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好事多磨第10部分阅读
穿越好事多磨 作者:肉书屋
膝给胡信夫人行了一个礼,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夫人”,道:“这是老夫人的抬爱!”
胡信的夫人笑着接着沈穆清的手,转头对坐在身边的赵符夫人道:“我也耳顺的年纪了,经过的事,见过的人不敢说是比你们吃的盐多,那也是不知凡几的了。今年才十二岁,就能独挡一面,也只秦国夫人在娘家时有这气度了。”
秦国夫人是当今皇上的胞弟晋王嫡妃的封号,娘家姓林,与胡信的夫人是同宗的堂姊妹。
这下子,李氏不能不出面应酬了。
她笑眯眯地望着沈穆清,谦虚地道:“她年纪轻,要学的事还多着。哪里比得上秦国夫人……秦国夫人可是太后娘娘亲自挑选的媳妇,姿妍出众,品格娴静,那可是万里挑一的贤良之人,我们姑娘能有秦国夫人一半的出众,我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沈穆清见了,也忙着表态:“家里有太太教导出来的管事妈妈,我也只是照着旧例行事,哪里有夫人说的那么样好。说起来,太太到常在我面前提起您家的少奶奶,说不仅相貌好,性格和顺,对您孝顺,家里家外都能拿主意,让我好好跟着少奶奶学学。”
胡信只有一个儿子,早逝,留下个遗腹的孙子,三年前娶了翰林院刘寓学士的女儿为妻,次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一家人过得很是和睦。沈穆清正好搔到了胡信夫人的心窝里,胡信的夫人笑得见齿不见眼:“哎哟,怎么就这样一张巧嘴,说的人心里暖烘烘的。也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能娶了去!”
几位夫人都笑了起来。
梁幼惠就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沈穆清。
李氏就笑道:“我就这一个女儿,还是把她留在我身边多待几年吧!”
胡信夫人不以为然:“女儿是母亲的罗裙带,自然是舍不得的。可儿大不由娘,留来留去留成灾,你也该关心关心了。”
沈穆清没想到话题会围到她的婚事上去。说实话,她觉得自己还小,一直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很想听听李氏会和这些夫人们说些什么,但以她待字闺中的身份,却不适合听这些话。她故作娇羞的模样,低着头道:“太太,我,我去看看还有几道菜。”说完,头也不抬,就要退出去。
屋里就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
柳进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了沈穆清的手,笑道:“姑娘休恼,都是我们这些长辈口无遮拦的。”
沈穆清被柳进夫人拉着,红着脸站在了那里,一副进退不得的样子。
赵符的夫人就出面解围:“好了,好了,梁家姑娘还立在这里找不到伴呢!”
柳进夫人哈哈一笑,把梁幼惠也拉了过来,道:“幼惠,你和沈姑娘快去吧——我们也好无拘无束的说些话儿。”那口气,很是娴熟的样子。
她的话又惹得大家低低笑了起来。
梁幼惠就红着脸看了一眼冯氏,冯氏点了头,她才给众位夫人行了礼,随着沈穆清出了碧纱橱。
两个人在丫鬟媳妇的簇拥下去了安园。
一路上,梁幼惠都微低着头,看着脚尖走路。
沈穆清不得不主动开口和她寒暄:“姐姐今年多大?”
梁幼惠声音如蚊蚋:“我,我今天十三岁。”
“姐姐比我大年份啊。”沈穆清笑道,“我是上九日出生的,不知道姐姐是什么时候的生辰。”
梁幼惠听了,很腼腆地笑:“正月初十。”
“啊,你要是早出生一天,就足足比我大一岁了。”沈穆清很是惊讶。
梁幼惠就红着脸点头。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还好安园也到了,沈穆清亲自撩了帘子,请梁幼惠进去。
梁幼惠无论如何也不进去:“怎么能让寄姐给我打帘。”
沈穆清没有办法,只得让珠玑打帘,自己带头进了屋。
“姑娘怎知道我的||乳|名?”沈穆清请了梁幼惠到东次间临窗户的大炕上坐下。
落梅忙给梁幼惠上茶。
梁幼惠望着自己跟前的白胎粉彩渔家乐的茶盅,低声地道:“我听祖母和母亲说话,知道妹妹叫寄姐……是不是要喊你姑娘……”
沈穆清有些不解地挑眉:“姑娘何出此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南边人,我,我是北边人。”
沈穆清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我们现在在京都,也算是北方人。”
梁幼惠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朝着沈穆清笑了笑,神色间非常的温柔娴静,再配上她高大丰腴的身材,倒有点像敦煌壁画上的菩萨。
沈穆清一笑,正想和她寒暄几句,落梅上前禀道:“姑娘,饭摆到哪里?”沈穆清就望着梁幼惠,征求她的意见:“反正只有我们两个,就在这炕上吃吧,暖和些?”
