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三从四德 第21部分阅读
穿越之三从四德 作者:肉书屋
山下张府走去,眼看就要到了,才想起张家去城里祖宅过年去了,以然摇摇头,想了想转头往外祖家去,想着拜了年,约着尚宽一块儿进城去张家走动。
敢纳妾?
廷珑年前跟母亲在家很是忙碌了几日,她管着厨房,过年的吃食、祭品样样都要治办,姚氏又命她跟在身边,学着收拾亲戚间来往的年礼,预备各房子侄压岁的金银锞子,封赏下人的红包等诸多年节事宜,更间或有亲戚女眷亲自上门来走动,廷珑又要随母亲陪坐,又要管带厨房备饭,一时间,整个家里倒显得她最忙似的,除了有客在的时候下人不敢来打搅,余下时间不是婆子来寻就是丫头来请,直累的她晚上回屋去两条腿都站不住了,却还不能歇下——山下点心铺子这小半年的账目也正等着她盘点呢。
那点心铺子交莲翘和乔木经营,自八月份开张起,一月比一月的生意好,开始主要靠供应左近的茶楼、饭庄和一小部分零售,慢慢传出了名声,零售这一块占得分量就高了起来,渐渐也有大户人家做席面时来订成匣的点心,等到年前这半个月,一两银子一匣的那种招牌点心因送礼好看,一下子买的也多了起来,廷珑趴在床上看着账册上的数字,心花怒放,白日里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
第二日用过早饭喝茶时,廷珑给廷玉使眼色叫他留下,待父亲一出门便将账册拿给他看,廷玉接过来见了最后一页上的数字就有些惊讶,半晌问道:“多算几遍了没有?可是准的?”
廷珑见他信不过自己,眯着眼睛道:“你当我是谁?数银子还能数错?”
廷玉听了这话,想想自己房里的器物,但凡还值几两银子的只要经过她的眼就再拔不出来了,诚心诚意赞同道:“妹妹说的是。”
廷珑不解其意,还兴高采烈的跟廷玉商量着分赃,廷玉却不是个贪财的,只道:“你自个儿留着买脂粉吧,我无处用银子去。”
廷珑虽鄙视他这副不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里的大少爷嘴脸,却深爱他这个代表了人民群众最根本利益的提案,立刻用甜的腻人的声音扭扭捏捏的道:“嗯,那也行,我就受点累先帮二哥哥收着,等你用的时候跟我拿啊。”
廷玉还没说什么,姚氏早在一旁听他兄妹两个唧唧咕咕了半天,此时见她这小闺女又要欺负儿子,便咳了一声,凉凉的插言道:“这样倒也省事,当初为娘借你们两个的本钱,往后就朝你一个要了。”
廷珑得了便宜正卖乖,忽然听母亲提起旧债,忽闪了两下眼睛想了想缘故,待明白过来母亲嫌她贪财,忙急急辩白道:“才不呢,我就帮哥哥收着,等他娶媳妇儿的时候再还他,又不是不给了。”
廷玉听妹妹胡言乱语的说什么娶媳妇儿的话,脸上就有些发红,回头瞪了她一眼。姚氏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你这丫头,打算的倒长远,只不知你二哥哥娶媳妇儿的时候,你在哪呢!”
廷珑听出母亲意思来也不害羞,厚着脸皮凑上前去,一边给母亲揉肩,一边谄媚道:“女儿哪都不去呀,就在家里陪着娘。”
姚氏叫她伺候的舒服,心里想着以然来家时她那个样儿,抿了抿嘴,也不点破,任她狗腿。
廷珑见母亲不提了,忙转移话题道:“二哥哥跟我平日里都不得空,山下铺子这小半年全赖莲翘和乔木照应,大过年的,她两口子还带着伙计看店不得回家团圆,娘说怎么赏他们好?”
姚氏听说这话,就知道她心里有了主意,想着倒要看看她临财的心胸,便笑道:“铺子既然是你们两个开的,这章程自然是你们自己拿。”
此言正合廷珑心意,于是和母亲商量道:“我想着把店里一成的纯利赏乔木两口子,往后年底也照这个规矩,店里生意好,他们得的就多些,好叫他们用心经营,下头的伙计们也多发两个月的工钱叫他们过个年,好不好?”
姚氏听说略一思索,又笑看着儿子问道:“廷玉说呢?”
