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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由。”
    楼观雪听到这话,一下子笑出了声:“不会。之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真的?”夏青震惊,想了想,心思一动说:“那我想去东洲。”
    楼观雪:“好。”
    夏青:“想去看看那堵墙。”
    楼观雪:“好。”
    夏青:“还想去看看鲛人一族的魔渊万冢——这你也陪我?”
    楼观雪:“陪你。”
    夏青愣了愣,眼眸一弯笑起来:“楼观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没想过你会那么温柔。”
    楼观雪在支颐看书,灯火落在霜雪般的眉眼上,闻言抬了下眸:“是吗?”
    夏青:“对啊,我那时真觉得你就是个神经病。”
    “神经病?”
    轻轻念过这三个字,楼观雪微笑,然后拉着他重新去了一趟摘星楼。
    夏青:“???”
    摘星楼前的竹林还是老样子,风过林涛如浪,簌簌震动。深处与浮屠塔遥相对的摘星楼,雕梁画栋、天阶如镜,檐角的青铜铃叮啷叮啷响个不停。
    夏青故地重游,颇为新奇,他指着一处房梁说:“我那时最喜欢坐在那里。”
    楼观雪:“我记得。”
    夏青浅褐色的眼眸溢满笑意:“不得不说,当皇帝是真挺爽的。燕兰渝送进来的歌女从不重样,我当初每天都有新乐子看。哦,对了,我还记得第一晚你招了好多鸟过来的,那是什么邪术?”
    楼观雪说:“不是邪术,竹林的鸟都是我养大的。”
    夏青:“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养的鸟啊。”
    楼观雪:“六岁。”
    夏青安静了会儿,才轻轻地“哦”了声。
    这是楼观雪第一次提起他的小时候。
    摘星楼清冷空寂,楼观雪带他到了顶楼的露台上。
    当初舞女的血迹早就被抹去,露台没有围栏,只有浩瀚的风月。
    夏青站久了,干脆坐了下来,坐在边缘,往下望就是十丈高空。
    夏青:“养鸟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楼观雪:“为了提防燕兰渝派人杀我。”
    “啊?”
    楼观雪微笑,轻声说:“我那时还什么都不知道。”
    夏青一愣。
    是了,六岁的楼观雪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浮屠塔内关押的是神魂。
    不知道燕兰渝根本不敢让他死。
    他不知道有关自己的所有秘密。
    冷静孤僻,只想活下去。
    楼观雪突然说:“从五岁那年开始,我有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情绪。”
    楼观雪从袖子中掏出笛子,道:“我从未去过通天海,却清楚神宫的每一个角落。神殿前是忘返源,神殿后是魔渊万冢。”
    “你上过我的身,应该感受过那种疼痛。”
    “我五岁开始一直在体会这种折磨,像是阴冷潮湿的海水渗进骨子里,我能感觉到,它在更替我的血液,重铸我的骨骼。”
    “瑶珂说神会在我身上复苏。”
    楼观雪:“我一直觉得,祂就在我的身体里,冷漠地看着我。先潜移默化取代我的身体,然后再取代我的记忆,最后彻底成为我。”
    “一百年前,祂被背弃被陷害,被抽魂拆骨,被夺取力量。于是我小时候经常做梦的时候被痛醒,粉身碎骨、坠下深渊的感觉。”
    “这是神的记忆。”
    楼观雪停了停,眼眸无波无澜,却很轻地笑了声:“现在,我的恨也不是自己的。祂的恨太沉重了,压抑了一百年。恨鲛族,恨人类。恨不得让天地崩析,十六州、通天海全部下地狱。”
    夏青安静低下头,握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的瞬间,楼观雪眼中的暴虐腥红淡了下来。
    竹林里鸟雀鸣叫,涛声如海。
    月明星稀,青铜铃在头顶清脆地摇曳。
    夏青说不出现在的感受,只觉得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痛。
    原来这就是感同身受吗。
    因为爱他,所以怜惜他的恨,怜惜他的苦。
    他见过无数爱恨别离,却是第一次为他人的悲喜而沉沦。摘星楼的露台仿佛和当初冷宫的高墙重合。那个萤火虫纷飞的夜晚,他难过地抱住了哭泣的男孩,告诉他长大后的你还是你。只是,现在他还能确定吗?楼观雪本人都不确定。
    楼观雪察觉到夏青些低落的情绪,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淡淡说:“宋归尘想诛灭神魂,其实,我和他的目的是一样的。”
    “我现在有了神骨,有了祂全部的力量。神魂被放出的一刻,不如看看,我和祂之间最后到底是谁取代谁吧。”
    “你现在还痛吗?”夏青听完,却只是安静地问了这句话。
    楼观雪一愣,没想到夏青在意的是这一点。
    他凝视他,随后牵起唇角,似乎撒娇般说:“痛啊,很痛。”
    夏青皱起了眉。
    楼观雪手指暧昧地抚摸上他的脸:“你亲我一下,可能就不痛了。”
    夏青怔了怔,握住他的手,抿了下唇,几乎是献祭般,吻了上去。
    楼观雪松开手,任由骨笛落到了露台上,抱住了夏青。
    篁竹十里,月与灯依旧。
    夏青再次见到卫流光是在御花园。
    卫六是陪卫念笙入宫的。
    燕兰渝阻拦不了楼观雪娶个男后,心想既然有了皇后,三宫六院也不能空着吧,便开始物色陵光城中适龄的贵女。
    卫十六娘就被盯上了。
    卫念笙吓得脸色苍白,欲哭无泪,慌乱之下拉着卫流光进宫给她壮胆。只是卫六前些日子刚发了一场高烧,自己都烦得很,一路上各种不爽不仅没壮胆,还各种阴阳怪气恐吓她,把卫念笙一腔害怕直接变成了愤怒。
    在御花园见到夏青的时候,卫流光明显恍惚了片刻,皱起眉来,可很快又把奇怪的情绪抛之脑后,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欠欠地说:“哟,皇后万安。”
    夏青知道了两人前世的羁绊,也没有打算认亲。他相信卫流光如果也真的有了前世的记忆,估计也顶多感叹一声“娘诶”。
    夏青翻个白眼:“滚。”
    卫流光束发的冠永远金灿灿的,他合上折扇贱贱一笑:“你真的要做皇后了,不错啊夏小青,冠宠六宫指日可待。”
    夏青:“卫流光,你是讨打吗?”
    卫六:“咱们这不是好兄弟?好兄关心一下怎么了。”
    夏青忍无可忍,想转头就走,可是想起珠玑的话,又冷冰冰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然后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啊?”卫流光想了下,颇为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前些天发了场高烧?你暗中关注我?——我靠,夏青不会心悦我吧,不行,我会被陛下打死的。”
    看夏青一幅已经想动手杀了他的神色,卫流光马上换下嬉皮笑脸,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