梁幼惠点头:“听妹妹的就是。”
落梅听了,立刻吩咐摆饭。
粗使的婆子端了桌上来。
一个用火腿、香菇、冬笋畏的鹿筋,一个煎的两面黄灿灿的黄鱼,一个用合心菜嫩蕊做的菜花头煨肉,一个用甜酒、秋酒蒸的嫩鸡雏,一个用野鸭胸前肉调成团加高汤做的鸡鸭团。都有白胎粉彩麻姑献寿的小碟装着,又上了两碗雪里青米饭。
落梅在一旁安箸。
沈穆清就吩咐她:“让厨房里再上个鱼翅一品锅——姑娘是北方人,这正是吃火锅的时候。”
梁幼惠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样就好。今天的客人这么多,我们还是不要麻烦了。而且我看这菜色很是精致。”说着,好像怕沈穆清不信似的,指着鹿筋,“这是我最爱吃的。”
“姑娘既然爱吃,那就多吃一些。”沈穆清拿起一旁的乌木筷子亲自夹了一块鹿筋放到了梁幼惠面前的泥金小碟里。
梁幼惠忙谢了,奉起小碟来,期期文文地咬了一口。
她胖胖的手托着个小碟儿,更显得丰腴。
沈穆清笑着给立在一旁的英纷使了一个眼色,很快,鱼翅一品锅就端上了桌。
“姑娘将就些吧!”沈穆清客气地道。
梁幼惠好像非常不安的样子:“这怎么是好,这怎么是好。”
沈穆清含笑不语,殷勤地给梁幼惠夹菜舀汤。
刚开始,梁幼惠还有几份拘谨,渐渐的,她放松下来,菜花头煨肉被她扫了一大半。
沈穆清很是惊讶。
一般的人就算是再喜欢,在这种场合下都会保留几份……
她不动声色,笑道:“听说吉祥福的还有一种叫做颠不梭的小点心,极好吃,我却从来没吃过……”
梁幼惠面露喜色:“我说这菜怎么这么好吃,原来你们家请了吉祥福的做包厨啊……他们家不仅颠不梭做得好吃,还有一种喇虎酱,沾着馒头、素饼吃,好吃的连舌头都要吞进去……”说着,像回忆起了喇虎酱的美味般,还轻轻地咽了一口口水。
沈穆清就笑着喊了落梅过来:“去,吩咐厨房的做盘颠不梭来,再问问有没有哪喇虎酱,然后再做几个素饼。”
落梅应声而去。
梁幼惠看沈穆清的眼睛笑起了一条缝:“还是祖母做六十大寿的时候吃过,我让碧珠去学,哦,碧珠就是我身边的大丫鬟……”
沈穆清就看了梁幼惠身边的那个坠赤金如意坠的婢女。
那婢女低眉顺眼地立在那里,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特意她让去学了,做出来的却总不如吉祥福的好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想着,肯定是食料不一样,还专门托了祖母身边的紫娟姐姐帮着找……”
沈穆清就看见那婢女轻轻地挑了挑眉。
“结果做出来的还是不一样……”
沈穆清就笑着应酬她:“既然是招牌菜,那自然有些门道在里面的。要是让人一学就会,吉祥福的怎能在京都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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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饕餮之客
更新时间20091122 17:39:52字数:3090
梁幼惠听了,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所以我就没有再让她们去找了。有时候馋了,就央了祖母,让她给我弄点吃……嘻嘻嘻……”
那个坠赤金色如意坠的婢女听了,又轻轻地咳了一声。
梁幼惠脸上就露出懊恼的神色,坐姿也笔挺不少。
沈穆清微微地笑,和梁幼惠寒暄了几句,叫的颠不梭和喇虎酱、素饼就都来了。
梁幼惠看着,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却强忍着,斯斯文文地拿了一根藤的银勺将喇虎酱涂在素饼上,小口小口地吃起来。可这样的优雅,她也就坚持了片刻,立刻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眯着眼睛,整个表情显得非常的满足。
沈穆清脑海里突然间就冒出了一句曾经在杂志上看到的话来——爱吃的人都热爱生活。
她掩嘴而笑,心情变得好很多。
那个婢女就在她们身边连咳了几声。
沈穆清笑着对身后的珠玑道:“这位姐姐怕是咽咙有些不舒服,下去喝点川贝梨子水去。”
珠玑就笑盈盈地走到了那婢女身边,低声道:“姐姐随我来吧!”
