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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安排在哪儿?”
    乌栾悄无声息地呼出一口气,“东边有间挺合适的院子,我带你去。”
    弗禾“啧”了一声,“离你的住处近吗?太远的我不要。”
    乌栾看着他,神思恍惚地慢道:“也有的。”
    “那带路吧。”
    “嗯。”
    乌家的宅院确实修得极其宽敞,一路弯绕环转,小桥楼阁,屋室富丽,葱植有致,数不清几进几出。
    弗禾住进了与乌栾一墙之隔的玲珑小院,院中茶室、风亭、天井、望梯等一应俱全。
    凡间富人喜爱用红漆装点居所,红漆里换着花样裱金屑,镂银花,往墙上一寸一寸添琉加璃的也有,怎么显贵鲜丽怎么来,
    而这间院落,则是几乎占全了。不像是修来给客人住的,倒像个尤其别致的主人居。
    还是女孩儿住的那种。
    大概是知道弗禾的想法,乌栾咳了一声,解释道:“这里原是为我未出生的庶妹备下的住处,但那孩子在襁褓中便早早夭折,地方就空下了。并不曾有人住过,日日洒扫,是干净的。”
    弗禾一眼扫去便知此地处处妥当,听他说完,更没必要瞎讲究了。
    “你家的书楼呢?”转悠了两圈,弗禾忽然想起来,“还在读书吗?”
    这句话又戳中了乌栾的一个郁闷点,“……没在读了,我不打算走仕途。”
    弗禾弯起唇,“仕途是挺没意思的,不走也罢。”
    他站在亭边,远远瞧着一名侍女模样的小姑娘因为见着了他,嘴巴缓缓张大,眼睛都瞪圆了,差点来个平地摔趴,被管事的一把拉去外墙边训斥了好几句。
    耳朵捕捉到他们的谈话,弗禾眯着眼,若有所思地低语:“好像你们家里每个人都认识我,可我这面具不是戴得好好的么。”
    乌栾瞥了眼他脸上的面具,拿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完差点呛起来,脸皮薄的毛病又犯了。
    好一会儿,才老实地回答道:“他们认识你,就是因为这顶面具。”
    “哦?”弗禾挑起眉,“那不是随便哪个身量与我差不离的都能来冒充了吗?慕阳城崇尚仙国中人,若有人存心招摇撞骗,可要怎么办。”
    乌栾的言下之意很明显——三年来,他一直都在找自己。为此,弗禾忍不住觉得有些讶异。
    对他来说,对方是自己铁板钉钉的恋人,为着这个人,他可以一直等,也耗得起。总归,他们最终无论如何都会在一起。
    而对少年乌栾来说,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不靠谱修士而已,又有什么等待的必要呢。
    “他”似乎从来都是这样认真得让人心软啊。
    害,记在怨灵身上的账可以再添上一笔了。
    乌栾尚未长成,轮廓已经颇具俊雅之姿,话题已经挑起,就无须再故意藏掖,“冒充不了,我辨认得出来。”
    弗禾并不怀疑,就是嘴上喜欢逗人,“只有半张脸,要怎么辨?”
    乌栾微垂下头,给弗禾也倒了一杯水。
    “客气。”弗禾的目光时不时往他身上轻描淡写地扫一下,显然在等着下文。
    “我见过你的脸。”过了没一会儿,乌栾终于败下阵,给出了一句简短的解释,很有点局促的意思。
    弗禾回想起与少年乌栾初遇时的惊鸿一瞥,点点头,莞尔,“记性这么好啊。”
    他瞥过桌上的茶杯,一指敲桌,秋日的寒凉刹那间再靠近不得,庭院之中竟如春日般温融起来。壶口上原本断续的热气突然像是刚烧开的炉子,一下子从顶部吐出一股长长的白汽。咕嘟地冒了个泡。
    “乌公子,你我有缘。”弗禾坐在桌前,一只手支起额头,眼中带着笑,“一见你,我便觉得亲切。”
    乌栾揭开眼帘,嘴唇动了动:“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故人吗?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弗禾继续不紧不慢道:“那天是诓你的。虽然我从前约摸有几个旧识,但都是泛泛之交而已,还不至于眼巴巴地逮着一个长得有些许相似的就满大街追着跑。”
    他摇摇头,对自己所说的行径分外不耻,“那也太傻了。”
    乌栾听得仔细,到此刻微微蹙起了眉。
    不由有些茫然地想:不是相似的故人,又是什么?
    弗禾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口气,白色的热雾随之散开到两边,瞳色里盈着藏不住的揶揄笑意。
    只见他殷红的薄唇缓缓启合,一字一句道:“我们修士嘛,讲究的是一个自在从心。既然见着了自己的命定道侣,心里好奇,跟上去瞧瞧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
    第70章 仙魔(19)
    “砰”。
    一个没稳住,乌栾手底下的劲儿没用好,把桌子的一角推得挪移出寸许。
    百多斤的汉白玉石,动静自然也大。
    少年好臂力。
    弗禾慢慢啄饮杯中茶水,偶尔觑一眼旁边的人。用尽功力,才忍住没笑。
    这下已经不止是脖子了,少年人的耳廓连着两边的脸颊,全艳成了一片霞,跟魔帝大人的反差极大。
    也许是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东西,乌栾原地怔忡片刻,匆匆道了句“告辞”,便仓皇离开了。
    弗禾看得分明,他走到门口时,还踉跄着被门槛绊了一小下。
    差点为本就不厚的脸面雪上加霜。
    等人走远,弗禾哈哈大笑,眼角都泛起了泪花来。
    乌家的家主还有好几天才归来,偌大的乌宅里头,只住得零星几个勉强当主子的料。不提那些杂的庶的,一切皆以乌栾这个金尊玉贵的嫡少爷为首。
    当然,即使不为着这个,弗禾有着修士身份,也能在乌宅横行无忌。不到两天,他只稍稍用点心思脑力,就将乌栾自小的成长处境摸了个透。
    慕阳城首富唯一的嫡子,身份显赫,妙龄神童,前途似锦。而乌家,也已经连续好几年代替城主担任招待上城来使的职责。隔着乌宅不远的仙来客栈里南开北往的旅客数不胜数,无非是想越过乌家高门,多看仙人一眼。
    弗禾来的那日正巧被客栈中的人撞见,前后脚的工夫,消息不胫而走,乌家担着责任,正是最早知晓的那一批。
    “我们家的少爷啊。”几个小丫鬟聚在小屋里绣花的绣花,剥果的剥果,悄默儿叽叽喳喳地谈八卦,还以为谁也不知道——
    “今儿去奉茶,不过是盏跟平常一般无二的茶,好像还对我笑了下。”
    “做梦呢,昨晚上桂树前赏月,是少爷特意喊住我,让我去添灯笼的。”
    “赏月要什么灯,你在做梦吧。少爷就算瞎了眼,也瞧不上咱们这样的啊。”
    “唉,倒也是。咱们少爷,风姿无双,才华横溢。”
    “先生之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