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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玄一挑眉:“难道不是?”
    这话说出口之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和他呆在这里,若是一会儿被人看见两人衣衫不整地同处一室,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
    “我该回去了,谢郎君自便。”她对着谢玄行了个拜别礼,就要离去。
    “你是在避开我?”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又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近两人距离。
    近距离下,她清晰地闻见了他身上散发着的药与酒的气味,和近在咫尺的那一双眼眸,慌乱之中竟脱口而出:“郗家女郎跟你,很是相配。”
    闻言,握着她手腕的力道略有些加深,谢玄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畔。
    “给你留的信,没看?”
    距离又更近了,陈子衿发觉,自己都不会说话:“什、什么信?”
    谢玄白皙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神色也不似之前一样清朗,染着些许晦暗,嗓音也低沉了起来:“也是,你本来就是将我利用完之后就丢弃了,又怎么会再去谢家找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子衿趁他不备抽出自己的手,却没想到一时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重心,直直地推着他往后倒,眼看着就要撞在那榻上的桌角。
    谢玄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轻轻将她扯到一边,两人姿势暧昧地躺在榻上。
    她手托在他胸口处,距离近得都能听见心跳声。
    混乱之中,只听见他浅浅一笑:“上祀节那日,你也是这样将我推倒在地。”
    陈子衿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此时脸上烧得有些厉害,然而她还是平复了呼吸,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今后我会注意些。”
    “我不喜欢郗霜华。”他沉声道,但并无松开她的意思。
    陈子衿心中紧张,不明白为何要以这样的姿势继续和他说话,只得卖乖:“谢郎君,我这样可会压痛你?”
    谢玄似乎恢复了些许神智,缓缓松开手:“无碍。”
    “我该回去了,表嫂许久看不见我,该着急了。”她得了自由,迅速起身,朝他行了礼,想了一想,还是解释道:“我已离开陈家,如今住在建康的表哥家中,应该不会再回始宁县。”
    她究竟出了什么事,竟闹得与父亲决裂?宁愿住在表哥家中,也不会再回始宁县?
    但今日似乎不适宜过多地跟她讨论这些问题,谢玄了然地点点头,此刻他已经渐渐清醒了过来,于是拢了拢衣领,恢复出一贯的冷冽语气:“过几日我再找你。”
    听着这话,陈子衿愈发惶恐,匆匆道别后,她仓惶离开,那株桃花枝掉落在地上也忘了捡起。
    谢玄将那桃枝捡起,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方才她,可曾被自己吓到。
    第14章 天阙山论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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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云华向来说风就是雨,鸡笼山道场普讲之后没几天,果真就发了帖子出来,给建康城内几个交好的世家,除了那日一同听讲学的郗霜华,王献之与谢玄等人,她还受了羊绥的暗示,把清河崔氏家的小郎君也一同带上了。
    先前听夫君说起子衿的父亲,郗云华恨不得去痛斥他一番,那陈述着实不能算是个人,为了自己的功名,女儿这般好年华,竟也舍得送去给士族作续弦?
    除了郗霜华和谢玄的事需要她牵线搭桥,子衿也正是适龄,她又听羊绥说起,公公中意崔五郎,郗云华想着,索性借着这次玄谈论道,顺便替子衿相看一番。
    既是这次玄谈论道的主家,她将地点选在了天阙山脚下的郗家庄园内,今日带着陈子衿与郗霜华,早早地就来准备。
    “天阙山风景真好,竟不输鸡笼山。”陈子衿看着青翠欲滴的山林,景色秀美,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郗霜华颔首:“此处原名牛首山,元帝定都建康之后,丞相王导觉着牛首山这双峰对峙,乃是天赐的双阙,故而将此地改名为天阙山。”
    王献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两人眼前,笑问:“表姐,我似乎听见,你又说到了王家?”
    郗霜华见他来得正巧,于是回道:“可不是,这天下谁人不知琅玡王氏的美名。”
    “非也。”王献之摇摇头,“王家郗家素来是姻亲,早就不分你我了,表姐应该说,是天下谁人不知,咱们王郗两家的美名才是。”
    见王献之的身后跟着谢玄,原本想要再和王献之斗斗嘴的郗霜华竟忽然噤声了,没接他的话茬。
    王献之若有所思:“看来表姐是觉得,我说的很对,竟无法反驳了。”
    谢玄看了一眼陈子衿,她正望着远处似是在发呆,于是对王献之说道:“纵然你我琅玡王氏与陈郡谢氏又如何,到了江南地带,总归是外来者。”
    王献之颔首:“先祖王导,昔日宴请吴郡陆玩,好心请他吃了奶酪,谁料陆玩回去就病倒了,还回了封信,信中说道‘民虽吴人,几为伧鬼’。”
    陈子衿这才将目光转到他们几人身上。
    “好了,几位小郎君,快去里头坐坐吧,今日是来论道的,可不是来挑火的。”郗云华引着他们两往里走,又对着陈子衿说道:“子衿,就差崔五郎还没到,你在此替我迎他可好?”
    陈子衿虽从未见过崔五郎,但听郗云华这意思,应该就差他一个了,想来应该不至于认错,于是应道:“行,那我在此处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