那婢女白净的脸胀得通红,拿眼睛盯着梁幼惠。
梁幼惠一口素饼含在嘴里,努力地往下咽。
沈穆清忙道:“今天冷了,让身边的人也下去吃饭吧——这也是做主子的体贴。”
梁幼惠连连点头,咽下了那口饼,道:“紫纱姐姐,你和丹珠也去吃饭吧。”
沈穆清就似笑非笑地望了那叫紫纱的婢女一眼。
紫纱忙低了头,轻轻应了一声,和梁幼惠带来的另一个婢女退了下去。
沈穆清就一副和梁幼惠很亲昵的样子,低声地道:“把她们都打发了,我们叫了螃蟹来吃!”
梁幼惠呆住:“这个季节,怎有这样的东西?”
沈穆清神秘地一笑:“你等着就是!”
梁幼惠很是困惑:“别人都说你们家的人很朴实——这个,连我们家都没有。”
大周王朝正一品大员的年俸禄是一百八十两银子,皇上另外从内务府每年拔三百两银子的补贴……看着沈家的吃穿用度,她哪里不担心。现在听梁幼惠这么一说,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懂得藏拙,在这个以人制人的社会里,安全系数相对而言就要高一些。
她忙笑着解释:“这可是人家吉祥福给的菜单子……要不是他们在我家帮厨,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东西吃。”
梁幼惠认真地点头:“吉祥福的东西都是出乎人意料的。”
两人说着话,珠玑已用红漆托盘托了小小的竹筐进来,满筐的菊花上面趴着两只螃蟹。
梁幼惠目光灼灼,望着那螃蟹的表情就像女人看到了珠宝般,兴奋中带着几分无措:“真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沈穆清就亲手将其中一只螃蟹夹到了梁幼惠面前的小碟里,掩嘴而笑:“你尝尝看。”
梁幼惠欣赏了一会,然后拿起筷子揭了蟹壳。
那蟹壳一下子就落在了炕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梁幼惠大惊失色:“这,这是什么?”
“是用玳瑁画的。”沈穆清笑容愉悦,“这个时节,哪可能有螃蟹。”
当初,吉祥福的人给她报菜单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
“那这里面……”梁幼惠指着满壳的“蟹黄”道。
“你见识多,尝尝看,像不像螃蟹。”沈穆清笑道,“据说,这也是吉祥福的招牌之一。”
梁幼惠听了,立刻拿起小勺舀了一点放在嘴里品尝。
沈穆清就问:“怎样?”
梁幼惠不答,又舀了一勺放在嘴里。
过了一会,她眉头微皱,又舀了一勺在嘴里。
如此反复四、五回,她才眼神一亮,兴奋地嚷道:“我吃出来了,我吃出来了……”
沈穆清配合着她的喜悦,笑道:“是什么?是什么?当时我就没吃出来。”
“是黄鱼。是用黄鱼做的。”她歪着头,勺子举在腮边,眼睛炯炯有神,“黄鱼,加了一点盐蛋……”
“好不好吃?”
“嗯!”梁幼惠的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如果沾点醋,那就更好吃了。”
沈穆清笑道:“这有什么难得……珠玑,去,用味碟装点醋来。”
梁幼惠的再次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有了这样的插曲,梁幼惠的人变得欢快自然了不少,屋子里也有热闹的气氛。一顿饭下来,自然是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沈穆清问梁幼惠:“是喝西湖龙井,还是喝洞庭君山?”
有犹豫的神色从梁幼惠脸上一闪而过。
沈穆清笑道:“或是你有什么喜欢喝的?诸如武夷、六安、银针、毛尖、羡阳、梅片的都有。”
梁幼惠脸上的犹豫之色更浓,好像没有办法下决心喝什么茶好。
沈穆清就向她介绍:“龙井清冽,武夷味长,羡阳醇厚,松萝香浓……都挺不错的。”
梁幼惠一听,立刻笑靥如花:“妹妹也懂茶吗?”