廷玉见问,想了想道:“妹妹这法子不错,只是不知咱们家别处店面的管事是怎么赏的?乔木两口子是我和妹妹的人,给的少了怕叫人寒心,给的多了未免让旁人不服。”
姚氏听完就笑了,道:“既如此,等晚上你爹回来问过他再定吧。”
张英晚上回后宅来,姚氏伺候他宽衣净面时就笑着将两个孩子说的话讲给他听,张英听完不住点头,道:“珑儿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最会省事,更难为她想到与人分利。”说着又笑道:“不过,若说老成谋国,却赶不上廷玉思谋周虑想的深远,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可见是书读得通的。”边说边笑得安慰。
姚氏见他高兴,也陪着笑了一回,又趁势将从廷珑那要来的账册递给他看,张英接过慢慢翻着,半晌“哟”了一声,道:“数目还不小,廷玉倒也能干。”
姚氏听了含笑道:“全赖老爷平日里言传身教,给孩子们做出样子来,他们才有这样的见识才干。”
张英听夫人夸赞面上颇为自得,还谦虚道:“珑儿这么伶俐懂事也多亏夫人贤德。”又道:“今儿吴知府还又跟我提起他家少爷来,我没言语,前些日子他进京述职,好一番活动,岳父大人写信来说还拿了我的荐书上门去拜望,岳父收了荐书才好生打发了他。此番回来,我见他颇为志得意满,只怕是挖到门路,要升迁了。”
姚氏听说就笑道:“升去别处最好,他在此地经营日久,珑儿不许他家许给别人,还怕有什么不好呢。”
张英就摇摇头笑道:“怕什么的,他差的远呢。就是方家的根基,他也奈何不了什么。”
姚氏听说就一笑,道:“然哥儿出门回来,倒像个大人样了。”
张英也点头道:“咱们这样几代读书的人家,子侄从小如兰芝玉树一般看待,性情、才能、志向、气量无一不用心引导培植,但有过错立时矫正克服,只要孩子不是块榆木,就没有不成材的。然哥儿自小是咱们看着长大,知根知底,从来的处事厚道,处心诚实,如今出去一回我看他越发凝重干练了,难得老爷子又喜欢珑儿,若是方家再提起,我看,就应了吧?”
姚氏听老爷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些话,就为商量自己答应下来,又想了想那两个孩子……笑道:“我还不是听老爷的,老爷说应就应吧。”
张英见夫人点头,乐呵道:“你放心,凭咱们两家的交情,委屈不着咱们孩子。”
姚氏如今倒不大担心这个,只笑了笑,又跟老爷商量了半日回城里过年的事体,等廷玉和廷珑过来,才一齐到堂屋去。
吃了饭一家人坐着喝茶,张英提起店面的事,夸了廷玉几句,又将家中其他铺面给管事们分红的法子告诉给他知道,叫他裁度着定下便是,赶着年前发下去。
廷玉一一答应了,第二日和廷珑商量着定下成例,进城过年时亲去铺子将红利发下,又连着给伙计们补了两个月的月钱,告知三十、初一放两日假。
乔木带着一干伙计谢了少爷的赏,人人喜气洋洋,廷玉又叫装几匣点心去大伯家预备过年待客。
张家往年在京里,因人口少,过年不过是略备些年事,除夕夜一家人安安静静的吃了年饭,围桌守岁到凌晨,看着仆童放过鞭炮便回房歇下。廷珑以往总嫌年味淡,每每盼着初三日去外祖家玩上一日才觉得像是过年,而今回了老家,张家几房人凑在一处,过年时礼数众多,亲戚来往又杂,一大群姊妹们凑在一块儿没完没了的拌嘴,她才觉出原先在家时安宁和乐的好处来。
先是腊月二十九,大太太给姑娘们发过节的年例。各人的丫头才去领东西,廷琦便风言风语道:“这都什么时候了,等着这点子东西就真不用过年了。”
她这话是明着埋怨大太太,廷瑗听了十分不快,正要开口,就听廷碧嗤笑了一声,慢悠悠道:“别急,等过了年,当上诰命就不用等这点子东西过年了。”
廷琦虽要嫁到官家,却是填房,心里一时觉得荣耀,一时又觉得委屈,最怕旁人提起,叫她这话噎了一下,脸刷的就红透了,呆立半晌却含笑上下打量了廷碧两眼,柔声道:“看我这张嘴,没瞧见妹妹一身的旧衣裳就乱说,我是无心,妹妹可千万别见怪。”
