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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

      茶盅周遭似雪的青光晕开来,仿若千峰翠影。庄景明把玩着手里的鎏金茶匙,笑道:“嬷嬷,您瞧我每日写稿录像到半夜,睡觉都不够。女孩子同我恋爱,并非快乐事。”
    天青釉刻花瓶里斜倚着几支折花,霜白的、乌金的、鸦青的,在茶烟缭绕中跟着忽明忽灭。
    庄老夫人瞧着小孙子的眼睛,道:“阿明,两个人同携到老,真心最紧要。至于其他,都是虚妄。”
    庄家麟在pub鬼混一夜,天蒙蒙亮时,被庄汝连一通电话惊醒。他慌得滚下床,开车狂奔二十多公里,到了石澳大宅。
    傅玲玲远远地迎上来,神色低落:“家麟,你爸爸心情不好,一上午都闷在书房,连中饭都未吃。你讲话做事千万小心,不要再同他顶嘴。”
    庄家麟心里冷飕飕的,胡乱安慰了母亲几句,硬着头皮敲开庄汝连书房的门。
    庄汝连正立在檀木长桌边,桌上空空,只石雕犀牛镇纸压在宣纸之上,并一只莲纹嵌螺钿黑漆洗,一只紫檀笔筒,里头插着几支檀香木雕羊毫笔跟玳瑁管紫毫笔。
    大儿子进门,庄汝连似浑然不觉,提着黑漆描金的翠毫笔,自顾自写《灵飞经》。庄家麟不敢打扰父亲写字,缩在一旁候着。
    庄汝连不喜秾丽的熏香,因而只在案边放了一只小巧的象牙雕梅雀香筒,此时正焚着水沉,生出袅袅的细烟。
    庄汝连忽然手一顿,抬眼问道:“家麟,你进公司做事几多年了?”
    庄家麟垂眼答道:“一九九零年我从港大毕业,正式加入公司,至今已有十三年。”
    庄汝连边笑边摇头:“错,你九岁那年,我在信和的会议室给你配座位,准许你出席董事会议,还让董事局副主席郎世明悉心教导你。这样算来,你在信和岂止区区十年。”
    庄家麟佝偻着身子,将头低了又低。
    庄汝连又道:“讲讲你如今在信和都有哪些title,我年纪也大了,记不清。”
    冷汗从额头划过鬓边,沿着脸颊滴到领口,庄家麟舔了舔干裂的下唇,缓缓报了四个title。
    待停下,便见脚边落了一团纸,他弯腰捡起来,正打算抚平了看,耳边是父亲轰隆隆的声音:“下周你不用去公司了,回去静养,好好想想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眼前一白,勉强立住身子,再定睛一看,手里的宣纸是用小楷写的四行字,是他在信和担任的职务,一个一个都被划去。
    父亲的字向来瘦硬飘扬,此番力透纸背,竟是恨意滔天。
    他心中凄凉:“父亲,我不明白。”
    庄汝连道:“早上郭伟诚同我讲,卑诗省当地人闹得凶,他已宣布优先向当地人发售楼盘,不允许先行卖给香港人。”
    只听庄汝连骂道:“那边楼价只有本港三分之一,我辛辛苦苦花钱盖楼,难道是给洋人做慈善?”
    “当初我一定要你去C国常驻监工,就是怕卑诗省或有变故,让你时时准备,随机应变。结果你隔三差五就跑去拉斯维加斯赌钱玩乐。我甚至将C国的所有业务都教给你打理,可惜你令我太失望。”
    屋内有漆雕的屏风,上头泼着水墨画,江上是苍烟一样的远山,山下是被暮色浸染的长云,飞花万点,淡雾沉绵。
    父亲爱他吗?在日复一日的如履薄冰中,庄家麟愈发不确定。父亲专注、强大,亦同大多家族企业的话事人一样强势,厌恶质疑。东宫太子不好做,父亲的专断与严苛,令得父子之间的温情,像是香江日落时分的残霞,入了夜,始终会散了去。
    庄家麟道:“父亲,我自认对卑诗省的楼盘尽心尽力。两年之内,我出席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公听会,和两万多个人见面解释我们的计划,来往港加两地将近三十多次,坐飞机像坐巴士一样。可您眼中只看见我半年间去拉斯维加斯的两趟行程。”
    瞧着大儿子眼中的痛苦与怨恨,庄汝连心中黯然:“你的两个弟弟,一个至今还在港岛跑工地,另一个被我打发到电台。我不想令你兄弟三人自相残杀,因而在你们未记事时,便指定你做接班人。”
    他长叹一口气,道:“家麟,过去是我太纵容你。”
    庄家宜在电视台接受完访谈,出了演播间,遥遥地便瞧见一个着白衬衫的瘦高年轻男子,原来是她四弟庄景明。
    庄家宜一向负责信和的传媒板块,近来事务繁忙,已有三周不曾见过这位四弟,便迎了上去,同他寒暄了几句。
    庄景明正在“教训”实习生。那实习生一身奢侈品,庄家宜便知是来混日子的。现时很是有些二世祖,老豆一个招呼,便塞进电视台,专给人添麻烦。不过庄景明十足耐心,讲话仍旧客气。只是他虽然面上带笑,但周身那股子威严冷峭,不知从何而来,唬得小实习生一句话也不敢回嘴。
    “好了,都快被你训哭,放他吃晚餐去罢。”赫拉
    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