居移体,养移气。沈穆清这几年在沈家,生活习惯也有所改变,开始学着喝茶。
她微微笑:“一般吧!”
梁幼惠却是很高兴地道:“我三哥也很懂茶。”
“哦!”沈穆清笑着应酬她:“那你呢?喜欢什么茶?”
“我喜欢松萝。”梁幼惠脸色微红,很羞涩的样子:“我三哥说我俗。”
“哦!”沈穆清愕然,“为什么?松萝也是顶好的茶之一啊。”
“我三哥说它香味太浓烈。”
沈穆清不由笑道:“那他推崇什么茶?”
“他喜欢六安瓜片。”梁幼惠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闪闪发亮,带着与有荣焉的表情,“说它虽然不香而味苦,却是茶的本性。”
沈穆清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穿着白衣青履行走在山势险峻,云烟出没的野径中的逸士形象来。
她不由抿嘴一笑。
大周王朝的士子,就兴这个调调。像萧飒那样“世俗”的,毕竟还是凤毛麟角!
“我这里也有松萝茶,”沈穆清热情地招待着梁幼惠,“而且还是休宁松萝。”说着,就吩咐落梅煮茶。
梁幼惠笑盈盈地点着头:“妹妹喜欢什么茶?”
沈穆清就神秘地笑:“普洱!”
“妹妹和我三哥一样啊,都喜欢喝本性茶。”
普洱相对而言,也是没有茶香的茶。
沈穆清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梁幼惠就笑道:“妹妹平时都做些什么消遣?”
沈穆清听了,怔了怔。
说实在,她在沈家的七年,读书是学习,绣花是学习,就是做饭,也是一种学习,还真没有时间觉得自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消遣”的。
梁幼惠好像很敏感,忙道:“我平时在家里很喜欢绣花。我听我娘说,你们家教绣花的师傅是曾经在宫里服侍过太后娘娘的……不像我,是跟着我娘学的。”
沈穆清忙收敛了心思,笑道:“姐姐这样才好……我是因为太太常年卧病在床,实在是没有精力教我,这才请了杜姑姑。”
梁幼惠就很关心地问:“太太的病,好些了没有?”
梁家几次给太太送药,梁幼惠估计是听父母那里听说过李氏的病情。
沈穆清却不想多谈这些,笑道:“拿药保着呢。”
“有药就好。”梁幼惠听了,就用一种羡慕的目光望着沈穆清:“妹妹平日里很辛苦吧!”
沈穆清微怔,有些不解。
梁幼惠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听祖母和娘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在沈夫人跟前侍疾……我娘病了,我给她喂杯水,都洒在了被褥上……”
沈穆清见她目光清正,说话坦荡,如孩子般毫无诚府,心里不由的有了几份喜欢。又见梁幼惠颇有些不安,忙笑着安慰她:“我开始也是毛手毛脚的,后来才好了些。再说了,我倒是希望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这事……”说着,话里有了几份唏嘘,“人大了才知道,父母健在,身体健康,是件多幸运的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梁幼惠听着沈穆清口气里有几份索然,忙解释道,“我,我是觉得你很能干,不像我,做什么都做不好……”
沈穆清见她急了,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你别紧张。我知道你是好心。”
梁幼惠听了,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腼腆地道:“我,我不会说话,要是说了什么不应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穆清不由暗暗称奇。
她原来也常和李氏到各家去串门,勋戚之家的姑娘、奶奶、太太也见过不少,有气度雍容的,有孤高冷傲的,有尖酸刻薄的,有颐指气使的……可像梁幼惠这样小心谨慎到了胆小怯弱的程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很快,落梅亲自端了茶上来。
一对粉彩花蝶纹铃铛杯。白釉面,栩栩如生画着一支黄|色的菊花、两只蝴蝶。
梁幼惠打量着那杯子:“妹妹家里,好像很喜欢用粉彩似的。”
沈穆清笑道连头:“粉彩鲜艳,热闹些。”
梁幼惠笑盈盈的,非常赞同:“我也觉得——不过,我们家里喜欢用青花、甜白。可我屋里也有粉彩的杯子,只不过没有妹妹屋里的好看。”
梁家是公侯之家,讲的庄重肃穆,自然是青花和甜白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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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安园闲话
更新时间20091123 17:17:58字数:3147
沈穆清笑而不语,亲手将盛着松萝茶的铃铛杯放在了梁幼惠的面前。
梁幼惠笑着道了谢,端起松萝茶深深地闻了闻,露出了满足而幸福的表情。
沈穆清不由微微地笑,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龙井:“做京菜的是顺庆源——他们仿御膳糕点是最有名的。今天做了杏仁香蓉的佛手酥、核桃枣泥的枣花酥和枸杞豆蓉的祥云酥……你要不要尝尝。”
梁幼惠听得连连点头。
沈穆清又让上一碟玫瑰豆沙的如意酥,凑了个小四件喝茶。
两个人喝着茶,吃着点心。
沈穆清就和梁幼惠聊天:“你们家和柳大人家很熟吗?”
