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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个很居安思危的人,觉得凡事到她身上都只有坏没有好,这么大的石头砸下来,万一瘸了呢?万一残了呢?
那林文东接下来的人生要怎么过?
他能接受吗?
何秋想七想八,要是林文东知道自己在她脑海里死了好几次,都能气得笑出来。
好在问题不大,骨头没折,只是有些出血。
林文东没听到赤脚大夫说的时候,还有几分忐忑,觉得脚趾没知觉。
这会是奇经八脉都打通,整个人形势大好,讪讪对着何秋笑。
卫生所就他们两个人,也不用避讳。
林文东简直是低声下气:“我错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何秋没好气:“这次是没怎么样,下次呢?”
林文东:“我一定深刻反省,绝不再犯。”
何秋:……
何秋说不出话来,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口:“疼不疼?”
且不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林文东就是疼,也得死扛住了:“不疼不疼,这算什么。”
“我当年从山上滚下来,第二天还上山了呢。”
那回是疼的,脚底钻锥子似的,可金魁莲一年就这几天能采,除了这个法子他也没别的钱可赚,再错过又要等一年。
硬着头皮也要上。
后果就是送药到医院的时候齐医生大惊失色,连问他是不是想做残废,硬把他留在医院住了七八天。
家里也没人问,他上山采药都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的。
想到齐医生,林文东左右看看:“我晚点去找汪医生看一下,他以前就是有名的正骨大夫。”
何秋对赤脚大夫的水平也很存疑,放下心来:“你这样能去吗?”
林文东点头:“可以,晚点你扶我过去,到老三家正好路过。”
他以前十天有八天住在钱家,只有饭点会回林家吃饭,没别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不高兴。
别人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但最近他吃住都在钱家,上一次回林家还是因为何秋的事。
老林家为什么这么消停?
还不是他先发制人,回家要五百块钱彩礼。
没错,五百块钱,人何秋这样好的城里姑娘,要五百块钱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
林家有钱吗?
当然没有,榨干全家的骨头缝,恐怕都只有两百。
林文东走了一步妙棋,他当场宣布,既然给不出彩礼,那他可以做何秋家的上门女婿,不仅一分钱不用花,人家还倒给两百的断亲费。
断亲费是本地习俗,凡是招赘的人家都要给男方一笔钱,类似娶媳妇的彩礼。
可媳妇能回娘家,上了门的女婿得改姓,从此是别人家的人了。
乡下重香火、重传承,卖女儿不是丢脸事,可谁家出了个上门女婿,连祖坟都无光。
话又说回来,林家不是穷嘛。
老四林文东名声差,总也没有对象,他挡在前头,老五老六眼看年纪就要到,也说不上亲。再者两个儿子娶媳妇,少说又要花四五百。
这舍出去个儿,不仅往回拿钱,还能给家里腾出间房来。
林家老太太方丽华左右一算计,反正这个儿子跟家里是有仇的,将来也不指望他,半推半就应了。
名声这东西,能跟实打实的好处比吗?
因此林文东扬言谁坏了他的好事他就给谁好看的时候,上上下下都是夹紧尾巴做人,毕竟他从前就不好惹,再把他的金疙瘩打飞了,大家一块完蛋。
何秋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一个“入赘丈夫”呢,看一眼手表:“该吃午饭了。”
三十七
午饭是何秋做的,最近天气冷,她一向在菜里放大量辣椒。
今天考虑到林文东的伤情,做得极素。
素得像喂兔子。
林文东缺衣少食长大,过得简朴,攒点钱后拥有广大劳动人民共同的愿望——盖房子。
时下盖房子分三种。
一种是土坯房,全靠自力更生,黄土一担一担从山上挑,和好晒成土块,攒个六七年,打点门窗家具就能住。
全队八成人住的是这种房。
一种是砖房,一块砖要三分钱,乡下人宅基地大,盖得也大,还得配红瓦顶,五间大屋盖起来,最少要小一千。
林文东想盖的就是这种,体面又漂亮,头一份。
最好的属石头房,采石场买大块的花岗岩条垒起来,花销更不要提,反正大队里住砖房的还有,石头房的没有。
盖房子在农村也不是容易事,光宅基地就有得排。
以粮为纲,能种地的都拿来种地,想腾出来盖房的手续多的是,五六年能不能轮得上都是问题。
林文东插了个队,他在本公社还有些一亩三分地的关系,帮大队长林德水弄了台二手拖拉机,下个月能来。
要知道,拖拉机是紧俏物资,多少大队排着队连五手六手的都搞不来。
林德水投桃报李,承诺拖拉机一到手,就给他分宅基地。
可以说,林文东这些年最大的盼头就是这个,为此他吃喝上都很凑合,只有最近的伙食有很大提升。
何秋的好体力大半靠好伙食撑着,新鲜肉没有,隔三差五总得开个罐头,一天两个蛋,偶尔弄只鸡鸭和鱼,连油都是用倒的。
不得不说,林文东的生活水平有了巨大进步。
他吃了半个多月,嘴都养叼,看了一眼绿油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