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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的像是这个城市的春色。
    从他语气你听不到半点讽刺的意味,他的确是在赞赏,由衷的,发自肺腑。偶尔瞥过的眼神,深的像海,暧得像风,让人有溺毙在那里面的冲动。
    我与他的距离,最亲密又是最疏远,最冷漠却又最热情。
    从天堂到地狱从来都只有一步之遥,近的让人分辨不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差别。
    我只是不能置信他说出这样的话,一再再三地看进他眼睛里去——那混合了魔幻与天使的眼睛,此时却如此冷静:静如水、静如冰、静如封锁多年的水晶,不容尘世牵扯;又像寺院正庭的井,任何东西投下去,都会涤荡干净。
    我大怒,却不知怒从何来,更不知怒向谁指——罢了罢了,我是无法仇视那与桑子明酷似的面庞。
    《心经》又称《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般若”为深彻了解诸法实相之智慧;“波罗密多”则是度烦恼苦厄,超脱世间有无生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全译为:得到薄伽梵的传承,超出存有无常的心要。
    据说唐代圣僧玄奘法师就日日颂扬心经,以求降妖伏魔脱离苦厄。
    但我的魔,是心魔!
    我凄凉地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就走,“湘裙,你去哪里?”翩翩犹自拉我的手,“舞会还没有结束呢!”
    我一僵,生硬地撤回,“呼机响了,怕是实验室要我回去,就不奉陪了。”
    第六章 洁常自污
    光明寂照遍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
    一念不生全体现,六根才动被云遮。
    断除烦恼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
    随顺世缘无挂碍。涅槃生死等空花。
    ——张拙·《悟禅诗》
    周四的时候导师要我参加一个座谈会,由几个研究生的学长主持,内容是讨论基因的复制与破译。这种座谈空泛而无聊,听了也不会对现在的课题有什么帮助,但因为是导师指派,我还是不置可否地点了头。
    去的时候又迟了四十分钟,原以为几个学长必定长篇大论,不想座谈已接近尾声,人们正三三两两往出走。这倒出乎我的意料,呆立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我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我的广东室友黄爱娣,不待我上前招呼,她就凑上来熟稔地推搡一下,“晏湘裙你总是这么蒙礤礤,最重要的内容给错过了,多可惜!”
    我对于这种不分彼此的举动非常抗拒,略微不耐地咯开了她的手。
    “你看,学长们出来了,快认识一下!”黄爱娣五短身材,肤色黝黑,行动起来有如蛟龙出海,矫健异常。她紧紧拖着我的胳膊,我连甩数下不掉,心下不禁惊疑是否有一块肌肤被她捏至淤青。
    “学长!学长!”她振臂疾呼,颇有五四青年的派头。爱娣是大专毕业工作几年后才续读的本科,年龄已老大,又长得比同龄人略微老相,如果对方是学院派出身的硕士,怕比她还要小许多,她却如此努力地梅子黄熟卖青俏——令人不由得面红耳赤。
    “学长,谭学长!”黄爱娣一手拼命携了我,一手奋力推挤前面的人群,惹起一片白眼和怨艾之声,我顿时十分张皇,巴不得就此化作透明人,或者在胸前贴个告示,表明和此人从无瓜葛。
    “谭学长,我姓黄,就是刚才提问最多的那个——”爱娣做熟络状,对方只是匆匆点一下头作数。
    我叹一口气,想女人何苦自轻自贱,万一遇了个礼仪不周全的男人岂非全军覆没,偏我又被牵连在里头。
    正努力想办法开溜,不料突然有人招呼一声,“这位同学,你是姓晏不是?”
    我一愣,说话的正是爱娣巴结的那位学长,虽然好生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剑眉星目,白衬衣挺刮妥帖,扣子领尖纹丝不乱,一点也没有常年关在实验室里那种呆钝和邋遢的气息。
    “对不起,你是——”我略有迟疑,自信优秀的记忆力从不会遗漏任何过往,更何况这般出众的人物。
    “我姓谭,潭晋玄。”他笑着用指节轻轻擦了下鼻端,“有点印象了么?”
    我茫然地摇摇头。
    黄爱娣白白替我着急,拼命提点道:“潭学长是学校里的风头人物,他去年拿到叶氏集团的最高奖学金,直接保送进伦敦帝国理工大学的化学学院……”
    但是谭晋玄对黄爱娣的铺陈并不领情,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头,几步逼到我面前,“我们见过面的,在翩翩家的订婚舞会上——”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然而回音却无限制地扩大,直传至朗郎云天。
    不待我答言,黄爱娣已在一旁哇呀呀大叫起来,“好你个晏湘裙,看你平常一本正经的模样,课余生活竟如此丰富多彩!”
    谭晋玄一把拉过我的手,恳切而认真道,“我就是叶翩翩要介绍给你的人!”顾不得我面红耳赤黄爱娣呆若木鸡,“随我来,我们到外面谈谈。”
    我挣脱不开,任由他大力牵着,纵然头颈间热辣浮躁。
    被他一径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