家便再无来往,当时郑图只是一介平民,虽惦记着那个自小便没了娘亲的外甥女,只是当时郑家由于已死去的女儿之事对方家颇有微辞,禁止郑家之人再和方家来往,于是这十多年来郑图便一直未见过这个外甥女,在升为了监察御史后觉得自己有资格为外甥女撑腰了便想要见她一面,无奈一直身在外地,得知一向交好的庄贤要去办事路经方家便托她打探一下自己那个外甥女。

    “啊,原来舅兄已经当了这么大的官!为兄都没听说过,真是、真是太不应该了。”方老爷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对于一个满身铜臭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地主来说,这当官的都是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到的人,可想而知当他得知前妻的兄长当了这么大的官心下会起多□澜。

    “就是,所以方兄看在郑兄的面子上对大小姐要留情吧,不看僧面看佛面,郑兄可是一直念叨着这个他惦记了十多年的外甥女呢。”庄贤趁机开口道。

    “有道理,今日多亏了贤弟阻拦我,否则为兄这就是干下了糊涂事啊。”方老爷擦了擦汗,当官的人无论品级大小他见了都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何况还是从四品的大官!他活这大半辈子可还没见过大过五品的官呢。

    其实方老爷何尝不明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还是嫁出之女的女儿?郑氏当年嫁入方家便是方家的人,她生下的孩子也是方家的人!在郑氏死后她生下的孩子便和郑家再无关系,郑家之人无权过问他如何对待郑氏所出子女,若是郑家其他人来斥责他对方初痕不好,他肯定回人家一个白眼外加一顿骂,可是这个人却不是一般人啊,是当官的!令他浑身冷汗的是这个当官的还极为重视这个外甥女,这下他再想要教训方初痕可真要三思而后行了,否则郑图一个不爽报复于他,那他的小命还不一定能活得久呐。

    “小弟觉得若是最后真是大小姐的错那么方兄该罚便罚,只是望方兄惩罚得轻些。而若是最后查出事情并非原想的那样,那岂不是更好?这样那个真正的小人便能露出尾巴来了。”

    庄贤喝了口茶后继续道:“说来也不怕方兄笑话,愚弟当初家中有一妻六妾四通房,子女共十五人之多。这些女人们整天为了一些琐事闹得家无宁日,妾们为了自身利益真是手段用尽。至今我都记得当年信错了某个宠妾将另外一个一向偏爱的庶子打得命差点没了! 那件事是我心里的一根刺,事后才明白一切都是那个妾为了自身利益想出的诡计。那件事令我明白家里女人太多不一定是好事,我那个明媒正娶的妻子曾怀孕两次都无故小产,原来这都是我那几个妾干的好事!后来我将所有的妾及通房都卖了,她们所生的孩子也都送去了远处的庄子上。近几年我和内人日子过得极为舒坦,没了那些女人内子便再没流过产,孩子也健康长大了。愚弟提及此事就是想要方兄明白有些事情不要光看表面,尤其在涉及到妻和妾、嫡与庶之间的问题时更要明查,否则真是家无宁日啊!”

    方老爷听后久久不语,他自然不会因为庄贤的话立刻就怀疑到孙姨娘头上,只是开始深思了,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方初痕?

    “愚弟要说的事都说完了,不耽误方兄了,方兄有事就快去忙吧。”庄贤是怕自己知道方家的丑事会惹方老爷恼火,于是便将自己家里妻妾之间的丑事说了出来,两相一抵方老爷心自然便会平衡一些。这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希望方老爷不要因为自己得知方家的丑事而心存疙瘩。

    方老爷和庄贤聊完后便匆匆离去,他直接去了方初痕的院子,当一进门看到方初痕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而那两个负责安守的婆子却在言语上讽刺方初痕,当下他心里便是一突,难道他平时不在时连下人都这样欺负她吗?

    那两个正嘲笑着方初痕不识好歹的婆子在看到突然一脸铁青地出现在门口的方老爷时,吓得立刻跪地求饶,她们知道嘲讽大小姐的话被老爷听到了,吓得差一点大小便失禁,谁想到这个方老爷会突然进来而没有叫小厮通报一声。

    “过后再教训你们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奴才!现在快去给我将夫人、孙姨娘还有二小姐都叫过来,将所有的奴才也都叫来,记住不要惊动了两位少爷,办事不利的话待会儿加倍罚!”