廷珑姊妹几个听见廷琦的话,都拿眼睛去扫廷碧的衣裳,就见她一身银红织锦的衣裙,领口袖口的暗纹全褪色了,显见是磨的狠了,心里都有些疑惑。
廷碧听了廷琦的话,一则恨她张口闭口的称自己妹妹,二则也有些窘,她却不是短了衣裳,只因为她名字里嵌着颜色,不知怎的,每回做衣裳都有一两身绿的,她不愿和她爹那两个屋里人穿一样的颜色,所以,从来只挑别的穿,比旁人少两件换的,自然洗得勤些,才显得旧。
正此时丫头们领了东西回来,廷瑗因见廷碧窘迫,忙忙打圆场叫把东西拿过来看视。廷珑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一份,好奇之下也当即展开来看,见是一袭浅紫折枝花卉镶灰鼠一口钟的斗篷,一绯红,一雪青的两身新衣裳,另有一块红布包着三样金头面——一根八宝衔珠单股钗,一对一点油的金丁香和一只镂空缠丝赤金镯。
廷珑挨个拿起来看了看,又走到廷瑗身边看她的那份,见头面都是一样的,只衣裳颜色不同,廷瑗的斗篷是绯红的,镶雪貂,两身衣裳,一件桃红,一件月白。就笑道:“我只说过年累的慌,要是知道有这些好东西,真巴不得天天过年呢。”
廷瑗听见说,笑着道:“瞧这丫头眼皮子浅的,什么好东西。”
廷珑不以为意,叫紫薇把自己的那份收起来,谁知廷玥却上前笑央道:“这紫的最配我,九妹妹衣裳多,这件就给我吧。”
廷珑平日里给就给了,怎奈才刚知道廷碧少衣裳穿,就叫廷玥扣了个衣裳多的帽子,生怕廷碧恨上她,只打量了下廷玥的身高,笑到:“既然七姐姐穿紫的好看,那咱们两个换换吧。”
谁知廷玥却立刻道:“我穿湖蓝的也好看,你那么多衣裳也不差这一件。”
廷珑还不及惊讶大家闺秀如此的死乞白赖,就听廷碧哈哈笑了起来,道:“你不等着这点子东西过年,你那嫡亲的妹妹可等着呢,赶快也给她找个填房做做,省得要人家的东西。”
廷琦听妹妹理直气壮的跟人家要东西并不脸红,她娘和刘姨娘平日里每样东西都要争一争,看得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错,你若不争,那东西不会自己跑到你手里来,只是叫廷碧一口一个填房说的脸色大变,又恨她从小跟自己对着干,气愤之下也不要了众人交口称赞的“好性”,摇身一变,大发雌威起来。
廷碧虽有口舌之利,却不比廷琦能文能武,冷不防叫她扑过来一把抓在脸上,疼痛非常,只害怕的惊叫。
廷瑗和廷琰见廷碧吃了亏,脸上刮了好长一道血廪子,忙上前去护着她,谁知廷琦偶尔露峥嵘,非要个耍痛快不可,又知道自己出了正月就要嫁人,没得把她怎么着,更是有恃无恐,豁出去养的几管好指甲,谁挡着抓谁,专往人头脸上下功夫。廷瑗、廷碧几个的丫头本要去助拳,此时都叫三姑娘的疯劲儿吓住了,不敢往前靠。
廷珑见闹的不可开交,急的团团转,一边催促丫头上前去拦着,一边叫紫薇道:“快去,快去找大姐姐来,就说三姑娘和五姑娘、六姑娘打起来了。”
紫薇从没见过这场面,呆愣愣的看着,此时听了姑娘吩咐,答应一声就往外跑,廷珑又追上去道:“别找大姐姐了,去堂屋请大伯母过来,就说三姑娘把五姑娘六姑娘抓伤了。”
紫薇脚下不停,应声去了。廷珑转回身来,见廷碧几个叫廷琦叠罗汉似地压在身下,都双手护着头脸,一点儿还手之力也无,廷琦坐在她们身上呼呼喘气,倒是歇了手了。丫头们见三姑娘停手,刚要去拉,廷琦把眼睛一横,就吓得她们束手束脚的不敢过去。
廷珑摇了摇头,果然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她也怕。想着就拿眼睛去找廷玥,想叫她来劝劝,却一眼先看见廷瑶,只见她正远远的靠墙站着,咬着手帕一角,满脸的兴奋。廷珑只当没看见,又转过头去继续找廷玥,这一眼却差点笑出声来——要说最有涵养的还是她呀,小小年纪真是淡定非常,屋里的人闹成一锅粥了,她只围着桌子,将各人新得的东西翻来翻去,挨着个的往身上比量。
廷珑咬咬牙也只得走过来道:“七姐姐,你去把三姐姐请下来吧,大伯母眼看就要到了。”
廷玥一抬眼睛,见她大姐还占着上风,便道:“我小,只有姐姐说我的,哪有我去管教姐姐的?”
