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好事多磨第5部分阅读
穿越好事多磨 作者:肉书屋
”
沈穆清知道红衣少年的意思。虽然他误会自己是婢女,但这种为她打算的心意,她还是很感激。
她很想回庙里,想知道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六爷一帮人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可却不敢回去,怕出了虎|岤又进狼窝。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少年陪她一起回庙里。可一来是不知道这少年的底细,二来是这少年行事看似飞扬跋扈全无章法,实却机敏善变心事缜细,如若真心相帮,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从这少年行径来看,却是没有一点侠气,全凭喜好。一个不好,只怕是你要他往东,他偏偏要往西……沈穆清哪里敢要他陪她回庙里。
她不由地苦笑。
还是在这里等吧,等自己的人折回来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想想该怎么善后。
那天沈箴和闵先生在九思斋的时候也说过了,就是太后,如今都忌惮着这位大周王朝唯一的异姓王,就更别说其他人了。虽然镇安王府的家人对她们不敬,自己却逃了出来,而且这些事的导火索是因为锦绣的美貌而引起的,沈箴知道了,会不会因此而与镇安王府计较……看多了把婢女当物件的沈穆清还真没有这把握……说不定,沈箴为了自己的大计不仅不会与镇安王府翻脸,还会把锦绣当成牺牲品交出去给镇安王一个交待……还有刘妈妈,擅离职守参加香会,威远镖局的大意失守……在有心人眼里,只怕都是罪。这些,都得好好的商量一个“说法”才行……虽然不至于无中生有地挑起沈袁两家的纠纷,但也不能让父亲把责任全推到这些人的头上……
拿定了主意,沈穆清决定先打发这红衣少年再说。
她正色地朝着红衣少年屈膝行礼:“这一次多谢少爷相救!还没有请教少爷高姓大名。家主也好登门道谢。”
红衣少年一向善于观察,见她说话间已流露出了淡淡的疏离,想她未必就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了。不仅没有听到心里去,只怕还会背道而驰,所以才会又是问姓名,又是说要酬谢他的话。只是她一个婢女,回去后不受责罚都不错了,家主为了她登门道谢……只怕是痴人说梦话吧!
他皱着眉,轻轻地冷“哼”了一声,讥笑道:“真是个缺心眼的……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庙里吧!”
沈穆清没有想到竟然得到这样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意外之余,也更坚定了不能再与这红衣少年为伍的决心。可还没有等她开口,庞德宝却突然窜了过来,笑着插嘴道:“小大姐,我们少爷说的是。你这样孤身前去,且不说不清楚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说是家主责怪下来,只怕也吃不消……我们虽帮不上什么忙,至少可以为小大姐作个证!”
庞德宝精明强干,足智多谋,这一路行来,事事皆有缘由……这番话未必就没有深意!
他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善意不由的让沈穆清心生警惕,笑道:“少爷帮我良多,怎好再麻烦!”
庞德宝没等红衣少年答话,迭声道:“不麻烦,不麻烦……”说着,还用一种哀求的目光望了红衣少年一眼。
那少年就似笑非笑地望了庞德宝一眼,却极罕见的没有吱声,好象完全同意庞德宝的这番说词似的。
沈穆清瞧着这两人之间互动诡异,暗暗叫苦,只得用话拿住他们:“多谢少爷和庞管家了。我怕那十六爷不死心叫人折了回来,或是吃了亏喊官府的人来了,连累了两位……”
庞德宝听了一怔,神色间闪过一丝的犹豫。
沈穆清看得清楚,心中了然,继续道:“烂船还有三斤钉。我们沈家虽比上不镇安王班会,可真要是计较起来,也不怕和他们去都察院理论……”
庞德宝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来,红衣少年却很是不耐:“你怎这多的话……”说着,一甩手,竟然大步朝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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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寺庙惊变
更新时间2009117 18:32:13字数:3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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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日光渐淡,路上行人多了起来。
他们三人站在一起。一个是妆容狼狈的小姑娘,一个是身穿亵衣的少年郎,一个是如富绅模样的中年人,说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不仅有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竟然还有路过的马车停下来观看,俨然成了一道能让人茶余饭后谈论的风景。
沈穆清和庞德宝眼看着红衣少年大步流星朝前走,很快就在十字路口拐弯上了去药王庙的路,哪里还敢高声呼叫。
庞德宝无奈地跺脚,慢脚陪着沈穆清往庙里去——路上有很多小石子,沈穆清必须仔细看着脚下走路。
“我说这位小大姐,我们少爷可是帮了你们大忙了!”庞德宝状似随意地和沈穆清聊天。
“是啊!”沈穆清笑道,“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们家少爷呢!”
