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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帝没有立皇后,贵妃之位更是一直空悬,所以宸妃便成了事实上的后宫之主,这些年来一直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
宸妃所居关雎宫,取自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然而比对起关雎宫微薄的圣宠,这名字似乎有些讽刺。
不过宸妃倒也不十分在乎。
宸妃是一个年轻女子,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然而长年的管理后宫,所以周身的气势很盛,只轻轻一瞥,便将啊香给吓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梳着雍容华贵的发髻,头上戴的全是红宝石的头面,就连耳饰也是浑圆斗大的东珠,光是这么一颗,投到市面上,便是寻常百姓几十年的吃用。
难怪宇文温不喜宸妃,这样打扮,明明是年轻的脸,但望过去时却能让人产生一种,面前之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贵妇。
静影不敢造次,想到陈宫里父皇的那些妃嫔最害怕的便是变老失宠,所以立时乖巧地行了一个端庄大气的礼,而后半跪于宸妃面前,道:宸妃娘娘千秋万安。
宸妃伸出手指头,十个指头全都染了鲜红的寇丹,瞧着很是煞人。
静影努力将视线从宸妃的手指头上移开,乖顺地站在下首,等待宸妃发问。
现如今她名义上还是桓槊的妹妹,桓家的大小姐,单凭这一点,宸妃便不敢怎么样她。
果然,宸妃笑着道:桓家妹妹不必拘礼,就拿这关雎宫当自己的地方,秋梨,去将本宫的那个珊瑚不,整个珊瑚头面拿来给桓家小姐。宸妃笑起来时倒是颇为可爱,两个浅浅的梨涡,将那身老气感褪去一二。
宸妃身边大宫女恭恭敬敬地将珊瑚头面捧到静影面前,又恭恭敬敬道:桓小姐,这是我们家娘娘的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据闻这海公乃是清贵人家,宸妃既不受宠,家中也无什么银钱,怎么一出手便是这样昂贵的头面?静影百思不得其解。
回宸妃娘娘,臣女无功不受禄,不敢枉受娘娘的好意。静影推辞道。
宸妃似乎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笑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是桓家妹妹见惯了好物件,瞧不上本宫这区区红珊瑚,这可是本宫进宫那年陛下赏的,本宫看见妹妹啊,便觉得亲近,叫我想起来当年入宫时的情形......宸妃似乎想到当年,面上一幅神往的表情,只是这神往背后竟隐藏了一丝悲伤,叫静影给捕捉到了。
宸妃很快便又恢复到原样,从主座上走下来,拉着静影的手道:陛下吩咐了,让我告诉妹妹只把魏宫当作是自己的家,把我呢就当成自个儿的亲姐姐,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只管跟我说就是,我倒是还能做一点主。
她笑得亲切,倒真像是自家姐妹般,对着静影满是和颜悦色,仿佛句句真心。
若非静影从小周旋于宫内各种权谋间,恐怕真要信了。宸妃若真如她面上这般毫无心机,只怕早就死在这魏宫中了,连渣滓都不剩。
娘娘客气了。静影不做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宸妃手中抽回,宸妃似乎有些尴尬,但也只是笑了两声,又拉着静影的手:妹妹太过见外了。陛下这两日去临泉行宫,可管不上妹妹,沈姐姐的冥诞又快到了,陛下担心你年轻,所以特地吩咐我来襄助一二。
果然,沈贵妃冥诞这么大的事,陛下怎会轻易交给桓思飞去做。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抛出的饵罢了,只是宇文温又怎能想到,桓思飞竟如此胆大包天,敢拿鱼目混珠,来个釜底抽薪。
桓妹妹,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对了,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宸妃伸出手在她面前晃荡一二,静影才回过神来。
阿香连忙告罪:娘娘莫怪,小姐身子虚弱,又路途颠簸劳累,所以......
谁料宸妃立马摆出一脸懊悔的表情,拉着静影往主座上走:是姐姐疏忽了,妹妹舟车劳顿,姐姐只想着陛下的吩咐,却忘了妹妹的身子,都是姐姐的不好。她的手落在静影的脸颊上,似乎极爱惜那张脸,轻轻的用手指划过,最后停在下巴处。
那染着鲜红寇丹的指尖抬起静影的下巴:虽不能瞧清容颜,但只看面纱之外的轮廓,便已能想见妹妹的天姿国色了,当真是......我见犹怜。
静影有些不适这样的触碰,连忙低下头,冷静道:娘娘抬爱,娘娘才是天姿国色,臣女蒲柳之姿,娘娘说笑了。
你这脸......提到静影的脸时,宸妃似乎有些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急促。
静影连忙道:只是吃错了东西,已找了大夫看过,说是修养一阵便好了。
哦,原来是这样,宸妃显而易见的松了一口气:那本宫便放心了。女孩子家的,破相可不好。
今日妹妹便在本宫这里用膳吧,本宫也好告诉告诉妹妹宫里的一些事,比如说,哪些地方是不能去的。宸妃颇为亲热。
静影本想拒绝,但听到宸妃后半句话,突然改变了主意,于是笑道:好啊。
宸妃素来爱美食,她宫内也设了私厨,据闻宇文温便颇爱宸妃小厨房的手艺,常常因此而来宸妃这用膳。
今日这晚膳更是丰盛,黄焖鱼翅,爆炒凤舌,樱桃肉等等一应俱全,只不过观之菜色大多是符合宸妃口味的重口味,静影却没什么胃口,只一道樱桃肉还算是合乎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