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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更中意哪个?
    都不要。顾钦辞回绝地干脆。
    他挑来选去,最终捻起一块宁扶疏最爱吃的松花糕,走到御案前,亲手喂到她嘴里。
    男人举止不羁,倚靠在桌沿: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出息,不求封侯拜相,只想要他话音拖长顿了顿,手指拭去宁扶疏唇角的糕点屑,而后沿着脖颈划过衣襟,轻点在她左心口。
    隔着薄薄夏衫,能触到她轻盈平稳的心跳。
    这个。顾钦辞指尖描摹着她心脏的形状画了个圈,不轻不重的力道,像猫爪挠过,抓得人心肝又麻又痒。
    他曾提过许多次,想做宁扶疏唯一的皇夫。
    在今日之前,宁扶疏都以为他那是玩笑话。时至这晌才发觉,原来在他心底,自己早已成为超越山海的存在。
    宁扶疏握住他的手,纤长眼睫轻眨,神色突然间变得无比认真:横渠,无论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久到你还不曾认识我,这里就已经有你了。
    那是刚接触到历史的宁扶疏,上下五千年,她独爱大楚。
    爱大楚王朝中期,那个十六岁射杀敌军将帅首级,十八岁退敌百里无敢再犯的顾钦辞。
    从来到这里的第一日起,她就尊他敬他,处处善待他。那点隐忍无声的情愫,终是融化在他的热烈与疯狂里。
    顾钦辞微微愣怔,琢磨不透自己没认识宁扶疏的时候,两人能有什么交集。想问个究竟,可她的视线已从他身上移开,换了个话题:
    我刚刚问你封爵的意思,是除了皇夫以外,你还想要什么。总得有个名头,让你上朝议政。
    顾钦辞仍是没选,笑道:我都听你的。
    翌日朝会,御前总管太监黄归年宣旨:封熙平侯顾钦辞为郡王,晋驸马顾钦辞为皇夫,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群臣面面相觑,想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上表,但转念一想,熙平侯本就是男子,平定北境叛乱功勋卓著,把他划分进后宫范畴,似乎不太准确。又想说加九锡礼遇太厚,可那夜宫变他们皆有所耳闻,顾钦辞倒也勉强担得起这份恩典。
    一阵交头接耳后,众人齐声附和。
    原以为这事儿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但没想到将将过去三个月,择定的封后大典吉日还没到。某日大朝会上,便有朝臣奏呈上谏,请求陛下充盈后宫。
    顾钦辞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那递折子的大臣站在他后头好几排,并看不见他神情,自顾自地说着陛下如今已是二十有一,膝下却无子嗣,实乃国本不稳之先兆。请陛下采选良家公子进宫服侍,绵延后嗣。
    他们当然知道当今陛下与众不同,女子怀胎十月劳心伤神,难免抽不出精力处理朝政。可子嗣乃国本大事,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纵然无法儿女满堂,储君总是该有的。
    此言一出,原本沉寂无声的朝堂立马响起一声声:臣附议。
    高声荡荡有回响,落在宁扶疏耳畔,扎耳得很。她遭宁常雁下毒,此生无法有孕,是少有人知的秘密,没必要跟这群大臣解释。
    正要开口将话题搪塞过去,金銮大殿上,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敲落空气,俨然不虞。
    你们是觉得,本王没伺候好陛下?
    顾钦辞侧目扫过一个个站出列的官员。
    森冷声音令众人后颈一缩,顿时沉默。
    顾钦辞眼瞳漆黑,径自在朝堂上走动,停在最初谏言的那位大臣面前,沉声逼问:你来说。
    被他逮到的人是太常寺卿,专司宗庙祭祀与宫廷礼乐,辅佐三代君王的老臣了。当初朝歌长公主与驸马成婚,就是他奉命操办的。
    他当时便觉得,长公主与驸马相看两厌。后来新皇登基,册立皇夫,又自然而然以为这是陛下给顾家的恩典和面子。上了点年纪的老头儿思想刻板,早没了儿女情长的念头,只晓得正妻应当贤良淑德,宽宏大度那套说辞。
    皇室中人更应该为万民做表率。
    这晌面对顾钦辞难看的脸色,又瞥见他右手搭在佩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上头一点一点。
    文官不免害怕那些刀剑利刃,不禁咽了咽口水,但仍是壮着胆道:王爷伺候好陛下是一码事,皇家子嗣昌盛又是另一码事,不可混为一谈呐。
    王爷身为皇夫,当以天下为重。
    好啊。顾钦辞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态度转变之快叫人讶异,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大人家中的孙儿今年正值弱冠,还没娶妻吧?既是以天下为重,不如先把他的名字加到采选公子的名单上?
    太常寺卿闻言,义正词严的气势立马弱了三分。
    朝堂上下谁不知道,太常寺卿膝下只有一个独子,独子再膝下亦是一脉单传。且他家孙儿美名在外,学识渊博又温文儒雅,后年便要参加科举,全家人都盼着他能状元及第,哪舍得送进后宫里当男妾。
    顾钦辞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反唇相讥: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刚刚还说以天下为重吗?难道大人的纯良忠厚都是假的?还是说,你觉得陛下配不上你家宝贝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