廷珑听她这话真是明理非常,对她的佩服又添一层,只得点了点头,自己走上前去,对廷琦道:“丫头们已经去请大伯母了,三姐姐还不起来。”
廷琦此时骑虎难下,方才她能以一敌三全凭一时勇气,如今累的够呛,只怕一起来这几个丫头就要反扑,在她脸上也来几道,而大伯母来顶多再把她关上一个月,总不能叫她不嫁人,想到这,竟是理也不理廷珑。廷珑见她不理,只好伸手去拽她,却叫她奋力一推,一屁股坐到后面,额角也碰在圆凳上。丫头们见又有姑娘受了伤,惊呼一声上前来扶。
廷珑叫圆凳磕了一下,忙伸手去摸,见没有血迹只是疼,便放下心来,丫头们来扶也不肯起来。此时起来做什么?连廷瑗都叫廷琦坐在屁股底下,她还站着,大伯母进来定当自己在一旁看热闹,少不得要寒心,幸好冬天穿的厚,地上还不凉。
大太太听见廷珑的丫头来报信,慌忙起身就要往廷瑗房里去,姚氏也忙站起来跟上,又叫过两个丫头嘱咐道:“去请孙姨娘和刘姨娘,就说姑娘们打起来了。”
那两个丫头去了,姚氏才扶着紫薇跟上大太太往廷瑗屋里去。她们两个才走到楼下,孙、刘二位姨娘生怕姑娘吃亏,就已经撒丫子跑到了,跟着一同进廷瑗屋里,才上楼就见好几个姑娘倒在地上,廷琦压着廷瑗、廷碧、廷琰三个,廷珑歪在桌边,廷玥正往头上横七竖八的插钗,廷瑶绞着手帕,吓得哆哆嗦嗦的站的远远的。
大太太扫了一眼屋里,大怒,喝道:“三丫头还不快起来,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廷珑听见大伯母的动静,抚着额角站了起来,走到母亲身边,姚氏拨开她的手,见额角挨着头发的地方青了一块,就心疼的不行。
廷琦听见大太太的话,又见她母亲也来了,便拍拍一直没沾地的裙子怏怏的站了起来,廷瑗几个身上一轻,也都放开头脸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
惩戒
却说孙姨娘正在屋里放下帘子数私房,忽然来人报说姑娘们打起来了,她一听这话就知道必是廷琦同人打架,要不万万轮不着告诉给她知道,顿时唬了一跳,匆忙将装私房的匣子锁了,慌慌张张的鞋都顾不上提,就趿拉着脚带了个身强体壮的丫头一溜烟的朝打架的院子跑,半路和刘姨娘碰上,两人就以为是廷琦和廷瑶打到外头去了,隔空交换了个白眼,便你争我赶的急着去给自家闺女压场子,一前一后的进院,见大房太太和三房太太也到了,才止步徐行随在后头上了楼。
刘姨娘走在前面,一进屋先拿眼睛去寻闺女,见廷瑶正好端端的站在一边看热闹,不曾吃亏,立时放下心来端起胳膊眉飞色舞的看向屋当间叠罗汉的几个。就见不光廷碧和廷琰,就连大房和三房的丫头都叫廷琦掀翻在地上,顿时幸灾乐祸的嘴都合不上了,仿佛自己有的赚似的,只盼她们狗咬狗一嘴毛,打的头破血流才好。
等大房太太厉声喝斥,廷琦拿乔拿样的爬将起来,刘姨娘见她竟毫发无伤,就有些失望,口里念念有词的拨火道:“呦……瞧瞧咱们“好性”的三姑娘,往日里说给人听就跟扯谎一样,如今可现眼了……”
话还没说完,忽然又看见才起身的廷碧脸上浮着通红的三道指甲印,淤着血高出一块儿来,顿时兴奋的把前面话头忘了,只“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六姑娘破了相啦,这是谁下的手呀!”