“这就不必了!”庞德宝笑道,“留了姓名,那就俗气了。”
是留了姓名就俗气了,还是怕有个什么万一好推干净?
沈穆清淡淡地笑,嘴里和他天南地北乱扯。
“庞管家侠肝义胆,让人钦佩啊……我听总管这口音,好象是山西人士。”
“嘿嘿嘿。姑娘真是有见识……我祖藉是那里。你们家姑娘是沈大人的第几个闺女,可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
他打听这个干什么?不过,沈箴在大周也算得上是高级官员了,家里的情况,如果有心打听,也不是打听不到……自己到不必显得那样谨慎,引起庞德宝什么怀疑。毕竟,现在两人还是在一条船上。
沈穆清笑道:“我们家只有一位姑娘,一位少爷。人口很简单的。”
“两位都是嫡出的吗?”
“姑娘是嫡出的,哥哥是养在太太名下的。”
庞德宝点了点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两个银锞子递给沈穆清:“这位小大姐,小小意思,给你买花戴。”
沈穆清不由腹悱。
不是说手里没有多的银子吗,这下好了,到是象变魔术似的,一会掏一个银锞子出来。
“怎敢让庞总家破费。”她很惶恐的样子,推辞不要。
庞德宝把银锞子硬往她手里塞:“小大姐,你一定得接着……我还有要事想求大姐……”
沈穆清一听,嘴角轻翘。
果然,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
她执意不接银子:“总管有什么事,直管吩咐就是,这样,岂不是羞臊我!只是不知道总管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
“也没什么!”庞德宝用一种很是淡然的口吻道,“我们家少爷在国子监读书,听说国子监的林祭酒是户部沈大人的门生,就想让小大姐跟你们家姑娘说一声,能不能给张沈大人的名贴。”
就是要搭关系!
“少爷和总管义薄云天,家主知道了,别说是一张小小的名贴了,就是修书一封,也不为过。”沈穆清笑道,“只是我们出门在外,并不曾带在身上……不如等我们回去后,让总管送至府上。您看可好?”
庞德宝略一思忖,笑道:“大姐的主意再妥贴不过了。不过我们如今还住在客栈,准备买座院子安顿下来,还没有定下具体的地方……我看,大姐就把名贴送到金城坊武衣库胡同的祥发绸布店,我们和那里的掌柜是熟人。”
沈穆清点头:“总管放心,回去就办。”
两人说着,到了十字路口左拐,就看见红衣少年剑眉倒竖,双手抱胸地站在那里等他们。
“你们是乌龟啊!”他冷冷地道,然后吩咐庞德宝:“把毡包给我。”
庞德宝不解地将毡包递给了红衣少年。红衣少年打开毡包,拿出一本书来,“啪”地从背脊一撕为二。
“少爷,少爷,你这是怎地了?怎么能拿书撒气!”庞德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这可是四老爷送给你的啊……”
红衣少年也不理,把手伸进了庞德宝的褶衣里:“把你的汗巾给我……”
庞德宝还没有反应过来,红衣少年已解了他的汗巾下来,庞德宝满脸通红,忙用手提裤子。
红衣少年把从庞德宝腰间抽下的白绫汗巾“丝”地一下从中撕开,对沈穆清道:“坐下!”
“干什么?”沈穆清不解,下意思地反问,却把那红衣少年给惹毛了。他狠狠地瞪着沈穆清:“我等你到庙里,怕是等到天都黑了……你给我坐下,把这书绑到脚上,垫着走路,好快点到庙里。”
“啊!”沈穆清张口结舌,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红衣少年眼中露出“你是白痴”的目光,“啪”地一下就把撕开的书和汗巾丢在了她的脚下,不耐地道:“快点,你难道还要我帮你绑不成!”
