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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
    日薄西山的时候,宁清远结束了今天的课业。
    打发了太子后,上书房内只剩他和景淮两人,宁清远唇边的浅笑不怀好意,“小侯爷,现在我们来商讨商讨——惩罚。”
    景淮有恃无恐地直视着他。
    宁清远走到他跟前,刚想拿起毛笔,手腕一转,却是将自己的食指虚虚蘸进了墨里。
    他的皮肤白皙,沾了墨后刺眼得很。
    景淮蹙起眉头,宁清远这个人真的越来越奇怪了,他不是一向喜洁的吗?
    下一瞬,他蓦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宁清远那根蘸了墨的手指点在了他的鼻头上。
    作为一个爱干净爱形象的好孩子,景淮条件反射地身体往后仰,恶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宁清远,你不要以为你是老师小爷就不敢揍你了!”
    宁清远好整以暇地俯视着他,晃了晃食指,“惩罚。”
    景淮同他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把脸送了上去。
    宁清远的脏手指在他的脸上游走,景淮心里数着,左边三条杠,右边三条杠,这个画法有点熟悉呀。
    事毕,宁清远端详着他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讨喜多了。”
    景淮白了他一眼,“小爷本来就讨人喜欢。”呛完声后就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他要快点去洗脸,洗脸!
    上书房内,有低低的笑声回荡。
    第46章 锦锈花(十二)
    景淮在宫中的无忧无虑结束在重阳节那天。
    他好不容易有天休沐的假期可以睡懒觉。
    直到他娘进宫来慌慌张张摇醒他,“锦儿,快逃!”
    逃?为什么要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景淮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口,但他娘没有给他时间就急匆匆地走了。
    景淮追出去一小段,看到他娘是往金銮殿的方向去的。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倒还记得回去收拾行李。
    一路上也没有见到多少侍卫,——今天重阳节,皇子们都登高去了,宫中的守卫少了一小半。
    出宫的过程很顺利。
    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头脑还在发懵的景淮无所适从。
    他现在要干吗?
    对,去找任平意,他爹是刑部尚书,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他也是赶得巧,任平意刚好准备骑马出去踏青,他要是来晚一步,两人就错过了。
    任平意看到了景淮,一路小跑到他面前,把景淮扯到了隐蔽的巷子里面。
    景淮见他也鬼鬼祟祟,心里更焦急了,总觉得有什么大事会发生,“平意,你知道我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任平意拧着眉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之前听我爹说过一些谋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与你爹有关?”
    景淮那双漂亮的眸子盛满了惊慌,“谋反?不……不可能的,我爹没有这么大的野心,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任平意叹了一口气,把惊惶的景淮纳入怀中抚慰道,“我信。”
    景淮六神无主地回抱住他,很用力,像是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抱得这般紧,任平意不免有些意动,秋风迎着他的脸吹来,像是一柄挟着凉意的刀,劈开了往日那些模糊暧昧的光影,露出了隐藏在下面见不得光的东西。
    “锦儿,”他第一次唤景淮唤得这般亲密,“跟我在一起吧,我护你。”
    景淮推开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陌生人,嘴唇不住哆嗦着,唇珠也跟着一抖一抖。
    任平意一时冲动地吻了上去,景淮的唇生得饱满又温暖,很适合接吻。
    景淮对此做出的回应是咬破他的嘴唇,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似乎让任平意清醒了不少,他捂着脸站在原地,没有再逼迫景淮,只是仍在执拗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意,“锦儿,我心悦你。”
    他说得很小声,但景淮还是听清楚了。
    景淮往后退了好几步,眼里包着泪,强忍着不落下来,他大吼,“任平意,你混蛋!”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乘人之危的好兄弟!
    他狠狠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眼神愤恨地跑开了。
    独留任平意一个人在巷子里呆立,良久,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景淮这下是真的没地方可去了,他像是海浪中颠簸的一叶扁舟,孤立无援,又无处停靠。
    多么讽刺啊!天下之大,他竟无处可逃。
    所幸,他身上还有一点碎银子,能够容他在客栈栖身两天。
    他一改之前的行事作风,低调得不得了,能在房里呆着他绝不出来。
    但他还是为他娘揪心,老老实实地呆了两天后就按捺不住地出来打探消息。
    他是不可能再去找任平意的,那么他只剩一个选择了。
    詹士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
    宁清远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微斜的夕阳余晖映在他清透的面颊上,越发显得他容色皎洁清致,恍若遗世仙人。
    有人被美色所惑,大胆地上前拦住了仙人。
    宁清远停了脚步,简单颔首,“少主。”
    莫问摇了几下折扇试图吹散自己的怒气,勉强还保持着公子的翩翩风度,“清远,你可把我骗得好苦。”
    宁清远静静地注视着莫问,“我并未对你说过假话。”
    莫问气结,“上次那个微衣是假的对不对?”
    见真相被揭破,宁清远实诚地点了点头。
    莫问第一次讨厌他这副清风朗月的模样,咬牙切齿道,“他还是个男人扮的对不对?”
    又是不否认的回答。
    宁清远连搪塞他都不愿意,莫问不高兴地敛了眼目,连告辞都没说一句就走了。
    景淮就藏在石狮子后面,偷偷看着一切。心里怀疑着自己的决定,宁清远会不会跟任平意一样做出挟恩要挟的行径?
    他在这厢犹豫时,宁清远已经发现了他。
    景淮心一横,无论如何他都得知道爹娘的消息,眉眼低垂道,“老师,可以收留我吗?”
    这是少年第一次对他这么尊敬,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少年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仿佛堕到了尘埃里。
    走过了好几步后,宁清远才决定将这颗明珠拾起来,“进来。”
    宛若绝处逢生,景淮欢喜地跟了进去。
    詹士府虽然不算豪华,几间多余的客房还是有的。
    宁清远领着景淮进了其中一处厢房,房间通亮明净,看来时常有人打扫。
    若是以往的景淮必定要评头论足一番,可现在一点都不挑剔,丝毫不拘谨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宁清远看到他安之若素的样子,颜色寡淡的唇微微弯起,泄出一抹笑,“有事找我的话,我就在你隔壁。”
    景淮不自觉环胸,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喜欢男人吗?”
    宁清远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