众人也都看见了廷碧脸上的伤,齐齐吸了口凉气,大太太忙拿眼睛细瞧廷瑗的头脸,见她虽蓬头散发,脸上却还不碍的,才放下心来,也顾不上别的,又忙忙走上前去携了廷碧的手到窗边对着光细看她脸上的伤势。
廷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听说破相就害怕起来,想要伸手去摸,大太太忙拦住了,搬着她的头脸细看,半晌,见没有破皮的地方,知道不会落疤,连连哄劝道:“哪里就破了相了,你别摸,沾上脏东西才要坏事。”又一叠声的吩咐丫头去取消肿化瘀的伤药来给她敷上。廷瑗也凑上去安慰廷碧,又气愤愤的跟母亲告状,这其间,廷琰就一直拉着姐姐的手低低哽咽。
姚氏揽着廷珑坐在一边,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屋子,见大嫂无暇他顾,便召唤了她身边的胡婆子过来,交待道:“胡姐姐,你到下面看着些,没有大嫂吩咐,屋里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胡婆子正在大太太跟前递水递药,此时听了吩咐,晓得姑娘们的名声要紧,忙答应了一声,将东西交了,就要下楼。
孙姨娘进门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此时在后头听见姚氏如此布置,心里咯噔一下,她方才进屋见自家闺女骑在她几个姊妹身上,寒毛也没少一根,便松了口气,后来见廷碧的脸叫廷琦抓的花猫一样才有些害怕起来,却想着自家闺女是娇客,眼看出了门子就是官家命妇,这节骨眼上,谁敢得罪镶金边的姑奶奶,才胆气壮了些。
此时听见姚氏叫封住门,想起来她家九丫头方才也摔在地上,恐怕惹她震怒,仗着身份发落廷琦,就着急起来,又偷偷的往后缩了缩,推了一把她带来的丫头,悄声说:“快去寻二爷来。”
那丫头是她的贴心人,听了吩咐悄没声的退了两步,不等胡婆子交完东西,先行下楼搬救兵去了。
大太太给廷碧脸颊上药,见那几道抓痕从眼角一直到鼻下,长而贯通,心里暗恨廷琦心肠歹毒,又看了一眼廷瑗和廷琰的狼狈样子,更添了两分生气。等给廷碧收拾完头脸,便坐定了抬眼看向廷琦。
方才廷瑗告状,廷琦一直不曾出声辩解,大太太还以为是她知错,害怕的不敢做声,谁知一看之下,竟见她正袅袅娜娜的立到那边,一手掖着鬓角,一手理裙,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太太怒火更盛,瞧了半天她那轻狂样子,才冷笑了一声,喝道:“三丫头跪下。”
廷琦正查看自己的新裙子污了不曾,听见大太太说话抬起头,仍旧斜斜站着,双眼圆睁面带不解道:“大伯母好没道理,廷碧跟我吵架,就连廷瑗也帮着她打我,为什么只叫我一个人跪?”
大太太见她还敢还口,气的头上青筋一跳,道:“你把六丫头的脸抓成这样,还说她们打你?”
廷琦理了理鬓发,认真道:“大伯母可不要冤枉我,她们好几个欺负我一个,我不叫她们把脸抓的稀烂就是好的,哪还得空去抓她们。人多手杂的,谁知道哪个不小心刮了她一下,怎知就是我?”
廷瑗听到这,上前去指着廷琦的鼻子道:“人人都看见的,你还不承认。”
廷琦一把将她的手拨到一边,挑着眉毛道:“你们都是一伙,就是自己失手,岂有不赖在我身上的。”
大太太听她一句赶一句,振振有辞的对口,气的不行,也不再听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只扬声叫请家法来。
廷琦一听要请家才法慌了神,忙忙回头去看母亲,孙姨娘也不成想一上来就要打,只盼能拖住一时是一时,忙从后面挤了出来,护在廷琦身上高声叫道:“三姑娘说的有理,她姊妹几个吵架,连五姑娘都有份的,廷碧脸上叫人刮了那么一下子,怎么就认定是我们三姑娘干的?单要罚她一个?”
大太太听她口口生生的攀扯着廷瑗,更不肯饶她,抬眼去看廷珑,就要叫她作证,好打她个心服口服,免得回去跟二弟胡乱编排。却忽然廷碧从后面刷的站了起来上前就扬手给了孙姨娘一巴掌,打完又恨声道:“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一掌,既夹着多年旧恨,又带着方才的恶气,真是一点儿力气也没留。
孙姨娘当即叫她打的身子一歪,耳中轰鸣,立时就要跳将起来同她撕掳,却晕头转向的有些站不稳,没找到准头,廷琦见了,忙从地上爬起来扶了母亲一把,就要往廷碧身上扑。
大太太见乱了套,赶忙扶了椅背站起来道:“还不快摁住她!”
几个丫头方才没护住姑娘,此时听见大太太吩咐再不敢不卖力,忙都抢步上前,仗着人多一扑,将孙姨娘和三姑娘一起摁住。
孙姨娘眼看就要任人宰割,想着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便忙放开嗓子干嚎,道:“二爷呀,你看看吧,她们一伙儿欺负我和琦儿两个……”
姚氏在旁边看了半晌,因有大嫂在上主持局面,便一直不曾说话,此时见闹的开了锅,才扬声把廷瑶叫了过来,道:“你是好孩子,姊妹们吵架,就你在一旁没伸手,不像她们没有规矩。你给三婶讲讲,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说起廷瑶和哪个姊妹最不对付,那必然是廷琦无疑了,她两个比肩,又都是妾生的,从母亲那里传下来世敌,哪个月不因为针头线脑的事争吵两回,此时听见问,看了眼摁在地上的廷琦,只觉得痛快极了,便伶伶俐俐的答应一声,不光绘声绘色还另加三分染料的将方才屋里廷琦是怎么动的手,如何抓伤廷碧,又是怎样将几人打倒在地的讲了一遍。
她这边说,廷琦就在底下叫嚣着要撕她的嘴,廷瑶安安生生的讲完,才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站定了委屈道:“三婶,我不敢说了,三姐姐的指甲好厉害呢。”
姚氏已经听完,安抚廷瑶道:“好孩子不用怕,有你大伯母呢。”
大太太也已听完廷瑶的话,此时笑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孙姨娘,又问廷琦道:“廷瑶没动手,也不是我的闺女,总不会冤枉了你,这回罚你可服气?”
