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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
谁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楼清焰摩挲着他后脑短短的发茬,抬起眼睛直视他。
江覆想要忽视那双在后颈作乱的手,可是没有用。冰凉的指尖从颈椎擦过,慢慢滑上去。或者轻轻点一下,或者若即若离地乱蹭。慢慢又滑到发根,刮擦后脑处柔软的皮肉,拇指从耳垂摸到耳后,动作极其缓慢。
江覆胸膛的肌肉在急剧收缩,乱七八糟分泌的激素早已经把五脏六腑搅翻了天,灼热感从心口直冲大脑,快要把他烧得神志不清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嗯?”楼清焰低声说,“江覆,你是真傻,还是真渣?”
意识终于被拉回一点点,江覆攥起拳,竭力遏制心底那些翻滚沸腾的想法。
“天色不早了,睡吧。”他试图抬起身子。
楼清焰笑了一声,“又他妈跟我装傻。”
江覆动作停住。
“……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不是对某些事视若无睹?不是故意跟人玩暧昧?不是每回撩完了就装傻?”
江覆终于说:“楼清焰,我是想一辈子的,你是吗?”
楼清焰:“……”
他万万没想到,江覆嘴里能蹦出这么一句。
“我是认真的,你是吗?”
“……合则来不合则散,开心不就好了,有必要那么认真?”楼清焰脑子有点浆糊。
既然挑明了,江覆也坦诚了:“我的粥还没有熬好,现在开锅,不香。”
楼清焰一辈子第一次有这么新奇的体验,被人当成粥熬。
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
江覆终于慢慢地冷静下来,再次掌控自己的情绪。
“想不想看不装傻的江覆是什么样子?”他低声说。
楼清焰眯了眯眼,把乱七八糟的思绪撇开,故意漫不经心道:“那就看看呗。”
江覆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十秒钟,过后就忘掉。今天的晚上的对话全部忘掉。”
过了一会儿,楼清焰说:“好。”
音节只发了一半,后半截被堵在嘴里,一个毫无章法的吻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样疯狂地落了下来。江覆的气息浩浩荡荡漫过他的全身,从皮肤渗进身体里化成一股电流肆意侵略。楼清焰闭上眼睛,感受到唇瓣上激动而深入的吻,感受到自己的手被拿开,被强硬地摁在床头,感受到自己整个人被锁在江覆的领地里,身体发麻,从头皮一直麻到脚趾。
一秒、两秒……七秒、八秒。
九秒。江覆放开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楼清焰,你快要把我烧焦了。”
十秒。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的糖
阿中哥哥生日快乐!
70、玫瑰花语
事实上,怎么可能过了就忘掉。
第二天早上一睁开眼睛,楼清焰就开始回忆昨晚那个吻。
这种回忆在他走出卧室看到厨房里的人时完全占领了脑海。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江覆熬了一锅浓香的白粥,弥漫厨房的香气一下子和昨晚某个片段联系起来。
“起床了?耐心等等,马上就好。”江覆说着话,头也没抬,表情淡淡的。他的汤勺在锅里翻搅、翻搅……白生生的米粒渐渐软化放松,惬意地咕嘟嘟起来,在雾蒙蒙的热气里蠢蠢地熟开了花儿。
楼清焰一巴掌糊住自己的脸。
要了命了,他怎么觉得这家伙每个动作每个细节里都是暗示。
江覆舀起一勺汤放在唇边,很认真地尝了尝。楼清焰瞬间联想到这个人昨晚疯狂亲吻自己的样子。想起温软的舌头和自己的相互纠缠,一点点刮过自己的口腔内壁,带给自己颤栗的酥麻,唇瓣被含住轻舔,鼻尖亲密无间地厮磨……
“……”
他默默在餐桌边坐下,敲碗等饭。
其实,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联想之外,楼清焰基本泰然自若,没有遗憾,也不见半点尴尬。
江覆看到他的态度,就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的。
楼清焰试图挑明关系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不过在追求一种即时快感。
荷尔蒙上头,他就放任自己被荷尔蒙支配。
行就行,不行也无所谓。
他根本懒得思考自己是不是动了感情,也不知道两人关系的本质是什么,更不在乎家庭、责任、未来规划、同性恋……等等一堆的问题。
万一以后问题爆发?
大概也懒得解决吧。就像他说的,不合则散嘛。
如果放任那点苗头烧起来,可以烧得很激烈,但是烧干净了,就什么都没了。
江覆决不接受那种结局。
于是某些快要浮出水面的东西被强硬摁了回去,两个人恢复同一屋檐下的好朋友关系,尽管时常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却各自默契地假装忘记。
不过,有一些事终究变了。
比如楼清焰越来越恶劣和明目张胆了。
整个早餐时间,江覆有好几次突然发现楼清焰在看他,故意用那种特别专注的眼神,仿佛眼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而且一边看他一边笑。
他快吃完的时候,对面人刚动了几筷子。
江覆面无表情:“好好吃饭,不然撤盘子。”
这才消停下来。
——比如江覆也越来越直白了。
吃完饭有人敲门,楼清焰开了门,发现是送花的。
他抱着一大束花走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江覆:“哟,送花的美国小姐姐追到中国来了。”
江覆说:“怎么不觉得是送你的?”
“那,”楼清焰低笑两声,“是送我的吗?”
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笃定,这花不是送他的还能是送谁的?
“不是。”江覆无情地说,“装饰房子用的。”
楼清焰被噎了一下,懵逼地看他把花接过去,放在茶几上拆开,一支一支插进不知什么时候买的小花瓶里。
“你不会是有那种偶尔买花装饰房子的习惯吧?”他突然发现。
“……嗯。”
“送花小姐姐不存在的?”
“本来就不存在。”
楼清焰看着他把花插好,一支放在客厅,一支放在餐桌上,一支放进他自己的卧室里……
还剩下楼清焰的房间里没有花。
还剩下这束花里唯一的一支玫瑰。
江覆把装玫瑰的花瓶递给他:“自己放到房间里。”
楼清焰慢慢接过花瓶,半天没说话,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坐在沙发上,低头看那支玫瑰,花苞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含羞待放,娇艳欲滴。
他看着花,江覆看着他。两个人沉默无话。
过了一会儿,江覆站起来,“我去整理资料了。做好的题放在桌子上,别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