梁幼惠沉吟道:“我也说不上来……以前好像来往的不多,这段时间柳夫人常常来给祖母请安,祖母还留她吃饭。”
沈穆清目光流转,还想问梁幼惠几句,却发现梁幼惠突然满脸通红地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穆清不动声色,准备以静制动。
“我看柳夫人长相很一般……不知道皇后娘娘长得什么样?”
梁幼惠很是不安的样子,心不在焉地道:“我,我也不知道……不过,宣王妃很漂亮……”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竟然含了几份水气,好像要哭的样子。
沈穆清不由得愕然。
“妹妹,我,我……”梁幼惠雪白脸庞红的可以滴出血来,“我,我……”
“怎么了?”沈穆清笑盈盈地望着她,样子很是亲切关心。
“我,我要上净房!”梁幼惠说罢,脸色便如死灰般的颓然。
原来是这事……而且好像很急的样子……还以为是有什么内幕消息可听……
沈穆清忙叫英纷服侍她到自己的净房去。
不一会,英纷就折了回来,在她耳边悄声道:“梁家姑娘在净房里哭呢!”
“出了什么事?”沈穆清脑子打了一个转,“是亵衣上沾了什么不该沾的东西,还是……”
“不知道!”英纷的脸色也有些凝重,“让奴婢们不用在身边服侍,伏在那里低声地哭,像是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样子。”
“知道了!”沈穆清点了点头,“既然她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就装作不知道就是了。”
英纷点了点头。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梁幼惠还没有从净房里出来。沈穆清也不由的有些急了。她去了净房,把耳朵隔着槅扇上听,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可千万别在她这里出什么事啊!
沈穆清就朝着英纷挑了挑眉。
英纷会意,再次将耳朵贴在槅扇上听。
过了片刻,回头朝着沈穆清摇了摇头。
沈穆清略一思忖,起身走到了槅窗边,轻声道:“姐姐,可有什么地方吩咐我的。”
净房里没有半点动静。
沈穆清沉思片刻,低低地道:“姐姐,我让身边服侍的人都出去了……要是你不放心我,我让紫纱进来服侍你吧!”
“不,不,不……”梁幼惠立刻回答,声音里带着哭过后的含糊,“不用叫紫纱,我,我一会就好……”
英纷就在沈穆清的耳边悄声道:“姑娘,梁姑娘身边的两个婢女,一个叫紫纱,一个叫丹珠……她身边的大丫鬟叫碧珠,而梁家太夫人身边却有一个叫紫娟的……”
沈穆清了然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英纷屈膝给沈穆清行礼,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沈穆清就又劝梁幼惠:“我和姐姐一见如故,姐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遮掩的……姐姐这样躲在里面也不是个办法。而且前面的席面也差不多该散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话,槅扇门突然“呀”地一声打开,梁幼惠两眼红的像兔子似地,踮着脚朝她身后看。见屋里只有她们俩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沈穆清见了,忙道:“姐姐放心,我不会让您在下人面前失了体面的。”
梁幼惠一听,泪盈于睫,吸着鼻子:“多谢妹妹了!”
沈穆清柔声地问她:“姐姐这是怎么了?”
她脸涨得通红,道:“我,我吃坏了肚子。”
因为这几天家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又请了的疱厨,沈穆清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工作,包括内院和外院的守夜,各院服侍的丫鬟小厮,家里的器皿收取……都做了一些调整和安排。这清洁卫生,也是其中一项。它不仅包括厅堂庭院的打扫,还包括厨房里的清洗,为这个,她还专门把李妈妈派到了厨房,就是怕有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坏了肚子,搞出笑话来。
沈穆清一听,大惊失色后又面露羞愧:“姐姐,都是我家不好……”
梁幼惠却拉着沈穆清的衣袖,焦灼地道:“不,不关妹妹家的事,是我,是我……不应该吃那颠不梭……”
沈穆清一怔。还以为那颠不梭有什么问题。
她高声喊着落梅:“你叫了那吉祥福的班主过来。”
“别叫,别叫……”梁幼惠听了,竟然眼带哀求地望着沈穆清,“都是我的错,不关别人的事。”
沈穆清见她息事宁人到没有原则的地步,不由暗暗皱眉:“姐姐别担心,我只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是要追究谁,也不会把姐姐扯进来的!”
