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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队,就是公社,除了工厂生产,日常用电都是限量供应,哪怕是这样,也已经是队里人憧憬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城里生活。
也就是最近,工兵队夜间施工,用了柴油发电机,营地挂上大灯泡。
老少爷们跟看不要钱的西洋景似的,一窝蜂涌去看。
何秋好性子地跟成功完成任务的钱玲说京市有哪些好玩的,听得小丫头眼放异彩。
别说是她这个年纪,就是很多上了岁数的人都对外面充满好奇。
何秋把钱玲疯了一早上的辫子拆开,重新编好。
她对别人家的孩子都有这样好的脾气,更遑论自己家的。
钱婶讲了一句大多数人都会讲的话:“明年可就等着吃你的喜蛋了啊。”
秋收后、正月,都是大队办喜事的好日子,哪家媳妇不是进门第二个月就怀,她这么说也没什么大错。
何秋却是不太爱提,笑一笑。
别人只当她是不好意思。
正好上菜,谁还顾得上她。
她们这桌都是孩子。
大的几个还好,刘秀家老三林俊才三岁,什么都不懂呢,扯着嗓子喊:“肉!”
一年到头,能吃几回肉。
刘秀觉得丢人,往他背后拍一下:“喊什么喊。”
林俊眼看要哭闹起来,何秋眼疾手快夹了块肉给他放碗里:”快吃。“
又自嘲道:“别说孩子了,我都快掉口水,打下乡可没见过这么多肉。”
这也是真话,她在大院,老爷子有后勤供应,京市不管是东来顺,还是全聚德,只要有钱,什么吃不到。
打下了乡,真是吃什么都费劲。
何秋自己都这么说,刘秀也只能暗恨孩子不争气,没好气给另两个也夹:“斯文点,这么多人呢。”
一看都是体面人,可不能太丢人。
整顿饭吃得最拘束不是她,而是林文东。
可怜林文东坐主桌,只是个陪酒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平常刘东庭气场就强,今天还搭上一个陆游,两人随便讲句话都像有机关,不得不仔细推敲。
钟严又是个人来疯,拉着他问怎么摘下何秋这朵花的。
这是能说的话?
林文东应接不暇,都没注意到话题怎么转到他头上了。
刘东庭端着酒杯:“我在西北待过,那边气候和这里差不多,也是条路子走。”
陆游一琢磨:“不是我不肯,是他才多大年纪,能弄好?”
刘东庭瞪了林文东一眼他才反应过来:“何秋和我提过,咱们这养羊的人确实没有,西北羊吃草,羊、肉、奶,一羊三用。一开始不用养多,我们愿意自己先在家养两只试试。”
但这就有一个尾巴不尾巴的问题了。
陆游上下打量他。
人呐,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要刘东庭和何秋同时看走眼,显见得是难,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卖个面子罢了。
陆游还要再端一下架子,他倒霉外甥已经开口:“养羊,正好我还欠你一份礼物,做叔叔的就送你们一对羊吧。”
真是三句不离抬高他的辈分。
陆游真是恨铁不成钢,要不是他只有一个妹妹,妹妹又只有这一个儿子,塞回去回笼重造都是客气的。
真是人比人得扔。
还发小呢,刘东庭都是团长了。
陆游不得不做顺水人情:“两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们要愿意,就当个试验户,多养几只吧。”
反正又不要拨款,爱养多少养多少。
林文东忙不迭应下来:“那谢谢陆叔叔了。”
他们这辈分乱的,要按这个叫法,钟严就得跟他亲舅舅称兄道弟。
好在也没人管。
刘东庭转了话题,又说些长辈怎么样了。
陆游略喝了几杯酒,有些感慨:“你也快三十了,你爸妈要是在也等着抱孙子呢。”
世交、世交。
谁早年没有一起爬雪山、过草地呢,撇开其他的不谈,陆游一向把刘东庭当半个子侄看。
刘东庭除了何家养子的身份,这些年也多亏父母生前的战友同袍。
不谈公事的时候,他也是晚辈,应得畅快:“我尽快。“
在座的听了,怎么琢磨地都有。
等送客完毕,林文东悄悄附在何秋耳边:“咱小叔可真是香饽饽。”
他说“咱”,里头好像有无限缱绻深意。
何秋推他:“臭!”
这烟酒味,真是烦人。
林文东也是没少喝,脑子都不太清醒,自己抬手闻了一下,非往何秋身边凑:“不臭,你再闻闻。”
跟只小癞皮狗似的,直往何秋脖子蹭。
刘东庭额头一跳一跳,人拉过来往钱三旁边一推:“带走。”
钱三忙不迭拉着他东哥跑了。
何秋在后面喊:“记得给他醒醒酒啊。”
刘东庭“哼”一声,没说话。
何秋表情迅速淡下来,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对她小叔说:“是瑞昌。”
刘东庭看她:“我以为只是长得像。”
何秋摇摇头:“百分百是。”
刘东庭也喝了几杯,脑子转得比平常慢,按着鼻梁:“刘家和陆家原来有交情?”
何秋咬嘴唇,显见得是有,但她不想说。
中间恐怕又是一段旧事。
刘东庭就不再问,说白了和他们现在没什么关系,问:“那和你说什么了吗?”
他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