    “是,奴婢这就去。”两名婆子从地上爬起来便争先恐后地跑出院子。

    方初痕安静地跪在地上,她一直都很安静,那两个婆子讽刺她嘲笑她都没让她皱一下眉头,只由念央和飘雪去和她们理论,现在方老爷来了她依然没有动连眼皮都懒得挑,更何况是开口叫他。

    方老爷这次是极为认真地不带有任何偏见地去观察方初痕,只见她不卑不亢地跪在地上,眼里丝毫无做错事后即将受到惩罚的惊慌,表情镇定,眼神极为清明。

    有着这副清冷模样的方初痕,还真不像是不识大体的卑鄙之人。方老爷这一刻突然不确定了,自己到底是被庄贤绕进去了还是被孙姨娘给骗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方家所有的人包括主子还有下人们都聚到了院子里。

    方老爷和张氏并排坐在椅子上,而孙姨娘和方语娆因为是“待罪之身”只能站着。

    下人们见方老爷的脸色比最开始时还要难看不禁都忐忑起来,小心地观察着众位主子的脸色,猜想着这风一会儿是往哪儿刮。

    “今日大小姐和孙姨娘发生冲突时有多少人在?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都站出来。”方老爷沉声道。

    孙姨娘闻言眼皮狠狠跳了一下,手用力攥紧了丝帆,好在袖子长挡住了她手上的动作。

    张氏并没有什么表情,拿起丫环端给她的茶杯慢慢地吃了口茶,双眼在众位下人身上扫了一圈,将大多数人的表情变化都看在了眼里。

    方老爷的话说完方初痕吃惊了一下但也只是挑了挑眉毛,而飘雪和念央则激动了起来,不确定地看向方老爷想着是不是他突然想通要为自家小姐作主了。

    “怎么,我说话你们听不到吗?谁目睹了都站到前面去。”方老爷“啪”地一拍桌子,眼睛一立来回瞪着互相偷望的下人们。

    主子一发火下人们没有不怕的,立时便有近一半的人站了出来,其他下人还处于观望状态,在没摸清楚方老爷的打算之前他们不会冒然站出去。

    “就这么多人?站出来的人你们都回头看一看这些没站出来的人,将当时你们发现也在场的人指出来。”方老爷一字一句地道。

    此话一出那些没站出来的人群又立刻走出几个人来,剩下的都低头看着脚尖。

    “没有了?”方老爷问,众人都没回答,也没有人再出来。

    “那好,站出来的人你们好好想想当时在场的人还有哪些没站出来,谁指出一个人,赏五两银子!”

    听到五两银子已站出来的下人们眼睛都绿了!五两银子,他们一年的工钱加起来都不比五两银子多多少!有了银子的吸引,立刻便有人开始指人,这些人都是争先恐后的,唯恐五两银子让别人抢去。

    被指出来的三个人脸色登时就变了,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吓得直磕头连连求饶。

    “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让我三番四次地请!来人,将这三个恶奴给我拉下去各打二十大板,狠狠地打!”方老爷恼火地下令,他身为拥有万贯家财的地主自然不是愚笨之人,有些事他只要想做那就能做好。暴怒的眼扫过这群恶奴,心想自己一直都太过“仁慈”了,这些下人都将他当笨蛋看了。

    三个奴才被拉下去时又哭又嚎的,不一会儿板子打在人体上的“扑扑”声便传了过来,这下立时便有四个人站出来跪下对方老爷磕头。

    “嗯,你们还知道出来。来人,将这四个人拉下去打十大板!”

    四人磕头谢恩后便被拉了下去。

    “现在你们看看还有谁没站出来,这一次指出一个人来赏十两!”

    “哗”全院的人都沸腾了,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惊讶万分,没做错事的人自然背挺得笔直,而做了错事心虚的人则开始心下打鼓身上冷汗直冒。

    一直跪在地上想事的方初痕这时不禁抬起头惊奇地望向膀大腰圆的方老爷,心想这个上午还愚蠢得要命的男人怎么现在却突然精得跟猴儿似的了?

    还没有完

    十两银子的诱惑那可是极大极大的,下人们的眼睛恨不得瞪凸出来,无奈此时该站出来的人均已站了出来,剩下的人都是当时没在场的。

    一下子,众人冒绿光的眼便黯淡了下来,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方老爷看到众人的脸色知道差不多了也不再去问。

    这时那七个挨了打的下人被拉了进来,趴在地上疼得哎哎直叫。

    待方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