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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吩咐小厨房新作的。”
司膳女官试了一点儿,微皱的眉彻底舒展开来。
鸡肉被撕成小块儿,放在金碟儿里,挪到朱祐樘面前。他将信将疑的夹了一块送入口,表皮有一层薄薄的酥皮,焦香酥脆,内里的鸡肉却嫩而有味,鲜而不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荷叶清香。
不知不觉,配着这叫花鸡,他吃了一碗饭。
一旁侍奉的覃吉瞧着也高兴,他自幼侍奉太子,知道太子胃口一向不好。这一餐却吃了许多,足见太子妃所献之菜很对太子的胃口。
朱祐樘瞥见覃吉脸上的笑,有些不好意思:“覃伴伴笑什么。”
“老奴高兴。”
朱祐樘把脸撇过去,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咳嗽了两声,才恢复常态。
下午侍讲官讲得是《孝经》。
覃吉照旧守在帘外,春深日暖,微微有些春困。
日影渐渐长了。
他正算着侍讲官讲完课的时辰,忽然瞧见明黄色衮龙袍的衣角,意识瞬间清明。覃吉膝盖一屈,正打算跪下拜见,却见来人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覃吉的动作生生停住,背上吓出一身冷汗。
侍讲官正讲到《孝经》的最后一句:“‘生事爱敬,死事哀慼,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小爷可解其中意?”
朱祐樘慢条斯理道:“双亲尚在,以爱和敬侍奉。双亲离去,则怀悲哀之情料理丧事,如此尽到了人生在世应尽的本分和义务。”
“好。”
平地一声雷,侍讲官与朱祐樘望向帘外,只见皇爷缓缓走进来:“长哥儿《孝经》背得……背得不错。”
朱祐樘起身行礼,让至一边:“父皇谬赞。”
皇爷缓缓地挨着宝座坐下,动作迟缓。
他素来有些口吃,因此说话格外缓慢:“先生们用……用酒饭去吧。”
等侍讲官退下,皇爷望向朱祐樘,神色平淡:“咱们爷俩一……一起用膳。”
算起来,上一回他和父皇两人一起用膳,还是两年前。那一年,整个后宫都听说了一个传言:皇爷有废太子之心。流言纷扰,这本是不应该的。像这等动摇国本之事,妄议之人怎可不受罚?可皇爷并没有管,直到泰山地动,钦天监算出“泰山地动,应在东宫”,皇爷才终于有了动作。
皇爷把他叫来,父子两个安安静静吃了一顿饭。用完膳,皇爷同他说:“你放心,东宫,不会变。”
自那以后,朱祐樘再未听到宫里有类似的流言。可他同皇爷,也再没有两个人一起用过膳。
等着内侍进膳的时候,皇爷翻动着《孝经》,忽然道:“朕记得,你小时候……才这么高。”
他在腰间比划了一下,断断续地说:“背会了《孝经》,立刻跑……跑到乾清宫,硬拉着……拉着朕听你背书。”
“一晃眼,你都……都成婚了。”
皇爷蓦然一静,轻轻叹息:“恭肃皇贵妃……薨了也快两月了。”
恭肃皇贵妃万贞儿,一个年长皇爷十七岁,却宠冠后宫二十余载的奇女子。她薨在成化二十三年春正月,恰好在朱祐樘大婚之前。
朱祐樘漠然道:“父皇节哀。”
皇爷静静望着他:“恭肃皇贵妃出殡……出殡的吉日定了,三月初十。”
朱祐樘心里一沉,太子妃的生辰正是三月初九。
他瞧见皇爷将《孝经》递过来,压在他手上,沉甸甸的。
“你大婚的日期,朕未曾变动。恭肃皇贵妃出殡之期乃……乃钦天监所算,也不可变。只好……委屈……委屈太子妃了。”
朱祐樘低眉颔首,冷冷盯着手上那一本书。黄绢本的孝经,一个“孝”字力重千钧,乌云压顶一般欺在他头顶。
从来如此,从来如此!只要对上皇贵妃,他只有一败涂地的份。皇爷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为了恭肃皇贵妃的出殡之礼,太子妃的生辰只能简简单单的过。
好一个出殡吉日。宽袍大袖之下,朱祐樘的拳头蓦然捏紧了。他的生母纪淑妃出殡之时,皇爷只是瞧了一眼,就与恭肃皇贵妃往西苑游湖去了。一个视若珍宝,一个弃之如履,这就是他的父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平静:“儿臣明白。”
皇爷朝他轻轻一点头:“太子妃那……那里,朕另有赏赐。”
“传膳。”
***
在深深宫苑里看晚霞,实在是一种别致的体验。
张羡龄踏出帘子,万道霞光落满她一身,将她身上的白围裙亦染成淡淡的霞红。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日,该是个好天气呢。
她伸了个懒腰,打发梅香去看小厨房准备好羊肉没有。
不一会儿,梅香领着一众宫人,捧着一大盘羊肉过来。羊肉已经腌渍过了,一节肥一节瘦,齐齐整整串在洗净的木枝上,一叠叠码在一起。
内侍们忙着将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