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乔老终于发话了。
    “我看这汤……”
    “对不起乔老！是我们的工作失误，居然端了这么一份完全无法与您相配的食物上来，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做……”
    没等季经理流利地把脑海里演练的道歉词语说完，老乔抬手阻止了他。
    “我看这汤，还挺不错的。”
    季经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乔老拿起放在一边的汤勺，自顾自地盛了一小碗汤出来。
    撇干了油的清汤色泽明亮，上面飘着的几片白萝卜浑圆整齐，薄如纸片，被灯光一照，仿佛能把表面射穿。还有几颗切得十分规整的葱花漂浮在汤的表面，看起来鲜翠欲滴，在白色的萝卜和清澈的汤水之间，引得人食指大动。
    老乔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碗，看着汤表面打着漩涡，又深深吸了一口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挺香的。”
    季经理盯着他的表情，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倒是旁边的领班看起来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甚至在一旁煽风点火。
    “乔老，不如您尝一口看看？我们这里新来的厨师妹子刚刚还在和我们厨师长打赌呢，说您喝了这汤，连牌都不想打了……”
    老乔闻言，呵呵笑了一声。
    “我虽然喜欢吃东西，但更喜欢打牌，还没哪个厨子说能让我不打牌的呢！她如果真能夸下这个海口，我倒要看看她有几分真本事……”
    说完，他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勺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然后抿了一小口，闭上了眼睛。
    季经理和领班紧紧盯着他的表情，双双憋气。
    半晌，老乔的眼睛忽然睁开，整个人发出了一阵大笑。
    “好！好！这汤真好！”
    说完，他也没搭理那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自顾自地又喝了一大口。
    “不油不腻，香浓可口，咸淡适中，虽然有羊肉的香味，却没有羊肉的腥膻味，用的葱姜也是真正合适，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还有这萝卜片……”
    他用筷子夹起一片，对着光看了半天。
    “你看看这薄的，都能当纸了……这做汤的人，刀工了得啊！”
    他一边啧啧称赞，一边放下碗，看向放在锅旁边的一个小碗。
    “这里面是什么？”
    季经理连忙帮他掀开盖子，看着里面的东西说道。
    “应该是……肉夹馍……？”
    老乔白了他一眼，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
    “你就唬我吧，你之前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不是？”
    季经理赶紧低下了头不吱声。
    也许是因为喝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羊肉汤心情正佳，老乔也没有说什么，直接拿起了那块烤得焦香酥脆的饼，咬了下去。
    “咔嚓”几声轻响，听在两人耳朵里变得无比诱人。
    老乔眯着眼睛，十分享受地慢慢咀嚼着嘴里的肉夹馍，神情愉悦。
    “很好、很好！我都多久没吃到这么正宗的肉夹馍了！”
    他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咽了下去后才说道。
    “这肉夹馍要求的就是要外焦里嫩酥脆爽口，油只能增加它的口感却不能夺了肉的质感，而且用的是羊肉，一不小心煎过了头，最容易老，现在不柴不腻，正好的韧劲口感，就像是刚刚从骨架上削下来似的，真是不一般的好吃啊！”
    接下来，他一口肉一口馍一口汤，吃的不亦乐乎。
    一会儿功夫，一大碗羊肉汤就见了底，肉夹馍也就剩了几块碎渣。
    季经理和领班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吃饱了的老乔打了个饱嗝，取下了眼镜擦了擦，这才微笑着对那两个人说道。
    “这顿夜宵是我在你们这里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我要见见这位心灵手巧的黎汐小姐，告诉她，今晚是她赢了。”
    他对着牌桌上的荷官挥了挥手。
    “今天吃饱了，没劲打了，回头再说吧。”
    房间里其他人一脸懵逼。
    “乔老，不是说好通宵么……？”
    “是啊乔老，这骰子都掷好了……”
    老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
    “今天这顿饭吃得我心服口服，现在只想回家抱抱我的孙女和孙子，再和老伴儿说说以前在西北喝碗羊肉汤就像过年的日子，什么牌啊九的，没兴趣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徒留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
    季经理如梦方醒，连忙追了出去。
    “乔老，你要见的那个人，我这就去把她叫过来……”
    “算啦。”
    老乔摇了摇头。
    “我改主意了，听你说这人还是个小姑娘？她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食物，还能打出这样的赌，就是来教训教训我这种冥顽不灵的老赌鬼的，我怎么好意思再去麻烦她呢？”
    季经理的眼珠子差点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