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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一点。想不通的事就不需要去想了。”
楼观雪唇角的笑依旧没散,却摇了下头,声音很轻:“不行啊夏青。”
夏青愣住,眼眸微有迷茫:“嗯?”
楼观雪在和他说话的过程中已经手指翻页,一目十行看完了手上的书。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找到答案。”
楼观雪的语气非常平静,可是那种丝毫不遮掩的戾气却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涌出。
锋芒毕露,寒意入骨。
将他一直藏在慵懒散漫外的表象撕裂。
夏青人愣住了,呆坐在椅子上。
等回过神来,刚想要开口。
楼观雪已经收了危险肃杀之意,缓慢勾起唇角,合上书,开口:“乖,别问。你知道的,我不想回答的问题有一万种方式敷衍你。”
“……”夏青被他这话气到了,咬牙:“你也知道啊。”
每次都装的脾气特别好有问必答!实际上答得什么玩意?!
楼观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你好像很容易被我气到。”
夏青郁闷地抓了下头发:“是啊。”
楼观雪举着灯,望了眼外面九重佛塔顶的紫光,又收回来,漫不经心道:“那么为什么不走呢。”
夏青早就猜过楼观雪会问这个问题,当初风月楼就想好了答案,闷闷道:“因为不知道去哪儿。”
楼观雪挑眉:“嗯?”
夏青很实诚:“在你身边呆习惯了。反正这世界处处我都不熟,不如固定在一个地方。”
楼观雪眼眸安静望着他,很久,玩味地勾起唇角。似乎想说什么,手指点了下桌。
夏青和他相处久了看他样子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说,提前凶巴巴警告:“不知道该不该讲的话就别讲了。”
楼观雪颔首:“好。”
夏青转移话题:“你都说千机楼没有血阵相关的书了,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楼观雪:“有关浮屠塔的。”
夏青皱了皱眉,有些奇怪嘀咕了声。
楼观雪撑着下巴,视线越过千机楼的窗,淡淡说:“人人都说浮屠塔里镇着大妖,可我小时候被人关进去过,在里面什么都没看到。”
夏青一怔,涩声问:“小时候?”
楼观雪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嗯,大概六岁的时候吧。我在里面被困了三天,一片黑暗,什么声音都没有。”
六岁。夏青现在才反应过来。
在障内小时候的楼观雪跑回去,拿刀终结了一切,把时间永远停在五岁的惊蛰夜。
可是现实中并没有,没有那场大火。五岁的楼观雪也没有遇见他。
他就一个人在冷宫,刚经历燕兰渝的奚落讽刺,用命和雪狼周旋搏斗,把尊严耻辱压抑入骨子里咬紧牙想活下去,却转身就被亲生母亲告知,他是作为容器被生下来的,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死。
“楼观雪……”
夏青心猛地一悸,不由自主喊出声。
楼观雪继续说:“浮屠塔内很安静,我在饿得快要死的时候,才听到了一点声音。也可能是幻觉……我听到了海涛声。我还听到了,宫殿坍塌和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楼观雪说到这便沉默了,眼睫垂下,遮住幽冷的眸光。
六岁那年,浮屠塔内。
在寂静得能把人逼疯的黑暗里,濒死的最后一刻,他耳边听到的居然是大海遥远的声响。
涛与浪敲击回旋,风从深渊之底呼啸而出。
宫殿倾颓,石柱崩塌,世界都在毁灭粉碎,伴随各种尖叫、奔逃和哭泣。
摧枯拉朽,轰轰烈烈。
而天地颠覆,一切快要沦为废墟时,那道清脆的落地声,成为他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最后一丝宁静,使他如火灼烧的灵魂也静下来。
紧接着,他闻到了灵薇花的冷冽的香。
身体往下坠,看到苍凉而温柔的蔚蓝花海绽放在皑皑荒冢上……
夏青沉默了会儿,哑声问:“后来呢。”
楼观雪回神,淡淡道:“后来我被瑶珂找到,带了出去,发了三天三夜的烧。”
夏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时,一个老妪警惕尖锐的声音从楼梯下穿来:“谁在上面?!谁!给我滚下来!”
紧接着她提裙匆忙往上跑的脚步声砰砰响起。
千机楼和经世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戒备森严,外人不得擅自闯入。
夏青有些混乱的大脑被这一声冷呵喊的清醒,却突然诡异地有了种心虚感,抬眼去看楼观雪。
楼观雪本来神色冷淡,可捕捉到他的目光,却忽然朝他眨了下眼。
他将书放回架上,站起来俯身将蜡烛吹灭,便在黑暗中抓住了夏青的手。
“干什么?”夏青愣住。
楼观雪手指抵上他的唇,笑道:“嘘,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夏青一脸疑惑:“你还怕被发现?”
楼观雪:“你不怕你心虚什么?”
夏青:“……”我心虚你偷跑出来被抓到和我在这鬼混,然后我的名声又要变差了!?
他不说话,被楼观雪带着到了千机楼一处书架与墙相贴的角落里。
“千机楼是皇家禁地!无论你是谁!赶快给我滚出来!”
提灯走进来的老妪一身黑袍,头发花白、神情肃穆。
她的眼神冰冷犀利,厉声呵斥,一看在宫中积威已久的角色。
夏青和楼观雪靠的很近,手腕还被他握着,身躯靠着墙壁,一时间大脑有些懵逼,压根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出来!”老妪拿着灯走近。
这气氛过于诡异,夏青大气都不敢出了。
楼观雪握着他的手指,垂眸,漫不经心玩起了他腕上的舍利子,珠子转来转去,冰冷辗压过皮肤。
夏青在黑暗中瞪他一眼,想要收回手。
可是楼观雪却只是低头,笑着,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压着他的唇,在他耳边轻声说:“别被发现,现在暂时还不能让燕兰渝发现我藏有异心。”
他们挨得很近,楼观雪耳侧垂下的发似乎落到他的肩上,冰凉似一捧雪。
夏青不自在的往后靠。
这个地方非常隐蔽,老妪在书架间来来回回走,拿灯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后才沉下脸,自言自语:“老鼠?千机楼居然有了老鼠?”
可她还是不放心,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疑神疑鬼半天,确定没人后才转身离开。
等下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夏青才缓过气来,第一件事就是抽回自己的手。
“人走了。”
楼观雪从容松开手。
夏青吐槽:“你居然还在意燕兰渝?那你就不怕追究你从春宴上跑出来的事吗。”
楼观雪道:“春宴又不止这一晚,她不会急于这一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