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晕，整个人沐浴在朝阳下，逆着光的身影像是被金色的光芒描了层边, 看起来竟然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般美丽动人。
    孟朝默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了眼镜, 用袖口仔细擦了擦后, 架在了鼻梁上。
    然后他开了口, 声音格外低沉。
    “其实一开始，我确实不太能记得自己变成另一个人后发生了什么。不过后来慢慢地, 开始有了意识, 然后逐渐可以提前感知到那个人的思想和行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从地上站了起来, 缓缓走向还气得不轻的黎汐。
    “我并没有骗你，如果可以从头再来的话, 我一定不会选择用上你家拿刀对着你的这种行为，与你认识。”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黎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举着菜刀, 一脸不忿。
    “当初你可是正儿八经想杀我的！现在被我戳穿了骗局后, 居然这么快就想翻篇啦？我告诉你, 身为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人，我受到的惊吓还没好呢！”
    孟朝默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扫过了黎汐手中的锅和刀, 充满怀疑地反问道。
    “你确定，‘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普通人’，说的是你自己？”
    黎汐立刻点头，连0.1秒都没有迟疑。
    “不然呢！你知道一个刚刚被你捅死又复活的人，再看到你的刀时，有多么害怕吗！”
    孟朝默敏锐地抓住了她话中的字眼, 追问道。
    “被我捅死？可是我明明没有……”
    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种种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一下子串联了起来。
    比如黎汐为什么每次都能出现在犯罪现场，又为什么会在走神后准确预测到犯罪分子的走向……
    甚至于，能用一顿饭就打消他心中涌起的杀意……
    如果那天遇到的不是她，不是那一碗蛋炒饭，自己这双手恐怕早就沾满鲜血，犯下许许多多无法挽回的罪责。
    孟朝默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满脸写着“都是你丫不好麻烦死了”的少女，恨不得看到她的心里去。
    “原来，我真的杀过人？”
    虽然他不明白黎汐为何能做到仅靠做饭就可以阻止犯罪的，但他莫名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可能真的在某个平行时空里，他亲手伤害过她。
    黎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里的刀“砰砰砰”敲在锅底，发出震天响的声音。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第一天就惨遭穿心大礼包！别人穿越有高富帅爱有钱有闲，我开局就是一把刀死翘翘，结果你还装神弄鬼的骗我！”
    黎汐愤恨的目光从孟朝默精致的眉眼一路扫到了他骨节匀称的手指，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每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你一刀捅死，还得下厨扮菩萨引渡你舍弃杀念一心向上……我太难了！”
    想到这段时间来的种种艰辛，黎汐恨不得放声大哭一下。
    她太委屈了！
    孟朝默看着她慢慢垂下了肩膀，发丝顺着脸颊滑落在耳侧，拼命低着头咬住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心脏突然像是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好奇怪，为什么黎汐仅仅只是摆出一副想哭的模样，他却难受得仿佛透不过气来似的。
    被另一个人的举动影响到自己情绪的这种体会，他平生从未有过。
    于是他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了黎汐的面前，伸出手，轻柔地覆上了她的脸颊。
    “别哭了。”
    黎汐偏过头，躲开了他的碰触，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
    “别碰我！伪君子！真影帝！潜在杀人狂！变态大BOSS！奥斯卡不给你个终身成就奖还真是集体眼瞎有黑幕了！你当什么外科医生啊真是屈才，明明就该去好莱坞风光出道再到阿卡姆精神病院喜提永久海景房！我倒了血霉才遇到你这么个混蛋！别让我再看见你！”（注：阿卡姆精神病院是哥谭市犯人集中营）
    孟朝默望着自己空落落的指尖，平静地问道。
    “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么？”
    黎汐放下菜刀，用手胡乱抹着眼睛。
    “哪句？奥斯卡影帝还是海景房？事先声明我可不是在夸你演技好……”
    “你说，不想再看见我。”
    忙着擤鼻涕的黎汐总觉得这声音平静过了头，但她想也没想，冲口而出。
    “没错！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你！看到你就想到我是怎么被你耍得团团转的，简直可以计入人生黑历史名单BEST3……”
    “我再问一遍，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孟朝默提高了声音，打断了黎汐的话。
    “究竟是气话，还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
    黎汐终于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她抬起头，从指缝间看向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