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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泠最近才从齐宁那里晓得,傅家小姐原来是齐老夫人的娘家人,论起来还是她的侄孙女。齐老夫人有意撮合傅容和齐婴,因此最近下学的时候,时不时会打发自己身边的大丫头鸳鸯来请傅容到老太太屋里坐。
这坐不是白坐,听说齐老夫人还时不时把次孙叫到屋里,让两个人时常见面,赵瑶就因为这个事儿对傅家小姐很不待见,只是碍于傅容是比她出身更高的贵女不好发作,只得在上课的时候一直瞪着她的后背,还因此挨过王清的一顿训斥。
实则傅容也挺冤枉,她虽的确在老太太那儿同齐二哥哥见过几回面,可有一多半儿时候是左相和尧氏也在的,并没单独同齐婴说上过几句话。
有一回倒是只有他在。
那是昨日了,鸳鸯去找傅容,说老太太找她过去坐,她到的时候齐二哥哥已经在了,正在陪老太太说话。
傅容进了门,向老太太行了礼,又同齐婴问了好,随后被老太太拉着随她一起坐在坐床上,齐婴则坐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傅容搂着齐老夫人的胳膊,笑问:“老太太这是同二哥哥说什么悄悄话呢?能否也捎上我?”
齐老夫人疼爱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们能说什么悄悄话?是你二哥哥明日要去南陵,那地界不安泰,我正替他操心呢。”
傅容听言愣了愣。
南陵郡如今可的确是个不太平的地方,去年大梁大败于魏的石城便在南陵。如今高魏仍在江对岸陈兵,时不时与南陵守军小打小闹一番,也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打算着再打一场大仗。
傅容看了一眼齐婴,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来,问:“南陵有兵乱,二哥哥既是朝廷大员又并非武官出身,何必亲自去那地界涉险?”
“我也是这个意思!”齐老夫人沉沉一叹,“朝廷可真是把他一个当三个用了,每日熬在官署还不够,如今还要让他去南陵!等再过个几年,难道还要他带兵去打仗不成?”
齐婴听祖母当着外人的面如此说朝廷,心中觉得不妥,刚皱眉要劝,还没等开口就被老太太打断:“你可莫再为你那个朝廷说话了,这事儿再是掰扯也是你那个朝廷办得不周到——再说容儿也不是外人,我当着她的面说几句心里话又怎么的了?”
齐婴心知劝不住祖母,索性不再多话。
傅容看了看二哥哥的脸色,又劝齐老夫人道:“老太太快别气了,二哥哥得陛下倚重,也是好事。”
齐老夫人听到这儿又是一声长叹,瞧了次孙一眼,话里有话地说:“敬臣能护国安民,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他如今太忙了,却耽误了自己的事。人都说先成家再立业,我只盼着他能找个可心人儿,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这便再好也没有了。”
齐老夫人的心思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傅容也一早就明白,这时听了老太太这话,忍不住悄悄看了齐婴一眼,见他正端起茶杯喝茶,面色沉静滴水不漏,看不出喜或不喜。
傅容微微垂下了眸。
傅家人听说齐老夫人有意让傅容嫁进齐家后都很欢喜,家中的长辈没有不答应的,傅容的哥哥傅卓也觉得这门亲事很合适。傅家如今衰落,比不得齐家如日中天的势头,倘若她能嫁给齐婴,那么傅家往后数十年的前程便有了保障。
傅容的兄长傅卓说过,齐敬臣这样的人,唯有如雪间松柏那样的女子能够与之匹配。寻常女子太过柔弱,做不了齐敬臣的妻子,世家贵女中唯有傅容,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堪为齐二公子的良配。
诚然,傅容确是个很不寻常的贵女,倘若她生而为男子,当可登上朝堂光耀门楣,即便身在闺阁,也是一朵不落流俗的君子兰。她愿意嫁给齐婴,却不同于六公主萧子榆对齐婴的痴爱,也不同于赵瑶对齐婴的仰慕,她只是看中了嫁给他以后她和她的家族所能获得的东西——她根本不在意齐婴是否喜欢自己,只在意他愿不愿意娶她。
她就像个绝佳的政客。
眼下傅容摸不准齐婴对这桩婚事的态度,不愿冒然行事让自己落了下乘,遂也没接齐老夫人的话。老太太见两个孩子都闷葫芦一般不说话,心头也是气闷,又见敬臣起了身,说:“祖母有表妹陪着,孙儿就先告退了,明日出行还有些东西未收拾,得再去打点。”
齐老夫人见他神色匆匆,像是真有事要忙的,一时又不好不让他走。她这个孙儿虽然年纪轻轻,对她也一贯孝顺,可是脾气却让她这当祖母的都有些拿捏不准,心里也担忧将他逼得紧了惹他不快,斟酌再三还是无奈地允他走了。
齐婴走后,老太太却仍心中郁结,拉着傅容的手,说:“容儿,你与姑祖母交个底,你对敬臣是个什么意思?他如今这般的忙碌,我是好不容易才将你二人凑在一起,他不说话你也不说话,莫非是不愿意嫁给他?你照实了说,不然我老太太岂不是在这儿瞎折腾白忙活?”
傅容瞧出来齐老夫人有些动了气,想了想,说:“老太太别生气,是容儿不懂事了……”
傅容低垂着头,嘴上说着认错的话,脸上的神情却是委屈。这般的委屈神色便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