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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事全魏都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家人也着实是惨,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桓大人!
那个议论桓家小姐的守卫面露苦涩,悔恨不已:可千万别让别人听到啊!
皇宫之中,地形颇大,分为七十二宫和三大所,桓家小姐的身份属于外女,所以自然不得入住后宫,但安排的也是顶好的地方,因为已经入夏,所以便选了一处清凉之地。
静影并不敢全然秉持着在陈国时的礼仪姿态,生怕被这些眼尖的宫人认出来。她小心翼翼的随着引路的宫女来到住所蒲苇居,待到宫女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将头上的帷帽拿掉。
阿香惊愕道:姑娘,这还是奴婢头一回来皇宫呢,原来,您的出路这样的好!小丫头感叹自己选对了路,不禁面露喜色、
静影却神色凝重:前途还未可知呢,况且,咱们还得想法子留下。
自然是!咱们若是回来桓府,只怕性命不保!阿香是个清醒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想活命,只能全心全意地跟着静影。
她端上一杯清茶,那清茶的水是去年冬天梅花上的雪水,因此还留有梅花香气,被火一煎,便将积年的香气激了出来,一饮下去,唇齿留香。
静影定神道:从现在起,每一步都是生死之路。她不相信桓思飞所说,能让自己留在宫中,而且她背地里打得主意恐怕远远不止于此。
摘星楼
宇文温看着飘舞的沈贵妃画像,面色温柔,他面前煮了一壶君山银叶,随着火势,滚水不断翻腾,宇文温取过杯盏,不惧烫意,将茶汤入海。
王内官弓着腰,小声汇报:陛下,桓家姑娘已经到了。
宇文温嗅了嗅眼前的茶汤,心情颇好:是她吗?
王内官不敢断定:宫人们说桓家小姐戴着帷帽,身量似乎更小了些。
宇文温将茶碗搁下,站起身来,对着沈贵妃画像道:鱼儿上钩了。
第40章 晕倒
她的手抚过鎏金的铜兽首,轻轻闭上眼,细嗅香炉里逸出来的淡淡芬芳,魏人崇尚佛法,就连宫室里的香都燃的檀香似的浓香。
这想来便是书经上说的返魂香了。静影拍了拍那香炉,帷帽被丢在一旁,她赤足踩在波斯厚毯上,不由惊疑:竟是波斯来的稀罕物件。那波斯毯踩着时如赤足立于云上,不会划伤脚底,触碰时没有丝毫的不自在。
静影转身走进卧房,卧房以屏风相隔,上绣大簇大簇的木芙蓉,清新雅致,与屋内的陈设相得益彰,而走进里间,入目便是王崇文的《春江月》,静影大惊,连忙小跑过去,想要看看是否真迹。
都说王崇文一画难求,因其得罪主上,所以生平大部分画作都被销毁,这一幅《春江月》乃是他巅峰之作,竟出现在这里!静影是爱画如痴之人,看见这幅画后便再也走不动道,站在画前细细观摩许久,才坐了下来。
这的确是王崇文真迹!
步摇轻晃,阿香站在一侧打着扇子。
这一切精致的陈设,岂非更显得魏帝对桓思飞的重视?若他知晓自己乃是李代桃僵,是否会气急败坏,直接拉了她去杀了了事。
姑娘,宫中真是精致啊,奴婢先前见着桓府的一切已觉得是人间罕有了,而这皇宫,更是仙境啊!阿香啧啧赞叹,手上却没有停止给静影打扇子。
小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不过魏宫的确算是富丽堂皇,最难得的是布置陈设人的高雅品味和细心,比起桓槊那猝然暴富的土气风格比起来,已经算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
只怕我无福消受。静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想到按照惯例,有臣眷入宫,后宫主事之人应当召见的,想来这召唤很快便要来了。
静影唤了一声:阿香,将那小瓶子里的药给我。好在她提前让桓思飞置办好了药物,只要将这一颗小小的药丸吞下肚,不到片刻脸上便会起些红色的小疹子,看起来非常严重,但却不会伤到根本,她便打算拿这一招来探探虚实。
据桓思飞说,沈贵妃在世的时候她还时常被贵妃召进宫,可自从贵妃薨逝,她便再也未踏足过魏宫了,而魏宫中这些嫔妃大多都是后进的,不认识她,而以前认识她的宫女大多都是沈贵妃宫里的,因为沈贵妃死得凄惨,所以陛下见之伤心,将她宫里的宫人统统都打发去了庵堂中,日夜为贵妃诵经祈福。
只要小心一些,便能够蒙混过去。
纵然不小心被魏帝撞见......她这张脸,说不定也是保命符。静影摸着自己的脸,将药丸吞吃下肚,然后又以薄纱敷面。
她和桓思飞都属瘦削的女子,所以在身量上大可以以假乱真,只是......桓思飞棱角分明,自己却是一幅婉约的面容,不过只要遮住了脸,再梳个桓思飞日常梳的发髻,应当便不会有人能认出来了。
这是一步险招,但虽险,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果不其然,日落时分,宫中宸妃便派人来传召静影过去问安。
这宸妃的父亲在朝中并没什么重要实职,但因是辅佐过先皇的老人,历经三朝,所以颇有名望,朝中士大夫大多都十分敬重他,所以连带着宸妃也水涨船高,虽无什么宠爱,但在后宫的地位却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