梁幼惠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妹妹有所不知,我,我,我是因为一年多没有吃大荤的东西了,所以才会……”
沈穆清愕然。
“妹妹快把人叫回来……”梁幼惠望着沈穆清,泪眼婆娑。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沈穆清还是让人把落梅重新叫了回来,道:“你还是先去前头穿堂看看——看看那边的筵席散了没有!”
落梅应声而去,梁幼惠这才松一口气,满脸感激地喊了一声“妹妹”。
沈穆清拉着梁幼惠坐下,正色地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幼惠突然间泪如雨下:“……我长得又高又胖……家里人让我少吃些……特别是油腻的东西……我有快一年没吃肉了……偏偏我又最喜欢吃……”说着,突然就趴在炕几上嚎头大哭起来。
沈穆清目瞪口呆。
她最不擅长处理这种事……以前的同学也好,同事也好,大家都自诩是精英,打碎了牙齿还合血吞,谁会在一个刚认识的人面前这样失态的哭——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想到这里,沈穆清的眼皮不由一跳。
她耐着性子安抚梁幼惠:“别哭了……小心眼睛肿了,等会不好出去见人了。”
梁幼惠抽抽泣泣了半天,终于收了声,接过了沈穆清递的手帕擦着眼睛:“妹妹看我,一定很可笑吧!”口气很是沮丧。
沈穆清佯怒道:“姐姐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妹妹,我没那意思!”梁幼惠又开始哭泣,“我,我也不想这样……来的时候,娘还特意让周妈妈告诉我规矩的……祖母还把身边最机灵的紫纱拨给我用,可我还是出了丑……”梁幼惠手里的手帕绞成了一团,“我,我还到你屋里上净房……这要是传出去了,我,我,我有什么颜面见人……”说着,又趴在炕几上哭了起来。
沈穆清起身坐到了梁幼惠的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低声地道:“姐姐快点伤心了。是在我这里,又不是在别处……放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你现在肚子好些了没有……我原也是怕出这事,家里还备了些药……不如吃点,免得等会到夫人们面前失礼,那才是真正的没体面……”
梁幼惠一听,立刻点头,旋即又露出迟疑的表情来:“……要是别人知道了……”
“你放心,我屋里的人,都是能使唤上的,就是太太那里,也能瞒天过海。”
梁幼惠望着沈穆清的目光就有了几分佩服。
沈穆清叫了英纷进来:“去把前两天刘先生制的健脾丸拿两粒来,再出去悄悄扫瓯雪来。”
英纷应声进了睡房,很快拿了梧桐子大小的蜜丸来,又服侍梁幼惠吞了,屈膝行礼退了下去。
梁幼惠吃了健脾丸就像吃了定心丸似的,人的精神明显地舒缓下来。她羞赧地望着沈穆清,低低地道了声“谢谢”。
沈穆清掩嘴而笑:“自家姊妹,有什么好谢的!”
两人说着话,外面就传来落梅的声音:“姑娘,我回来了!”
沈穆清又帮着梁幼惠擦了擦眼泪,这才应了一声。
落梅进来屈膝给沈穆清行了礼,笑道:“太太和梁夫人都说,让姑娘陪着梁姑娘在安园歇着——夫人们都在东厢房摸骨牌呢!”
沈穆清不由喜笑颜开:“这可是吉人天相——等前面的席面散了,姐姐这眼睛也要好得差不多了。”
梁幼惠听到这样的安排也很意外,但她和沈穆清是一样的心思,听到不由破涕为笑,紧紧握住了沈穆清的手:“多谢妹妹了!”
很快,英纷扫了雪进来,沈穆清让落梅找了块绿鲛纱的汗巾把雪过滤了,然后给梁幼惠敷眼睛。
英纷的手被雪水刺的红肿,梁幼惠眼睛的红肿才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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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两场牌局(1500分加更)
更新时间20091123 19:25:08字数:3132
沈穆清见状,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怕梁幼惠害羞,让落梅把立在屋檐下吹着寒风的丫鬟媳妇都叫到抱厦里去歇着:“有什么事,会传她们的!”
