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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成仙,池先秋并没有探究仙界的好奇心,也知道自己身带魔气,是成不了仙的。再加上池风闲纵容他,他不想做晚课,撒个娇就可以不必做,后来也就成了习惯。
池先秋难得打坐,倒也很快即就入了定,倒是池风闲,知道他入定之后,便回头看了他一眼,显然今夜是不打算打坐的。
他伸出一只手,点在池先秋的额头上。
他放出一缕神识,悄无声息地潜入池先秋的识海。
池先秋的识海虽也干干净净的,却不像池风闲霜堆雪砌的一个人,识海是皑皑雪山。
他的识海遍布午后的阳光,几只麻雀在草地上蹦跶,只是看着也觉得舒坦。
麻雀察觉到旁人的气息,扑腾着翅膀就要飞走,池风闲下意识要将它束缚住,反倒把池先秋给惊醒了。
池风闲睁开眼睛,心虚一般,迅速收回手。
就在他坐回去的瞬间,池先秋也醒了。
他拍拍脑袋,不明白怎么会有别的气息在他的识海里。
他看了一眼池风闲,见他的模样,自然不会怀疑是他,只当是自己打坐的时候出了岔子。
他不曾注意到,整个晚课,池风闲按在膝上的手都紧紧地握着。
他根本就心绪不宁。
等到案上的一炷香燃尽,池先秋便要离开。
他起身作揖:“师尊,那我先回去了。”
池风闲一动不动,他再等了一会儿,便抱着熊猫出去了。
池先秋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件衣裳。
他这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一串铃铛都给池风闲给收走了,只留下他自己的那一颗。
池先秋握着手里的铃铛,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池风闲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独断□□的模样?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拿着铃铛,气呼呼地回了池风闲的寝殿:“师尊……”
池风闲转头看他,池先秋对上他的目光,还是觉着有些冷,顿了顿,才继续道:“把我的铃铛还给我。”
池风闲看了一眼殿里的香炉,池先秋觉着奇怪,上前一看,那香炉里堆着的不是香料,而是银屑。
池风闲把他的铃铛揉碎了,丢里边了。
池先秋登时就恼了,转过头,声音加大几分:“师尊你怎么这样?”
池风闲起身,只道:“你有一个铃铛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必。”
池先秋蹙眉,忽然想到什么,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师尊,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可是池先秋并没有在他的识海中察觉到什么异样。
原来就是想关着他,池风闲本意如此。
“师尊,那是我的东西,你怎么能……”
池风闲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回去睡吧,明日再说。”
池先秋自然不肯:“师尊,我已经收徒了,我怎么待他们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能强要我把他们赶走,也不能动我的东西……”
“你睡着的时候,那几颗铃铛总是在响。”
“那你也……”
池先秋忽然后撤半步,拂袖挡开池风闲对他施的昏睡咒。
已经中过一次,自然不会再中一次了。
他实在是恼了,也想不明白,眼睛都是红的:“师尊,你……”
池风闲由着他抱怨,从来不反驳一句,直到池先秋说了一句:“师尊你再这样我就恨你了。”
他才有了些反应:“你自己瞒着我什么?”
“什么?”池先秋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我哪有事情瞒着师尊了?”
池风闲淡淡道:“前世,你和顾淮山昨天夜里说的前世。你自己说,你瞒着我什么?”
直至这时,池先秋才回想起,自己白日里睡着之前的那个猜测。
池风闲知道他昨天夜里泡了寒潭,昨天夜里池风闲也在寒潭。不单他与顾淮山说的那些玩笑话,还有他问顾淮山前世的那些话,池风闲全都听见了。
凭池风闲,他不会听不懂那些话。
起码他会知道,顾淮山与池先秋前世还有一段,留到今生再续,而从顾淮山温和顺从的那些话,也不难猜出,顾淮山曾经是欺负过他的。
池先秋哪里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不敢再开口,只听见池风闲继续道:“你白日里在这里睡着,做了个梦,是前世的事情?”
池先秋张了张口:‘师尊,你怎么能偷看我做梦……’
他做了个噩梦,正是前世顾淮山求他去魔界救祝真,他被独自留在瘴气之中的场景,紧跟着池风闲飞升,他身带魔气的事情在众人眼前暴露,他一个人被迫离开玉京山,去了别的地方隐居。
一直到池先秋在秋归山身死。
难怪池风闲这样反常,也难为他还能维持住冰冷的表情了。
眼睁睁看着池先秋一步一步陷入险境,挣脱不得,只能听天由命,最后葬身秋归山,偏偏他在这段场景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如同摆设在背景里的废人一般。
池先秋被发现身带魔气的时候,曾经被人按在池风闲的神位前磕头。
池风闲如今想起这段,仍旧难以平复。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既然都已经登仙,为何连徒弟都护不住?
池先秋见他神色愈冷,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小声道:“师尊,其实……”
“你不必多说,为师问你两件事。”
“是。”池先秋自知理亏,“师尊请问。”
“李眠云与顾淮山,就是前世你那两个徒弟?”
池先秋抬眼觑了他一眼,不敢撒谎,只能点了点头。
所以池风闲在心里下了定论,这两个人留不得了。
他又问:“李鹤与那只狼,长大之后便是李眠云与顾淮山?”
“不是的,他们还是不太一样……”
“好罢,为师换个问法,他们两个是今世的李眠云与顾淮山,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
池风闲又在心里下了定论,这两个人也留不得。
他最后问:“为师那时既已登仙,为何会连你也护不住?”
池先秋低着头,不知道他会问这个,思忖了一会儿,最后答道:“许是……师尊一心向道,就……顾不上我了。而且,从来仙界与人界隔绝,师尊管不了我也是寻常的。”
这个问题原本无解。
池风闲在心里给自己也判了死罪。闭关闭关,闭得连池先秋那时不对劲都看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做师尊的?
池风闲叹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摸摸他的后脑:“没事了,往后为师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见他这样自责,池先秋几乎要忍不住把自己只是穿书做任务的事情说出来了。
“师尊,这个原本不关你的事,只个意外而已,而且也不用迁怒我那几个徒弟的……”
池风闲大约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