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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忙里偷闲看儿子一眼,被儿子气乐了:“李琛,你瞧什么,难不成连亲爹也不认识了?”
李琛小声应道:“认识倒是认识,就是很久没见了,看着有些陌生。”
李显:“……”
在战场一年多,变黑了,变瘦了,这都不稀奇。在孩子眼里,大概就像换了张脸。
赵瑜原本在哭,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琛的后脑勺:“别胡说,快过去给你父亲磕头。”
李琛应了一声,走过去跪下,麻溜地磕三个头,叫了一声父亲。
赵瑜一直想再生个女儿。奈何生了李琛之后,肚子再没过动静。对唯一的儿子李琛,自是千般娇宠。
李显也最是娇惯儿子,李琛额头磕得红了些,立刻就心疼了,拉了儿子过来嘘寒问暖。
秦太妃一个人哭不下去了,擦了眼泪,哽咽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以后大魏也没什么仗可打了。便是有战事,你也别犯傻往前冲。大魏武将多的是,哪里就要你去拼命了。”
李显半是玩笑地安慰秦太妃:“母妃有句话说得没错。以后大魏没什么仗可打了,我想拼命也没机会。可以安生过日子了。”
顿了顿又道:“我想去给皇祖母请安磕头。”
秦太妃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你皇祖母只认得我是谁,其余人都记不清。而且,和她说话也得格外小心,千万别提你父皇或是李易。”
只要一提死去的永嘉帝或李易,赵太皇太后就会被刺激得发作一回。
李显听到父亲兄长的名讳,心里有些酸涩,点点头应了。
赵瑜领着儿子在外等着,李显随秦太妃进了赵太皇太后的寝室。
赵太皇太后的日常起居都被精心照顾着,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不过,头上没什么金银首饰,只有一支通透的翡翠玉簪。
玉簪伤不了人,换了金钗之类,只怕赵太皇太后发疯的时候伤了自己。
“皇祖母,孙儿回来了。”李显跪下,磕了三个头。
赵太皇太后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仿佛恍若大悟:“你是小四对不对?”
竟认出了李显。
秦太妃又是惊喜又是忐忑,连连冲李显使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
李显目中闪过水光,声音愈发轻柔:“是,皇祖母,我是小四。”
赵太皇太后伸手,摸了摸李显的脸:“怎么那么瘦了。是没银子花用了吗?皇祖母这儿有私房银子,都存着留给你。”
李显眼泪都快下来了。
兄弟几个里,他最得皇祖母喜爱。自小他时常出入寿宁宫,长大后娶媳妇成亲了,皇祖母都要正大光明地偏心,特意令人在成亲当日送厚礼去,给他撑腰。
他对皇祖母的感情,也远比其他兄弟来得深厚。
“怎么哭了。”赵太皇太后嘟哝一句,又摸了摸李显的脸:“咦?怎么只见你,不见你父皇。你父皇都好久没来看哀家了。”
然后,猛地起身就往外冲。口中嚷着永嘉帝的名字。
秦太妃早有防备,迅速冲上前拦下忽然疯癫发作的赵太皇太后。几个宫人也冲上前,一同拦着赵太皇太后。
赵太皇太后一边撕扯挣扎,一边怒喊:“滚!都滚开!哀家要见儿子,你们一个个拦着哀家做什么。”
几个宫人被抓被撕扯,有一个脸上还被抓出了血印,十分狼狈。
唯有秦太妃,离赵太皇太后最近,却未受半点伤。
哪怕神智不清醒了,赵太皇太后也还记得自己最疼爱的侄女。
李显鼻子一酸,落了几滴男儿泪。
番外之翁婿(一)
今日宫宴,是为大胜归来的荥阳王和李显而设。军中五品以上的武将,有份列席。郑重也在其中。
骤然见到身着龙袍的连襟李景,郑重颇有些不适应。知道是一回事,亲眼得见又是另一回事了,心里有些发憷。
宫宴上,郑重表现得格外老实安分。
李景不动声色地将郑重拘谨的模样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好笑。这位大姐夫,私下里活泼诙谐,也最爱说话。今日这般模样,着实少见。
酒过三巡,李景亲自举杯,向陆临敬酒。
陆临忙起身谢恩。
李景笑道:“于公,荥阳王领兵平乱,是大魏的大功臣,朕敬一杯酒是应该的。于私,朕这个女婿,敬岳父一杯酒,更算不得什么。岳父,小婿先饮了这杯酒。”
当着众臣的面,一口一个岳父,别提多亲热。
陆临心头也是一热:“皇上这么说,臣就不客气了。”仰头饮了杯中酒。翁婿两个接连对饮三杯,相视一笑。
瞧瞧天子对自家岳父这亲热劲,由不得人不羡慕。
就连乔阁老,心里也免不了酸上一酸。
他是天子的外祖父,也没见天子在人前这般亲热地叫过一声呢!
还没想完,就见李景笑着举杯:“外祖父殚精竭虑劳苦功高,朕得敬外祖父三杯!”
乔阁老立时舒展眉头,呵呵笑道:“臣身为大魏首辅,操劳政务是应该的。不敢当皇上如此盛赞。”
李景笑道:“朕先饮为敬,外祖父年迈,酒量远不如前,随意便可。”
乔阁老被外孙哄得乐呵呵的,也连着喝了三杯酒。
陆临看在眼里,暗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