沈穆清如梦初醒,就象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莲子汤似的。她忙笑着道了谢,然后坐在路边的青石板上按照红衣少年的吩咐把书绑在了脚板上,做了一双独一无二的鞋。
走路虽然还是不方便,但至少不象刚才,如在钢钉间跳舞。
红衣少年挺如松柏地走在最前面,沈穆清步履蹒跚地紧随其后,庞德宝一手提着毡包,一手提着裤子跟在后面,三个人就这样进了仪门大开的药王庙。
庙里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正殿的左右偏殿却影影绰绰,好似有许多人一般。
这种情景太诡异。
红衣少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他指着仪门旁的一株合抱粗的参天大树,道:“你们两给我躲到树后去,等着我,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沈穆清是见识过他手段的,觉得这安排最合理,庞德宝却很是担心:“少爷,还是我去吧……”
“你去?”红衣少年笑道,“你能把你的裤子提着不吊就行了,这种事,还是要看我的!”说着,神色间又露出几份得意来。
庞德宝脸色更红了,垂着头在一旁叽叽歪歪的,也不知道嘟呶些什么,带着沈穆清,在树下的石矶上坐下。
红衣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闲庭信步般地朝着正殿去。
可能是太紧张的原因,沈穆清的目光始终锁着那少年的身影,渐渐的,她发现了一些不一样。
那少年落脚步极轻盈,动作干净,如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沈穆清突然意识到: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红衣少年是个武技高手!
红衣少年直到了大殿前,左顾右盼地道:“家母要我走九十九座庙,烧九千九百九十九炷香,撒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铜子……怎么不见半个和尚,我这香火钱怎么办?”他的声调很轻,却让人听得十分清晰。
不知道是红衣少年话里的内容让人感兴趣,还是听到动静,立刻有两个和尚连袂走了出来。看见那红衣少年,两人都露出了一个很牵强的笑容。其中一个道:“小施主,要丢香油钱啊?在这里就行了。”然后指了指正殿香案上放着的功德箱。
红衣少年露出一副孩子般懵懂的好奇的表情四处张望,困惑地道:“就在这里?”
两个和尚连连点头。
红衣少年听了,一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两个银锞子,一边道:“可来的时候我母亲交待过了,还要拜什么黄帝和炎帝的……”
两个和尚目光灼灼地盯着少年手中的银锞子,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药王庙,药王庙,当然是拜药王了……”
红衣少年却忙把银子重新揣回了荷包,喃喃地道:“你们一定是在骗我……这前面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定是到后殿去了……我也要去看看……”
两个和尚一听,都大惊失色,忙道:“我们今天在后殿有场功德要做,施主,您还是在前殿丢油香钱吧!”
红衣少年大怒:“你是怕我给不起钱吗?”
两个和尚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们是怕粗人冲撞了您。”
沈穆清全神贯注地听着那少年和两个和尚胡扯,她身边的庞德宝却“咦”了一声,道:“这两个和尚要干什么?”沈穆清还以为庞德宝是在说殿里的和尚,眼睛不离那少年的身影,嘴里却道:“干什么,想钱呗?你别以为他们是和尚,就真的六根清静了……我们家,每年都要给这药王庙捐助五十两银子的香油钱。就这样,这些和尚还时不时地登门化缘。要不是我们家人口简单,内宅又门户森严,这些和尚还要走得勤些。”
“我是说那几个和尚!”庞德宝认真地听沈穆清把和话完,才指了指旁边。
沈穆清扭头一看,竟然是药王庙的主持带着两三个知客和尚。
他们的神色凝重,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的侧门直奔仪门而去,然后主持带着一个知客和尚出了门,另两人则把大门关了起来。
“吱吱呀呀”的声音惊动了正在正殿和两个和尚说话的红衣少年,他惊讶地望过来,两个关门的和尚也发现了红衣少年,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匆匆朝着正殿跑去。
第十八章 事情经过
更新时间2009118 18:21:49字数:3105
情况变得更是蹊跷了。
那个侧门,正是通往常恩他们休息的耳房。
沈穆清心中一动:“走,我们看看去!”
