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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有人假借谢玄的名义约她出去。
这作案手法有些拙劣,她不需要费什么脑子,都能猜得出是陈子佩。
原本想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以陈子佩素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这次若是不去,下回说不定还有其他陷阱等着。
前有晋律,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后有继母的憎恶,唯恐她挡住了陈子佩的姻缘路。
中间还有一位总把她当成绊脚石与假想敌的妹妹,整日明的暗的给她使绊子。
她正巧也需要一个契机,能够让阿耶看清陈夫人及陈子佩对她的恶意,倒不求他能够设身处地地为自己考虑筹谋,至少别再听信陈夫人的枕边风,随便把她卖到哪家高门大户就行了。
“冬青,过来帮我梳头。”她唤来冬青,端坐在梳妆台前,又仔细地开始打扮,“一会儿我们还是去一趟东山。”
冬青有些不解:“女郎,不是说了今日不去吗?”
“当然要去,我们还得让家里的人都知道,咱们今日出去了。”陈子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对了,子佩在家吗?”
冬青摇摇头:“刚才您吩咐了,我就去子佩女郎的屋子里问了,青萍说她带着小翠刚刚才出去,还乘了马车。”
果然是她,陈子衿摇了摇头:“既然妹妹搭了这么大一个戏台,若我不上场岂不是辜负她一番心意,冬青,今日我们便也送一出好戏给他们看看,如何?”
冬青不理解,但她立即表明忠心:“女郎说的都对,我全听女郎的。”
陈子衿笑着说:“那现在到你了,快坐下,我替你也打扮一番,一会儿让陈子佩好好猜一猜,谁才是真姐姐。”
陈子衿看着冬青,自从自己回家之后,她才是这个家中对自己最好的人,比起有血缘关系的父亲和妹妹,还有继母,冬青和玉竹更能够称之为“家人”。
只可惜此刻自己尚且身处泥潭,但是这样的日子定然不会太久,她和冬青、玉竹一定都能有个好归宿。
一番梳妆打扮后,陈子衿与冬青穿着一样颜色衣服出了门,乍一看两人,连驾车的小厮都愣了一下。
随后,两人乘着马车往东山方向去了。
三月里的天气仍是乍暖还寒,此刻又临近黄昏,阳光的温度不如正午时分那么高,站在树下的阴影处竟然有些森冷的寒意。
下车后没有见到陈子佩,倒没想到,谢玄竟然真的在那处等候。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光站在斜晖下,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将他的身形剪成修长的影子。
“你怎么在这?”陈子衿问道。
谢玄见她来了,似乎松了一口气:“今日我收到了你的信,本以为是一场误会,但是仔细一想,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古怪,此处离街市颇远,而且临近黄昏,我怕你有什么意外,想着还是来此处等着看看。”
“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我又在故弄玄虚,刻意作弄你呢?”她狡黠地眨眨眼睛,“没想到聪明的谢郎君,竟然也会上了我的当。”
“既然来了,不如去前面的观景台看看日落?”谢玄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径自问道。
这话倒叫陈子衿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冬青看着两人,自然知道谢郎君是有悄悄话要说,于是冲着陈子衿笑了笑:“女郎,我去那边等你。”
谢玄对于冬青这种知趣的行为颇为赞赏,见她走远了之后,又问了陈子衿一句:“陈子衿,那日我问你的话,你可想好了?”
陈子衿有些疑惑,没有回答。
所幸谢玄也没有追问。
两人经过了上祀节那日的“亲密接触”之后,似乎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谢玄不再对她冷脸相待,陈子衿也不再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距离在悄悄拉近,而两人却浑然不知。
“觉得始宁县怎么样?”谢玄忽然问道。
陈子衿随着他的步伐往前走:“风景秀美,适宜居住。”
“我随着叔父,在此已经居住了许多年,我的故乡在北方,但却是在南方长大。”谢玄由衷感慨着,今日不知为何,他觉得很是放松,没有其他人打扰,这样与她两人漫步丛林中,话也比平时多了些。
走了好一会儿,谢玄领着她来到一处观景台,此处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开阔,恰逢斜阳半落,从此处看去,竟好似半挂在一棵树枝上,摇摇欲坠。
“你想到了什么?”陈子衿也被眼前风光震撼,扶着栏杆,思绪万千。
谢玄沉思片刻:“想起明帝说的‘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那一刻,陈子衿仿佛能看进他的心中,谢玄冰冷肃穆不与人亲近的外表下,竟是一颗赤诚之心,里面怀着家国,还怀着宏大的理想。
“那你呢?”谢玄又看向她。
陈子衿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列子中的‘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说罢,两个人竟然同时笑了起来。
“陈子衿,你的心眼也太小了些。”谢玄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们也是两小儿辩日吗?”
陈子衿一脸无辜:“不是郎君问我此刻在想什么,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谢玄重新问道:“上祀节那日,我问你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