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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回来她就躲进缸里。书生觉得疑惑,后面偷偷前脚出门后脚回来,撞破了善良的田螺姑娘。从此他们幸福快乐生活在了一起。”
    楼观雪淡淡“嗯”了声,睁开眼:“她是因为衣服被书生偷了离不开吗?”
    夏青:“……”
    楼观雪点头,评价:“果然真善美。”
    语气里的揶揄戏谑藏都不需要藏。
    夏青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你睡不睡!”
    楼观雪从善如流闭上眼,不说话了。
    19、璇珈(二)
    后半夜,不知道楼观雪睡没睡,反正夏青先把自己搞困了。情绪波动过大,总会让他感到非常疲惫,眼皮困得打架,睫毛也忍不住颤抖。
    楼观雪笑着轻声问他,要不要到床上睡。
    夏青惊悚地看他一眼,溜远了。
    别了吧。这事太刺激了。
    夏青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吹灭烛灯,枕着手臂,伏在书案上就睡了。
    月光冷冷淡淡照在少年疲惫的眉眼间。
    这次夏青又做梦了。
    也是稀奇。这辈子很少做的梦,结果这次因为灵薇花的蛊惑一晚上居然接连做了两次。
    他梦到了孤儿院那堵墙。
    小时候记忆总离不开城市上空带血的夕阳。
    没翻修前墙非常破旧,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爬山虎,风一吹像一层绿色的浪。他就摇晃着腿搭在绿海上。
    孤儿院对面是施工地。
    钢筋水泥搭成了巨兽的骨架,挖掘机和搅拌机总是大清早开始吵,嘟嘟嘟响,院长和附近的居民因为施工的声音,连着和开发商吵了无数次,夹杂方言的对骂热火朝天,每次看戏劝架的人都围了一圈。
    后面施工地终于没有声音了。
    因为开发商跑路了,这成了一栋烂尾楼。
    于是吵架的人换了另一批,更加激烈,也更加崩溃。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尖叫、下跪、大打出手,嚎啕大哭。
    某一天,他坐在墙上,看到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爬到了烂尾楼的高处。
    夏青的目光疑惑又清澈。
    男人面色蜡黄,穿着件过时老旧的棉衣,胡茬满面,神色麻木,似乎也看到了他,却什么都没说。
    他从顶层跳了下来。
    男人跳楼的时候,夏青应该是有听到声音的,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那该是怎样的声音。
    应该是骨骼碎开,血肉飞溅的响动。
    残阳如血,夏青脸色一白从墙上跳了下去,赶到时尸体已经覆盖上白布。
    警察拉好防护线,疏散人群。
    夏青就站在原地,听围观的人在讨论。
    他们骂开发商是个畜生没良心卷钱跑路。又唏嘘遇到烂尾楼只能自认倒霉。
    还听他们感叹这个男人多可怜。
    父母过世没几年,老婆就得乳腺癌走了,花了半生积蓄付了个首付等着给孩子结婚用,结果上个月孩子在外地上大学出了车祸,现在房子也打了水漂。
    一生的尘缘羁绊,辛勤劳作,都如泡沫转瞬成空。这个没什么文化,老实木讷的男人走投无路,只能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终结生命。
    夏青在孤儿院吃午饭的时候,也听护士提起了这件事。
    坐他旁边两个小屁孩上午刚为抢秋千打架,现在又为了抢块排骨吵了起来,吵到最后哇哇大哭。
    护士前一秒才说着“我要是他我也不活了”,下一秒就跑过去“又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另一个护士摇摇头,对上夏青的视线,忽然愣了愣,弯下身小声问:“青青,你是不是看到了?”
    夏青咽了口饭,点点头。护士急了,怕给他留下阴影创伤,赶忙找了心理医生来跟他聊天。
    最后夏青的检查很正常,众人舒了口气,以为是他没看清或者太小对死亡没概念。
    但其实都不是。
    夏青记不起小时候的感受,就记得他是哀伤的。哀伤到很长一段时间,他坐在那堵墙上,看着对面高高的烂尾楼,总会想那个男人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死去的父母?离世的妻儿?还是这栋成为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的烂尾楼?
    孤儿院宿舍楼栏杆上铁圈生了锈,墙壁斑驳脱落掉漆,楼梯通向嬉嬉闹闹的宿舍。
    夏青小时候只是有些古怪,但并不孤僻,他甚至和每个人关系都挺好的。
    有一次咬着小伙伴给他的一块钱的冰棍,他过楼梯口听到了一个刚毕业的护士哭着打电话。
    她就蹲在角落里,眼眶红得像外面的夕阳,声音颤抖,竭力嘶吼:“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啊!你要我怎么办!”
    电话那边是她异地恋的男朋友,日复一日的吵架让这段年轻的感情岌岌可危,沉默很久后,电话那边疲倦地说:“我真的不想每天给领导当完狗累死累活后还要和你吵架。我有点累了,你不累吗?”
    护士咬着牙齿说:“累,早他妈累了,分了吧。”
    她埋头哭了一会儿,又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还没开口就是要钱,说她弟弟上大学了要台新电脑,家里的房贷这个月也没着落。她崩溃地骂了回去。妇女顿了下,开始嘀嘀咕咕说教,说她大学读完有个什么用现在当个社工也没几个钱,全怪她当初任性没听大人的话选专业选工作。护士毫不犹豫把电话挂了,牙齿打颤,眼眶赤红,脸上却流露处一种迷茫来。
    一种夏青在很多人脸上看过的迷茫。
    “吃冰棒吗?”夏青想了想,把另一个五毛钱没打开的冰棒地给她。
    护士明显没反应过来他在,愣了愣。呆呆接过,一口咬在下去,冰碎在嘴里,冻得她眼泪呼吸都在颤抖,却牵强地笑起来。
    小时候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会给孤儿院捐书。
    夏青印象很深的一本,叫《活着》。
    里面有句话。
    “最初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来;最终我们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得不走”。
    他对生死的概念或许就源于这句话。
    然而院里的阿姨总骗他们,“死了就是去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继续活。”
    当然,她骗过了所有小屁孩,没骗过夏青。
    不过夏青的表现跟“被骗了”的小屁孩也没区别。
    因为他从来不抗拒生老病死,也不害怕离聚散,跟什么都不懂一样。
    后来,福利院翻修,墙被重建,那两个总是打架的小屁孩有了收养家庭。
    护士辞职离开,而对面的烂尾楼又被新的投资人捡了起来。
    很多人说这新投资人是个好人,死过人的房还继续建。
    某年的九月一。
    他开学,房开盘。
    开盘当天,对面楼盘挂满了密密满满的夸张横幅。
    夏青背着书包,咬着绿豆冰棍,隔着街道看大红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