廷琦怎会服气,立刻接口道:“廷玥也没伸手,再问问她才知道。”孙姨娘听了也连声说对。
大太太此时有了二房廷瑶的证词,来龙去脉已经坐实,不怕二弟多想,哪里还肯再听她废话,只道:“廷琦逞性撒泼,全没个规矩,你们太太没的早,少不得我多操些心,替她管教管教了。”说着便吩咐了抽她的手板。
下头人答应一声抓手的抓手,摁着的摁着,那板子便劈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廷琦不肯就范,一面哭叫一边攥了手往回缩,那举板子的知道自家姑娘吃了亏,太太动了真气,也不留力,也不停手,她握住掌心便直接敲在骨头上,廷琦疼的刺骨剜心,又挣不开,末了倒把手心送出去叫人打。
孙姨娘听女儿哭叫的凄楚,下死力强挣出来,一把夺过戒尺护住廷琦,劈头盖脸的四处挥舞,不叫人靠前,口中还叫着:“不叫我们活,谁都别活。”
正闹得凶,忽听张家二老爷张杰怒喝了一声:“放肆。”
孙姨娘闻言手里的戒尺啪的掉到地上,自己也委顿下去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二爷,你可来了,她们要治死琦儿呢……”
一屋子女眷见二老爷来了忙忙行礼,只大太太端坐着看了眼二弟,叫丫头搬把椅子放在上首。
张杰也不坐,看了一眼委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廷琦母女,走到大嫂跟前道:“不知她们怎么冲撞了大嫂,我这就带她们回去教训。”
大太太见二弟一进门就明目张胆的护着孙姨娘,叹了口气,叫过廷碧,道:“去,把脸上的伤给你爹看看。”
廷碧抽泣着走到父亲跟前,张杰一看她半边脸上红了几道,问道:“这是怎么弄的?”
廷碧只噙着一泡眼泪眼巴巴的看着父亲,一句话不说。
张杰见此已明白个大概,又问道:“请了大夫没有?”
廷碧听了这句话,眼里含着的泪就再忍不住,骨碌碌掉下一串来。
大太太见了忙将廷碧叫到身边,抽了帕子给她擦拭,口中道:“别哭,有你爹给你做主呢,这脸面上的伤可不能叫脏东西泡了,只怕要落疤。”又抬起头对二弟道:“才上了药,等会儿二弟悄悄的把保和堂的赵大夫请来看看吧。”
张杰答应着,大太太这才看了一眼廷琦和孙姨娘,见她两个伏在地上,都是一脸的委屈哀怨,不由心里冷笑,扬声叫了廷瑶过来,道:“四丫头,你爹问廷碧脸上的伤时怎么弄的,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吧。”
廷瑶只盼廷琦越倒霉越好,巴不得再捅她一刀,只是对着父亲有些畏惧,不敢再多润色,平铺直叙的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末了,还把廷碧方才甩了孙姨娘一耳光的话也加了上。
张杰听来听去都是他二房的几个姑娘不安生,还带累了大哥和三弟家的丫头,越听脸上就越是挂不住,等廷瑶讲完,已经黑的锅底似的了。
孙姨娘伏在地上一直偷眼看张杰神色,一见老爷变了颜色,忙不住叩头道:“老爷,大太太打也打过了,琦儿这就要出阁,还请老爷看在妾身的份上饶她一回。”说着嘤嘤的哭了起来。
廷琦见状也忙跪在原地,哽咽道:“女儿并不是有意,大伯母也已经教训过了,爹爹饶我一回吧。”说着将手伸出去给父亲看。
张杰心中气恼,但见她母女两个跪在地上哭得幽幽咽咽,孙姨娘半边脸肿了起来,廷琦手心手背也打的通红,不禁又有些心疼,这孙姨娘从年少起就在他房里服侍,与他情分实在不一般,廷琦又是过了正月就要出门子的,左右权衡,叹了口气,回身对大嫂道:“孩子没规矩,连两个侄女都带累了,大嫂教训的对,回去我也不能轻饶了她。”又斥责孙姨娘道:“看你教的好闺女,还不把琦儿带回去,关回房里思过。”
