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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明明很是劳累,下巴上青茬都冒出来了也顾不上刮,此时还这样说,花小麦心中除了过意不去之外,又觉得有些酸胀,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姐夫,谢谢你。
她也知道这谢谢二字实在有些苍白无力,但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景泰和抿了抿嘴角:自家人,不说这客套话,对了,那孙大圣你是认得的吧?他人面广,嘴皮子又利索。最会砍价,我便托他帮忙置办那烧木炭的炉子和木桌长椅,也就这一二天。应当就送来了,到时候我借个板车,将东西一并拉回家。
花小麦轻轻点头:哎。
行了,今儿不过是让你过来看看,你觉得合用,我也就放心了。景泰和笑了一下,不是说还要去看望关家妹子吗?赶紧去吧。我也该干活儿了。
花小麦再应了一声。跟着他走进屋里。将放在桌上的食盒抱起来。
将要迈出铁匠铺门槛时,她回了一下头。
景泰和除了外衫,坐在火炉边拉风箱。风挤进火炉,火苗蹭地窜起,将他的脸映得一片火红。
直到踏上村间小路,花小麦仍兀自在心中感概。
花二娘和景泰和这夫妻俩,一个嘴硬心软。一个敦厚善良,和他们在一处生活,不仅免去了无数糟心的麻烦事,更时常让她觉得幸福而踏实。
所以,她真算得上是一个很好运气的人吧?
走到关家院子门口,花小麦停住了脚,探头探脑地往里张了张,然后屈起手指在敞开的院门上敲了两下。
堂屋里立刻传来一声答应,紧接着,关蓉她娘便快步走了出来:谁啊?
花小麦展颜冲她一笑:大娘是我,听说蓉姐病了好些日子了,我来瞧瞧她,眼下她可有好一点?
是花家小妹啊!关蓉她娘抬眼一见是她,立刻堆起笑脸来,我们家阿蓉这两日总算是好了些,前几天烧得厉害,瞧着都有些犯糊涂了,可差点没把我吓死!难为你还记挂着她,来来来,快进屋,昨儿刚买了些橙,可甜呢,我去拿两个你尝尝。
别忙了大娘。花小麦忙拦住了她,我就是想来看看蓉姐,陪她说两句话,她十天半个月出不得门,只怕也怪闷的。她如今可醒着?
刚睡醒,在屋里呢,就是还下不得床,你能来陪她聊聊,她肯定高兴。关蓉她娘便指了指左手边的房门,我去给你倒碗水来。
说罢,转身腾腾地就跑进厨房。
花小麦走到房门口,先在门板上叩了叩,然后推门进去,迎面就见关蓉斜倚在床头,正虚弱地冲她笑。
不过大半个月不见,她整个人瞧着像是生生瘦了一圈,头发乱糟糟,脸色惨白惨白,连嘴唇也都没了血色。
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想是怕她吹了风再着凉,窗户也都关得死死的,连一条缝隙都不留,显得有些憋闷。
你一进门,我就听见你的声音了。关蓉咳嗽了两声,含笑哑着嗓子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花小麦赶紧正色道,我原本早就想来看你的,可听我姐夫说你发了烧,想必那两日你家里人也很忙乱,我来了帮不上忙不说,可能还会给他们添麻烦,所以才耐着性子多等了两日你说的我也太没良心了!
我跟你闹着玩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关蓉笑眯了眼,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板,我这次虽病得重了些,却是不会过给人的,你过来这边坐啊!
花小麦果真依言走了过去,将食盒中那碗枇杷叶子煮的水端出来送到她眼前:听说你是又返了那气喘病,我便用老枇杷叶和冰糖熬了水。这玩意儿算是我们老家的土方,虽不是药,对止咳平喘却很有些效果,味道也许不大好,但为了身体,你捏着鼻子也得灌下去。回头我把做法告诉给大娘,你每晚睡觉前喝上一碗,多少能觉得舒坦些。
关蓉很感动,立刻便接过碗来喝下大半,又握住花小麦的手指头,切切道:小麦妹妹,你对我可真好,竟这样替我的病操心。我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你还是头一个来家里看我的人呢!
干嘛这么客气?花小麦笑着朝她眨了眨眼,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关蓉便长叹一口气,眼皮也垂了下去:我这气喘病,每年春秋天总要闹上一回,我都习惯了,不算什么大事,至于那发烧,却纯粹是我自己不当心。夜里睡不着坐起来发呆,也不知道披件衣裳,就这样着了凉,病上加病,第二天一早便昏昏沉沉下不得床了。唉,我这一病,差点将我娘唬得魂儿都飞了
大半夜的不睡觉起床发呆?难道是有心事?
花小麦暗自在心里头琢磨,却并没有问出来,只拍了拍关蓉的手:可不是,你身子不好,最操心的就是你娘了,我方才瞧着,她好似也瘦了不少呢!
关蓉默默点了点头,又笑着道:最近你忙什么呢,那些酱料都做好了吧?我之前还想着,找一天再约你一块儿去吃孙婆婆的糖水,这一生病,什么都给耽误了,她现在肯定已经去了别的村子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