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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宽慰道:“放心,我只是在外面看一看,不近身。”
裴砚宁没再说话,默声看着薛婵离去。
崔钰愣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拍了拍裴砚宁的肩,倒是吴大意哟了一声,转对裴砚宁道:“你妻主胆子挺大啊。”
裴砚宁淡笑一声,看着薛婵离去的背影,但愿她沾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薛婵并未来过沈金玉的家,这还是第一次,若不是有人流引着,她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了这么快。
沈金玉的家在村子偏南的一个偏僻处,周围没有什么邻居,倒是有许多荒草,长得长而杂密,屋子只有一间,还算结实,屋里的设施倒是十分简单,一张桌子歪歪扭扭的,地上有些凌乱。
清河村大部分人都不熟悉薛婵这个人,她们见到一张生脸走近沈金玉家探看,有人看她扮相英武,不由问:“你是龙首镇来的官差吗?”
薛婵闻声回头,道:“不是,我是村子里的。”
“真的吗?我好似并未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薛婵。”她答。
薛这个姓在村子里不多见,她这么一说,部分人便有了些印象,然后窃窃交谈起来,目光却并未从薛婵身上离开,盯着她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在靠近床的位置,薛婵发现了沈金玉的尸体。
她睁着眼睛,半张着嘴,腹部的血洞还湿润着,衣服上的血迹倒是已经变得黑红。
薛婵站在屋外,将这间屋子的结构记住,又看了一眼沈金玉的尸体,才转身离开了。
村民们见她并未进屋,心道这个姓薛的怕也只是好奇,胆子真是不小。
回家的路上,薛婵见裴砚宁还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她,崔钰和吴大意显然已经回去了。
“走罢,去吃饭。”薛婵唤了他一声。
“怎么样?”裴砚宁忍不住询问。
薛婵看了他一眼,道:“我没进屋,只是远远瞧了一眼。”
惺惺作态,她一定是去确认沈金玉是不是真的死了,好断了她与沈金玉合谋的秘密。
裴砚宁面上不显,跟着薛婵一路回家,不过裴砚宁有种预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日村子里的女人们好像都没有去下地,外面嘈杂的声音间歇不止,裴砚宁目光沉沉,开始梳理和回忆薛婵做下的那些混账事。
自从知晓薛婵将他的命卖给了丁财主后,几乎每日,裴砚宁都要这样回顾一遍,他怕稍有松懈,自己就会不敢动手。
厨房里又传来锻打的声音,隔着一堵墙,裴砚宁每听见那边敲击一下,自己就要颤抖一回,他缝制着自己的衣服,想起以前还有铁钳的时候,她拿着烧红的钳子打在他身上,后背上被烫出一个疤,因为没有药,裴砚宁便生生疼了好几天。
吃过饭后不久,龙首镇的衙门就来了人,从薛婵家的门前经过时,薛婵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一张熟面孔,便是上回那个面容瘦削很有精神的女人,应该是捕头。
看来,这个逃出来的杀人犯就是那回在画像上看到的胖女人无疑了,这么些天了,居然还没有抓到。
薛婵看着捕快们过去时,裴砚宁也正藏身在门后,静静地看着她。
感受到裴砚宁的目光,薛婵回身与他对视。
“别怕,不会来我们家的。”薛婵安慰一句,“这段时间,你先跟着我罢。”
“嗯。”裴砚宁点了点头。
衙门的人看过现场后很快抬着沈金玉的尸体离开了,尸体上盖了白布,从门前经过时,裴砚宁皱了皱眉。
恶人终有恶报的。
他的目光最终缓缓落在了薛婵身上。
“要去打水吗?”薛婵等人走后,回过身询问。
天已经快要黑了,裴砚宁将双手放进袖子里,点了点头。
因为发生了命案,村里的女人开始结伴出行打水,毕竟听泉的位置有些偏,今日她们都没有下地做活,而是打完水早早回了家。
此刻这条路上就只有薛婵和裴砚宁两个人。
裴砚宁的袖子里藏着一把小刀,是之前厨房用的那把,后来薛婵在镇子上买了新的菜刀后,这把小刀便被闲置了。
裴砚宁偷偷将它收了起来,薛婵似乎并未察觉。
他跟在薛婵身后,一步一步地走,整个身心都高度地紧张起来。
瀑布哗哗的流水声仿佛能多少掩饰裴砚宁的紧张一二,他双目如炬,缓缓地从袖中拿出那把刀。
“薛......”
“嘘。”
裴砚宁还没说出她的名字,刀也还藏在袖子里,薛婵却突然转身,用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别出声。”
裴砚宁抬眸,看见薛婵如雪的眉目冷冷注视着另一个方向。
那里有人?裴砚宁愈发紧张起来,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否则的话就让别人瞧见了!
可若只是寻常村民,薛婵不会是这个反应,难道是......
然而那道人影只是一闪而过,薛婵眯了眯眼,想到身边还有裴砚宁在,并没有选择追上去。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个杀人犯,恐怕还在清河村。
“报官罢。”薛婵道。
“真的是她?”裴砚宁皱了皱眉,方才看见人的时候,薛婵可是下意识来护住他的,便算是之前的一切都是薛婵演的、装的,这种危难之下下意识的反应,也能装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