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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虐杀这群三脚猫了。
    陇西军营虽然有新兵进炊事班的习惯,但那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平时也要跟着大部队操/练的,往后有很大机会调进军队里,断然不是眼下这些二十七八还做着白日梦的老兵能比的。
    裴向云拎着那柄割猪草的镰刀,策马从掩体后一跃而出,不要命一样向那队乌斯人奔去。
    赌一把,赌他一个人能干掉眼前的所有人。
    赌赢了大家全须全尾地走,赌输了就一起死在这儿。
    方才伤了陈三的是柄羽箭,擦过他的脖子后便钉在了土里,箭翎还在空中微微颤抖着。
    裴向云面上逐渐氤氲开嗜血的光,才不管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弓箭还是什么别的武器,体内那好战的血脉在骑马冲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经沸腾了起来。
    上辈子无论是在陇西军营还是在乌斯,他都经历了比旁人更多的战场,其实压根没怎么把眼前这几人放在眼里。
    乌斯人刚开始伤了陈三后没看见其他伏军,以为把燕人打怕了,还没来得及思考燕人何时这样好对付,便看见一道黑影径直冲了过来。
    为首的那人还提着副弓箭,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人干脆利落地用不知什么利器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站在他身后那人吓了一跳,声音骤然变得凄厉,用乌斯语大声说了句什么,调转马头便往后跑去。
    后面的几个乌斯士兵在听见喊叫时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脚迅速地架好了弓箭,等着那不知死活的汉人冲过来。
    可裴向云根本不怕。
    他就像个疯子一样,压根不管你用什么武器,只管把自己手里的刀剑递进旁人的心脏,哪怕结果是同归于尽。
    炊事班的人在裴向云身后喊道:“小兄弟,要我们帮忙吗?我们——”
    裴向云没空理会他们的呼喊,眸中掠过一道狠戾的光,纵然看见乌斯人在面前架起重弓,也片刻不停地继续向前,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挡住他。
    那柄割猪草的镰刀原本便不锋利,在炊事班放了几年都没换,顶多到了保养的时候顺带打磨一下,刀口早就覆了一层暗红色的铁锈。
    但这柄镰刀在裴向云手中却像举世无双的利器。
    他手腕轻动,那柄镰刀在空中转了一圈,精准地避开了乌斯人的重剑,俯下身从马头与那人手臂下的空隙中将镰刀递了过去。
    裴向云用了很大的力气,似乎生怕钝了的刀刃无法破开敌人的骨肉,在乌斯士兵从马上摔下去时也不忘再补上一刀,不消一会儿那支乌斯人的轻骑便被冲撞得七零八落,只幸存了一个活人。
    那人从未见过这样阎王降世一样的人,哆嗦着手脚并用往后爬,直到后背撞在一棵树上。
    裴向云慢慢驱着马来到他面前,一双黑眸中满是冷意地看着他。
    那乌斯士兵现在才发现这活阎王居然连一件护甲都没穿,身上只有一套劲装,而此刻将劲装染红的都是自己同袍的血,他居然毫发无伤。
    他嘴里下意识地吐出一句囫囵的乌斯语,像是在求饶。裴向云握着镰刀的手一顿,而后毫不留情地挥向他的脖子。
    割猪草的镰刀怕是这辈子都没饮过这么多血,此刻那层暗红色的铁锈与干涸的血迹混在一起,泛着不祥的暗光。
    最后一个乌斯人软软地倒在地上,裴向云面无表情地调转马头,向那几个炊事兵藏身的地方走去,心中却不似面上那么平静。
    他胸腔中那股平息已久的戾气再一次叫嚣着翻腾了起来,横冲直撞着五脏六腑,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快意与暴虐席卷了半边理智。
    这似乎是这辈子他第一次上战场。
    哪怕是这样不入流的「战场」。
    上辈子江懿见他实在不是读书的那块料,于是默许了他跟着张戎或者自己带小队出去打仗,是而不过十五岁,死在他手下的人便已不能用几十个来计算了。
    可这辈子不一样。
    江懿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他读诗书学礼义廉耻,平日不许他碰军中任何兵器,眼下这把割猪草的镰刀竟是第一个陪他经历过沙场的武器。
    想到这儿,裴向云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前世那把长/枪来,心中又是带着酸涩地一痛。
    那是老师送他的枪。
    也是老师用来结束生命的枪。
    想起江懿,他胸腹间张牙舞爪探出头的暴戾似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慢慢平息,连带着眸中的猩红也淡了许多。
    炊事班的五六个人躲在草垛后面,光是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就已然吓得腿软,现在见着裴向云一身血衣回来更是话都说不出。
    裴向云早就习惯了这样恐惧的眼神。
    上辈子他投奔乌斯后的每次凯旋而归,等待自己的都不是欢呼,而是所有人这样又敬又怕的目光。
    他翻身下马,走到陈三身边,生硬地将陈三的头拨到一边,伸手探了下脉搏与伤口的深度,半晌起身淡淡道:“没什么大事,吓晕了,回去吧。”
    起先嘲讽过裴向云的那个壮汉这会儿似乎回过神来,干笑道:“小,小兄弟,不是还有乌斯人么,我们这么回去……”
    “乌斯人?”
    裴向云背着陈三上马,闻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都杀了,还有么?”
    都杀了……
    他上下嘴唇一碰,轻飘飘地说出这三个字,却不亚于在这几人心坎上砸了块石头。
    那几个炊事兵战战兢兢地骑上马,沿着小路从草垛后绕出来,这才看见了相当惨烈的战场和横死一地的尸体。
    裴向云却对眼前这些都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有些担心地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心中暗暗发愁。
    瞧着这日头,估摸着要到快午时才能赶回陇西军营。而自己前一夜在枕头底下留了字条,老师怕是也已经看见了。
    还有这一身血衣……
    裴向云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夹了下马肚子,企图快些回陇西军营。
    但到底还是太迟了。
    隔着半个垄地,他们便遥遥地看见一小队整装待发的燕兵,为首的人一袭白衣端坐马上,眉眼间皆是冷意。
    炊事兵们也仅仅刚瞥见这一小队燕兵,紧接着便看见方才如神兵降世般的那位小兄弟几乎连滚带爬一样从马上滚了下来,踉踉跄跄地向那为首的人奔了过去。
    背上还背了个要死不活的陈三。
    江懿一言不发,看着自己那逆徒狼狈地从马背翻下来,继而踉踉跄跄地跑向自己,半路上还险些脸朝下摔了,眉眼间的冷意更甚。
    他身后的轻骑队长犹疑道:“江大人,这……”
    这是不是用不着他们了?
    江懿微微阖眼,舌尖抵着后槽牙,冷静了片刻后压下几分怒气,低声道:“不用了,回去吧。”
    说完他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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