孙姨娘听老爷这样说,抹了把泪爬将起来,一把扯过廷琦,道:“妾身这就带她回去。”说着两人一阵风似地就下了楼。
廷碧本以为自己伤的这样,父亲无论如何也要教训廷琦两句,却不想竟是这样轻轻放过,目瞪口呆的看着廷琦跟着孙姨娘溜走了,便把目光转到自己父亲身上。
张杰放走廷琦母女,又想教训廷碧挑起事端、出手伤人,刚转过头要说她两句,就见廷碧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里面全是恨意,恍然有些似曾相识,冷不丁的就叫她刺了一下,张杰顿时大为光火,就要发怒。
却听大嫂轻飘飘道:“二弟,孩子们都懂事了,做父母的心可不能偏成这样呀。”张杰听见长嫂说话不敢反驳,只憋着气坐下。
却又听见楼下吵嚷,原来是姚氏安排了胡二家的在楼下看门,不肯放她两个出去。廷玥此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人人都不出声,就偷偷往后退了几步,一闪身跑了下去。
她刚出去,一旁服侍的丫头就慌慌张张的回大太太道:“七姑娘把姑娘们的年例都戴走了。”
大太太听说,才想起进门时她那一头的钗,看了一眼小叔,对丫头道:“那是给姑娘们预备过年戴的,可别叫七姑娘玩丢了,你去追回来吧。”
那丫头答应一声忙跑出去,半天,用衣襟兜了一下子金钗和镯子回来。廷碧本来一肚子酸苦委屈,此时看见这些赃物也嗤笑出声。
张杰听见一张脸胀的紫红,就要迁怒,碍着大嫂强忍着辞了出去。刘姨娘见了,也赶忙叫过廷瑶跟在后头一道走了。
大太太见二弟出去,满屋子看了一圈,沉声道:“扶你们姑娘回去歇歇吧,今儿的事谁也不许再提。”
等人都去了,大太太才对姚氏苦笑道:“你瞧瞧,这些事我管吧,又都是二房的家务,到底隔了一层,不管吧,闹的也忒不像样了。”
姚氏明白她的苦衷,因不曾分家,两房搅和在一起,不免生些闲气。
姚氏就道:“大嫂的为难,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怎不想想办法,远着些?”
大太太听弟妹这样说,苦笑道:“我岂有不想的,只是你大哥那脾气你也知道……二弟身子不好,自小就是读书也怕累着,何况是料理产业。”
姚氏听了点点头,道:“长兄如父,只是苦了大嫂。”
妯娌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便从廷瑗房里出了来,姚氏带着廷珑自回房去。
因廷珑皮肤薄,又是磕在硬木上,此时再看,眉毛到额角已是淤青了一片,煞是吓人,姚氏心疼不已,叫人拿膏药来细细给她涂上,口中不住埋怨她不分轻重的往前凑。
廷珑见没破皮,不碰也不如何疼,便不以为意,宽慰母亲说几日就好。
姚氏皱着眉道:“平日里也就罢了,大过年的,亲戚们走动看见了,无事也要生非。”
廷珑闻言便对着镜子端详起来,看来看去,觉得剪个童花式的留海就遮住了,于是乎打散头发一顿比量,最后不顾异议,在母亲的惋惜声中自己操刀沿着眉下剪了道厚厚的门帘,还臭美兮兮的问母亲看不好看。
姚氏看了看,倒也不丑,只是显的小了些,笑道:“人家过年都长大一岁,你倒往回缩了。”
廷珑正美滋滋的端着镜子自我陶醉,听了这话立刻蔫了下来,因为有所期待——她其实很想长大
定亲
张杰怪罪廷琦和廷玥不给他长脸,让他失了面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回自己院里也不去理会孙姨娘,径自迈步去了刘姨娘屋里歇下。
刘姨娘这里张杰难得来上一回,直乐得亲自跑前跑后的侍奉着张杰宽衣洗漱,等吹了灯,便揉进张杰怀里。
张杰却没有这个兴致,又问她白日里的事。
刘姨娘正待把廷瑶的话再润上三分颜色,却想到老爷最恨她架桥拨火和孙姨娘争风,又恰好有事要请老爷成全,便转了念头,幽幽叹了口气,道:“我们还算个人啊?”
