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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痕迹,亦让萧子桁难以获得拿捏人心的快感,他的桃花眼暗了暗,随后道:“也好,此事非同小可确当有公论,朕会命廷尉彻查,待有结果便于朝堂之上告诸百官,敬臣以为如何?”
    齐婴拜曰:“臣万谢。”
    萧子桁笑了笑,抬手示意他起身,随后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抬目看向齐婴,露出十分体贴的神情,道:“朕自然是相信右仆射和令弟的,只是其余人却难免心有疑虑——你身居枢密院要职,或许会有人怀疑你以权胁迫廷尉办事,未免这些纷争,不如在此事有结果之前你且先卸下枢相之职,以堵悠悠众口,待齐家冤情昭雪之后再担重任如何?”
    此言一出,即便是垂髫稚子也能听明白了。
    他要夺齐婴的权。
    要让一代权臣放下手中无边权柄,以此为家族换一线生机。
    你若甘心被夺权,那便给你兄弟公审的机会,给齐家一个体面的收尾;你若不甘心,那便就此鱼死网破,齐家并无多少兵权,能躲得过天子明刀么?
    这不是谈判,而是胁迫。
    没有选择。
    齐婴的眉眼垂得更低,眼中的晦暗之色浓深已极,但他毫无办法,如同那画作之中的鱼儿一般束手无策,新帝亦只听他言道:“谨遵陛下圣谕。”
    他一言落定,萧子桁眼中的笑意便越发深了,随后点了点头,又如同恩赐一般地说:“右仆射和令弟如今皆被囚于廷尉法狱之中,那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本不应再容人进去探视,但朕视你为友,便为你破例,你出宫后便去看他们一回吧。”
    这话便有些送客之意了,齐婴明了,再拜天子,随后告退,已快踏出门去,又听天子唤道:“敬臣。”
    齐婴闻声止步,复而折身恭听陛下垂训。
    新帝此时又重新提笔,在为那幅寓意颇深的花鸟图润色,边画边随口道:“臣子二字,先有臣而后有子,往后若你再远归,还是进宫见过朕后再归家更为恰当。”
    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有种深入骨髓的战栗之感,又听小齐大人言道:“微臣谨记。”
    第153章 风满(4)
    廷尉法狱,幽深无比。
    牢狱之内总是难免阴暗,如今虽已入春,但此地仍甚是寒凉。尤其越往牢房深处去,那种阴寒之气便越重,时有硕鼠于角落处出没,或藏匿于牢房地上所铺的稻草里,牙尖嘴利颇为骇人。
    上一次齐婴到这里是四年前,为了来见只有过几面之缘的沈相,彼时隔着一道牢门,那位主君便同他提起世家命途之多艰,高瞻远瞩,言辞恳切。齐婴当时就知道他是对的,只是那时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切会如此快地轮到齐家,前后不过区区四年,他便要来此探望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
    世事变幻何等无常,即便是他也不免有些叹息。
    当朝枢相亲临于此,廷尉法狱的狱官自然免不了要百般巴结逢迎,也不知他若知道这位大人刚刚被陛下夺了权柄,还会不会如此这般热络了。
    然而枢相并未着人领路随行,只挥退了他们,独自走入了牢房深处。
    齐云和齐宁并未关在同一间牢房,齐婴先找到了他的长兄。
    右仆射乃是齐家嫡子、官居正二品,乃是正正经经的门阀勋贵,平生从未有过不体面,而齐婴找到他的时候却见他蓬头垢面满身伤痕,正闭目席地靠墙坐着,身边是残羹冷炙,正被两只牢房中的硕鼠分食。
    他身上的伤层层叠叠,看得出是刑讯过后留下的鞭伤,虽不像当初徐峥宁在北魏留下的伤那样惨烈,却也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齐婴的手暗暗攥紧了。
    他隔着牢门叫兄长,齐云却恍若未闻、仍倚靠着墙不言不动,若非齐婴能看到他胸口的起伏,几乎要觉得他已经……
    他眉头紧锁,耳中又忽闻齐宁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一声声地问:“二哥?是二哥吗?二哥是你来了吗?——二哥!二哥!”
    他的声音十分激动,在空荡冷寂的牢狱深处引起回音,齐婴又看了长兄一眼,见他仍无反应,像是发了高热失了意识,一时眉头皱得更紧。
    他自然想同长兄说几句话再走得,只是他探监的时间十分有限,此时也无法再在长兄这里逗留,遂转而又去找三弟齐宁。
    关押齐宁的牢房也在附近,齐三公子亦是一身狼狈,但他身上的伤比他大哥少得多,因此只是人瘦了一大圈,其余倒没什么大碍。想来廷尉中人也得了上面示下,都知道齐三公子并不紧要,紧要的是要让右仆射认罪画押,如此才能更容易地置齐家于死地,因此所有的刑讯都冲着齐云一个人去了,倒让齐宁逃过一劫。
    只是齐宁虽没受什么伤,情绪波动却极大,他毕竟金尊玉贵地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此时一见他二哥来了便嚎啕大哭,隔着牢门伸出手来紧紧抓着他二哥的衣袖,反反复复哭喊着“二哥救我”,再也不见这一年来对他二哥的怨恨。
    齐宁一边哭一边大声道:“二哥你听我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