落梅应声而去。
梁幼惠就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沈穆清却有了几份为难。
两人并不相熟,让自己招待梁幼惠,怎么个招待法?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插曲,倒可以出去赏赏雪,到温棚里去看看花,或者到静顺斋走走……
梁幼惠也在为难。
如果沈姑娘提议出去走走,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要是中途想上净房……
想到这里,她不由急急地道:“妹妹,你可会打叶子牌……我们不如也来打牌吧!”
这到是个好主意!既可以打发时间,也可以不用出门。
沈穆清忙点头:“前两年也陪着太太玩玩,后来进了学,太太也没这精力了,倒是很久不曾玩了!”
梁幼惠听说沈穆清会打叶子牌,舒了口气,笑道:“我也是陪着祖母消遣消遣!”
沈穆清唤了英纷去拿叶子牌,又问梁幼惠:“要不要把紫纱或是丹碧叫过来!”
梁幼惠笑着摇头:“我还怕妹妹糊弄我不成!”
沈穆清吃不准梁幼惠是真的不怕自己三打一,还是不愿意两个随行的人在跟前服侍。不过,她不希望因为打牌的输赢而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来。她笑道:“我倒是想糊弄糊弄姐姐,可也要我手里有人才行——这屋里,也就我和英纷两个人会打牌,其她的,统统不会!”
梁幼惠很吃惊:“统统不会吗?”
倒不是真的都不会,主要是她自己不是很会,而英纷却是她们当中最精明的一个,也是牌打得最好的一个。她虽然不想赢梁幼惠的钱,可也不希望自己这边输得很惨。,
沈穆清点头:“真的是都不会。就是我,也只是勉强能玩玩!”
梁幼惠笑道:“那就唤了紫纱来吧——她的牌打得不错。”
四个人,梁幼惠和沈穆清一左一右地坐了,临窗的是紫纱,半坐在炕沿的是英纷,开始打起叶子牌来。
朝熙堂的东厢房是座三间的敞厅,李氏平常就在这里招待通家之好的女眷们。
因席面上大家都喝了点酒,敞厅里又烧着地炕,几位夫人都脱了褙子,穿着对襟小袄围坐在南梢间正中的那张红漆海棠花彭牙四方桌前,搓牌的搓牌,看牌的看牌,交头接耳说贴心话的说话,丫鬟媳妇们穿红着绿地穿梭在其中敬茶上点心,很是热闹。而李氏则陪着胡信的夫人坐在堂屋里铺着大红绣云纹捧寿的靠背引枕的黑漆嵌云母罗汉床上,搭着黑狐皮袱子说着闲话。
“……正是好动的年纪,看见什么都要拿在手里看看……”胡信夫人满脸是笑的说着自己的宝贝重孙,指着炕桌上阳羡砂盆里的几苗水仙,“家里的这些东西,都被他拔光了,早就是只见叶子,不见花蕾。”
李氏呵呵笑:“活泼些好,活泼的孩子都聪明!”
胡信夫人提起重孙就高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连连点头:“可正是这个理。虽然说是皮,可也聪明的很,什么东西一教就会,一看就通……把我们家老爷稀罕的……每天都要抱一抱,不然睡不着觉。”
正说着话,就听见南边传来赵符夫人的声音:“秦夫人,您可不能看两家的牌……左右逢源啊!”
两人不由循声望去。
就看见柳进夫人坐了东,赵符夫人坐了南,梁渊夫人坐了西,谢敏夫人坐了北,秦玮夫人正坐在柳进夫人和赵符夫人的桌角,指点着柳进夫人打牌。
秦玮的夫人掩嘴而笑,那柳进的夫人却忙着辩解道:“秦夫人是看我不会……这才坐在身边帮我看着的!”
梁渊夫人就笑道:“定是赵夫人整了大牌,怕我们知道……大家可看仔细了,她面前下了两句索子。”
赵符的夫人笑着轻呼了一声:“观牌不言真君子,观牌不言真君子……”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李氏和胡信夫人收回了目光。
李氏笑道:“早几年也能陪着玩玩,这几年到是越发没这精神了!”
“这大悲大喜的玩意,还是她们年轻人受得住啊。”胡信夫人连连点头,“说起来,你也好长时间没出来走动走动了。我过几天要去庙里吃斋,你要不要同去。”
李氏听着,身子一僵,笑道:“我们家不比京都戚勋,人手少,怕到时候照顾不到——还是不去了!”
