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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兵也没回得来。
罗耶越想心中越恨,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后转身去了另一处营帐中。
这处营帐比他的要小一些,里面却摆满了奇怪的器皿,不时有「嗡嗡」声从器皿中传出来,听得人头皮发麻。
“将军,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一个紫袍人从屏风后转出来,口鼻处蒙着一层黑纱,“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耶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往后撤了几步。
那紫袍人却不甚在意,将手中端着的瓦罐摆在一边空着的架子上。身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被撩起又落下,露出被遮盖住的姣好曲线。
这紫袍人竟是个女子。
“祭司,今日陇西的燕兵也没有其他消息……”罗耶恭恭敬敬道,“我是想问,您觉不觉得……”
“既然没有消息,那未尝不是好消息。”
祭司抬眸看向他:“将军是在怀疑「先生」的情报吗?”
罗耶连忙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一次的失误并不能代表什么……”祭司道,“说不准上次是燕人运气好,正巧撞上了我们的人,这才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呢?”
罗耶悄悄咽下了方才想说的话:“您说的有道理,但……”
“蛊是不会骗人的……”她打断了罗耶的话,“火烧也去不掉其中的毒性,你在怕什么?”
祭司说完垂眸,轻轻抚过面前的琉璃罐。
那罐子外面的材质像是磨砂的,混杂着几种不同的颜色,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却能看见有黑影倏地从罐壁上爬过。而祭司的指尖抚过时,里面的东西好像躁动了一般「砰砰」地撞着罐子。
罗耶又退了一步,低声道:“我懂了,不再叨扰您了。”
他说着转身便走,没有半分犹豫,就好像背后站着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一只恶鬼。
等在门外的乌斯士兵看见罗耶出来,纷纷单膝跪倒在地上向他行礼,等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传我命令……”罗耶咬着牙道,“明日按照原计划,夜袭陇西军营。”
——
是夜,万籁俱寂。
几队轻骑从乌斯军营侧翼掠出,十分熟练地将背上背着的浮木取下,在江面上搭了临时供人落脚的「桥」。
今夜是汉人的年三十,也是陇西军营一年严戒中唯一有可能放松警惕的日子。
罗耶穿了一身轻铠,面色阴沉地被乌斯士兵拱卫在中间,心头一直隐隐盘旋着不祥的预感。
乌斯军脚程很快,借着大雪的遮蔽迅速接近了陇西军营。
陇西军营一片寂静,没有半分过节该有的热闹与生气,最外面的一堆篝火早就被雪盖住,只余下袅袅黑烟。领头的那士兵眸色阴鸷地一挥手,左右的人立刻下马取下,继续向前。
罗耶蹙眉,目光在一片昏黑中扫过那些兀自于雪中耸立的营帐,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跟在他身边的新任副将是个少年,应当是第一次与燕兵正面交锋,语气间满是兴奋:“将军,末将听说祭司大人给燕人用了新蛊,我们是不是能将燕人一网打尽了?”
罗耶拧着眉,并未说话。
他遥遥看向最前面那已经深入敌方营地的小队,心中莫名一紧,而后余光便瞥见了一抹急掠而过的赤橙色。
“小心!有敌袭!”
罗耶骤然嘶吼出声,猛地勒紧身下的马:“撤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
喊杀声蓦地从四面八方响起,瞬间包围了整支乌斯军队。
战鼓声沉闷地撞击着厚重的夜幕,鼓点越来越快,骤雨般擂在人的耳膜上。
这次行动本就是奇袭,再加上信任那蛊虫的功效,所以罗耶并未带太多人,不过三四千的士兵,如何敌得过整个陇西的燕兵?
火光和叫嚷声连作一片,烧红了半边沉着雾霭的天。
乌斯士兵原本以为燕人中了他们主帅的计策,早已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下意识地放松了警惕,却没料到本想瓮中捉鳖,自己倒成为了被捉的那只「鳖」。
罗耶分出些许心神去看陷入重围的乌斯士兵,回过神来慌忙用重剑荡开一柄递到他胸前的长刀,抬眸正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那人没穿轻铠,只披了件纯白的大氅,束发的红缎在凛冽的风中飘扬而起。
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哪家矜贵的公子见这雪夜一时兴起,披了件衣裳便出来踏雪游玩,说不准还会即兴吟诗一首。
可他手中的刀却并不似人那般风雅,被罗耶挑开后未经停留,挽了个花,不偏不倚地又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向罗耶当胸刺去。
刀剑撞在一起,震得罗耶虎口发麻,随即收起轻视之心,与他缠斗起来。
乌斯人到底是中了埋伏,在燕军排山倒海的攻势下溃不成军。
少数幸运儿逃过刚开始的混战,连滚带爬回江边时却发现那些供他们落脚的浮桥早已被人一把火烧干净了。
罗耶瞥见乌斯将士的惨状,心头凄凉之意更甚,用剑架住那柄鬼魅般的长刀,瞠目欲裂:“你是何人?”
江懿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鄙人江子明,见过罗耶将军。”
罗耶听了这名头瞬间有些恍神,险些从马背上翻下去,声音低哑:“你就是那燕朝丞相?”
江懿没再说话,以退为进,逼得罗耶步步后退。
若是论本身的实力,罗耶是定然不会输给江懿这样一个文臣出身的人。
可他先是被燕人结结实实地埋伏了一波,而后又发现逃跑的后路被断。
自以为是捕蝉的螳螂,却不料人家早已打了做黄雀的主意,让乌斯四千余人悉数葬在这个新年之夜。
罗耶发了狠地用重剑隔档开长刀,双目充着血,猛地一夹马肚便向江懿冲来,奔的是一个「同归于尽」。
江懿眸中掠过一道冷光,瞬息间将右手的长刀换到左手,侧身让那柄乱了章法的重剑险而又险地擦着自己的腰侧而过,左手的长刀却已递到了罗耶的胸前。
精铁淬炼的刀锋锐无比,破开了那身轻铠,径直扎进了皮肉之中。
江懿身上甚至连防护的轻铠都没穿,却仍敢和罗耶真刀实枪地硬碰硬。
这赌徒似的胆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鲜血从刀口喷洒而出,高大的乌斯将军于马背上轰然坠落,那柄重剑「当啷」一声砸在地上。
江懿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目光扫过周遭景物,脑海中蓦地闪过上辈子的回忆。
同样的雪夜,同样的敌袭,同样的火光与厮杀。
只不过那次乌斯人早有准备,燕军是那被猝不及防偷袭的。张老将军带着一千精兵以肉/身为火引,构造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江懿垂眸,看着燕兵将罗耶从地上抬起来捆住双手,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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