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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敢爬?”
裴向云压着火气瞪他:“你若是不敢爬,那便一直留在此处好了。”
“别……”
江书辞又拽住了他的衣袖,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看着他:“你……你背我好不好?”
“我背你?”
裴向云险些要被他气笑了。
他对江书辞固有的印象便是上辈子那个唯唯诺诺跪在自己身前的青年,全然没料到这人的脸皮居然有这么厚:“你想得到是美。”
裴向云说完,率先拽过那半截尚完好的藤蔓,小心地踩着石壁上的落脚点缓缓攀了下去。
他后颈的伤仍隐隐作痛,强撑着从山崖慢慢落到了地面上,抬头看去时只看见江书辞仍摇摇晃晃地吊在半空中。
裴向云等了他一会儿后终于没了耐心,转身便走,刚走了两步便察觉到自己的腿似乎不太灵便。
怕是方才摔的。
他在一处农户家的墙根坐下,借着从窗纸中透出来的些许光亮将衣袍撩开,果然在腿上看见了一道有些狰狞的伤口。
那一下摔得确实不轻。
裴向云不敢多想其他身上还未发现的伤口,踉跄着站起来便继续往县令府赶,想要趁着天还没亮回去。
他刚走出两步,身后便响起一人的声音:“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
裴向云不理他,加快了脚步。
江书辞小跑着追上他,嘴里絮叨个不停:“你不等我,我走错路了怎么办?”
“我为何要等你?”
裴向云的声音中没有半分寻常人该有的情绪:“既然已经帮你将捆缚手脚的绳索解开了,那我便没有义务再带你出来,你是生是死都再与我无关。”
“可——”
“别再跟着我了……”裴向云低声道,“小心我杀了你。”
他说这句话时放慢了脚步回头,直直地看向江书辞。
江书辞撞上他眸中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才相信眼前的人怕是真的不会对自己有半分怜悯之心,甚至先前说的要自己命也并非虚言。
“可我老师被人关起来了,我没有别的家人……”江书辞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哽咽,“我还能去哪呢?原本只有老师疼我,现在我连老师也没有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不偏不倚地戳在了裴向云的心窝上。
自己似乎也……只有老师一个亲人。
裴向云垂眸,犹豫半晌后问道:“你的老师是被穆宏才关起来的吗?”
江书辞见他愿意理自己,霎时大喜过望,连忙道:“就是他,老师失踪前来拜访过他,可自打那会儿后便再也没出现过。我上下求索无门,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实在走投无路了。”
裴向云一时无话,半晌后才道:“跟着我走吧。”
他稍微放慢了步子,似乎在特意等着江书辞。
江书辞生怕他反悔,连忙快步跟了上来:“恩公,你真是外面来的商旅吗?做什么生意要经过城登县?”
裴向云缄默不语。
他潜意识地觉得自己不应该随意暴露老师的身份,可自己又对汉人知之甚少,若是说谎怕是要被江书辞看出来,不知会惹上什么其他的麻烦。
“你话真多……”裴向云低声道,“小心我不带你回去了。”
江书辞见好就收,乖乖闭了嘴跟在他身后。
天尽头慢慢泛起了鱼肚白,一抹橙红色的霞光在苍白与夜幕的交汇处氤氲开,照得这片尚处于寂静中的人家也亮堂了起来。
江书辞看着路边的紧闭大门的商铺,心中疑云窦生:“你要带我去哪?”
“你自己说要跟着我的。”
裴向云头也不回地答道,甚至还加快了步子:“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要带你去哪?”
江书辞心中一紧,慌忙道:“你带我来县令府?你是不是要告发我?你难道是穆宏才派来的人?”
裴向云懒得理他的问题,自顾自地撑着院墙翻进了县令府。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漠的眸子落在江书辞身上:“我带你出来已经仁至义尽了,若你再这么多问题,我不介意将你交给穆宏才。”
江书辞咬着唇站在院墙外,和他隔着墙遥遥相望,半晌后才小声说:“我以为你是好人的。”
裴向云漠然地转过身。
好人与坏人重要吗?
别人的看法都无法影响到他,他只在乎老师怎么看自己。
他刚走出去几步,准备从先前溜出来的那扇窗翻回去,却听背后响起「噗通」一声。
江书辞龇牙咧嘴地半跪在地上,一张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细密的汗,咬牙切齿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裴向云挑眉,径直从窗户翻了进去,三步并做两步上楼,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中燃着一种独特的熏香,他念想的那人正靠在床头阖着双目,似乎在养神。
江懿身上的衣服解开了一半,将已经简单处理过的伤口露在外面,看着却仍触目惊心。
裴向云鼻尖一酸,轻声唤他:“师父……”
江懿的眼睫动了动,微微睁开眼:“嗯?”
他的目光刚开有些涣散,而后落在他身上,眉心微蹙,声音有些沙哑:“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裴向云将那捧被他小心保护在怀里的药草放在桌上,听见他的话后愣了下:“什么?”
“自己照镜子看看……”江懿道,“像个讨饭的叫花子。”
裴向云面上一烫,连忙站在镜前,在铜镜模糊的倒影中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原本合身的劲装不知被什么撕裂了一道口子,破麻袋一样套在身上,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看上去疯疯癫癫的。
可以说是相当不修边幅。
裴向云咽了口唾沫,看见自己这幅尊荣后羞耻心姗姗来迟,让他不太好意思转过身去。
“磕着头了么?”江懿轻声道,“过来给我看看。”
裴向云舔了舔唇:“不了吧,太……太脏了。”
“让你过来就过来,又不听话了么?”
老师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耐,让他不得不驱动着僵硬的四肢转过身,慢慢走了过去。
江懿没束发,发丝散乱地铺在身后,倒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慵懒,像是午后休憩刚醒般闲适。
裴向云垂眸:“师父,没什么好看的。”
“如何弄成这幅样子?”
江懿招了招手,唤狗似的:“让你过来,听不懂话么?”
裴向云眸色微黯,顺从地走了过去,在他床边单膝跪下。
江懿双眸微眯,审视的目光将他从上打量到下,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师父……”裴向云定了定神,“大夫呢?让他快些帮您将药草敷上吧。”
“急什么?”
江懿轻声道:“说说,怎么这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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