庞德宝看了看被四个和尚围着的红衣少年,抿了抿嘴,眼中流露出刚毅之色,应了一声“好”。
沈穆清和庞德宝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侧门。
侧门后的院落和前庭一样,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
两人困惑地上了廊庑。
沈穆清的那双“纸鞋”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在这寂静中显得犹为响亮。
耳房的门就“呀”地一声突地打开,一个和尚锃亮的光头探了出来:“什么人?”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戒备。
沈穆清忙道:“我是沈家的人……出了什么事?”
那和尚一听,神色更是紧张了,他把门打开,望着庞德宝道:“沈,沈家的人……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主持去僧录司了……你们快进来看看吧……”
沈穆清一把推开和尚就进了屋。
屋里八仙桌上杯盏狼藉,还有剩的残馔。临窗的土坑上并排躺着两个人,都穿着黛青色的褶衣,有人进来,动也不动一下。
一个念头闪过,沈穆清只觉得心咚咚咚地乱跳。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了坑前。
正是吴恩和孙修。
他们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神色狰狞。
“这是,是你们家的护院……师傅让我们看着……等顺天府尹的人来……”和尚磕磕巴巴地向庞德宝解释着。
沈穆清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全身发软,人就滑了下去。
旁边有人紧紧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小大姐,小大姐……”
声音不大,却如响雷轰在沈穆清的头顶。
不能倒下,这个时候,不能倒下……还有很多事都没有做……
沈穆清挣扎着抬头,就看见了庞德宝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却透着刚毅的脸。
在这种表情的注视下,她心中一定,竟然很快镇定下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沈穆清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庞德宝眼中闪过赞赏,然后从怀里掏了一个二两模样的银锞子递给那和尚:“我们家姑娘怎样了?”
和尚接过银锞子装进了自己的衣袋,笑道:“沈家的姑娘由一位女香客陪着,在后殿旁的厢房里歇着……”
庞德宝道了一声谢,拽着沈穆清就出了耳房。
“我们少爷也算是救了你一命,现在这里出了命案,我们不能再帮你了……”他面带恳求之色,“如果等会有人问起,还请小大姐代为隐瞒几句,只说是遇到了不知名的侠士……我感激不尽。”
常言说的好,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处理的方式的确是最好的了。
沈穆清连连点头。又想到那红衣少年的性格,忙道:“庞管家想办法带了你家少爷走,至于名帖,还是会照着庞管家的意思,送到金城坊武衣库胡同的祥发绸布店的。”她语气很恳切,庞德宝听了,也不由的动容,道:“小大姐,我看你也是个心里有事的人,你自己也要小心!”
庞德宝恐怕是觉得她以后的处境会很艰难,所以才有感而发,出言真切。这对如庞德宝这般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人来说,已是关怀。
沈穆清感激地道:“总管也请小心。”
庞德宝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锞子,讪笑道:“这真是最后一个了……你拿着吧!”
沈穆清接了。
庞德宝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沈穆清望着庞德宝的背影消失在侧门,然后看了一眼在门扇后偷偷窥望他们的和尚,劈里啪啦地去了后殿的厢房。
路上无人,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正垂头丧气地站在厢房的门口,听到动静,朝这边张望着,待沈穆清走近了,他不由大喜,道:“沈家的姑娘,你可回来了……我们主持可是吓死了!”
沈穆清仔细一看,原来是常常陪着主持到她家化缘的惠源。
她冷冷地一笑:“吓死了最好!看见镇安王府的人躲起来,现在出了事,又知道害怕了!”
惠源脸色通红,低着头帮她开了门。
屋子里的人好像已经听到了动静,沈穆清进去的时候,一个女子也急急她走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怔。
来人是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二姐:“怎么是小大姐!”
沈穆清却道:“徐三呢?你在这里,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姐正要说话,锦绣突然从西次间的里冲了出来。她全身颤粟着,像抓住了救命草似的一把就抱住了沈穆清,扑头盖脸就是一阵嚎啕大哭。
沈穆清好容易从她怀里挣扎出来,忙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睛红肿,白色的挑线裙子虽然有些脏,但衣襟到是整整齐齐的,看不出发生过什么事情的样子!
