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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还能有一点时间,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完。”
池风闲看了一眼池先秋,见池先秋没有异议,抬手将这里恢复原样。
池先秋扶着江行舷,一路避开人,回到房间,又在客房周边与门上都设了禁制。
只因为天机殿在四周环水的小岛上,进出都会被发觉,若是他大半夜的就说要走,太过明显。
所以他干脆把人给带回来了。
江行舷的状况并不好,仿佛向池先秋呼救就已经耗尽了他余下的所有力气。
池先秋扶着他在位置上坐下,翻出两颗还魂丹给他喂下,拍了拍他的胸口:“怎么样?”
“多谢。”
他喘了口气,池先秋握住他的手,放出一缕灵气试探他的经络。
他灵气尽失,身上经络尽断,能撑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极限了。
而他这时“活”了过来,身上伤口也渐渐渗出血迹,浸湿衣裳。
池先秋撩起他的衣袖,这才知道他身上都是伤,赶忙再给他喂了一颗还魂丹。
“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江行舷拉住他的衣袖:“来不及了,师……江殿主很快就会发现了,我现在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
他顿了顿:“事关重大,请你把你的几个徒弟都喊过来,也算做个见证。”
他知道池先秋的几个徒弟如今都位高权重。
“好。”池先秋再摇了摇铃铛,让四个徒弟都过来一趟。
四个徒弟过来了,池先秋让他们不要声张,然后翻出东西帮江行舷包扎伤口,李鹤上前帮忙,其余三个徒弟就站在一边。
池风闲离得最远,站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神色晦暗。
池先秋问:“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江行舷道:“天机殿,我师父……江殿主,还有我师弟师妹。”
“为什么?”池先秋十分惊讶,上次见他时,他分明还是江殿主的得意首徒,天机殿意气风发的大师兄,如何短短几年,就变成这副模样?
就算江殿主……可是他的师弟师妹又怎么会……
“事情要从那次年节之后,我们从玉京门回去之后说起。”
回忆起这些事情,江行舷有些头疼,他抬手揉了揉脑袋,池先秋拍拍他的手:“别乱动,不好包。”
江行舷继续道:“我们回到小云端没有几日,便有一个自称是神界使者的男人找上了门。”
“是什么神仙?”
江行舷摇头:“我知道,他不曾提起,而且他裹着斗篷,看不清楚。师父当时也不信,还是让我把他给赶走的。”
“后来呢?”
“后来师父年岁渐长,闭关许久,但修为难以进益,修真界与师父同岁的长老仙逝的消息。这时候,那个人又来了,他教师父用锁魂玉。”
“锁魂玉不是救命锁魂用的么?怎么……”
“他说,锁魂玉能使死人复生,也能使活人登仙。”
“什么?”
“虽然我极力反对,但他还是说服了师父,师父也成功了。这也就是你此行要求的答案,天机殿要锁魂玉,为的是登仙。”
池先秋想起锁魂玉以魂养魂的事情,看了一眼池风闲。但池风闲站在远处,池先秋看不清他的表情。
池先秋转回头:“可是既然江殿主已经登仙,怎么可能修真界没有半点消息,而且……”
“因为那只是一次小小的实验。要真正登仙,还需要更多的锁魂玉,江殿主正在为此做准备。”
“而且那神仙说,倘若只是江殿主一人登仙,他便只是一介散仙,可若是所有天机弟子都随他登仙,他在仙界也能做他的江殿主,所以他答应了,所有的天机弟子也被他们劝服,都答应了。”
江行舷默了一会儿,最后道:“除了我,我觉得此事有诈。”
“在做那次实验的时候,天机殿就已经有无辜修士惨死。所以我觉得,江殿主临时登仙,其实是借了他们的命魂。”
池先秋点点头:“这和锁魂玉以魂养魂倒是对上了,浮玉山也常有修士流血受伤,才有源源不断的锁魂玉生成。”
“看来我的猜测是不错的,我疑心他是邪神,天下邪念的汇聚。他不会无故让天机殿的人成仙,他总是有所图的。以修为换修为,以命换命,岂有不飞升的道理?”
江行舷叹了口气:“我当时也是这样对江殿主说的,可是江殿主已经尝过一次成仙的滋味,明知此事,也绝不肯放弃这个机会,他怕我走漏消息,所以……”
池先秋看见他身上的伤,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就这样打你?”
“嗯。”江行舷极轻极轻地应了一声,声调转了低沉,“一开始也只是把我关起来,后来师弟……天机弟子都知道了,他们一开始也不愿动手,我试着跑过几次,有人开了头,就止不住了,就算一开始有弟子不忍心,被他们裹挟着,最后也不得不信了他们。”
“他们每隔十日,把我拉到坛场上打一顿,也算是他们加强团结的一种方式。”
池先秋又惊讶又痛惜,江行舷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只剩下骨头的身上按了按,最后笑了一下,让他把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我的心还是热的。”
“你来天机殿的前几天,那个神仙就来找江殿主了。你来之后,江殿主就拿我做了筏子,他让我‘尸变’,说锁魂玉都是给我用的,又把我匆匆下葬,要赶你走。”
“‘尸变’的那天夜里,我在人群里看见你了,你喊了我一声,我听见了。”江行舷俯下身,从他的衣摆里,拿出一个叠得极小的符咒,“当时我在你的脚边甩了一张符咒,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只剩下这一张符咒。”
“江殿主要杀了我,然后把我下葬,也托他的福,这几年他们给我用过许多稀奇古怪的毒药,我还没那么容易就死。”
“我躺在棺材里,你靠近的时候,符咒会告诉我,只是你一直被他们盯着,我只要起来,就会被他们以诈尸之名诛杀。也就在方才,我才敢喊你。”
江行舷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就是这样,我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我说的不清楚的地方,趁现在他们还没过来,我还能说得再清楚一些。”
池先秋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外边脚步声杂乱,窗外灯火通明。
江殿主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池师侄可睡了?守夜弟子忽然发现行舷的尸首丢了,各处都已经找过了,所以我们想问问师侄……”
江行舷听见他的声音,忍不住浑身颤抖,要紧牙关。
池先秋按住他,拍了拍他的胸口,帮他顺气。
其实他对江殿主,不单是恐惧,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愤。
江殿主自小收养他,教他修行,就连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