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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秋抬头看他一眼,古井无波背后好像是狂风巨浪,随时随地都会喷发。
有些嗫嚅:“不……不了吧,我坐坐。”
林文东:“嗯,你坐吧。”
还是那样没什么情绪。
何秋慌了,想伸手拽他的衣角,又缩回来,咬着嘴唇,泪意涌上来。
她前十来年都不觉得自己是这么爱哭哭啼啼的人。
她不想被人看到,半低着头,快步离去,找了棵没人的树下,掏出纸巾按掉眼角的两滴泪,吸鼻子。
林文东追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他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其实也知道,多半是他刚刚太冷淡了。
当然,他刚刚要是不冷淡,已经憋不住骂人了。
何秋不理她,坐下靠着树发呆。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像失去光彩。
林文东蹲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他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大白兔给何秋,这本来是两个人每天心照不宣的互动。
何秋接过来,回过神来似的:“没事,我就是有点疼。”
林文东隐约觉得不对,却顾不上,想伸手去碰,又觉得不合适,问:“很疼吗?要不要去卫生所看看?”
何秋勉强捏着肩颈:“是有点,我想回去休息。”
铁人要休息,天要下红雨。
林文东如临大敌:“不行不行,咱们还是去卫生所看看。”
何秋不想去:“我就想回去睡觉。”
林文东犟不过她,把人送到门口,反复强调:“我待会下工就来看你。”
他这个工是替自己出的,不能请假。
何秋顺从点点头,进屋关上门,忽然没什么力气。
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的性格不那么讨喜,有时候就是太倔了,可别人喜欢不喜欢,她都不甚在意。
可是换了林文东,好像蹙一下眉,她都会惴惴不安。
把自己情绪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本身就是大忌。
她从前没这么傻过吗?
她妈去西北那年她哭着求过。
她爸举在家新疆其乐融融的时候她渴望过。
人人都是敷衍她。
他们不会来接她走,总有那么多的理由不能把她带在身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说到底,她最好不要给人家找麻烦,多听话就可以。
听话,听话。
何秋想,世上再没有她这样听话的小孩了,这本来就是全天下最简单的事情。
她今天穿两件衣服,里面那件沾了点血,她脱下来换上其他的,从水缸里打了盆水,蹲在门口搓。
赵鸿声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冷哼一声路过。方月提着篮子,冲她抱歉笑笑,没说话。
何秋头也不抬,好像搓衣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鸿声,小秋。”
三个人一齐抬头看,何秋甩甩手上的泡沫心想,来了。
赵鸿鸣,来了。
三十三
赵鸿鸣今年二十四,比何秋大五岁,两个人是在训练营认识的。
那会赵鸿鸣十二岁,刚刚小学毕业,出于天生的扶贫帮弱,对小豆丁一样的孩子颇为照顾。
何秋才七岁,还不是很坚强,每天揉着眼睛跑步,对总是帮她打掩护的邻家哥哥也很依赖。
按说是青梅竹马,合该比别人更亲密。
但何秋是开窍晚,不是什么都不懂,她觉得赵鸿鸣做朋友尚可,做对象是万万不可,一向敬谢不敏。
她从前一边按照命运的安排走,一边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常常处于矛盾之中。
对大人们把他们凑在一块的行为非常反感。
但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人家都当开玩笑,她正儿八经发脾气又得罪人。
不止一次,她是当着赵鸿鸣的面说过,这纯粹是瞎起哄。
赵鸿鸣却不这么认为。
他从军校毕业那年刚满十九,正好该情窦初开的年纪。
长得好,家世好,自己也努力,明里暗里示好的人不在少数。
但他的心早早投在一块长大的小女孩身上。
看得出他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连两家长辈都乐见其成。
唯一反对的大概是何秋,她碍于情面和长辈,在外还好,在赵鸿鸣面前从不遮掩。
她以为这样骄傲的人,拒绝两次就会受不了了。
谁知赵鸿鸣不仅咬定青山不放松,甚至在哪都以未婚夫自居,惹得何秋极为反感,但一个在部队,一个在大院,倒还能忍。
后来出了程京生的事,两个人就此交恶。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何秋就知道,她和赵鸿声的发小情谊,终究是要断的。
赵鸿鸣的气质硬朗,长得高,举手投足间都是铁血风范,乍一看让人不敢直视。
但不包括何秋。
她把衣服拧干,站起来挂在房檐下的绳子上,甩甩手端上盆,看了赵鸿鸣一眼,进房间关上门。
这种全然忽视的状态,已经让赵鸿鸣愤怒,又有点尴尬。
一方面他知道出于朋友情谊,何秋和林文东的事不该说出去,但另一边又是一向疼爱他的大哥。
左右为难之下还是说了,连他自己都没料到,他大哥会跑到大队来。
更为尴尬的是方月,她是个聪明人,能敏锐感觉得出,赵家父母是文明人,反对得很客气。
赵鸿鸣不是,他的反对有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