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p
/p
说边掀开陶锅,取出里头煨的小方肉,一块块码在孔明碗里,又拿铫子往小眼里倒滚水,塞上孔眼。
这样回到家肉还是滚烫的,他把孔明碗装在提盒里。
阿夏眼睛瞧着他的动作,手里也不客气,拿签子叉了块肉,没用力,吱的一声,签子就直直立在肉上头。肉皮炖的太软了,不用咬,抿一抿就散了,酒味没吃着,酒香和甜倒是全在舌尖上。
她爱吃肉皮,一点也不肥腻,底下的精肉要稍逊色点,不过酥烂的也好吃。要说还是酒焖汁肉的汤汁最妙,倒进碗中和吃到半剩的米粒拌一拌,既不寡淡又不甜腻,让人能一气扒完一碗饭。
嘴里的才将咽下,就听李叔催促他们。
“拿上提盒赶紧家去,天黑可不好走。碗明日阿觉过来还我就成。”
方觉点头,拿出铜板放在桌上,“洗完给李叔你送来,家里正等着拿肉下酒,李叔,我和阿夏先走了。”
“成,老方头有口福了。”
阿夏跟他告辞后,往前跨了好几步,又回过头去看。小铺子前的苏灯随风晃荡,光影下走来打闹的学子,李叔照常叫住他们尝一尝自己的酒焖汁肉再回家,吃了后回去一路上嘴巴都是甜的。
她的眼里满是笑,低头看到自己的小竹篮,一下收起来,差点忘了还没打醋。紧赶慢赶到陈婆婆的店里打了一壶醇香的米醋,出门后还被塞了两块糖糕。
方觉不吃这零嘴,包好放到她的小竹篮里,语气打趣,“跟着你一块出来,到哪都有吃的。”
阿夏小时生得玉雪可爱,嘴又甜,方母还喜欢打扮她,走哪都带着。着实叫那些叔婶婆子喜欢的不得了,知晓她嘴馋,家里做了好吃的总爱塞给她一块。
不过她们到方母摊上买东西时,方母也会少收些银钱,或是搭点添头。
阿夏大方点头,本就是事实。兄妹俩相互打闹从廊桥底下走回去,到家雨渐小了些,天也黑得不见五指。
果不其然挨了方母的一顿数落,她从灶上把放到半凉的姜汤让两人灌进肚里。姜汤糖放得不多,辣得阿夏只喝了一半,剩下全是方觉喝的。
方母让他们两个净手去,自己把温着的菜端上来,一盘拖黄鱼,一小盏米醋,浓白的鱼汤里放一把小葱,一碟煎到黄焦的豆腐,还有碗里颤巍巍的酒焖汁肉。
饭间里头摆了个暖炉架,生了炭火,圆桌上放高足瓷灯,灯火昏黄,暖意融融,外头雨声淅淅沥沥。
方母取出温碗注子,往青瓷注子里倒澄亮微酸的黄酒,阿夏提着煎水的铫子,热水灌进温碗里,注子发烫,里头温的黄酒才暖的好入胃。
边上的木工房的锯木声渐息,太公进来就闻到了酒味,抚掌大笑道:“今晚还有酒吃,老李家的肉是谁买的,配酒顶好。”
太婆随后过来,闻言白了他一眼,“这黄汤少喝点,阿夏也别沾,明儿个起不来。”
阿夏伸出去的筷子慢吞吞收回来,方觉在一旁笑她,给她舀了碗鱼汤。
她喝了一勺,鲜得要掉眉毛,挨在碗边喝了一大口,肚里满足后才问道:“阿爹什么时候回来?”
她爹是做帮厨的,厨艺好又做出名头来了,四里八乡都请着他去,一去好几天都不着家。
方母夹了筷肉,告诉她,“还有一两日呢。”
方家席上就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太公抿着小酒,吃筷子酒焖汁肉,把筷子搁在一边道:“阿夏,明早我跟你娘去河湾支摊,那里有乡市,还请了戏台,去不去凑个热闹?”
“爹你都问了,这皮猴还能不去。明早鸡叫时就起,你可别给我闹腾,赶紧睡。”
阿夏听到方母的话,老实地哦了声,吃饭时欢喜地翘脚,她明日可要起最早。
第2章 河湾乡市(上)
第二日鸡鸣声到第四遍,阿夏屋里的架子灯亮起,灯影绰绰。
她觉还未醒,撑着股气让自己穿好衣裳下楼去。
厅堂上悬了只窄灯笼,纸皮黄的,照得不甚清亮,阿夏下来就见一团影子蹲在那里,差点没把自己给唬得心直跳。
再细瞧,哪是什么鬼影,分明是她娘正拾掇物件。
她徐步走过去,方母把一只原木拉箱竖起,底下还有四个小轮子,上边两根长圆条接的拉杆。
这原先便是陇水镇没有的物件,阿夏十岁某日梦到的,让太公照着做,果然省力不少。
打一拿出去,引了旁人的稀奇来,靠卖这也赚了不少,后头让别人学去,雨后春笋般一茬茬冒出,方家便收了手,乐得知足。
方母从楼上有动静就知她下来了,调笑道:“我还道是年糕起夜呢。”
年糕是一只三花猫,头上橘白相间,方母养它来抓老鼠的,没想到它见了鼠逃得比谁都快。
阿夏打着哈欠回,“年糕哪有我起得早。”
她左右瞧了瞧,没见太公的身影,洗了把脸出来好奇问,“阿娘,太公去哪了?”
方母从灶台上抱出一盆昨夜发好的面糊,盖上布,抽空告诉她,“去开船了,阿夏你拉箱子,我好把腾出手把面糊捧到船上。”
她应了声,找出一盏红纸灯笼点上,踮起脚吹熄头顶的蜡烛。而后拉着箱子走在青石板上,寂静的黑夜里连月都沉眠,只有拉箱滚过石板发出骨碌碌的声响。
方家有自己的船,是一艘乌篷船,停靠在明月河旁,前有四根柱子顶起来的棚子,后有船舱,两边各一排小窗。
太公给船编了个竹笼灯,吊在棚子底下,照到船板上烛光变成竹编花纹的光影,明暗交错。
阿夏一上船,坐在船头便不肯再挪步,方母没拦着,给她递了个手炉。太公短促地笑了声,吆喝道:“阿夏,坐好了,起船喽!”
他手里的桨触岸,乌篷船缓缓向前,月夜里的河,初时宽阔,渐远后变窄,船拐进一片芦苇荡,初春的草芽和枯黄的芦苇交织,随风摇曳。
阿夏侧头去看,河里波光粼粼,那茂密的芦苇荡里夜宿着白鹭,偶尔扑腾翅膀,像梦呓般低鸣,摇撸声也惊不醒它们的美梦。
她轻轻哼起小曲,荡进芦湾中,一路往前,没了衰草连天,河道又宽敞起来。
一艘小渔船划进她的眼前,摇桨的老伯自然地跟她搭话,“去河湾呐?”
“是呀,到那里支摊去,”阿夏脆生生地回,“老伯,你们一道去呀。”
“是哟,去那里卖油包,挣几个铜子给孙儿花。”
老伯说话逗趣,他的船后头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怀里抱个胖嘟嘟的娃娃,旁边中空的船板上有只陶炉,上头一排的笼屉。
老太太瞧阿夏心里欢喜,用蒸过的箬叶包了三只油包,软声道:“起早还没吃吧,来,小囡,尝尝阿婆做的油包。”
方母连忙探出头,“不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