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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主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这时那只玻璃瓶中,只剩下一小部分。
    牧野阳阳终于摇摇欲坠地松开手中的瓶子,他再也无法忍受呕吐的欲望,跪在地上捂着嘴。
    “你究竟在做什么!”领主愤怒地用霉菌将他卷起来。
    核心碎片的力量顺着那些霉菌传递到牧野阳阳的身上。
    他的身体几乎在瞬间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霉斑,像是从体内排出的陈年污垢,很快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
    身体开始变形,他拥有了和领主与马齐鲁如出一辙的力量。
    只是他的更不稳定,更加狂暴。
    就算是领主,没有极寒之神神力加持的情况下,也无法承受如此大量的霉菌。
    牧野阳阳也承受不了。
    他只有极为短暂的时间。
    牧野阳阳的身体完全被同化了,他变成了软滑的无法掌控的液体。
    这一刻,这些霉菌改变了方向,朝着余赦而来。
    但是它们并没有攻击余赦,而是用自己将领主的霉菌和寒冰隔绝在外,为他打开了一条通道。
    余赦死死拽紧拳头,长叹一口气。
    他吞下了恐惧之精,身体顿时如同被烈火炙烤。
    灵魂好像被撕裂,身体也破碎成几份。
    尽管身在寒冷的雪狱中,但此刻他却如同在烈火中炙烤。
    暴虐的力量在体内汹涌,让他渴望宣泄与杀戮。
    再睁开眼,手上多了一柄散发着黑气的白色石剑。
    卡索以及他的族人们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包括领主,也在看见这把剑的瞬间停顿下来。
    这是邪神斯坦斯的佩剑。
    为何在他的手上。
    牧野阳阳操纵的霉菌如同为他铺开了一条康庄大道,将所有会影响余赦的不利因子都阻挡在外。
    这条不断蠕动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道路,为他撕开了一道光。
    源石白剑上滚动着无可抑制的杀意,他的黑发与从霉菌中投入的月色纠缠在一起。
    他就这样,带着所有人豁出一切的决绝冲向了彼端。
    领主回过神来,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调动所有的霉菌挡在面前,寒冰竖起高墙,想要挡住余赦手中的白剑。
    屏障几乎无法刺透,短短几步,余赦即将要被肆虐的力量撕碎的身体快要拿不稳手中的剑。
    正在这时,他的身体好像被谁抱在了怀中,分裂暂时停止。
    他在恍惚间看见了一只手。
    骨节分明,指尖苍白,指甲带着优美的弧度,充满了高贵之感。
    那只手亲昵地握住了他布满泥土和污血的手。
    带领着他,向前劈开一剑。
    他的余光中是火焰。
    高塔废墟处熊熊燃烧的火焰透过领主一分为二的身体,在余赦的脸上印下金黄的光。
    余赦下意识回头,然而刚才帮助他挥出这一剑的人消失了。
    又或者祂从来没有出现过。
    所有的寒冰融化,霉菌慢慢收回。
    如小山一般的领主跪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逐渐变回了正常的体型,迷茫地看向前方,目光越过余赦的肩膀,看向了昏迷的马齐鲁身上。
    领主喃喃地动了动嘴唇,但是没有任何人听见他最后的话语。
    余赦擦拭掉嘴角的血,低头从领主的尸体中找到核心碎片以及权杖,将它们收回地下城中。
    他的视线落到了一旁的牧野阳阳身上。
    牧野阳阳已经血肉模糊,不见人形,但他身体上的霉斑正在慢慢消失。
    余赦用白剑撑着身体,勉力走到牧野阳阳身旁。
    他单膝跪下来,俯下身去。
    “大哥......”
    “我在。”
    “没事了吧?”
    “嗯。”
    “太好了......”
    “嗯。”
    “那我去重新建号了,下辈子见......”
    他说着,停止了呼吸。
    火光勾勒出惨烈的轮廓,余赦垂下的眼眸上,镶嵌着黄金的光芒。
    他沉默了良久,抬手替牧野阳阳闭上眼睛。
    “近侍大人!”
    “近侍大人!”
    余赦转过头,下一刻他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跌落在地上。
    黑暗袭来,无法停止的发热,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好像被困如无法逃离的牢笼,意识成为一枚细小的光点,在虚无中游移。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漫无目的地冲撞。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但是他记得,他要出去,他必须出去。
    这样的念头让他游移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逐渐想起来一些事情。
    末世第五年,那场覆灭基地的进攻,队长那张伪善的脸,同伴死去的身影,星与矛的烙印。
    余赦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与黑色不同的颜色。
    他卯尽全力朝那边飘去。
    身后的黑暗就像不断后退的隧道。
    原来尽头是一片深蓝色的夜空,星光闪烁,像是深海被倒悬于顶,光怪陆离。
    即使是在末世前,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天穹。
    舒适的夜风吹拂在脸上,带着新鲜草籽的气息。
    脚下绵绵不断的青草蔓延至遥远的山丘,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青草被风出一圈又一圈波纹,像浪花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