胡信夫人听了,还欲说什么,已有个清朗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谁要去庙里?”
两人抬头,就看见秦玮的夫人施施然走了过来。
旁边的丫鬟忙设座。
“我坐在那里只有被她们掂记的份,还是和两位夫人坐坐,说说话儿。”秦玮夫人笑着坐了下,“我刚才听着说要去庙里,是哪位夫人要去?”
“过几天就是十五了!”胡信夫人笑道,“想约了沈夫人一道去,沈夫人说家里的人手少,怕到时候照顾不到!”说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秦玮夫人微微一笑,热情地道:“这是多大点事!要是夫人定了日子,只管告诉我一声——我娘家那个不成气的弟弟正巧来京中公办,让他带着人去给夫人打头阵,我看这满京都有谁敢乱来!”
李氏一怔。
秦玮的夫人戴氏,其父镇国将军、辽东总兵戴胜辉也是大周王朝赫赫有名的大将,与镇安王袁晟称号“东戴北袁”。她是戴胜辉的嫡长女,只有一个兄弟戴贵,两年前世袭了指挥佥事之职,是正四品的武官。
胡信的夫人已面露惊异:“怎么?令弟到了京都吗?不知道来办什么差?”
秦玮夫人脸上闪过骄傲之色:“今年九月,高丽人趁家父患疾之时来袭,我弟弟临危受命,以两千人抗击高丽三万人大获全胜。太后娘娘听了欢喜得不得了,特宣了他进京面圣呢!”
“哎哟!”胡信夫人不由提高了嗓声,“这可是天大的喜气啊!怎么也不见你说一声,我们也跟着喜一喜。”
秦玮夫人却是神色一暗,道:“有什么好喜的……建功立业,是他们爷们的事。我只关心他的婚事——他今天都十八岁了,我那弟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家父为此可是愁断了肠。”
胡信的夫人一怔:“这么一说,年纪也的确不小了。怎么就没有把亲事定下来呢?可是眼光太高了?”
秦玮夫人苦笑:“我母亲去的早,父亲没有续弦。倒是把这事托了我,可我天天在府里待着,不是围着灶台转就是围着孩子转,哪里有适合的人选……哎,这次他进京,家父特意写了一封信给我,让我这次一定得帮着弟弟把婚事定下来……”说到这里,她眼睛一亮,拉了胡信夫人的手,“夫人热心快肠,又见多识广、有人脉,有适合的,也要帮我说道说道才是。到时候妾身定会一年四季给夫人做鞋穿。”
李氏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头垂目地望着炕桌上的那杯茶,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胡信夫人呵呵笑起来:“鞋到不用了,有这个心就是。”说着,脸色一正,“也不知道你们家要找哪样的?”
秦玮夫人笑道:“我们家的情况,夫人也是知道的。母亲早逝,家里暂时由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姨娘主持中馈,又没有庶出的兄弟,我底下三个妹妹也嫁了……”
胡信的夫人听着点头:“这样说来,最好是找个能干些的——毕竟是进门就要当家的。”
秦玮的夫人很是赞同的样子:“夫人说的极是。我家也有点薄产,到时候都是要交给弟媳妇手里的,如果性子太弱,怕是镇不住。”
“你让我想想……”胡信夫人沉吟道,“十八岁……差个一、二岁的,好像没有……大一些的……到是有两个……”
秦玮夫人忙道:“家父曾经给舍弟看过八字,说不能找大的,只能找小的。而且最好还是小个五、六岁的,最好……”
“这样啊!”胡信夫对李氏笑道,“小五、六岁,还没有笄,只怕这婚事……”
秦玮夫人正要接话,只听见南边嘻嘻哈哈的起了哄:“不行,不行,这局不算……哪有这样的打法……秦夫人,快来救场……”
三人望去,就瞧见柳进夫人逃也似的朝着她们来了:“……我这牌明明是个大三元,你们却说是诈……秦夫人,快来帮我看看……”
秦玮夫人眉角轻蹙,梁渊夫人已笑盈盈地跟了过来:“秦夫人,你快来吧!不然,这牌局可是要散了!”
说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过来。
柳进夫人拉着秦玮夫人的手:“好姐姐,帮我去看看!再输下去,我可是连买花戴的钱都没了!”
那赵符夫人歪在牌桌前笑得不行,打趣柳进的夫人:“我不管你有没有花戴,这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