张杰听这话里有话,一径追问不休。
刘姨娘却不是要给孙姨娘翻案,只道:“姑娘们打成一团,除了咱们廷瑶,人人都有错,大太太别个不提,单罚廷琦一个,还不是专拣我们这些软柿子捏?亏得廷瑶温顺乖巧不曾伸手,要是吃了亏还要再罚一遍呢。”
张杰听了这话再联系前后,便有些信了,默默寻思了半天。
刘姨娘见老爷不说话,知道他这是把自己的话听进了两分,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接着道:“好在三姑娘熬出了头,寻着那么一门好亲,出了阁,再不用看那边的脸色,只是苦了廷瑶,她两个不差几个月,亲事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张杰听了就安抚道:“不急,等廷琦出阁就给她相看。”
刘姨娘听了这话就一只手撑着床,半坐起来道:“还不急?再不急好瓜都让人摘走了,剩下个歪瓜裂枣的我们廷瑶才不要。”
张杰伸手将她揽回怀里,道:“我心里有数,你急什么。”
刘姨娘一听大感兴趣,一再追问,张杰便随口提了几个相熟人家的后生说给她听。
刘姨娘越听越急,全没有一个中意的,心眼乱转,慢慢把一只手伸到张杰中衣里抚着他前胸,柔声道:“老爷说的这些我都没见过,不知好歹,我可不能把闺女许给他们。倒是老爷觉得方家的少爷如何?我瞧他跟咱们廷瑶年纪相当,相貌也正是一对呢。”
张杰听了一笑,拍拍她到处乱钻的手,道:“方家,只怕不好说。”
刘姨娘一听这话,探起身嗔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咱们廷瑶论长相出挑,家里哪个姑娘及的上?那么好的脾气,还识文断字的,天下哪里去找,虽是我生的,不照样是张家的小姐?难不成老爷也觉得自家姑娘矮人一头?”
张杰一贯的耳朵软,叫刘姨娘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在心里过了过。
刘姨娘见他有些松动了,又靠上去,枕着在张杰身上,道:“过年老爷不是要上山去瞧方老爷子吗?到时候提上一提,咱们大老爷是他女婿,总有些情面吧。”
张杰有些犹豫,奈何刘姨娘挨挨蹭蹭的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吹着枕头风,柔声道:“我就廷瑶这一根独苗,她要是没个好归宿,我夜里都睡不着觉,还请老爷多想着妾身些。”
张杰叫她撩拨的不行,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刘姨娘且笑且推拒,到底叫张杰答应下来去跟方老爷子说。
张杰虽是叫刘姨娘钳制着答应下来,第二日再一思量却觉得果然是门好亲——两家世交,儿女年纪又相当,方家家大业大就以然一根独苗——越想越觉得不错,等到初一以然来家拜年,便格外留心起来,特意问他定亲了没有。
以然一经问起就红了脸,只憨笑不答。张杰见他腼腆至此,又问他有房里人了没有,几经追问,那孩子才摇了摇头,把张杰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见他少年人面皮薄,倒也喜欢。
初二日,张家这边惯例是去方家走动的,姚氏便一并收拾了跟着上山,准备去过方家便直接家去,廷珑也乐得赶快回家,又有些悄悄的盼着能见着以然。
到了白鹿山庄,张家三兄弟带着子侄去听涛院拜望方老爷子,廷珑跟廷瑗便随着母亲跟大太太一行去了后宅。
玉清闻讯迎了出来,接了众人在堂屋坐定,廷瑗跟廷珑两个上前拜年,双双得了一个玉色荷包,廷珑因那套镶金刚石的首饰,对玉清舅妈的大方深有印象,此时接过荷包,就笑眯了眼睛。
玉清似乎兴致也极好,拉她两个在身边坐下,其间不住的打量廷珑,末了,笑着问姚氏道:“廷珑过了年虚岁十四了吧?”
姚氏笑看着廷珑点头:“可不是嘛。”
玉清就笑道:“一下就看出大姑娘的样来了。”
姚氏笑看着玉清还不曾说话,就听大太太接口道:“小姑娘一过了十三四长的就快了,出阁也是一晃眼的事。”
姚氏听了笑道:“还没学规矩呢,这孩子又笨,又不及廷瑗肯吃苦,我真怕她学不下来。”
玉清听见就问廷瑗道:“学的怎样?可有进益?”
廷瑗见舅妈问,笑回道:“获益良多,只是装久了就要露馅。”她这话一说,除了大太太,人人都笑了起来。
玉清也笑着点点头,口中道:“能装一时,这规矩也不白学。”又笑看着廷珑道:“这学规矩都是因人而异,用得着哪样就学哪样,那崔大姑做过宫中的教引姑姑,要求自然高些,不过咱们一般人家,却不必那般苛刻,出门去不叫人挑出毛病就是了。”
玉清舅妈待人接物总是淡淡的,原先在方家读书日日见着,廷珑也不见她无事闲话,只当她性子清冷,如今忽然说这么些有人情味的话,倒叫她有些不习惯,只笑微微的答应了,想了想又道:“能跟宫里的教引姑姑学些本事也是福分。”
玉清听了这话竟伸出手来替她整了整衣褶,夸道:“真是懂事的孩子。”
廷珑此时已经有些找不着北了,忙看向母亲,见母亲眼里带笑,才放下心来享受这个待遇。
晌午,玉清在内宅招待众人用过饭,就有下人来回报说听涛院老爷子那边也已经撤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