沈穆清就松了一口气,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锦绣只知道抽抽泣泣地哭,到是一旁的那位二姐道:“我们刚走出第一道侧门,你们家那个姓常的护院就带着个姓孙的护院把我们拦在了廊庑上。十六爷原想带着我们从正殿的穿堂过去的,没想到会被你们家的人堵了个正着,那常爷又说,只要十六爷愿意把沈家姑娘放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十六爷就有点想算了的意思,谁知道那兴儿却说,‘如今梁子已经结了,想了,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她说着,就拿眼睃了一下锦绣,“还说,‘这样的姑娘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人品相貌出身真是没得说。到时候,生米做成了熟饭,还怕沈大人不认这个女婿。只要四少爷喜欢,老太君自然喜欢。别说是侯爷了,就是王爷知道了,也只能帮忙掩着’……”
袁晟有一个同胞弟弟,叫袁昊的,最得老王妃的喜欢,因而袭了老镇安王“平阳侯”的爵位。他和哥哥袁晟一样,都是妻妾成群,却在子嫡上很困难。袁晟到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袁昊前前后后生了十一个儿子,除了第四个儿子,其他的都夭折了。看样子,这个所谓的四少爷,就应该是袁昊这个独生子了。
沈穆清一边思忖着,一边听二姐絮叨着。
“……十六爷就铁了心……两边的人打成了一团……那孙爷不行,常爷的身手却好,十六爷这边的几个人都吃了亏,兴儿就抓了一把香灰来,找了个机会迷了常爷的眼……偏偏常爷是个执性子,就是不服输……后来就,后来就……”二姐的眼睛就涮涮地落了下来,“十六爷一见事情闹大了,拽着姑娘就要走……谁知道,姑娘看似柔顺,却是个烈性子,一把就抓到了十六爷的脸上……十六爷吃痛,抬脚就踹在了姑娘的心窝上,姑娘当时就吐了一口血,晕死过去……”
沈穆清脸色铁青:“快去躺着!”说着,就搀着锦绣往西次间的罗汉床去。
二姐见了,立刻上前搀着锦绣的另一边胳膀:“……奴家吓得要死,扑上去看,也被踹了几脚……”
沈穆清就看见她桃红色的褙子上还有半个脚印。
“旁边就有人问十六爷,‘人还要不要带走’,我当时听得心里一急,就尖声地叫着‘打死人了’、‘你们把沈家姑娘打死了’……十六爷一听,就慌了,要兴儿去看看。”
两人把锦绣扶上了罗汉床,沈穆清这才发现,锦绣的衣襟上有几块暗红色的血渍,神色间很是疲惫。
锦绣怏怏地挣扎了一下,嘴角微翕,好像要说什么。
沈穆清却一把将她按住:“快躺下吧……等珠玑来了,再找大夫瞧瞧,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小心坏了事……也不知道到底伤在哪里了?”
绣绵估计也疼得厉害,点了点头,白着脸躺了下去。
二姐就倒了一杯茶来,“我看兴儿也有些害怕起来。胡乱摸了一把,就说‘人没了’……十六爷就慌慌张张地领着人走了……后来,寺里的师傅出来,把姑娘抬到了这里,让奴家守着……姑娘才刚醒过来,小大姐就到了……”
沈穆清托起锦绣的头,喂了一口热茶给她喝:“你别说话,闭着眼睛养养神。有什么事,我们等珠玑她们来了再做打算。”
锦绣无力地轻点了一下头,就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
沈穆清听着锦绣的呼吸声慢慢地均匀平和下来,就朝着二姐做了一个手势,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厢房。
小沙弥惠源正无聊地蹲在门口,见她们,朝着沈穆清喊了一声“姑娘”。
沈穆清就把庞德宝给的那个银锞子递给了惠源:“去,山门口等着,见了我们家里的人,叫快来。”
惠源应了一声,接过银子,一溜烟地跑了。
二姐有些奇怪地打量着沈穆清。
沈穆清也不理她。坐在堂屋的门槛上,一边解着脚上的汗巾,一边问二姐:“你和徐三什么关系?”
