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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推西家,西家推南家,再随便打发他几桶柴油。
其实说是市里刻意为难人也不算,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本市上下只有一个穷字可以形容。
陆游搭上了好几条家传的关系,到处找钱呢,动静还没什么,经费都快用光了。
何秋听了些传闻,对这位陆叔叔颇为同情,他三五年内做不出成绩来,只怕陆家就完蛋了。
这种背负着所有人期望的感觉,可不那么好受。
何秋叹口气:“我看又要一肚子气回来。”
回来,又要遭殃了。
林文东也在心里叹气,卷袖子做饭。
何秋帮着打下手,把土豆丝切得细细的——她厨艺不好,刀工还是精湛的。
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屋外有人喊:“何秋!何秋在吗?”
何秋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往外走,再回来的时候拿着张纸。
林文东回头看了一眼:“电报?”
何秋却有些晃神,隔了会才应:“嗯。”
六十五
爷爷病危,速归。
林文东扫一眼,看见这几个字,隐隐不安,再看何秋颇有些无措的样子,问:“要回去吗?”
何秋点点头,又摇摇头。
既然说好断绝关系,就是断绝关系。
算一算,京市也有三四个月没来信了。
林文东知道她有时候也心软,劝:“还是回去一趟吧,别留下遗憾。”
古话说,人死如灯灭,万一真的是最后一程,只怕将来要夜不能寐。
何秋有些刻薄地笑:“我要是回去,后悔的就是你。”
老爷子一定会在病床前逼她答应某些事,比如回京,比如联姻。
那种境况下,何秋未必能坚持本心,只怕最后又牵出新的事端。
或者更坏一点想,这也许是老爷子的新计策,她回了大院就不出来了。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
何雪当年为了和付不平在一起没少抗争,最后还是被关到放弃。
总之,说绝情也好,负义也罢。
何秋只当自己没收到这封电报。
她把纸揉成团,丢进火炕里,沉默地继续切菜。
那副心不在焉地样子,林文东看了都怕她切到手,索性打发她:“把碗筷摆了。”
何秋木偶一样动。
林文东起了几次话头她都没怎么接,也就放弃。
吃过饭洗完碗,又把水缸挑满,亲昵碰了一下何秋额头:“睡一觉,别想太多。”
何秋勉强地笑笑,看人走远了才关上门。
说实在的,她对老爷子的观感一向复杂,十岁以前,因为那是出现在她身边最多的人,所以颇有几分依赖。
十岁以后,因为慢慢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就全剩蠢蠢欲动的反抗,甚至几度筹划过夺取大权。
一直到下乡以前,何秋的想法都是不甘居多。
凭什么自己这么多年吃的苦受的罪,要为同母异父的弟弟们做嫁衣?
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当家作主?
凭什么她的意义就是嫁个好男人?
但大概是因为有林文东,她现在不再执着于过去,想得最多的是房子要怎么盖、家具打什么样的,甚至想过要几个孩子、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那种在大院日日夜夜笼罩着她的规矩好像消散,不用早晚请示汇报。
何秋有时候常常觉得,恍若隔世。
她铺平纸写信。
“……只需要每天四点起床训练,记不住世交家三代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一鞭……”
林林总总写了好长一段,落款道:“如果再过十年,家中也算后继有人。”
何秋憎恨,她恨那些在她绝望是没有伸出手,反而推她下地狱的人。
憋了那么多年的话,最终还是落笔。
不管有没有人看,不管读者作何感想,后悔、感叹、震惊、还是觉得她不识好歹。
总之,于她而言,这种宣泄是完完全全和大院生活割裂开来。
何秋下笔如有神,整整写了三页纸,折好放进信封里,只觉得神清气爽。
她洗了个澡,盖上被子睡觉。
另一边,林文东在营地前转来转去,要看天越来越黑,刘东庭才回来。
他大概又跟市里的领导班子们扯了好半天的皮,肉眼可见的心绪不佳,一张脸黑炭似的。
郑鹰这样平时跳脱的人都缩着下巴,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站在后面拼命摆手,示意林文东无事最好退朝。
不过林文东就是冲着刘东庭来的,先问候:“小叔。”
又进一步:“何秋刚刚收到了一封电报。”
一封电报?
刘东庭眉头乱麻一般,估摸着又是件烦人的正经事,拳头对着空气挥一下:“进来。”
林文东咽口水,乖乖,这要是打人身上还得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刘东庭进屋,先脱外套甩了两下,挂在门后。
林文东颇有眼力见把茶倒上。
刘东庭坐下来喝了一大口,一看郑鹰已经避出去,开口:“说吧。”
林文东:“就六个字,‘爷爷病危,速归’。”
说完还是一动不动站边上。
刘东庭也不管他,半眯着眼,手指在桌上敲着。
他只是个养子,和何家的瓜葛并不深,充其量是互帮互助,老爷子要是真有个好歹,这会就是分遗产的时候,当然轮不上他。
可轮不到不意味着没空子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