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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歪在老板椅里,一只胳膊随意搭着扶手,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上去相当不正经。不过,他终于舍得抬起他的脑袋,并用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各位都了解,我今天过来,是为了收购戴教授的妙峰山生物医学研究院。”
    “从17年开始,北京工商取消了研究院的申请审批,也就是说,不允许私人成立研究院了。所以这两年,私企研究院的收购还算热门。据我所知,妙峰山这边很是炙手可热,有不少人问过价钱,戴教授都没有出手。”
    “怎么,我就成了幸运儿,这事儿到我这里一问就成?”
    “是我开的价码太高,还是戴教授也忌惮我爸爸的地位?”
    一群白大褂面面相觑,心说这是个什么玄幻开头,这家伙也太不会聊天了,说的是人话吗。
    戴康时一派好涵养,道:“既然小楼总是来谈收购的,不如我们好好谈谈收购细节。”
    楼清焰继续自说自话:“从种种迹象来看,戴教授可是相当重视这个研究院的。妙峰山研究院一直都在亏损,成立了几年就亏损了几年,虽然出过不少SCI论文,可也只是论文而已。”
    “很明显,这样的结果您早就料到了,甚至早就做好了准备,成立研究院的同时,也成立了这个妙峰山疗养院。这么多年来,是疗养院的收入撑起了研究院,撑起了您的学术生活。难道现在,疗养院不赚钱了,撑不下去了,您才会想要把研究院买掉?”
    “不应该吧,全社会老龄化加剧,各种稀奇古怪的病越来越多,疗养院是未来的热门投资项目,怎么可能不赚钱?”
    戴康时听不下去了。
    “小楼总,今天我们就只是谈收购,否则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我不是来谈收购的。”楼清焰说。
    戴康时瞪了瞪眼,也是闹不明白,好好一场合作,怎么就能整得跟绑架似的。
    楼清焰反倒笑了,换了个姿势,从椅子一边歪到另一边,仍是翘着二郎腿。
    “戴教授,收购就只是收购,只是买卖而已,任何时候我开的价码都能比别人高,我不信会买不到这家研究院,所以有谈的必要吗?”
    “我想找您谈谈,梦想。”
    戴教授:“……”
    他真是服了,也不气了,这人纯粹就是个中二神经病,老老实实听对方把话说完,然后该交易赶紧交易,完事儿拉倒。
    岂料,楼清焰却不继续说了。
    他啪啪敲了两下电脑,把一个ppt文件投放到大屏幕上。
    《一套人造神经系统的构想和相关临床研究设计》这个名字一出来,众人就纷纷皱起眉头。
    人造神经是医学界一直都有的命题,更广泛的说法叫做“神经假体”,它是神经工程学的核心构想。人工耳蜗就是这个领域最成熟的成果。
    神经假体多种多样,现在最流行的一种概念模型,由一个侵入式脑机接口和一个行动模块组成。脑机接口植入大脑,识别神经元活动,翻译人脑指令。行动模块将指令编译成机器代码,操控机械装置;或者编译成神经电信号,用来模拟感觉和运动。
    这项技术倒也实现了,仅仅做到让机械臂伸缩的程度,还很不成熟。
    事实上,神经工程学是近两年才兴起的交叉学科,本身就很不成熟,神经假体更是如此。
    至于所谓“人造神经系统”,太前沿了,太高端了,也太困难了。实在是一个极其自大、极其好高骛远的说法。
    楼清焰说:“戴教授,诸位,先别忙着笑,我们先看看这份论文的内容。”
    他说着,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好几份论文,分发下去。鉴于论文是厚厚一本,一时半会儿肯定看不完,他早就把内容整理到了ppt上。
    之后的一刻钟,会议室里只有楼清焰讲解ppt的声音,其余的人从诧异到震惊到瞠目结舌,全体陷入沉默。
    ppt讲完,这沉默依然凝滞着,久久不去。
    楼清焰讲得口干舌燥,发现桌上连瓶水都没有,于是滑开椅子,去饮水机边找了个纸杯接水。
    “吱溜”,“擦擦”,“咕嘟咕嘟咕嘟”,……
    室内只有他滑椅子、拆纸杯、接水的声音。
    “咕咚咚,哈。”
    等他一大杯水喝完,戴教授才终于开口。
    “不知,这篇文章的作者是……”
    “封面上写着呀,教授,您糊涂啦。”
    戴教授苦笑一声,“我这,我是,听呆了……许佳辉?!竟是她的论文!”
    其余人也都一愣,纷纷翻到论文封面。
    “原来是这位老师,怪不得这么惊世骇俗,呃,这么有建设性。”
    “是不是三十八岁就评上院士的那位老师?听说她刚评上院士就,英年早逝了。这是她没发表过的论文?这万一要是发表了……可真是……”
    “没想到许老师对神经工程也这么有研究,这个想法也太天才了。”
    戴教授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沓厚厚的纸,“小楼总,我问个问题别介意。这篇论文,怎么会在你这儿?”
    后者一摊手,反而提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知道元辉集团为什么叫元辉集团吗?”
    “啊?”
    “楼大元的元,许佳辉的辉。许佳辉女士,是我的母亲。”
    “什么!”大家都惊了,“许老师居然有家庭?丈夫还是楼大元?从来没听说过!”
    楼清焰端着水杯走回来,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他穿着浅灰色的毛呢大衣,里面配了件很宽松的酒红色针织衫,一脱衣服,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深红的衣服衬着苍白的脸,又高又瘦的身材,好像从电视里走下来的男明星。
    “我父亲和我母亲常年分居,没对外公布过,你们不知道很正常。论文是我母亲一个人独立完成的,没发表过。她认为这篇文章还很不完善,希望等以后有条件了,立项研究,完善之后再发表。”
    戴教授道:“这倒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是……”
    “教授,知道我父亲的事吧。”楼清焰说。
    “听说了一点,我很惋惜。”
    “大年初一,车祸,四肢瘫痪,大范围神经肌肉坏死,这就是情况。他现在很不好,从健康状况到心理状况,如果还存在一个救他的可能,那只有神经假体技术。”
    戴教授惊讶道:“你是说……难道你真的打算启用这篇论文,立项研究,为了父亲的身体?”
    “是的。”
    “可是,你也知道这研究是不切实际的,论文只是论文而已。我承认这篇论文提出了一些建设性观点,有许多令人大开眼界的地方,但是……这么说吧,你知道进行这么一个项目,要投入多少钱,要花费多少时间吗?”