二姐望着沈穆清的脚,有些恼火地低语:“小大姐,我敬你是沈家姑娘身边有头有脸的人,才会跟你说这些的……说起来,我也算是救了你们家姑娘一命。小大姐待人也忒不客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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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鸦小雀
更新时间2009119 18:35:02字数:3052
沈穆清愕然。
这倒是奇了。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当成丫鬟。
又见二姐盯着自己的脚看,想起红衣少年不屑的眼神……
她不由地苦笑。
算了,自己没有当主子的自觉性,也不怪人家误会……总不能敲锣打鼓地逢人就说自己才是正牌的“主子”吧……
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沈穆清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发现自己的脚下有水泡破了,绫袜和书页都粘在了脚上。
难怪痛得像刀扎似的。
沈穆清一边轻轻地把粘在脚上的纸揭了,一边淡淡地道:“你不和我说也可以。不过,要是主子们问起‘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来,还麻烦二姐你说句话才好……”
“你这小大姐怎地这样一副硬心肠。”二姐就心虚地嘟呶道,“又不是我把那门推翻地!”
“那是。的确不是你推翻的,是徐三推翻的。”沈穆清拿话吓唬她:“我听人说,一惹上了官司,作见证的都要暂时收监,等上了堂,有理没理先打个三十大板再说……为的就是让人原告不要诬赖他人,见证的不要胡言乱语。也不知道这事是真的是假的……”
二姐果然慌张起来:“你这位小大姐,你不要吓唬我,我也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我,我十一岁就在京都翠花胡同唱小曲了,说起‘小芙容’涂小雀涂二姐,哪个不认识……”
沈穆清把纸从脚上揭了下来,这才发现红衣少年撕破的书是本《论语》。她抬头冷冷地盯着二姐:“你既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就当我没有说。”说完了,继续低头去揭脚上的绫袜。
二姐望着低头再不理她的沈穆清,望了望冷冷清清的廊庑,突然觉得很是孤单。又想到徐三偷偷溜走后自己被主持和尚强行留了下来,还有走时嘱咐小沙弥时望向她的那若有所思的目光……二姐心里不由一阵发寒。
自己是无根的萍,略有风吹草动就得随风飘浮,更何况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指不定就被人当了块烂肉抛了出去。
她咬了牙,沉思半晌,才低声下气地对沈穆清道:“小大姐,我,我告诉你,你放我走吧……要是沈家的姑娘说起,你就说,我,我偷偷跑了……”
沈穆清本来就没有准备留二姐在这里。
袁、沈两家的矛盾,已不是有什么证据或是证人就能来个“分辩忠j”的事,看得是谁更有权势……如今已经死了两人了,何苦再拖一干人下水做了牺牲品!
她淡淡地笑,静静地望着二姐,像在谈判桌上和对手谈判似的,营造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坚持氛围。
在这种静态的沉默中,二姐越发忐忑不安了。
她喃喃地道:“徐三,徐三是我当家的!”
没想到两个是夫妻!
沈穆清有些意外。心里升起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的感觉。
她不动声色,继续凝视着二姐,好像二姐的话早在她的预测之中似的。而二姐在她这种态度下当然捉摸不透沈穆清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为什么要问她和徐三的关系,自然也就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只有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我们两家都是戏班子出身,定的娃娃亲,从小一起跟着杨师傅学戏。我和哥哥学的是旦角,他学的是丑角。他天份好,嗓子亮,什么戏一看就会,我和哥哥模样好,唱功却不行,两家人都指望着他有一天能有大出息,在戏园子里挂头牌,像连奎班的杨师傅那样,进宫去给太后娘娘唱戏。”说到这里,二姐脸上露出怅然之色,“谁知道,先是我父母去世了……后来是我公公婆婆去了……我和哥哥到了翠花胡同唱小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学着人家赌博……我嫁过去的时候,家里什么都没了,就是三间青瓦房,也早就抵给了人家……这一次,又是欠了人家的债。说和我到药王庙里躲几天,等风声过去了,再想办法还债……谁知道,竟然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沈穆清暗暗叹气,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二姐拿手帕擦着眼睛,迷茫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翠花胡同暂时是不能去了的……我让人带信给我哥哥了,看他怎么说……”
两人相对无语。没多久,廊庑上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沈穆清和二姐循声望去。
竟然是那红衣少年、庞德宝和一个穿着石蓝色八答锦道袍的陌生年轻男子。
庞总管没有把红衣少年劝走吗?
沈穆清想着那少年的心性,有些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中的事。
她刚站起身来,就听见二姐一声惊呼,旋风似地跑了过去扑在了那陌生男子的怀里:“哥哥,哥哥……”
沈穆清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二姐的哥哥一眼。
她们兄妹长得很像。都是高佻的身材,乌黑的头发,白净的容长脸,细细的柳叶眉,红艳艳的樱唇。这相貌长在二姐身上自然是个妖妖娆娆的美人,可长在一个男子身上……就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了。
做哥哥的抱着妹妹,不停地在她耳边低语,安慰着她。
红衣少年就朝沈穆清走了过来。他低声地喝斥沈穆清:“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清天白日头的,竟然坐在门槛上摆弄那双大脚……”
是有点不雅观……被这样一个少年这样的说,还真是很不好意思的……
沈穆清就朝着他讪笑着站了起来。
红衣少年的脸色更阴郁了,
庞德宝则站在那少年身后不停地朝着沈穆清眨眼睛。
沈穆清不知道庞德宝是何用意,想到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又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扬了一个笑脸,对那少年道:“少爷怎遇到了二姐的哥哥?这可真是巧啊!”
“你回去后用山栀子和白面、烧酒和匀了作成饼,贴在脚上。”他突然无头无脑地冒出一句来。
沈穆清愕然,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红衣少年墨玉般的眸子里却是风卷云涌。
沈穆清可不想捅了这马蜂窝,立刻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回去就立刻照着少爷的叮嘱用山栀子贴脚。”
红衣少年就冷冷地斜睨着她,虽然一副很是不屑的样子,但眸子里惊涛骇浪却渐渐风平波静,恢复了原来的清亮。
沈穆清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头大如斗,除了顺从,不知道还能什么其他的办法和他相处。
“这里还有其他人没有?”红衣少年突然道,“要是没有其他人,你偷偷把这个涂小雀放了!”
怎地突然管起这桩事来?
沈穆清眼里闪烁着困惑,但还是很快地回答他:“姑娘受了伤,正在厢房里歇着。我们正在等去明因寺上香的妈妈回来!”
红衣少年就低了头,贴在她的耳边道:“这涂小雀的哥哥叫涂小鸦,是诚意伯曾菊的贴身随从……与其让二姐到官府里去做见证,不如卖个人情给涂小鸦,让他在诚意伯面前周旋周旋。虽不指望他能顶得上事,至少能吹吹风!哼哼,让那个镇安王伤伤脑筋也不错。”
他的呼吸绵长,热乎乎地扑在沈穆清的脸庞,能闻到带着淡淡的松柏草香。
沈穆清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像是衣裳上熏的香,仿佛从身体里面散发了出来似的,带着一股被体温贴暖了的温意,如丝似缕地钻进人的肺腑间。
沈穆清的心绪变得有些飘忽,就听见那红衣少年在她耳边喝道:“喂,和你说话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啊,怎么会这样……
她神色一凛,忙道:“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心里却腹悱道:涂小鸦一个随从,能说上什么话,吹上什么风……
念头闪过,沈穆清脑子里突然冒出十六爷讽刺二姐哥哥的话:“你哥哥一个在诚意府里唱后庭花的……”
她不由“啊”了一声。
难道那帮人说的是真的不成?
沈穆清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睃到了涂小鸦的身上。
那边,涂氏兄妹已各自站定,涂小鸦正拿着手帕在给妹妹擦眼睛。感觉到了沈穆清投向他的目光,他就非常和善的朝着沈穆清微微地笑了笑。
笑容非常的干净,有着月色般清冷的风姿。
沈穆清讶然,突然有点明白过来。
她不由张大了眼睛。
涂小鸦竟然脸一红,笑容里就有了几分尴尬和羞涩。
是因为自己看他的目光太好奇了吗?
沈穆清觉得很不好意思,朝着涂小鸦讪然地笑了笑。
红衣少年斜着眼,看看涂小鸦,又看看沈穆清,嘴角轻挑,脸上带着讽刺的味道,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了!”
他声音比平常显得有高亢,听着有些刺耳,而且一双墨玉似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沈穆清看。
沈穆清被红衣少年左一下右一下的搞得一头雾水。
“你不送我们吗?”红衣少年说话的声调很有些鲁莽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却觉得他语气里有着试探的味道。
无力地喊:有票票的姊妹支持一下吧……呜呜呜……
第二十章 如何收场
更新时间20091110 18:35:52字数:3046
那红衣少年在试探什么?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帮助没有表现出感激之情而有所怨怼……可凭自己的感觉,他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就像面对一道自己不懂的高等数学题……不懂就不懂吧,不必强求!
沈穆清决定不去猜测少年的心情,就按字面的意思去回答他。因而笑道:“我们家姑娘还在屋里……实在是不方便走远。等禀了家主,改日一定登门道谢。”
口气有点敷衍,沈穆清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可那少年却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是完全不同于平常那种让人产生负面情绪或讥讽或不屑的笑容,而是如沐春风般让人感觉到温暖的阳光笑容。
沈穆清被他反应吓了一跳,竟然连连退了两步,却忘了自己还赤着脚,又痛得咧了咧嘴。
那少年看着,好像沈穆清的样子取悦了他似的,极快活的笑了起来,道:“你放心。我看着沈家的人来了再走!”
说完,也不待沈穆清回答,和涂小鸦几个连袂而去。
沈穆清有些摸不清楚这少年的思维,却明白了红衣少年最后一句话要表达的意思。
真是个很别扭的个性。不过,却带着叛逆期少年特有的可爱!
她微微地笑着,眼角的余光就落在了被丢在门槛旁的“纸鞋”上。
沈穆清蹲下去,把散落在地的书页收集起来。想着要不要买一本《论语》还给那少年,又想着庞德宝说这书是他四叔送的,却感觉凭他的性格,家里的长辈就算是因此而责难他,他也必定不会放在心上,却拿不定主意这少年会不会接受自己的赔偿……
蓝色的封皮一散,露出写着字的扉页来。
沈穆清好奇地捡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狂草,“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赠侄儿萧飒。叔萧谦。”落款是今年三月的日子。
原来这少年叫萧飒啊!
沈穆清想到他那倨傲的表情,不由失笑地站了起来。
可转瞬间,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她想到了躺在厢房的常恩和孙修……只不过是一趟很是寻常的药王庙之行而已,没想到却会发生这种事!
沈穆清一个人站在寂静的廊庑,望着药王庙耸在半空中的钟楼,良久才转身回了厢房。
厢房里,绵绣睡得并不安稳,满头大汗,不时地梦呓。沈穆清在轻声地喊她,她张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迷茫地望着沈穆清,竟然口齿模糊地道:“我家姑娘哪里去了……闵先生可来看过我了……我就要死了……你们把我的头发绞一缕送给闵先生做个念想……”
说的全是糊话。
沈穆清心里酸酸的。
绵绣对闵先生,是初恋吧!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在床前服侍她喝茶,又打了冷水来给她洗面,只望珠玑她们快点回来。
沈穆清盼来盼去的,却先盼来了李妈妈等人。
李妈妈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就是刘忠等几个老江湖,也被这变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英纷,片刻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了下来。打了热水来给沈穆清洗脚,又坐在罗汉床边服侍锦绣。
沈穆清也不讲那多规矩,把刘忠叫进来,商量这事怎么办。
刘忠坐在门槛旁的春凳上,捂着脸,搭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中,外面廊庑传来狂奔的脚步声。
大家不由困惑地抬头。
就听见脚步声停在了门前,“呀”的一声门扇大开,一个长落腮胡子却刮得铁青的大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